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同門

　　思過峰，位於雲天宗後山，是雲天宗處罰門內犯錯弟子的地方。思過峰地勢險奇，植被荒涼，平日不要說人影了連動物都稀少見到。

　　這一日遠遠的七八道流光在空中掠過直奔雲天宗後山思過峰。

　　「我說孟師弟，東西你都拿齊沒？思過峰那種地方鳥不生蛋，大師兄怎麼能受的了。」一名外表看起來30左右的粗曠男子腳踩在一把造型奇特的彎刀上面，朝著身邊的另外一名青衣男子詢問道被稱為孟師弟的青衣男子，看起來外表為20歲左右，腳蹬著一顆碩大的骰子，一臉不耐煩，「你以為大師兄和你一樣嗎？修真修真就要耐得住寂寞忍得住清苦，你讓帶的那些東西是屁點用處都沒有，我早就扔了。」

　　粗曠男子聽了他的話大驚，「孟師弟，那些都是我的珍藏寶貝，是你說要來看大師兄我才貢獻出來的，你就算看不上也犯不著扔了啊。」

　　看著粗曠男子一臉肉疼的表情，除了青衣男子其餘眾人都不由笑了起來。

　　大家在宗門認識已經十幾年，彼此的愛好都互相瞭解。粗曠男子名為趙風，是雲天宗慶雲峰李長老的弟子，別看其外表粗曠但其實最是講究生活品質。宗門師兄弟之間，趙風居住的地方佈置的最為雅緻。這次楚鳴巍被罰思過峰禁閉十年，趙風想著這裡生活清苦，把自己平日不用的一些生活用具全部打包立志要讓大師兄這十年過得舒舒坦坦。沒成想還沒發揮作用就出師未捷被孟凡給全部扔了出去。

　　在眾人的笑聲中青衣男子又一次開口，「你那些東西拿上思過峰也是被扔的命，不如我先扔了，還省得大師兄動手。」

　　看著趙風在孟凡話落後敢怒又不敢言的表情眾人又一次大笑了起來，宗門弟子都知道別看孟凡平日表現憊怠但其實本身實力十分強悍，只不過性格的原因並不願意表現張揚，而趙風幾次宗門大比都是孟凡的手下敗將，被孟凡折騰的苦不堪言，因此對於孟凡經常是敢怒不敢言。

　　一名一直在旁邊聽著的灰衣男子突然開口，「我看孟師弟今早收拾了許多幼童玩具，也不知是何原因。」

　　「哼，還能是什麼？肯定是大師兄要來討小師弟的歡心。」一名外表看起來二十餘歲的年輕紅衣男子不忿道「小師弟？」灰衣男子疑問灰衣男子名為白潛，前些時日一直在外剛剛返回雲天宗，對於宗門近段時日發生的事情並無所知。只是一回來就聽說了楚鳴巍被罰思過峰禁閉十年，大為驚訝。恰巧孟凡等幾人相約一起來看楚鳴巍，白潛收拾了幾件東西就跟了上來，還沒來得及關注宗門近期發生的事。

　　名為孟凡的青衣男子看向了白潛解釋道，「師兄這段時間在外歷練，對宗門內的事情可能不很清楚。前段時日吳師叔損落，吳雲子長老在外出吳城時收了一名弟子，年齡在師兄弟之間最小，所以大家一般稱呼為小師弟。大師兄這段時間受掌門委派一直帶著小師弟熟悉宗門事物，對小師弟頗為偏愛。」孟凡三言兩語交代了最近的事情，當然也包括了楚鳴巍為什麼會被關禁閉的原因。

　　紅衣男子在孟凡講完後冷哼一聲，「大師兄對他那麼好，他卻害的大師兄關禁閉十年，還錯過了雷光藤這樣的大機緣。」

　　「少寒！」孟凡低喝一聲，「師兄關禁閉雖然和小師弟有關，但師弟年幼這件事並不能怪罪到小師弟身上。」

　　名為少寒的紅衣男子看樣子也頗為忌憚孟凡，雖然還是不服氣的樣子但只是恨恨的低下了頭沒有再言語。

　　一直認真聽著的白潛仿若想起什麼般開口，「你們口中的小師弟是不是名為蕭翎玉，年僅6歲就晉入了煉境的那個天才？」

　　「不錯。」孟凡點頭，「宗門上下對小師弟頗為看重。」

　　「哦？不知道小師弟為人習性如何？」白潛好奇道孟凡蹙眉，「小師弟拜入宗門並沒有多少時間，我們也就最開始堪堪見過一面，看樣子頗為乖巧。後來小師弟一直跟著大師兄，看大師兄對小師弟的疼愛，想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那可不一定！」紅衣男子雖然不忿卻也只敢悄聲嘟囔白潛好笑的看向了紅衣男子，「少寒，小師弟才6歲幼齡，你這麼大人了難不成還要和小師弟計較不成？」

　　洛少寒滿臉不甘願的扭過了頭，心裡憤然，他跟小屁孩又沒有什麼衝突，他還不是為師兄鳴不平，結果人人都認為是他跟小屁孩計較，真是生氣。

　　白潛無奈的看了洛少寒一眼，心中思量，少寒自拜入宗門後，因為天賦不錯又是同一批師兄弟中年齡最為年幼的，大家都或多或少對其照顧，結果養成了少寒這種高傲不能容人的性子。在宗門內還好，一旦離開宗門估計是要吃大虧的。像大師兄這件事，少寒明著是為大師兄鳴不平，暗裡未嘗沒有因為大師兄的關注在小師弟身上而鬧彆扭的情緒。自己過段時日又要離開宗門，還是得需要孟凡對其多加看顧。萬一少寒真和小師弟有了衝突，只看年齡別人也只會以為是少寒的過錯了。隨即又好奇到那名小師弟也不知是如何的驚才絕豔，盡然讓一向對眾師弟一視同仁的大師兄這樣照顧。

　　心中轉著各種念頭，白潛抬眼看著就在眼前的思過峰，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所有的念頭都拋到了一邊去，只想先見見大師兄。

　　幾人駕著法寶紛紛落在思過峰，趙風第一個嚷了起來，「大師兄，我們來看你了。」

　　隨著趙風的話落，眾人的前面仿若有一層水波樣的屏障從中打開，楚鳴巍正站在屏障的後面含笑看著他們。

　　眾人頓時激動了起來，顧不得其他紛紛圍上去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師兄，怎麼樣？」

　　「師兄，還習慣嗎？」

　　「師兄，你缺什麼，我下次帶給你。」

　　楚鳴巍笑看著大家問個不停，直到每個人都問完了才一次回答，「思過峰並無你們想得那般清苦，更何況我是在這裡受罰，又何談什麼適不適應。」

　　這一番話又引得眾人七嘴八舌起來，孟凡看他們說個沒完，趁著間隙掏出了儲物袋遞給了楚鳴巍，「師兄，你讓我帶的東西。」

　　楚鳴巍看著面前的儲物袋，裡面都是他托眾人去山下坊市購買的幼童玩具，原本想的是待蕭翎玉來看他時送與蕭翎玉，免得小師弟一個人孤零零也無甚玩伴。只不過傳信出去後才想到思過峰地勢險奇，小師弟年幼如何敢一個人來這裡看他。吳師叔忙於宗門大比，想必小師弟一定是被關在了漪瀾峰。這樣想著楚鳴巍捏著儲物袋又推回了孟凡的手中，「我本是想等小師弟來思過峰時把這些送給小師弟，但小師弟估計是被吳師叔關在了漪瀾峰，這些還需要師弟你幫我送上漪瀾峰交與小師弟，如果有時間師弟你多去陪陪小師弟，他一個人年幼怕是不好適應宗門生活。」

　　看著孟凡點頭答應，楚鳴巍想了想還是開口，「你去陪小師弟時千萬收起你憊怠的性子，不要把小師弟帶壞了。」

　　孟凡頓時無語，眾人不由笑了起來。

　　白潛聽了楚鳴巍的話眼中異色一閃，他沒有想到大師兄居然會對那個傳聞中的小師弟如此在意。

　　一旁的洛少寒忍了又忍還是不樂意的開口，「小師弟不僅害的大師兄你關禁閉還錯過了一個大機緣，現在更是連看都沒有來看師兄，真是沒良心。」

　　楚鳴巍臉色頓時一變，沉聲道，「我被關思過峰之事和小師弟無關，本來就是我沒有照看好小師弟。我不希望你們因著此事對小師弟有任何不滿，更不希望你們有任何為難小師弟的行為。」

　　孟凡一看楚鳴巍沉下了臉立刻保證道，「大師兄你放心，我們肯定不會為難小師弟的。」

　　其人眾人也紛紛表示不會借此事為難蕭翎玉，一定會對他多加照顧。楚鳴巍把目光投向了洛少寒，洛少寒萬般不情願的點了點頭，心中憤然不已。

　　遠在漪瀾峰的蕭翎玉並不知道素日同楚鳴巍親近的一幫師兄弟為著他彼此間起了間隙，現在他正無比鬱悶的面對師父為他找來的又一個看護師兄。

　　看著坐在師父身邊笑得一臉溫和的冷寒遠，蕭翎玉真有種要吐血的衝動。師父，你真的不是在報復上一世因為我而走火入魔爆體而亡的仇嗎？先是吳城的許喧，現在又是冷寒遠，你到底是想要你的徒弟有多憋屈啊。

　　儘管心中鬱悶到要吐血，臉上蕭翎玉還是掛著乖巧羞澀的笑意，當然他肯定是不會接受這段時間由冷寒遠陪著的提議的。看著師父看向冷寒遠讚賞的目光，蕭翎玉眼珠一轉，糯懦的開口，「冷師兄這段時間是要照看我嗎？可是上次在禁地冷師兄不是說受了白師叔的委託照看許師弟嗎？」

　　「許師弟？哪個許師弟？」吳雲子疑惑道瞥眼看到冷寒遠正要開口，蕭翎玉立刻搶先道。「師父，就是我們在吳城見過的許喧師弟啊。」

　　「許喧？」吳雲子遲疑著看向了冷寒遠。

　　冷寒遠心中一緊，面色不變的開口解釋，「吳師叔，上次是白師叔委託弟子帶著許師弟熟悉宗門事物，弟子已經把該熟悉的相關事務都交代給了許師弟。所以弟子現在有充裕的時間陪伴小師弟。」

　　看著吳雲子似乎對此事仍有顧慮，並不知道許喧和蕭翎玉前情的冷寒遠誠懇的開口，「吳師叔如果是顧慮白師叔的話，弟子可以一同照顧兩名師弟，再說小師弟年幼，身邊有個玩伴也是不錯的。」

　　從聽到冷寒遠說起可以同時照看兩人起，蕭翎玉就知道自己已經擺脫眼前的這個人了。吳雲子是知道自己不喜歡許喧的，怎麼可能還答應冷寒遠的建議。

　　果然吳雲子一聽冷寒遠的話，眉頭微皺。他的小徒弟不喜歡許喧那個小娃兒，兩人若在一起小徒弟豈不是會不開心。這樣一想還是算了吧，宗門這麼多弟子他再找別人來照看小徒弟好了。雖是這樣想著，吳雲子還是覺得可惜，冷寒遠是年輕一代中除去楚鳴巍他最欣賞的一名弟子了。性格和善為人謙遜，宗門上上下下的人都讚不絕口。小徒弟跟著他一定能盡快的融入到宗門生活中去，可惜了。

　　一直關注著吳雲子表情的冷寒遠在看到吳雲子眉頭微蹙時立刻明白自己有什麼搞錯了，想到剛剛自己說的那句話，是兩人同時照顧引起了吳雲子的不滿嗎？

　　冷寒遠還在思索是自己哪句話講錯了，打算補救一二，吳雲子已經開口委婉的拒絕了他的提議。

　　看著笑容僵在臉上的冷寒遠，蕭翎玉心情頗好的露出了自見到冷寒遠後的第一個真誠的笑臉。

　　氣氛正有些尷尬時，外面傳來吳春的稟報，昊天峰坐下弟子孟凡等幾人求見吳師叔。

　　冷寒遠雙眼微眯，隨即藉著低頭的動作掩飾了眼中的冷意。不一會幾人相攜的走了進來，蕭翎玉看著進來的幾人，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古怪至極。

　　進來的這幾人都是上一世的熟人，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和上一世比起來眼前的幾人都略有些不同，是因為自己的重生嗎？

　　蕭翎玉不由的打量那個正站在左邊向自己師父行禮的孟凡。上次在昊天殿門前自己就覺得頗為古怪。上一世因著孟凡對冷寒遠十分的排斥，冷寒遠對其恨得咬牙，自己曾經幾次背地裡對孟凡下手，卻次次都被躲了過去。自己和孟凡之間爭鋒相對數次，自覺對其十分的瞭解。可這一世見面總感覺他身上並沒有上一世的那種鋒芒畢露反而更多地是憊怠，就連法寶都不是上一世的冰霜劍而是一顆古怪的骰子，是因為自己重生的緣故嗎？還是他也和自己一樣？

　　越想越覺得孟凡十分可疑的蕭翎玉對其產生了深深的忌憚，卻不知上一世的孟凡原本也是現在的性格，之所以會變成蕭翎玉後面見到的那樣卻是因為楚鳴巍的橫死，刺激到了孟凡。作為昊天峰楚鳴巍之下天賦最好的弟子，孟凡在楚鳴巍損落後不得不接過了昊天峰的擔子，逼著自己改變之前懶散憊怠的性格。再加上上一世的孟凡懷疑楚鳴巍的損落和冷寒遠有關，在面對冷寒羽相關的人時故意處處針對，故而顯得鋒芒畢露。這一世楚鳴巍沒死，自然一切都沒有改變。

　　蕭翎玉思緒間孟凡幾人已經跟吳雲子表明了自己的來意，替大師兄來給小師弟送一些坊市玩具。說話間孟凡還若有所思的看了冷寒遠一眼，不知為何，儘管全宗門人人都覺得冷寒遠和善謙遜，他心中卻依然對其忌憚不已。

　　蕭翎玉並沒有注意到孟凡剛剛的那一眼，他現在正看著孟凡遞到面前的儲物袋，仿若有千斤重般，遲遲沒有去接。不知道為什麼他本能的抗懼著楚鳴巍對他的好，彷彿那是什麼碰不得的東西。

　　蕭翎玉的猶豫只是一瞬，很快他接過了孟凡手中的儲物袋，仰起頭露出一個內疚混合著擔憂的表情，軟軟的問，「大師兄還好嗎？」

　　孟凡看著眼前乖巧的小娃兒，伸手摸了摸蕭翎玉的頭，溫和的開口，「大師兄很好，小師弟不要擔心，大師兄很掛念你。」

　　蕭翎玉咬了咬嘴唇，「我也很想念大師兄，可是大師兄因為我被掌門師伯關了禁閉，我不敢去見大師兄。」

　　蕭翎玉的話一出口，和孟凡一同來的眾人都愣了一下，儘管楚鳴巍之前要求他們不要遷怒蕭翎玉，眾人雖然答應卻難免心中有點不滿，但現在聽小師弟這樣一講，配合上蕭翎玉臉上內疚擔憂的表情，眾人頓時覺得自己不該和一個小孩計較，唯獨洛少寒臉色不虞，覺得這個小屁孩真是狡猾無比。

　　孟凡幾人並沒有在漪瀾峰多做停留，很快就告辭離開，冷寒遠也藉機同他們一同離開。

　　送走了眾人的蕭翎玉表情複雜的看著儲物袋中的各種玩具，半響小心的把它們都收好放入了櫃中。

　　也許他應該找個時間去看看楚鳴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