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一下子頓住了腳步，在我全身緊繃到極點的時候，他不僅回應了我，還叫了我的名字。

聽到這聲音，我直接呆住了，愣愣站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鋒子，怎麼，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我半天都沒有回應，來人慈祥看向我。微笑著問我。

來人又說話之後，我終於清醒過來了，趕緊點頭，又覺得不對，又趕緊搖頭，「不不不，我只是沒想到，我，怎麼會在這個地方看到你？我，我這不是出現幻覺了吧？」

來人又是微微一笑，緩緩搖了搖頭，周身包裹著的金色光芒盡數退散乾淨，然後柔聲問我，「你再仔細看看，是不是幻覺？」

這人周身裹著的金色光芒退散乾淨之後，我終於看清楚來這人的模樣。等確定來人是誰之後，我頓時熱烈盈眶，雖然還是難以相信自己的雙眼，但卻還是哽咽著聲音叫了出來，「爺爺……」

沒錯，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我已經死了幾年的爺爺！

「好孩子，我知道你心裡苦。」我爺爺還是之前的模樣，花白頭髮、慈祥眼神，正含笑看著我。卻跟我保持一定距離，身體微微透明，「爺爺在這裡等著你，等了許久了，今天終於等到你，也算了了爺爺的一樁心事了。」

我爺爺一番話說的異常誠懇，讓我瞬間從剛才的驚喜變成了驚訝，驚聲問道：「你在這裡等了我很久？為什麼要等我？」

我爺爺雖然還在笑，但很明顯看得出來表情有些著急，「鋒子，我強行滯留在這裡這麼久，就是為了找你見幾件事告訴你。現在我的時間不多了，咱們抓緊時間，我把有些該告訴你的事情都告訴你。」

他這麼一說，我也跟著急了，忍不住四下環視了一圈。

可四周還是模模糊糊的，什麼都看不清楚，更沒有什麼人等著來抓我爺爺。但我爺爺語氣著急，總有他的道理，我只能追問。「爺爺，你還有多長時間？」

其實我又何嘗不是有很多問題要問我爺爺，但我必須知道我爺爺能跟我待多長時間，才能知道撿那些重要的問題問。

「大概有半柱香的時間。」我爺爺回頭看了看身後某個地方，然後迅速回過頭來看向我。「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問題要問我，在你問我之前，我要叮囑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記住。」

提醒我一定要記住的時候，我爺爺的聲音驟然加重，尤其是最後一句話，他好像特意咬重了聲音一樣。

我瞬間就緊張了起來，立刻點頭答應，緊緊盯著我爺爺的臉龐，等待他要叮囑我的事情。

「上頭日日風復雨。行人歸來石應語。」我爺爺也看著我，一字一頓念誦了這一排十四個字，好像生怕我忘記似的，又重複了一遍，重複的時候還特意咬重了不少。

我愣愣默念了幾遍，將這十四個字牢牢記在了心裡，然後問我爺爺，「然後呢？」

我以為，除了這十四個字之外，我爺爺肯定還有其他的話要說。

可我問了之後。我爺爺長長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鋒子，有些事情不可透露，我能做的，就是告訴你這些了。不過，你可以提幾個問題。預知的不能透露，但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我是可以回答你的。」

我明白我爺爺的意思了，他剛才告訴我的十四個字。是泄露天機，所以不能直說，而之前發生的事情他就可以告訴我。

「爺爺，我想知道一下你們五尊的事情。」我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飛快問出了第一個問題。「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長壽？一個個都年紀上百歲之多了，卻還是年輕人的模樣？」

我之所以問這個問題，就是因為這個問題，大概就是整件事的起源部分了。只有知道這個問題，我才能知道事情的起源始末。

我問了這個問題之後，我爺爺的眼神一下子深邃了不少，眼神悠遠，像是陷入了往日的回憶中，停頓了一下才開口說道：「那時候。我們那個組織成立有一段時間了，裡面都是能人異士，而且個個年輕朝氣，誰都不甘落後。我們組織的宗旨就是幫上頭處理一些在常人看起來不可能發生的案件，雖然背後轟轟烈烈。但在外人看來，我們並不存在。」

「剛開始的時候，每個人都摩拳擦掌，個個都爭強好勝，爭著去處理那些古怪詭異案件。可時間久了。我們都跟外面脫了節，外面不知道我們，我們也不能跟外面接觸。」我爺爺的語氣有些黯淡，「漸漸的，有些同伴就支撐不下去了，說要離開這個組織。他們一個接一個提交了報告，然後就杳無音訊了。有的人說他們離開了，有的人說他們知道的太多，已經被上頭給除掉了。總之，組織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後比較精英的，就我們五個人了。至於是哪五個人，相信你也都知道了。」

我爺爺講述的時候語氣略微低沉，即便是過去這麼多年了，他舊事重提的時候，臉上還有惆悵和難過。

這些往事我並不是第一次聽到，但我爺爺口裡的版本似乎更為接近真實，所以我沒有打斷我爺爺，任由他接著往下說，「我們五個人當時關係本來就好，又算是剩下那些人中的精英。但我們也是年輕人，眼看著身邊的同伴越來越少，我們也有些呆不住了。年輕人，說呆不住就一點都呆不住，以往引以為傲的職業和組織。彷彿一瞬間就成了牢籠，我們個個都急著想要掙脫這個牢籠。」

「只是，我們跟其他一些人不一樣，我們五個人很團結。之前有不少同伴忽然就消失了，我們也知道他們絕對不可能就消失的那麼乾淨徹底。很有可能跟上頭有關係。所以，即便我們當時內心已經慌亂的長了草，可還是留了下來，然後一致請求說想執行更艱巨的任務。」

說到這裡，我爺爺沖我笑了笑，「其實，當時我們根本不是想執行什麼更艱巨的任務，只不過是想讓上頭給分配一個比較偏遠的地方，我們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犧牲」，然後離開組織的控制而已。」

我點點頭。這個想法我完全理解：他們當時有本事，有頭腦，知道若是就這麼公然離開組織，很有可能是死路一條，所以他們只能想方設法。用別的、更加合理，更加讓組織沒有辦法找出破綻的方法逃走。

我這才知道，我爺爺他們當年並不是一味想要建功立業才去請任務的，真實原因只是想要逃跑。

或許，這為後來三皇叛變埋下了炸彈。

「讓我們欣慰的是。我們把這個要求提出來之後，上頭非但沒有懷疑我們，而且很快就給我們安排了任務，讓我們去西北戈壁灘沙漠里找一樣東西。」我爺爺長長嘆了一口氣，「還跟我們保證說。只要找到這樣東西，我們就能自由了。當時我們都高興，如果找到這樣東西，我們就能自由；如果找不到，我們就按照原計劃逃走，一舉兩得。」

我默默點了點頭。

我爺爺又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們很快就找到了那樣東西，當時看起來毫不起眼，就是個巨大無比的石頭。我們五個人很好奇，為什麼上頭讓我們千辛萬苦來找的，居然是一塊大石頭，這大石頭有什麼特別的？」

這也是難免的，他們五個人個個都是翹楚，奔赴千里到了西北，又千辛萬苦找到了上頭要的東西，可這個東西居然如此貌不驚人，他們自然會生疑。

「那後來呢，你們做什麼了，就直接運回帝都了？」我忽然覺得氣氛有些緊張，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總覺得之前聽到的，可能缺失了什麼部分。

「不，我們五個人都經歷了大風大浪，絕對不會就這麼疑惑重重就把東西上交了。」我爺爺果然搖了搖頭，「在交上去之前，我們幾個人商量了一番，研究了一下那東西。」

果然，事情不像之前我聽到的那麼簡單。

而且我預感到，接下來我爺爺要說的事情，絕對事關重要。

我的呼吸，好像一下子就急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