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子告訴我，說考驗結束了。

我愣了愣，張嘴就問他考驗的結果是什麼。

「在你撲過去救洛梵的時候，結果就出來了。」羽化子眼裡都是笑意，「這證實了一件事，我和爺爺沒有看錯人。之前覺得你敗在因為重情重義而優柔寡斷，而現在看來，你也勝在這方面。」

剛才的那一幕，居然就是考驗我。

我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愣了片刻，才幹巴巴說了一句，「我們同甘共苦，就算我死，我也不能看著他死。」

「所以，你通過了我們的考驗。」羽化子淺笑，「在洛梵和赤炎合二為一的時候，我抽取了他一部分魂魄，為的就是能讓他專心致志合二為一。如今你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我會把他那部分魂魄歸還，以後他就能專心助你一臂之力了！溜溜是天胎，若是你想以她為引恢復冥靈之身，就必須藉助洛梵和赤炎……他們二者合一，才是天胎的死敵！」

歸還冰冷男的魂魄？

我稍稍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道：「老前輩。那你歸還了師兄那部分魂魄之後，他能不能恢復記憶？」

這是我最關心的。

即便是冰冷男能幫我，我也希望他還是以前的冰冷男，而不是一件工具。

「歸還他一部分魂魄，他只是只認你而已，斷絕了天胎想要收服控制他的念頭，並不能歸還他的記憶。他的記憶，並不是我消除的。」羽化子微微嘆了一口氣，語氣忽然凝重了起來，「洛梵承受的，遠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多。若是想找回他的記憶，那就等天下統一，你再去幫他了。」

冰冷男幫我定天下，我只是幫他找回記憶，這未免也太便宜我了。

可是，事實就是這麼不公平。

「我和你爺爺安排了這個局，擔心你闖不過來，所以你爺爺在三生石等著你。而我，則在這裡等著你，也算助你一臂之力。」羽化子面色依舊凝重，「你要面對的，還有很多。鋒子，你來告訴我，你最大的敵人是誰？」

我當時並沒有深思，脫口說道：「溜溜？」

我只是知道，我是冥靈，她是天胎，我們天生就是敵人。

「不對。」沒想到，我脫口說出之後，羽化子竟然搖了搖頭，直接否定了我的答案。

我深思了片刻，忽然想到，現在能跟我抗衡的，除了溜溜之外，還有一個上尊。

「是兩位老祖的上尊嗎？」若說剛才說出溜溜的時候是脫口而出，而說出上尊的時候，我多多少少有些猶豫，不知道這次說的對不對。

羽化子還是搖了搖頭。

我納悶兒了。

我最大的對手既不是溜溜，又不是上尊，那會是誰？難道，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強大對手存在？

「還請前輩賜教。」苦思冥想了半天。卻始終想不到我的強勁對手還有誰，我只得放棄，誠懇請教羽化子。

「你最大的敵人……」羽化子長長嘆了一口氣，憂心忡忡，「將會是你自己。」

我呆住。

我將會成為自己最大的敵人？

「前輩，既然都說到這裡了。不妨再指點一二。」呆了呆之後，我誠懇開口問羽化子。

羽化子搖了搖頭，「我能點化的就到此了，剩下的，全靠你自己醒悟了。好了，我的時間不多了，你還有什麼問題，若是能回答，我自會解答。」

這是我沒想到的，羽化子竟然要解答我的問題。

這是個絕佳的機會很多之前的疑團，或許我頃刻間就能得到答案。

在見到羽化子之前，我有一大堆問題要問。可現在羽化子提出來之後，我竟然一時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想要問的問題太多，我竟然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了。

想了想，既然我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問起，乾脆就從事情最開端問好了。「老前輩，事情一開始，從小龍去我們村子，我爺爺叮囑我有事去找小龍和師兄，就是你們安排好了的局？」

羽化子點了點頭，「沒錯。我培養小龍，就是為了幫助你。只是小龍性格急躁，還需要引導，正好洛梵當時已經差不多把記憶都失去了，他找到了我，我乾脆讓他假裝是我的弟子，跟小龍一起幫助你。若是你當時找到了小龍，自然也就找到了洛梵，一舉兩得！」

居然真的是這樣！

從我爺爺叮囑我去找金殿龍，這個局就開始了。

而且，從開始，冰冷男其實就失去了之前的記憶，所以有很多事情我以為是他騙了我。其實是他根本就不知道。

「你有沒有覺得，這樣對小龍一點都不公平？」忽然想到金殿龍現在還被我們藏在陰間一個隱秘的地方，我心中立刻生出悲憤來，「你從收養他開始，就是為了將他當工具培養的？」

注意到我情緒的變化，羽化子愣了愣。「鋒子，你這話嚴重了，我把小龍從小養到大，只是為了讓他做該做的事情而已。若是這天下都分崩離析了，即便他還活著，那還有什麼意義？」

我愣住。

我竟然沒有辦法反駁。

「可小龍現在變成了這樣。你不覺得難受？」愣了片刻，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羽化子沉默了。

我直直看著他，等待他的回應。

「鋒子。」沉默了片刻，羽化子終於徐徐開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小龍自有他自己的命運，他的命運，自有他自己的軌跡……」

這句話說的太過於晦澀。

我聽懂了，卻沒懂。

「鋒子，我的時間不多，你問重要的。」羽化子又開口了，語氣比剛才緊張了不少。

我心念一動，脫口問道：「重明到底是什麼身份？它想幹什麼？」

羽化子這才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笑了笑，「好了，這就是重要的問題……」

聽他肯定，我心中信心大增，直勾勾看著羽化子，等待他給我答案。

可奇怪的是，羽化子非但沒有給我解釋，身子反而開始漸漸變虛，變淡，而且在一點一點消失不見。

「老前輩，老前輩……」眼看著羽化子就要消失在我面前。我心中著急，急忙喊道：「這個天下，能不能扔掉？」

羽化子的聲音在空間內幽幽回蕩，「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羽化子終於消失了，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發愣。他的話晦澀難懂。即使回答了的問題，若是不去探究，其實跟沒有回答差不多。

反反覆復將羽化子說的問題想了好幾遍，可始終都沒有解，我只能悻悻朝外面走去。

等我從光芒中走出去之後，老墳還是老墳，棺材還是棺材，冰冷男站在洞口看著我，沖我微微笑了笑，「鋒子，你出來了？」

看著冰冷男的笑容，我愣了愣，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師兄？」

「鋒子，是我。」冰冷男眼裡的赤紅已經悉數退去，眼裡雖然還有陌生，但臉上卻帶了笑容。更重要的是，他認得我了。

我知道。就在我跟羽化子對話的時候，他已經歸還了冰冷男的魂魄，冰冷男現在多多少少記起我來了。

「羽化子呢？」我環視了一下四周，還是不解，「他到底活著，還是仙去了？」

這個問題。我不好意思當著羽化子的面問他本人，只能問冰冷男了。

冰冷男的笑容頓了頓，然後反問我，「鋒子，你覺得仙去不仙去，又有什麼區別？」

我愣住。

然後，恍然大悟。

沒錯，像羽化子這樣的人，就算是活著，本來就像是仙人一般的存在，死不死又有什麼區別？

「其實，我剛才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問。比如你到底是怎麼失憶的，我爺爺他們本來不老，又是怎麼變老的……」想到這些問題我都沒有問，我忽然覺得有些懊惱。

看著我懊惱的模樣，冰冷男沖我笑，「鋒子。不是還有我嗎？」

我猛然抬頭看向他，愣了片刻，然後忽然一拍雙手，「對呀，只要師兄你恢復了記憶力，這些你也知道，你也可以告訴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一道黑影倏地從剛才的機關中閃了出來，直直朝我的方向襲擊了過來！

「鋒子，小心！」冰冷男冷喝一聲，想也沒想，直接拍出一團火焰，那團火焰瞬間變成了熊熊烈火，直直朝著那黑影劈了過去，瞬間就將那火焰裹在了中間！

冰冷男的火焰將那黑影裹在中間之後，另外一道身影閃了出來，再次朝我撲了過來，帶著凌厲的戾氣和掌風，「哼，我要你死！」

是溜溜！

從機關中出來，溜溜將我惱恨到了極點，一掌快似一掌，掌掌逼迫，而且幾乎都用了十成的功力。或許，溜溜已經知道冰冷男現在成了我的助手，知道扳回這一局是沒有什麼希望了，所以才幹脆打算直接出來將我殺掉，永絕後患！

溜溜衝出來的氣勢太猛，我一時竟然有些難以招架，也沒想著硬碰硬，直到溜溜剛剛衝出來混亂打一起的那股勁兒下了，我這才迎著她沖了上去。

迎著溜溜衝上去之後，我再也沒有手下留情。

如果真的要一決勝負的話，早點決了勝負，也省心。

冰冷男在旁邊看的清楚，自然也明白我的意思，見我沖了上去，他也跟著沖了上去，我們兩人將溜溜團團圍在了中間。

「怎麼，這是打算要我的命嗎？」溜溜見我和冰冷男將她圍在了中間，她冷冷笑了笑，最後目光落在我身上，「申東鋒，我沒想到，你有一天也會這麼狠心。」

我沒有廢話。

我沖冰冷男使了個眼色，我們兩人一起閃動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