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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雨 - 第四章字體大小: A+
     
    宋徽翊坐在會議室裡百無聊賴,每年都要聽一遍的那些官方陳詞她都能背下來了。

    無非就是那些:

    “小學要注重學生綜合素質的培養。”

    “全面發展的教育由德育、智育、體育、美育和勞動技術教育構成,而美育是至關重要的動力組成。”

    “我們實驗小學作為市裡的小學名校,除了主課成績,其它方面的發展也要抓。”

    之類的話。

    校長正慷慨激昂地進行演講,每一件小事都能展開為好幾點說,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一定要重點用心地對待這次的小學生美術大賽。

    作為美術老師,這半個月是一年中難得忙碌的時候,更讓人受寵若驚的是,平時威嚴不容挑戰的語數老師此時也為美術老師讓位,專程騰出一節課讓宋徽翊給學生輔導參賽作品。

    宋徽翊知道孩子們平時學習任務重,她誠惶誠恐地進去,倒也沒敢真的佔一整節課,往往一個班都是十幾分鍾就講完流程和要求,布置給學生課後自己完成,最後還在自己負責的幾個班裡留下了聯系方式,說完創作過程中如果遇到任何問題或是需要任何指導都可以聯系自己後就離開了。

    當天晚上,宋徽翊的微信好友申請毫不意外地爆滿。

    她挨個加上家長的微信,一一點開畫作,做些點評,腦袋都快被各式各樣的繪畫圖擠爆了。

    以至於劉景春的電話來時,她都有些怔愣。

    宋徽翊花了幾秒鍾思考劉景春聯系她究竟有什麽事,直到茫然地接起電話聽見劉景春的聲音她才恍然大悟。

    “你上次托我打聽的那人叫吳絡。”劉景春的聲音難得沉重:“他老家是鄰省縣城的,他們那兒以前很流行來大城市包工程,就是當包工頭或者小班頭,出去的人基本不出幾年回家過年都是開著豪車,出手闊綽,風光無限。吳絡的父親也眼紅,在吳絡讀小學的時候就跟著一起出來了。最開始的幾年吳父每個月都要寄一千塊錢回來,吳絡母子倆倒也能過得不錯,但後來慢慢就不寄了,吳母隻當是建築行業不景氣,開始自己出去打零工養活母子倆,再後來吳父就徹底消失了,沒有一點音訊。有一年,據回來的其他男人說,吳父在大城市裡遇到個挺有錢的女人,其實不少這種找活乾的人都是有兩個家庭的,老家的老婆要帶孩子不能離,掙錢的地方又需要找個女人給自己洗衣做飯當露水夫妻,只不過吳父遇到的剛好算得上有錢,為了討好新女友更為了錢途他不得不斬斷過去,一心一意撲在新家上,得知這個消息的吳母猶如晴天霹靂,心如死灰,幾乎崩潰。過完大年她做了一個決定,她孤身一人帶著吳絡來到榮城市租房子住,她一邊打工一邊尋找丈夫的下落。他們來榮城住了兩年多,光是活下去就要拚盡全力了,哪還有精力找人?生活在最底層的吳母輾轉於各個工地,後來有一次,工地上的鋼筋落下來砸死了一個工人,開發商和承包商肯定脫不了手,但他們都想找個人來背鍋,這樣賠償的錢能少很多,兩方一合計便一口咬定是吳母綁扎的鋼筋掉落。你試想想,一個女人怎麽可能去幹綁鋼筋這樣的活?可上到項目經理甲方監理下到身邊的民工同事全都一口咬定是她,偏要將這個無權無勢更沒背景的可憐女人推出來當替罪羊,吳母性子也烈,在工地上和一群管理人員對峙時聲淚俱下,得不到任何人理會,孤立無援的她在推搡中一頭撞死在了牆上。吳絡當時還有半年多就要高考了,他在學校成績不錯,得到母親被逼死的消息後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平靜地安排好收屍、入殮和葬禮。但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吳絡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在祭拜好了母親,將家裡一切收拾妥當後,拿上一把提前買好的砍刀,去了包工頭的家裡,最後的結果是一死一殘,他當時還沒成年,但由於是有預謀的蓄意殺人,情節惡劣,所以判了十年。這事當時鬧得挺大,還上了新聞,但即便是這樣他那爸爸也沒露過面,從他坐牢開始,就沒有一個人看望過他,也沒有一個人給他寄過錢。另外,我這邊得到的最新消息是,他因為在獄中表現良好,做勞工的積分也高,所以半個月前已經獲得減刑,提前出獄了。”

    “喂,你在聽嗎?我說他已經出獄了。”

    宋徽翊猛地回神,再開口時聲音已是哽咽:“我知道了,劉叔叔。”

    掛完電話,宋徽翊很久都沒動,她漠然地盯著眼前的窗戶,心中激蕩不已。

    就連手機什麽時候再次響起也沒聽見,這次她隔了很久才接起電話。

    “翊翊,我剛才忘說了,你記得提醒你那同事。”劉景春說話時很急促,但聲音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雖然他當初犯事是為了報仇,是義氣所為,但他的的確確是個危險人物。剛進去的時候一沒關系二沒錢,難保不被人欺負,可他沒投靠任何一個山頭,而且既不怕受體罰也不怕餓肚子像不要命了一樣把所有人都打服了,更何況監獄那個大染缸,他很有可能也被周圍人同化了。你讓你那同事千萬別再與他扯上乾系了,聽見了沒?”

    宋徽翊像一個機器人,程序化地應下之後便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麽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枯坐了多久,在意識到自己對那人做了什麽之後她早已淚流滿面。

    宋徽翊抹了把眼淚,撥通了管家的電話,與上次盛氣凌人、咄咄逼人的態度不同,宋徽翊很小心翼翼地打聽了那個保安的處理結果。

    管家一聽這事以為宋徽翊還要討個說法,他忽然就變得很激動,一再強調那人當晚就攆走了,並且永不會再錄用,以後招人也再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不是這個意思。”宋徽翊有些煩躁:“我是說我弄錯了,你們可以把那人重新聘用回來。”

    “不不不。”管家差點再次跪下:“您放心,我們以後再也不會讓這種疏忽發生。”

    宋徽翊放下電話,坐在沙發上思考半晌,最後穿起衣服狂奔下樓。

    她開著車往附近的小區兜圈,每路過一個大門崗亭就停下猛瞧,把附近十幾個小區的夜班保安瞧了個遍。

    她的行為很是可疑,好幾次都引起了對方注意,眼看著對面的人抬步走過來像是要盤問,宋徽翊說時遲那時快迅速切換d檔,一騎絕塵。

    當時隻想著跑,跑完又覺著不對,自己這落荒而逃的樣子不是更可疑了嗎,宋徽翊整個晚上都備受焦灼和懊悔的折磨,她一會兒幻想著自己登上派出所可疑人員名單,一會兒幻想吳絡在自己的舉動下再次走上犯罪道路,大好青年毀在自己手上。腦子裡的思緒像脫韁的野馬,拉也拉不回來。

    結果自是無功而返,雖然對找到他這件事沒抱太大希望,但回家時,宋徽翊依然很失望。

    第二天,宋徽翊待在家也是心緒不寧,她索性早早來到學校,以指導比賽為由,用工作來填補空閑。

    由於比賽加持,宋徽翊難得享受到了備受推崇的忙碌,就連漫步在學校走廊也能收獲一批渴望知識的小眼神。

    在一大批小眼神中,其中有一對最為怯生生,宋徽翊剛望過去,那眼的小主人又羞怯地低下了頭。

    宋徽翊最見不得這卑微樣,立刻上前走到那害羞小男生的面前,蹲下與他齊平,柔聲道:“怎麽了?找宋老師有事?”

    她認出這是自己班上的馮崢然,幼兒園就開始學畫畫的此次大賽中的種子選手。

    馮崢然在迎上宋徽翊的目光時臉有些紅撲撲,但說話擲地有聲:“宋老師,我昨天已經畫好了,但我這幾天晚上都要去學滑輪,沒法做修改了。”

    “為什麽要修改呢?”宋徽翊覺得面前這個小男孩太沒自信了:“畫都是一氣呵成的。”

    “可是好像畫得不太好,”馮崢然縮了縮脖子:“你能幫我看看嗎?如果你也覺得不好那我就重畫。”

    宋徽翊敏銳地察覺到了那個“也”字,猜測可能是馮崢然的家人下的斷論,她心都快化了。

    “那你今天回家吃了飯就把畫拿出來,我在公園等你好不好?”宋徽翊下定決心到時候要好好鼓勵一下他。

    *

    公園離宋徽翊的住處很近,她沒有開車,吃完飯就溜達著出來了。

    公園裡熱鬧得超乎想象,光是跳廣場舞的就有好幾撥,每一撥之間靠得相當緊湊,不同的音樂放得震天響。

    在這寸土寸金的廣場舞廝殺中,滑輪教學團居然硬是開辟出了一塊廣袤土地,不光教學區寬廣,就連家長休息區座位也綽綽有余。

    宋徽翊找了個空凳子坐下,馮崢然看見她很快衝過來,他踩著滑輪,一路風馳電掣,奔到宋徽翊面前時還在喘氣,看見宋徽翊被嚇到,他嘿嘿地笑起來。

    旁邊一個戴金絲邊眼鏡的男人見狀立刻起身,訓斥道:“馮崢然!趕緊回去!你還在上課!”

    這個一直在關注馮崢然動態的男人顯然就是馮崢然的爸爸。

    馮崢然訕訕地返程,馮原也坐過來,態度恭敬:“宋老師您好,我是馮崢然的爸爸。”

    他們互相點了點頭,馮原從隨身的文件袋中拿出一幅畫,“真是麻煩您了宋老師,這孩子非得拿給您看。”

    馮原還保持著將畫遞過去的姿勢,宋徽翊卻遲遲沒接過去。

    他訝然抬頭,只見那明亮的眼裡像是閃著星星,一瞬不瞬地盯著前方,眼裡有驚喜,更有渴望。

    馮原有一瞬怔愣,輕聲提醒道:“宋老師……”

    宋徽翊臉上笑意更甚,她露出了一個明媚生動的笑臉,看著前方喃喃道:“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很大一片空地裡間隔錯落地擺放著一些小路障,三個男老師正在指揮小朋友訓練,他們需要在路障中穿梭,做一些高難度的動作。

    老師們人手一個話筒,其余兩個老師都有些急躁,說話語氣難免嚴厲一些,唯獨吳絡一直很耐心,因此他面前聚集起來的小朋友也越來越多,大家更願意滑完一圈後到他那裡去重新排隊。

    他的頭髮比在監獄見時要長長了許多,但還是很短,看起來像個手感很好的獼猴桃。

    “對不起崢然爸爸,我現在突然有一點急事,我們等會兒再說。”眼看著吳絡表情柔和地與面前的幾個小朋友說完話,就要不緊不慢地滑向休息區時,宋徽翊蹭地一下站起來,立刻往吳絡的方向衝。

    吳絡走到小麵包車旁邊,裡面有很多老師們的東西和還未拆封以供販售的滑冰鞋,他輕車熟路地拿下一瓶礦泉水擰開。

    宋徽翊在離他幾步遠時就停了下來,她略微捋了捋頭髮,慢慢地走過去,她看著正在仰頭灌水的吳絡,驚訝道:“好巧啊,你可真是多才多藝。”

    吳絡的眼珠子飄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又慢慢移回去,喉結繼續滾動。

    他慢悠悠地喝完一瓶水,低下頭找瓶蓋。

    宋徽翊有些尷尬,“你不記得我啦?我是那天……”

    “我記得你。”吳絡的聲音與她想象中的一樣嘶啞醇厚,他的臉隱在黑暗中,只有硬挺的臉部線條在光影中若隱若現,他看起來不帶任何情緒:“那份保安的工作是我的管教托他朋友幫我找的,你不僅害我丟了工作,還連累了他的朋友。”

    宋徽翊本來是想說他們在監獄見過一面,沒想到吳絡卻隻記得那次不太愉快的會面。

    “我就是想跟你道個歉,我不是故意的。”宋徽翊故意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眼睛柔得能滴出水。

    “別道歉了。”吳絡將礦泉水瓶揉成一團,遠遠地拋向垃圾桶,走之前側了側脖頸,用余光瞥向宋徽翊,淡淡地說:“我不想再看見你,你也別出現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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