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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之交 - 第31章字體大小: A+
     
    第五章

    外面已經天黑了,屋內更是昏燈暗室,曲同秋坐在桌子前,灰暗的一條人影似的,給曲珂買的小吊飾她還是沒帶走,而他昨晚以來的快樂美滿已經都不見了。

    有人敲門,而後虛掩的門也就開了,進來的是任寧遠。

    虧得他沒有在晾衣繩的迷魂陣裏迷了路。

    曲同秋失魂落魄的,現在即使對著他也是麻木了,連想躲避的意思也沒有。

    任寧遠看著男人腫得跟桃子一樣的眼睛:「爲什麽要告訴她?」

    男人帶著厚重的鼻音說:「她有權利知道真相。」

    「我原本也會幫你瞞著她,只要你不說,她不會知道。」

    男人有些激動:「爲什麽要騙她呢?非要她到我這個年紀才後悔,才來恨我嗎?」

    「騙人未嘗不是件好事。難道你不想她永遠都叫你爸爸?」

    男人喘息著:「那我也不能騙她,我跟你不一樣,你沒有心的!」

    任寧遠看著他:「你太傻了。」

    「……」

    「真的疼一個人,你才是得費心思騙他,你要小心騙上他一輩子,讓他一直都高高興興的,」任寧遠頓了頓,「撒謊不一定就是壞,說實話也不一定就是好。」

    「你胡說!」

    「小珂回去問了我以後,就不肯再吃飯,鎖在房間裏不見人,我不知道她要用多久才能想得開。」

    男人又像被撓了心肝一樣,坐立不安起來。

    「如果她不知道什麽真相,那現在她會快活得多,你們也能像過去那樣生活在一起。」

    「……」

    「你覺得哪一個比較好?」

    「……」

    「有時候真相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嗎?」

    曲同秋被說得直發呆,後悔和矛盾又在折磨著他,直到任寧遠過來拉他的手。

    「你跟我回去見小珂,我們去和她說清楚。」

    曲同秋被他一拉,手指碰在一起,就慌了:「我不要跟你一起……」

    任寧遠將他抓緊,用不容反駁的口氣:「這不只是我和小珂的事,也不是你和小珂的事。這是我們三個人的事。」

    作爲一個很想負責的父親,曲同秋還是坐進車裏,任寧遠伸過手來,幫神思恍惚的他系了安全帶。「你先想想,見了小珂要說什麽。」

    「嗯……」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很敏感,我勸過她,你也得讓她知道,不管怎麽樣你都是疼她的,讓她別有壓力。」

    「嗯……」

    不知不覺就成了兩個父親之間的對話,也忘了對任寧遠的種種迴避和抗拒,這是兩個人共同的女兒,自然而然就一起操著心。

    成人世界裏的恩怨齷齪,在要面對孩子的時候,就被抛在腦後了。

    曲同秋跟著任寧遠上了樓,除了遇到一個傭人之外,宅子裏都很安靜。曲珂的臥房還是緊閉著,任寧遠先敲了敲房門:「小珂,妳爸爸來了。」

    曲同秋有點緊張地湊過去,貼著門說話:「小珂,是我啊。」

    說了幾遍,屋內仍然半點反應也無,曲同秋略微的失望,任寧遠又敲了一敲,皺著眉伸手去轉門把。

    不轉還好,一轉竟然順利地就扭開了,心知不妙,忙推了門進去。室內空無一人。

    曲同秋看著風把窗簾吹起,呆了半晌:「小珂呢?」

    任寧遠也立刻轉身往樓下走,邊走邊拉高了聲音:「樂婓,樂婓!」也沒有得到回應。

    曲同秋看得出他輕微的磨牙動作:「怎、怎麽了?」

    「樂婓他跳脫得慣了,」任寧遠開始撥電話,「多半是小珂有出走的念頭,他不但不勸,還順勢兩個人一起離家了。年輕人就是氣盛。」

    連撥了幾組號碼,任寧遠皺眉把電話放下:「打不通,都關了機。」

    男人臉色發白:「那……」

    「我馬上就讓人去找。但你也別太擔心,樂婓很老練,什麽都應付得來,小珂有他陪著,應該不會有事。」

    曲同秋想了一想,更急了:「但是他是男的呀。」

    「嗯?」

    「小珂還不懂事,他們兩個一起,孤男寡女的……」作父親的對女兒的擔憂有增無減,「他喜歡小珂的吧?」

    任寧遠有了一絲尷尬,咳了一聲:「雖然樂婓要叫我舅舅,但我跟他媽媽是隔了幾層的表親,並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我算給你聽,她是我姨夫的哥哥的女兒,其實也……」

    曲同秋急了:「不是血緣不血緣,小珂才多大呀!就算她長大了,成年了,她跟一個帥男孩子出走了,你就不怕她被占便宜嗎?你這個人,哪有你這樣做人爸爸的?你真是……」

    他還是第一次膽大包天地數落任寧遠,任寧遠也安靜聽著,帶點寬容的意思。

    一連串數落完了,曲同秋自己回過味來,也有些尷尬,感覺像是孩子她媽在罵孩子她爸似的。

    任寧遠還在看著他,男人不知怎麽的有點不敢擡頭了,只望著地面說:「他們可能是去了哪裡呢?」

    「樂婓做主的話,就有點說不准,如果是聽小珂的主意,範圍就小很多。我們先坐下來想想,讓人分頭去找。」

    「嗯……」

    「最慢的,也有信用卡記錄可以查,他們應該也沒太多現金,只要一刷卡,我就能讓人查到他們的行蹤。」

    「能查到嗎?」

    「你放心。」

    「嗯……」

    「他們也就是孩子氣,出去散散心而已。你先喝杯東西,」任寧遠倒了熱茶給他,「我去安排,你不要急。」

    曲同秋捧著茶,終於還是喝了一口,這種熟悉又陌生的被安撫的感覺,讓他既安心,又覺得不自在。

    信用卡記錄來得比他們想的要快,那兩人刷卡買了機票,一收到消息,曲同秋就忙跟著任寧遠一起去了機場。

    機票是去往C城的。想到女兒出走卻是回老家,曲同秋更覺得心疼。

    「小珂跟著我,也真是受委屈了。」一肚子的話要說,而身邊也只有任寧遠在聽。

    「我再疼她,一個人也比不過兩人的份。她小時候還會問我媽媽去哪了,懂事了就再沒問過,別家孩子都鬧著要家裏買東西,她從來就沒跟我開過口。她現在也就是想要個安穩的家,我怎麽連這也做不到呢……」

    任寧遠安靜聽著,只說:「你可以的。」

    從C城機場出來,已經是深夜了,除了工作人員和外面待客的計程車之外,一切都似在睡夢中。

    「明天再找他們吧,也給他們一點休息的時間,別逼得太緊,」任寧遠又補充道,「樂婓不是那種人,你別擔心。」

    怕不能及時跟到曲珂的消息,曲同秋只能和任寧遠一起入住飯店。

    連一碗湯麵的錢他都要很努力才能賺到,住這種地方一晚上等於他好幾個月地下室房租的地方,實在是很痛苦。

    他也根本沒帶什麽錢在身上,更付不起房費,只能跟任寧遠說:「回去我會還你的。」

    「我來付就好。」

    曲同秋固執地說:「不用,我有錢。」

    任寧遠看著他,過了一會兒說:「我明白。這樣吧,其實也可以只訂一間,我付我的房錢,你睡地上,就可以省掉費用了,也不算欠我什麽。」

    曲同秋是很想一人一個房間,但無法承擔的高額消費,又讓他不得在現實面前找一個折衷的方法。

    天氣已經熱了,拿條薄被鋪在地毯上,睡著也相當舒適。

    曲同秋想著曲珂的事,聽著同一個空間裏任寧遠的呼吸聲,一夜無眠,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困極而睡了過去。

    夢裏夢見有人在看著他,因爲那感覺溫柔,也並不驚悚,只反而睡得更安穩。

    醒來是因爲窗外的雨聲。隔音效果良好的玻璃也擋不住那落雨的聲響,可見雨勢有多大,曲同秋動了動,去看窗外。

    「早。」

    曲同秋還未睡夠,但也知道時候不早了,迷糊著爬起身:「早……」

    「要下去吃午餐,還是叫進來?」

    曲同秋這才清醒過來:「不用了,我不餓。」他死活也想省掉這飯錢。

    任寧遠看了看他,也不勉強,出門前說:「那些水果和奶茶包都是免費的,我用不著,你吃了吧,別浪費。」

    曲同秋昨天兩頓都沒吃東西,早已餓得發慌,趕緊把房間裏擺著的果子都吃了,茶裏也加了很多糖和奶,吃飽後又有些羞赧。

    的確這些免費食物,任寧遠是從來不會去碰,放著如同每日一換的擺設一般,但他不是不明白任寧遠對他那點自尊心的體諒。

    吃飽了,曲同秋便坐著在想曲珂是會去哪裡。

    以前住的地方,學校,親戚家,同學家,老師家……可能性一多,也就變得漫無目的,而且如果是去這些正經的地方也就好了,就怕小孩子脾氣上來,去了什麽危險的場合。

    任寧遠推門進來,看他坐著發呆,便說:「他們剛才在一個商場刷了卡。不過雨這麽大,你確定要過去看看嗎?」

    他表現得太急切,路上任寧遠不得不提醒他:「我們只是擔心才跟著他們,不是追逃犯。他們都能獨立自主了,你別太緊張,明天再找他們也一樣的。」

    曲同秋點著頭:「我知道。我只是擔心她出門在外,青春期,又有煩心事,要是遇到壞人,或者什麽危險……」

    任寧遠笑道:「你這爸爸,真是當得太緊張了。」

    「也總比你一點都不緊張來得好!」

    「那好吧,我們需要中和一下。」

    曲同秋對著那人的笑容,有些茫然。他曾經敬慕得根本不敢和任寧遠頂嘴,後來又恨不能痛駡廝打,現在這樣對話的氣氛是算什麽,他還真的無法歸類。

    雨越下越大,按理暴雨都下不長,而這雨下得天色都暗了好一陣,也沒有變小的趨勢。兩人坐的車子在路上堵了好長時間,幾乎是寸步難行。

    下車的時候,那雨勢讓兩人都措手不及。離開飯店的時候都拿了傘,但誰也料不到雨會大到這種地步,傘幾乎沒有用處。

    走了一段,全身就已經濕了大半,茫茫雨幕裏,連眼前的路也看不清。

    曲同秋走著走著都有點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感覺到任寧遠伸手來拉了他,在那令人無法睜眼的風雨裏,緊抓著任寧遠的手,才勉強走到地下商城的入口。

    躲過那劈頭蓋臉的暴雨,兩人才總算喘過一口氣,身上已經濕透了,連任寧遠都有了少許驚訝和狼狽,看了看天色和地上的積水,皺眉道:「這雨下得不太對。」

    「我在這裏過了那麽多年,都沒見過這麽大的雨呢。」曲同秋道。

    陸陸續續又來了好些人,一個個都是濕漉漉的,大家都來這大商場避雨,沒什麽人願意冒著這種雨往外走,任寧遠說:「看來小珂他們是還在裏面了。我們進去找吧。」

    兩人進了商場,雖然已是夏日,但那冷氣一吹,濕了的身上就一陣陣起雞皮疙瘩,曲同秋連打了好幾個顫慄。

    任寧遠看著他:「冷嗎?不然買個外套。」

    「不用!」淋個雨就買衣服,他哪有這麽嬌貴。

    「那先吃點熱的東西吧,暖一下。感冒會很麻煩。」

    「我們不是來找小珂的嗎?」

    任寧遠往附近的餐廳走:「雨這麽大,他們一時半會都沒法離開,你不用太急。你也正好想想,等下要怎麽開解小珂。她如果現在就出現在你面前,你要說什麽?你準備過了麽?」

    曲同秋一時語塞,他確實是沒打好腹稿。任寧遠叫了兩份熱湯麵,先付過錢,價格並不貴,他也就坐下來了,邊吃邊想。

    又冷又餓,他吃得就很入神,突然聽得任寧遠說:「好像進水了。」

    「呃?」把臉從面碗上擡起來,往腳下看了一看,果然是有了薄薄一層水。商場地勢低,雨水滲些進來也沒什麽稀奇,曲同秋說著:「這雨真太大了。」邊又吃了口麵。

    然而在他吃下剩下那小半碗面的工夫裏,水已經到了腳踝。

    曲同秋看著腳下也有些愣神,任寧遠突然站起身,拉了他:「這裏不能待了,快走。」

    「沒這麽嚴重吧……」

    遲疑的時間裏,水又明顯漲了一截,顧客們雖然有些還若無其事地在吃,有些依舊購物,但已經有一部分人開始放下東西往外走了。

    曲同秋忙跟著他走了兩步,問:「那小珂他們呢?」

    「他們會懂得跑的。」

    「不行,要提醒他們,萬一他們在更裏面的地方,反應不過來那怎麽辦?」

    任寧遠讓步地取出手機,又撥了幾次,試到最後一次,居然打通了,大概那邊也是剛開了機要撥打電話。

    「曲珂,妳是不是在商場裏?我跟妳爸爸也在……水淹進來了,妳現在趕緊和樂婓到出口去……喂?喂?」

    曲同秋緊張地望著他,任寧遠放下手機,皺眉道:「好像是手機掉了。」

    還沒走出餐廳,水已然淹過了膝蓋,而且來勢湍急,遲鈍如曲同秋都意識到了什麽。

    原先水只是從門縫裏進來,現在這樣的暴漲速度,多半是門已經被衝開了。

    這不是雨水,是附近護城河倒灌進來的河水。

    水勢太兇猛,人群漸漸有些亂,但還保持著一定的秩序疏散。

    附近櫃檯的營業員們都在搶救自家的商品,而有些櫃檯卻突然漂浮了起來,各類包裝精美的瓶罐都劈裏啪啦翻進水裏,這場景讓浸泡在水中的人們終於恐慌起來。

    衆人爭先恐後地往外擠,有人扭了腳,有人嚇得跑不動,有人被漂來的櫃檯撞了,一時有了雜亂的哭聲叫喊,大家都亂了分寸。

    驚惶的人群不停從他們中間胡亂擠過,有走丟了的小孩子站在水裏哭著喊媽媽,曲同秋只能把他抱起來,高舉著他,幸好很快那母親就找來了,道了謝,抱走了孩子,但這麽一耽擱,他和任寧遠就被沖散了。

    在水裏勉強前行了一段,混亂中身邊又有人摔倒,掙扎了兩下竟然起不了身,曲同秋把她從水裏拼命拉起來的時候,女人已然嚇得臉色都刷白。

    曲同秋深一腳淺一腳走了幾步,左右也看不見任寧遠,心裏突然有些發慌,忍不住喊:「任寧遠!任寧遠!」

    滿場的喧鬧之中並沒有回應他的聲音,曲同秋站著,突然想回頭去找,他不知道任寧遠是不是絆倒,或者被人踩傷,這種時候一旦摔下去,很可能就起不來了,水已經淹過腰了。

    在爬滿脊背的寒意裏,他邊轉身踉蹌著往後走,邊嘶聲喊:「任寧遠!任寧遠!」走了幾步,突然有人用力拉住他的手。

    一擡眼就對上那雙眼睛,曲同秋提到喉嚨口的心臟總算落回胸腔裏,但還在裏面怦怦亂跳,一時出不了聲,過了兩秒才說:「太好了,你沒事……」

    「那邊好像過不去,」任寧遠抓著他,「跟我往這邊走。」

    這次兩人的手都沒再分開過,猛灌進地下商場的河水已經成了急流,兩人逆流而上,到後來幾乎是用遊的。

    而在那奮力的掙扎裏,場內突然一片漆黑,停電了。

    曲同秋在那漫過胸口的水和突如其來的黑暗裏,瞬間被恐懼吞噬了,身上沒了力氣,大腦一片空白,他都不記得出口是在哪個方向,又有多久才能到出口,到底還來不來得及。

    有些窒息,腳也開始抽筋。

    「沒事的。」

    這種時候,也只有任寧遠的手和聲音還能這樣堅定又冷靜:「你跟著我,馬上就到了。」

    曲同秋控制不住地哆嗦:「嗯……」

    「我抓著你,你別鬆手。」

    「嗯……」

    終於腳踩上了樓梯,是任寧遠托著他讓他先上的。曲同秋腦子都空白了,腿有些抖,任寧遠還是步伐沈穩地,扶著他往上走。

    身後偌大的地下商城逐漸被全然淹沒,一點光線和聲息都不再有。

    外面廣場上聚了很多人,都是逃出來的,沒有離開是因爲街上也已然是波浪滔天,公交車都停著,許多車輛在水中只露出黃色或白色的半截,車主早已經棄車遊走了。

    大家在這前所未有的暴雨洪流中都傻了,只是一場雨而已,世界卻瞬間就變了樣。

    很多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災難弄得神情麻木,發著愣,一些女孩子害怕得直哭,抱在一起瑟瑟發抖,一時都是驚魂未定的淒涼。

    任寧遠還是緊緊和他十指相扣,低頭看著他蒼白的臉。「還好嗎?」

    「嗯……」

    「別怕,這水會退下去的。沒事。」

    「嗯……」

    曲同秋漸漸緩過勁來,突然想起了什麽:「小珂和樂婓呢?他們跑出來了沒有?」

    想要打電話,卻發現手機早已經浸泡得無法使用了,曲同秋惶然了一陣,開始在人群裏一個個辨認,不停叫那兩個人的名字。

    找了一陣也沒有收穫,曲同秋轉頭問:「出來之前,他們倆是在哪裡啊?」

    任寧遠看了看他,還是回答:「在底下超市里買東西。」

    曲同秋身上都涼了,僵了半晌才勉強動了嘴唇:「那、那會不會……」

    「不會的。」

    不管這斬釘截鐵的回答有幾分是真,曲同秋軟了的腿也因此而勉強站穩了,任寧遠的手溫暖而有力,讓他在無邊的恐懼裏還能殘留一點理智。

    「我們去那邊找找。」

    繞到後面停車場,也已經淹得不像樣,大片停著的車子都泡了湯,水越來越高,有些淹了一大半的車子燈還是亮的,不知道車主是不是還困在裏面

    曲同秋忙跑過去,任寧遠在後面叫他:「你小心水裏!」

    他也知道電路說不准會不會出問題,泡在水裏隨時都可能觸電,但已經顧不得了,還是淌著水往裏走,而後也聽見任寧遠在背後跟上來的聲音。

    果然有一兩輛車裏還有人,只是門打不開,車窗又不夠逃生。

    兩人幫著讓他們逃出來,水也開始慢慢淹過了車玻璃。

    眼看還有輛車子的雨刷在動,曲同秋在水裏艱難地淌過去,湊近了,模糊看著是一男一女,坐著像快要窒息了,他就如獲至寶似的,手腳也發軟了,一叠聲喊:「任寧遠,任寧遠!」

    任寧遠幫著,用盡力氣,車門總算開了,裏面的人掙扎出來,好容易才緩過氣,一個勁跟他們道謝,卻不是曲珂和樂婓。

    曲同秋回到邊上的安全地帶,已經精疲力竭,也說不出是安心還是失望,只在那呆呆站著,靜默裏眼睛漸漸變得通紅。

    任寧遠安慰地摟住他的肩膀,在他無聲的抽噎裏,伸手抱住他。

    「他們不會有事的。」

    男人的頭被他抱在懷裏,已經快要克制不住了,儘量忍著聲音。

    「曲同秋,你相信我。」

    男人還是近乎絕望地發著抖,也伸手抓住他背上的衣服。任寧遠用力將他摟緊了。

    「爸爸!」

    兩人忙鬆了手,轉頭去看。兩個人影也從另一個方向搖搖晃晃地過來。

    男人瞪大眼睛,都要喜極而泣了,在雨裏一腳深一腳淺地跑著過來的女孩子一下子撲進他懷裏,把他抱得緊緊的,放聲大哭。

    「嚇死我了……爸爸,我還以爲你們還在裏面……我們找了半天……嚇死我了……」

    「我,我也以爲……妳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四人深夜的時候才勉強回到任寧遠下榻的飯店,全都疲憊不堪,一身的狼狽。任寧遠多訂了三個房間,大家各自去洗了熱

    水澡,又聚到一起吃些東西,喝點酒壓驚。

    大家都心力交瘁,累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而且事實上什麽話也不必說。

    就像曲珂的一個擁抱讓他知道自己永遠是女兒最重要的親人一樣,災難裏的人性是透明的,很多原本糾結著,彼此猜疑擔憂著的微妙感情,這時候都清晰明朗不過。

    大家都如釋重負。

    離家出走也好,生父不是養父也好,都已經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曲同秋也覺得,他真的不再恨任寧遠了。水裏那穩穩抓住他,托起他的手,已經把欠他的還清了。甚至連那種仰慕欽佩著的感覺,也慢慢回到他身上。

    儘管發生過那麽多事,任寧遠只憑勇氣和冷靜,也終究還是個值得他去尊敬的人。

    大家各自回去休息,曲珂還驚魂未定的,一定要他陪。曲同秋陪著她聊了很長一陣,她才算安然入睡

    回房的路上,曲同秋想了一想,去敲了任寧遠的房門。

    任寧遠開門出來,臉上微有倦意,曲同秋迅速說:「我接受。」

    任寧遠像是張大了一下眼睛。

    「你上次的提議,我接受。就是我們一起撫養小珂。小珂她需要我,也捨不得你,就讓她有兩個爸爸吧。」

    任寧遠看了他一陣,笑笑說:「好。」

    彼此達成共識了,但任寧遠的反應遠不如他想像的那麽欣喜,這也讓他輕微的納悶。

    回到T城,生活也重新開始了,樂婓還真的開始籌備和他一起的外賣店

    曲同秋有些懷疑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樂婓大呼冤枉,指天對地發誓自己純良無辜,曲珂也把存著的錢拿來交給他,作爲開店的部分資本。

    他一下子,就好像變成世界上最幸福的父親。

    雖然這新的一行做起來心裏沒底,非常忐忑,但籌備期間裏,也覺得充實又飽含希望,反復試驗自己特製的醬汁都是件那麽讓人快活的事。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幸福地生活。這樣他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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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紹宋大劫主師父又掉線了醫手遮天武器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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