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故人、故地

　　凌霄子還在那邊對著楚鳴巍吩咐著什麼，蕭翎玉無暇多聽。他此刻正拚命的回憶上一世這個時間段發生了什麼，楚鳴巍到底是接的什麼任務導致的損落。可惜上一世他此刻正年幼，又天天追著那個人跑，對宗門大事完全不瞭解。饒是想破了腦袋還是想不出來。

　　正當他苦思冥想之際，一個高大的身影走到了他的面前。抬頭的瞬間蕭翎玉立刻轉換了臉上的表情，睜大著眼睛一臉乖巧狀。只不過蕭翎玉剛到來人大腿的身高讓他不得不退後一步才能仰頭看到對方的臉，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讓蕭翎玉再一次怨念自己苦逼的重生。

　　楚鳴巍微笑的看著眼前這個粉琢玉砌的小娃兒，頭一次和這麼小的孩童打交道，饒是一向遇到任何事都波瀾不驚的大師兄也難得的小慌亂了一把。楚鳴巍儘量柔和了自己的語氣，「小師弟，我是你的大師兄楚鳴巍，你可以喊我鳴師兄。」

　　「鳴師兄好。」蕭翎玉立刻一臉乖巧的軟軟開口楚鳴巍聽著眼前小娃兒軟軟的聲音，不由的更加放柔了語氣，「小師弟剛剛在想什麼？」

　　蕭翎玉心中一凜，雖然明知道楚鳴巍的這句問話沒有任何的含義，但本能的防備讓他立刻警覺了起來，自己剛剛果然是有點失態了。這樣想著，蕭翎玉露出一個羞澀的笑意，軟軟開口「我在想剛剛掌門賜予的法器可以變大變小比師父買給我的玩具好玩多了。」

　　楚鳴巍聽著面前小娃兒的童言童語，不由笑了起來，「法器可比玩具貴重多了。小師弟累了吧，來師兄帶你去休息。」

　　蕭翎玉看著楚鳴巍伸出來的那隻手，乖巧的把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任由楚鳴巍拉著走向了這一代的親傳弟子。吸取了上一世的教訓，蕭翎玉這一次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見誰都是一個大大的笑臉，勢必要給眾人心中留下良好的印象。

　　很快走到了眾位師兄面前，這堆人中除了楚鳴巍其餘的都是熟悉的臉，其中不少人上一世更是直接或間接的損落在了蕭翎玉的手中。蕭翎玉藉著低頭掩飾了臉上複雜的神色，這一世沒有我，你們會不會在長生的路上走的更遠一點。

　　跟在楚鳴巍的身後，蕭翎玉臉上的表情混合了好奇、羨慕和羞澀把一個乖巧靦腆的小師弟扮演的維妙維肖，直到對上那個人。

　　依然是記憶中的模樣，俊美猶如天神下凡的臉，烏黑飄逸的發，臉上掛著的是仿如春風般溫和的笑容，白衣飄飄站在那裡風采自現。這樣一個天神樣的人物此時正專注的看著蕭翎玉，眼神中難掩寵溺。即使蕭翎玉此刻對這個人心底再無波瀾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的皮相可謂天下無敵。

　　老鬼頭嗤的一聲笑，「紅顏白骨皆是虛妄，青青翠竹儘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你不會還看不透吧？」

　　蕭翎玉咬牙，「差點死過一次，再看不透豈不是對不起你這6年無時無刻的『教導』。」蕭翎玉特意強調教導兩字，老鬼頭哼哼的不說話了。

　　腦海中幾度交鋒，現實中蕭翎玉仿若看著呆住，愣愣的拉著楚鳴巍的手，傻傻的開口，「師兄長的真好看，比戲台上的狀元還好看。」

　　話一出口，周圍的氣氛立刻變得古怪。把一名修仙者比為下九流的戲子，實為侮辱。但說話的是一個年方6歲的孩童，大家都不好責備只能古怪的看向了被『誇讚』的那個人。

　　蕭翎玉似乎感受到了身邊古怪的氣氛，小小的身子悄悄的往楚鳴巍的身後縮了縮，怯怯的開口，「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冷寒遠看著前面的小娃兒，眼中怒意一閃，嘴角卻勾出一個溫和至極的笑來，「沒有，小師弟天真活潑很討人喜歡。」

　　「哦！」蕭翎玉高興的應了一聲，沒有遺漏冷寒遠眼中一閃而過的怒意。上一世自己年幼再加上被那個笑容晃花了眼，自然看不出他的不悅，只以為這個長的好看的師兄溫和無比。現在兩世為人，蕭翎玉看著他笑容中的僵硬，心中十分快意。

　　一直牽著蕭翎玉的楚鳴巍自然也沒有看漏冷寒遠臉上的不悅，對於蕭翎玉的話只會認為童言無忌，下意識的就開口維護了身邊的小娃兒，「冷師弟，小師弟年幼，有什麼事情你多多包涵。」

　　蕭翎玉意外於楚鳴巍的維護，面上卻裝的懵懂不知。

　　很快楚鳴巍帶著蕭翎玉把面前的親傳弟子都認了一圈，按年齡排下來蕭翎玉是當之無愧的小師弟。只不過大家都有意無意的遺漏了在另一邊的許暄。當許暄一臉乖巧眼中含著濡慕怯怯的站在眾人面前時，大家才記起除了蕭翎玉還有另外一名師弟。只不過是個記名弟子罷了，眾人都沒有放在心上，隨意的招呼了幾句，由楚鳴巍帶著眾人離開了昊天殿。

　　雲天宗作為仙宗十大宗門之一，佔地面積之廣是凡人所無法想像的。因著修仙者都各有怪癖，所有大家基本都是各佔一個山頭很少混居在一起。蕭翎玉的師父吳雲子所居住的山峰名為漪瀾峰，風光秀麗靈氣充足。蕭翎玉作為吳雲子唯一的徒弟自然也要住在漪瀾峰。

　　一出昊天殿，楚鳴巍右手一揮，一柄青色長劍漂浮在了眼前。隨即長劍迎風變大，楚鳴巍小心的抱起了蕭翎玉跳上了長劍，在他們的身後，眾人紛紛招出各自的法器，一時間殿前俱是形態各異的法寶，以劍居多，其他還有刀、蕭等，甚至還有一個巨大的骰子。當蕭翎玉看著那顆巨大的骰子時，臉上的古怪之色怎麼也遮擋不住，上一世他沒有記得宗門中有誰的法寶是骰子啊。待看清了骰子的主人，蕭翎玉更加奇怪了。印象中骰子的主人法寶是一把劍，兩世的差距怎麼會這麼大？

　　楚鳴巍小心的抱著懷中的小娃兒，待看清小師弟一臉古怪之色的盯著後方時，順著視線看過去，不由一臉無奈。生怕那個憊怠的人教壞懷中的小師弟，楚鳴巍輕拍懷中小娃兒的後背換回了他的注意。當蕭翎玉回過神來對上眼前放大的棱角分明的這張臉，意識到自己現在正被這張臉的主人抱在懷中時，外表幼稚心裡成熟的某人突然臉紅了。

　　老鬼頭在腦海中哈哈大笑，「小玉子你臉紅什麼？」

　　「閉嘴！」蕭翎玉窘迫的大喊，為什麼臉紅？從他這一世一歲半能走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抱過他了好不好，哪怕就是上一世印象中也沒有人這樣抱過他啊，魂淡！

　　一人一鬼在腦海中鬥個不亦樂乎，飛劍上楚鳴巍小心的控制了自己的速度，擔心蕭翎玉的不適。在朝著戴羅峰的一柄白色的飛劍上，許暄小心的握著身邊男子的手，看向男子的眼中閃動著歡喜的光芒。冷寒遠隨意的掃了一眼牽著自己手的小孩，嘴角上挑，記名弟子用的好了也是一個不小的助力。

　　楚鳴巍一路上詳細的介紹著沿途的各處地方。蕭翎玉裝出一副好奇的神色來，心中卻喟嘆無比。故地重遊，蕭翎玉自己也說不清現在是什麼樣的心理，只能裝著好奇偶爾迎合一下楚鳴巍。

　　很快漪瀾峰就到了，蕭翎玉看著自己前世住了20年的地方，眼中的懷念之色一閃而過。楚鳴巍把蕭翎玉交給了漪瀾峰負責雜務的外門弟子，仔細的囑咐著他們要好好的照顧蕭翎玉。這些其實不用楚鳴巍多說，對於峰主唯一的弟子，凡是漪瀾峰管轄內的外門弟子都已經做好了把他供上天的準備。

　　囑咐完接待的外門弟子，楚鳴巍摸了摸蕭翎玉的頭，俯下身子溫和的開口，「師兄還有事情要做，你乖乖呆在這裡等吳師叔回來好不好？」

　　蕭翎玉點了點頭，軟軟開口，「好。」

　　楚鳴巍讚賞的對蕭翎玉笑了笑，示意身後外門弟子中的負責人上面，指著負責人對著蕭翎玉講到，「他叫吳春，是漪瀾峰負責雜務的主管，你有什麼事就找他去辦。他已經給你打掃好了房間，準備了吃的，小師弟乖乖去吃飯休息好不好？」

　　蕭翎玉用力點了點頭，開口道，「師兄放心，我會乖乖等師父回來的。」

　　楚鳴巍看著蕭翎玉乖巧的樣子，不由的控制不住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直覺的掌下的頭髮軟軟的，配合上小師弟那張乖巧可愛的臉，連心裡都軟了下來。

　　目送著楚鳴巍飛走，蕭翎玉把視線放在了身邊外門弟子的身上。很好都是前世看熟的臉，蕭翎玉一一掃過了眾人，在其中一人身上略微停頓，轉而收回了視線看向了吳春。

　　吳春在蕭翎玉看過來時立刻掛上了一個略帶誇張的笑臉，蕭翎玉看著吳春那張憨厚老實的臉，眨了眨眼睛軟軟的開口，「我餓了。」

　　吳春聽到了蕭翎玉喊餓，表情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原先內心的緊張一掃而空。就算面前的小娃兒將來會法力高深呼風喚雨，現在也不過是一個不知世事的孩童。雖是這樣想著，吳春還是立時上前恭敬的帶著蕭翎玉走向了給他安排的住處，並指示另外一名外門弟子迅速的安頓膳食。

　　一路沿途走過，吳春小心的介紹著周邊的風景，沿途路過的外門弟子無不羨慕的看著蕭翎玉。小小年紀就達到煉境，對於他們而言真正是高山仰止的傳說。

　　修仙一道其實頗為殘酷，沒有任何公平可講，不是你努力了就能修成大道。修仙更看重的是天賦和機緣，有靈根就可以修仙，靈根越好修成大道的幾率越高。至於機緣更是一種虛無縹緲的說法，俗稱運氣。運氣好能發現各種天材地寶，那麼你的修仙之路自然要比旁人走的順利。運氣不好，天賦又差，那真是沒辦法了。認命一點的會留在凡人界，好歹也能混個高手，拼一場富貴，不肯認命的就或者拜入各大宗門做個外門弟子，期翼哪一天被收入宗門內，或者去幾大修真國家加入禁衛軍，靠著軍功提升也能換的不錯的修行功法，萬一被上面的人看中，說不得也能脫胎換骨了。

　　因此對於蕭翎玉這種天賦奇高又機緣極好的人，大家真是各種羨慕，至於嫉妒？層次離得太高，已經生不出嫉妒的心思了。

　　蕭翎玉一路聽著吳春的介紹來到了自己的住處，依然是自己上一世住過的小院。一路故地重遊，蕭翎玉早已沒了感慨的心思。即使是再次進到熟悉的房間，也不過的覺得順眼而已。隨著蕭翎玉簡單梳洗完，吃食流水般的擺了上來。

　　按說進入煉境之後對食物就再無需求，但對於年僅6歲的蕭翎玉而言，食物還是他無法擺脫的必需品。也許是因為要給漪瀾峰未來的小主人留個好印象，廚房中的外門弟子簡直是大顯身手，一頓飯下來吃的蕭翎玉是心滿意足。這才是人生啊，對比起來以前6年的乞兒生活簡直是地獄般的存在。

　　吃飽喝足的蕭翎玉一邊感慨以前生活的不易一邊抱著手中的雪果開心的吃了起來。

　　雪果是修真界特有的一種靈果，顏色為透明略帶一點淡粉，個頭只有嬰兒般拳頭大小，但汁多肉嫩入口即化，即使上一世也頗受蕭翎玉的喜歡腦海中老鬼頭眼巴巴的看著蕭翎玉大吃特吃，第一次覺得這個臭小子真是討厭無比。蕭翎玉感受到了老鬼頭的情緒，難得有老鬼頭在他面前憋屈的時候，咬的更加歡實了。

　　這一刻的蕭翎玉選擇性的忘記了他已經快要四十的高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