第六十章：突變

　　許暄自石戈從體內飛出就一直小心的關注現場發生的事，待得石戈開始講述上古隱秘，許暄恨不得直接將自己縮成背景。……此時身在後山禁地，周圍又是這般詭異的情景，饒是許暄心中有再多算計也沒有發揮之處。他本以為自己聽的這多隱秘估計要死在這裡，誰料在那個被困的男子和石戈爭鬥之餘，竟然又冒出了一團黑氣。許暄驚訝的看著情勢發展，原本絕望的心又冒出了希望，若是他們幾個能鬥在一起，自己趁亂逃走就好了。

　　抱著這個念頭，許暄卻見石戈瞬間就被新出現的黑氣吞噬的乾乾淨淨，眼見那團黑氣不一會就漲大了不少，空中一陣翻騰幻化為一名身穿白衣的俊美男子。

　　許暄震驚的看著這名男子的面容，一時驚愕異常，這名男子竟是和冷寒遠長的一模一樣。極快的瞥了冷寒遠一眼，許暄發現冷寒遠臉上不敢置信表情，似乎眼前發生的一切也都超出了他的算計。

　　事實上冷寒遠此時心中已經不是震驚這麼簡單更多的是說不出的疑惑。右手戒指中突然飛出的黑影不是老祖分出的一縷殘魂嗎？為何竟會同老祖奪食？又為何這縷殘魂變換成人形是自己的模樣？說來冷寒遠自帶上這枚戒指，就只聽過老祖的聲音卻是從沒見過老祖之人，他本以為殘魂無法塑體才一直隱藏不見，卻不料第一次見殘魂竟是給自己這般大的意外。

　　許暄和冷寒遠驚訝異常，荊斬卻似乎對此事沒有感到意外。意味深長的看了殘魂幻變的男子一眼，荊斬直接開口，「我該稱呼你什麼？荊斬還是冷秦？」

　　黑氣變幻成的男子微微一笑，俊美非凡，「荊斬就是冷秦，冷秦就是荊斬。」

　　荊斬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你覺得你能取代我？」

　　冷秦大笑了起來，「你以為你還是上古的荊斬？你現在不過是困在雲天宗後山的敗家之犬而已。你被困在這裡的漫長歲月裡，日日被地心之火炙烤，時時被鎖神鏈消磨體內的魔魂，修為被禁錮，境界不斷跌落，你以為你還是那個能在上古呼風喚雨的荊斬？讓我猜猜，你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吧。三千年前你將我分裂出來，魂魄傷害直到現在都沒有恢復吧？你現在不過是個半魂而已，而我呢？經過這三千年來的靈氣滋補，你還以為我是當年被你分出的一縷殘魂嗎？你錯了，我已經補齊了全部的魂魄，我現在是一個完整的個體了，我再也不是你的附庸，是你的一部分了。」

　　荊斬淡漠的瞥了冷秦一眼，「那又如何？」

　　冷秦似乎被荊斬的淡漠激怒，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陰冷，「我要取代你，從此以後我就是荊斬，上古魔族荊斬。我要將你沒做到的事情做到，我要復興魔族，我要帶領魔族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荊斬嘲弄的看了冷秦一眼，「復興魔族？原來你想要造化珠？」

　　冷秦臉上露出一個算你識趣的表情，「我知道造化珠在你身上，你不要忘了我們其實是一個人。」

　　荊斬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你覺得我會像你這般蠢？」

　　眼見冷秦臉上露出怒氣，荊斬突然向前一步，隨著他的前行，身體同山石之間鏈接的鏈鎖被他硬生生的拽了出來，漫天的岩湧下，荊斬身上突然爆發出強大的氣勢，披散在身後的長發無風自動飄揚起來。……荊斬冷冷的盯著冷秦，眼神睥睨，「我能讓你生，也能讓你死，不過是一縷殘魂而已，竟敢在我身邊放肆？」

　　荊斬身上的氣勢太過強烈，許暄低呼一聲直接暈了過去，冷寒遠緊緊的咬著牙，運轉全身的靈力抵抗著撲面而來的威壓。

　　冷秦在荊斬威壓發散出的第一時間飛速後退，反應極快的一揮衣袖，袖中飛出一個乳白色的玉盒。小心的打開玉盒，裡面儼然是一截閃耀著淡藍色火花的枯藤。冷秦看著荊斬惡意一笑，一點枯藤，枯藤急速的飛向了荊斬背後的山峰。荊斬眼神一暗，瞬間明了冷秦想做什麼，對著飛來的枯藤一口黑氣噴出。枯藤和黑氣相遇的瞬間，一道淡藍色的電光閃過，黑氣直接被擊散，而枯藤似乎也傷害不輕，再也無法前行直直的從空中落下。

　　眼看枯藤就要落入火焰沼澤，整個山峰突然一陣劇烈的搖晃，原本被荊斬強行拉出的鏈鎖又被拉了出去，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七把雷霆環繞的巨劍從山峰內飛出，一瞬間巨大的雷霆威壓降了下來，荊斬原本的氣勢直接被壓制，一口血吐了出來，臉色蒼白。隨著巨劍的飛出，原本要落入火焰沼澤的枯藤直接被吸收了過去，片刻之後枯藤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了空中的塵埃，而巨劍身上的雷霆之力變得更加的耀眼。

　　冷秦快意的看著狼狽的荊斬，心中說不出的暢快。冷秦原本只是荊斬的一縷魂魄，他被荊斬分裂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其脫困。他小心翼翼的謀劃著一切，為了荊斬在凡間建立自己的勢力，一批批的將手下送入雲天宗，他忠實的執行著自己的使命。可是從哪一天開始，也許是世間繁華的享受，也許是手握權勢的引誘，他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為什麼要救荊斬呢？自己就是荊斬。

　　他深刻的認識到一旦荊斬真的脫困他將會面臨怎樣的結局，荊斬怎麼可能還會讓他在世上存活下去，他只有死，而他不想死。一開始有這個念頭的時候，他很惶恐，可隨著手下一次次的拯救荊斬失敗，他心中說不出的竊喜。待得他親眼見過了荊斬在禁制中狼狽的處境，他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他既痛恨人類將荊斬囚禁在這裡，又痛恨荊斬這副虛弱的樣子，荊斬怎麼能是這個樣子？荊斬應該是那個在上古時期呼風喚雨睥睨天下的魔族，荊斬應該是那個人類修士提到名字就要避退三舍的魔族，荊斬應該是那個無所畏懼的魔族。

　　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荊斬已經沒有他記憶中那麼強，荊斬已經不再是上古時代可以呼風喚雨的那個魔族了，他只是一個被困在雲天宗後山活不了多久的囚犯而已。而他將成為真正的荊斬，他將超越記憶中那個無所不能的荊斬。

　　抱著這樣的打算，他算計了一切。只要拿到造化珠，他就可以重新開創魔族的一切，他將會成為新的魔祖。

　　冷眼看著九霄雷霆劍陣被雷光藤引出，冷秦得意的笑了起來。隨意的一掐訣，冷秦幻化為一團黑煙直奔荊斬而去，現在是荊斬最虛弱的時候，雷霆劍陣下荊斬連以往一成的功力都沒有，造化珠他勢在必得。

　　冷秦和荊斬爭鬥的時候，凌霄子正帶著楚鳴巍直奔禁地中央而來。因著門規，只有掌門才可以進入禁地，而楚鳴巍作為當仁不讓的下一位掌門自是被凌霄子破格帶了進來。

　　此時無數的宗門弟子正守在禁制的邊緣，蕭翎玉安靜的踩在水月輪上面，他被凌霄子安排負責巡視周圍幾百米的範圍。此時月色剛好被雲朵所遮掩，夜色一片昏暗。蕭翎玉打量著夜色中的後山，隱隱約約中連綿起伏的山脈盤踞在那裡，猶如一個上古的凶獸吞噬著進入的一切。而禁地悄無聲息的藏在其中，外面根本感應不到裡面的任何情況。

　　蕭翎玉緩緩的垂下眼簾，之前掌門要帶大師兄進去時特意提到大師兄是難得的雷屬性，去到禁地中會有大作用。時間倉促，蕭翎玉甚至沒有來得及和大師兄說什麼就看著掌門帶著大師兄進入了禁地。想到禁地中被鎮壓的不明人士，蕭翎玉皺了皺眉頭，儘管大師兄什麼也沒說，但他其實已經猜到後山禁地中鎮壓的應該是上古魔族，否則為何冷寒遠一直對這裡唸唸不忘。只是不知道這個魔族會不會同石戈一般，經過漫長的歲月，修為被禁不會掀起什麼波瀾。

　　蕭翎玉正想著禁地中的魔族虛弱被大師兄輕易擺平，誰料一股魔氣衝天而起，蕭翎玉擔憂的看向了禁地中央。

　　「荊斬！居然是荊斬！！」老鬼頭震驚不已「荊斬？你認識禁地中的魔族？」蕭翎玉追問道老鬼頭沒有回答蕭翎玉而是一個人喃喃自語，「他們真是瘋了，居然會將荊斬囚禁在這裡。」

　　蕭翎玉聽著老鬼頭對荊斬似乎頗為忌憚，越發的擔憂進入的楚鳴巍，繼續追問，「荊斬是誰？」

　　老鬼頭略微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回答，「荊斬是上古魔族三聖之一，實力強橫嗜血殘暴，上古時代很少有人是他的敵手。」老鬼頭說完意識到什麼，安慰蕭翎玉道，「荊斬就算再厲害，被鎮壓這麼多年實力估計連巔峰十分之一都未必有，再說他們既然敢將其鎮壓，必然在禁制中留了後手，你實不必擔憂楚鳴巍。」

　　儘管老鬼頭這樣說，蕭翎玉還是心中擔憂，可想到門規也只能無可奈何的守在這裡。為著轉移心中的擔憂，蕭翎玉拉著老鬼頭閒聊起來，「你剛剛說魔族三聖，他們都很厲害嗎？你以前有見過？」

　　蕭翎玉問題問出可怎麼也沒等到老鬼頭的回到，心中奇怪，一連追問了好幾遍，老鬼頭都沉默不語。電光火石間，蕭翎玉想到了老鬼頭對魔族的忌諱，還有自己以往的猜測，莫非老鬼頭和魔族三聖有過什麼糾葛？看他說起荊斬的樣子，應該不是荊斬，那就是另外兩個中的其中一個？

　　說起來蕭翎玉對老鬼頭的過往著實好奇，若老鬼頭什麼都不說也罷，偏偏老鬼頭總是說一半留一半，平白惹得蕭翎玉內心猶如小貓抓撓一般，心癢癢的厲害。

　　眼見老鬼頭又自我進入了禁閉期，蕭翎玉知道估計是再也問不出什麼了，正想要換個話題，誰料「轟隆」一聲，禁地中央一聲巨響後，莫大的雷電威壓鋪天而來。

　　蕭翎玉驚愕的看向了禁地中央，老鬼頭終是又沒有忍住，又一次失態的喊了出來，「九霄雷霆劍陣？」

　　蕭翎玉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著實擔憂楚鳴巍，狠狠心，蕭翎玉一掐訣直奔禁地而去。觸犯門規就觸犯門規吧，看著師傅和師兄的份上，想必掌門也不會對自己罰的太狠。大不了思過峰待個幾年。

　　蕭翎玉這邊一進入禁地，另一邊長老們就感應到了禁制被觸動。李長風神識一掃，發現少了一個蕭翎玉，想到裡面的楚鳴巍嘆息一聲沒有言語。周圍的其他長老眼見此俱都沒有說什麼，只是孟凡幾人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小師弟真是太過胡鬧了，萬一他在裡面有個什麼閃失，大師兄出來受苦的還是他們幾個。想到這裡幾人神識聯繫，卻是打算也趁機進去一趟，誰料一道強橫的神識掃過，李長風冷哼一聲，眾人立時收起了這般心思，只希望小師弟在裡面不要出什麼意外。

　　外面人的擔憂蕭翎玉已經顧不上了，此時他站在禁制中，一臉凝重。

　　因著禁地中禁制繁多，蕭翎玉若憑著一道道避開禁制，要走到禁地中央不知道得什麼年月，這還得保證他一路順利，不要遇到什麼危險。

　　老鬼頭自從脫口而出九霄雷霆劍陣後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眼見蕭翎玉直奔禁地而去，當即提議蕭翎玉撕開空間縫隙從虛無中去往中央好避開這些禁制。

　　一人一鬼現在正努力估算禁地中央同這裡的距離，萬一在虛無中走偏，蕭翎玉也不知道自己會前往何處。

　　楚鳴巍並不知道蕭翎玉此時進入了禁地，他和凌霄子同樣感應到了強勢的雷霆威壓。凌霄子趁機告知楚鳴巍後山鎮壓魔族最厲害的法器就是一套劍陣，只是傳承日久，雲天宗已失去了這套劍陣的操縱方法，只是憑著掌門一代代口述的法訣勉強控制它鎮壓在後山。凌霄子之所以帶楚鳴巍進來卻是想著楚鳴巍是少見的雷靈根，運轉劍陣卻是比他能多發揮一些威力。

　　之前宗門弟子聚集時，除了受了重傷的文少華，整個宗門缺少的只有華霧峰的冷寒遠同坐忘峰的許暄。凌霄子想到了之前自己對冷寒遠的追查，臉色越發的不好看起來。只是不知道許暄在這件事裡面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兩人就這樣一路趕往禁地中央，在他們的另一邊，蕭翎玉面色凝重，一指點向了半空，「虛無！」

　　一道一人高的縫隙從空中出現，蕭翎玉默默的算計了方位，一步踏入，在他身後縫隙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