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白家溝轉了幾天了，白家溝的情況我最了解不過。

之前發生過那樣的事，死了不少的人，現在整個白家溝內，根本沒有多少村民了，而且留下來的大多數都是饕餮老人，基本上沒有誰會在大半夜的來我們落腳的地方。

可現在院子里，分明響起了不慌不忙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讓人心慌。

聽到這腳步聲，我猛然直起了身子，全身立刻緊繃了起來，一顆心咚咚直跳，我們找了這麼幾天，難不成……

我這個念頭才剛剛升起，就聽到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我老人家都來了，你還不出來迎接一下？」

聽到這個聲音，我全身猛然一震，我沒想到，小腳老太太居然在這個時候來了！

更讓我吃驚的是。這個聲音「響起」並不是指是我聽到的，就像是在我心裡響起來一樣，就好像小腳老太太並沒有開口說話，但我卻能領會到她的意思一樣，這種本事。並不常見。

回頭看了看一旁的金殿龍還有床上的王亞楠，他們兩個人睡的還正香，絲毫都沒有聽到小腳老太太的到來，我這才放了心，小心翼翼站了起來。躡手躡腳走了出去。

院子里，果然站著一道傴僂著的身影。

我趕緊迎上前去，恭敬躬了躬身子，低聲問，「老祖宗，您怎麼在這個時候來了？」

「怎麼，我老人家不能來？」小腳老太太抬頭看了看屋子，用下巴指了指門口，「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到院門口去說。」

說完之後，她也不管我答應不答應，只是自顧自朝院門口走去。

小腳老太太大晚上的來白家溝找我，肯定有事，她朝院門口走去，我也只得趕緊跟著走了過去。

小腳老太太一直走到了院子之外，確定可以自如說話而不會吵醒金殿龍和王亞楠之後，她這才頓住了腳步。我也趕緊跟著站住，恭恭敬敬聽她開口說話，腦海中卻閃過了好幾個念頭，猜測小腳老太太為什麼這個時候來找我。

「帝尊，你可知道，我老人家為什麼不遠千里，在大晚上的來找你？」停頓了片刻之後，小腳老太太開口了，而且開門見山。一點都沒有拖泥帶水。

她的語氣聽不出來任何情緒，我全身依舊緊繃，但嘴上卻客客氣氣回道：「回老祖宗的話，我愚鈍的很，實在想不起來有什麼大事。值得老祖宗大半夜的來找我，還請老祖宗明示。」

「少跟我老人家油嘴滑舌的。」小腳老太太笑嗔了一句，語氣很快就凝重了起來，「都這麼多天過去了，你還是沒有死心嗎？」

我稍微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小腳老太太指的是什麼，心裡驟然咯噔了一聲，卻強笑著說，「老祖宗，我不明白，您說的死心是指什麼？」

小腳老太太頓住了話頭，目光沉沉看向我，一時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也沒有開口，只是固執看向她，等待她給我答案。

小腳老太太停頓了許久，終於開口了。只是，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了我一個問題，「你在找洛梵的時候，有沒有過什麼疑慮？」

我的心又是咯噔一聲。但卻固執搖搖頭，「老祖宗，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

「唉。」小腳老太太竟然長長嘆息了一聲，聲音帶了惋惜，「你又何嘗不懂我的意思。你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若是你真的沒有疑慮過，你今日又怎麼能跟金殿龍產生分歧，而且還懷疑了他呢？」

我愣住，然後全身汗如雨下她居然什麼都知道！

見我全身僵硬，小腳老太太應該想到我的心思了，慢悠悠解釋道：「你也不用緊張，就算我有本事知道你任何時候的狀況，我也絕對不會運用的。我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我比你想的來這裡要早，正好碰到了而已。」

小腳老太太這麼解釋了之後。我猛然鬆了一口氣。

「看來，你很緊張。」感覺到我猛然鬆了一口氣，小腳老太太慢悠悠又開口說道，聲音居然還帶了笑意。

「老祖宗，你想多了。」我心裡不滿，但又找不到小腳老太太什麼短處，只能無奈道：「我只是不喜歡被人看的那麼透徹，就好像，好像沒有穿衣服那種感覺一樣。」

不等小腳老太太回應，我立刻又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追問。「老祖宗，您剛才追問我有沒有產生過疑問，你是什麼意思，是指師兄他……」

後面半句話，我怎麼都說不出口。

小腳老太太又嘆了一口氣，「你猶豫了這麼久都不肯說出來那句話，說明你心裡已經多半有了預期了，還需要我老人家說明白嗎？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你就算再不願意承認都改變不了事實……」

後面小腳老太太說了什麼，我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腦子嗡嗡的，只有小腳老太太前面幾句話在腦海中來回不停的迴響：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帝尊？」不知道小腳老太太說了多久，她忽然提高了聲音叫了我一句，「你把我的話聽進去了沒有？」

我咽了一口唾沫，直愣愣看著小腳老太太，答非所問，「老祖宗，你實話告訴我，師兄他，他真的出事了？」

見我語氣緊張，小腳老太太沉思了片刻，終於開口說道：「沒錯，當初你跟溜溜一戰，他拼盡全力反噬了赤炎，然後助你打敗了溜溜，但他卻力有不逮了……」

「不對不對！」不等小腳老太太說完，我立刻高聲反駁，「師兄他還留下了一個小罈子，就是告訴我他沒事，他只是受傷離開了，等以後我去尋他，自然會找到的。」

小腳老太太直勾勾看著我的雙眼，聲音帶了濃濃的無奈，「那小罈子根本不是洛梵留下的，而是鬼王留下的。他知道你接受不了洛梵的事。所以故意將那小罈子留下，給你個念想，也好讓你不走極端。但鬼王應該沒想到，你居然會如此執著於尋找洛梵。」

小腳老太太說的話，猶如錐子一般。句句扎在我心上，疼的厲害。

尤其當她說到那小罈子只是鬼王故意留下來，並不是冰冷男留下來的時候，我的身子猛然一晃，踉蹌後退了幾步，直到後背撞上了冰冷的矮牆，才踉蹌頓住了腳步，心裡明明知道小腳老太太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但嘴裡卻不肯承認，「不對不對，事情不是這樣的，那小罈子是師兄留下來的……」

見我死活不肯接受事實，小腳老太太無奈，只得繼續說道：「好，那咱們先撇開你說的所謂的小罈子的事，咱們就說說你們在白家溝碰到的那個老人告訴你見到過洛梵的事。」

我心中油然升起一陣巨大的恐慌感。

我想拒絕小腳老太太說下去，因為我知道她說下去會發生什麼。

可我嘴裡卻不死心追問了一句，「那老人怎麼了？」

「金殿龍說要跟你分頭去找，只是為了找機會安排那個合適的人出現，告訴你關於洛梵的情況而已。」小腳老太太的聲音漸漸帶了悲憫，「那老人告訴你的話，都是金殿龍事先告訴她的，她只不過是依照金殿龍的吩咐，依葫蘆畫瓢告訴了你想知道的消息而已。其實，那老人根本就沒有見過洛梵。更不知道洛梵到底是誰，她只是拿了金殿龍的好處而已。」

我如遭雷擊！

就算我曾經懷疑過金殿龍還有那個老人，可感情卻故意讓我蒙蔽了自己，不願意相信我的直覺，如今被小腳老太太這麼直白的說了出來，我身子晃了晃，終於跌坐在了地上，好半天都站不起身來。

見我如此模樣，小腳老太太又嘆了一口氣，「還用我接著往下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