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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之交 - 第30章字體大小: A+
     
    第四章

    曲同秋又回去擺地攤,被人拐去下藥了的事他沒去追究。

    雖然是任寧遠他們理虧,他大可以去討回公道,但他自己不知道爲什麽,想起來就心裏發虛,也就不願再提了。

    可能他覺得寧可吃虧,也不願意去多和任寧遠打交道。

    何況他也說不清自己算不算是吃虧了,光是一回想,太陽穴就突突亂跳。

    而且從那天起,每晚他都會做奇怪的夢,做得他自己都快受不了。

    眼看著一天天過去,衣服都已經寬鬆得沒法穿,他也不得不去買了新的。

    這天曲同秋去進貨回來,趕上下大雨,公交車不容易擠得上,他又捨不得坐地鐵,更不用說計程車了,就自己背著貨,走走停停,想走幾個站看看前面路口的車子會不會多一點。

    走了一段,累得夠嗆了,還好那件用塑膠布補過的特大號透明雨衣在身上穿著,東西倒不會弄濕。

    邊走邊前後張望著,指望能看到可以坐的公交車,就見有輛標誌是匹躍馬的跑車朝他這邊開過來。

    曲同秋正擔心會被濺上一身水花,躲閃不及,車子卻減了速,在他身邊停下來了。

    車窗搖下,裏面探出個剪了短髮的腦袋,少年瞇起眼睛上下打量他,看曲同秋的臉上露出個打招呼式的微笑,才有些猶疑地問:「胖子?」

    正是 Phillip,從上一回拿走便當以來,曲同秋有好長的時間沒見過他了,他自然也沒再見過曲同秋

    於是對於曲同秋的默認,Phillip是顯得相當驚訝,又重復了一遍,這回還帶上結巴:「胖、胖子?」

    「好久不見……」

    「哇,還真的是你啊?我是看這破雨衣跟大包特眼熟,才過來看看。你簡直就是變了一個人啊,你不會是去整容了吧?」

    「……」

    「也對,你差不多都瘦掉一整個人了。哇,要不是今天碰巧,就算咱們面對面在路上碰到,我也認不出你來。」

    「……沒那麽誇張吧……」

    「有啦有啦,你減肥前後真是差好多。」

    曲同秋有些爲難:「我沒有減肥……」

    「對了,你上車吧,要去哪我送你。」

    曲同秋一猶豫, Phillip和任寧遠顯然的親密關係令他遲疑,他還是儘量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不用了,應該是不順路……」

    「跟我客氣什麽嘛。」

    「真的不用了……」

    Phillip正色道:「胖子,是不是因爲我沒回去找你開店,你生氣了?」

    曲同秋忙搖頭:「沒有的事……」

    「因爲我媽不高興,我也就不好再去擺地攤了,開店的事也只能先放一放。一直惹她生氣,我總得當一段時間的乖兒子,以後才能繼續當我的自由人。一下子把她逼到翻臉就不好辦了……」

    曲同秋連連點頭表示理解:「沒關係……」

    「那就上車吧,再停久一點我就要被罰啦。」

    曲同秋還是上了車,自我安慰說和 Phillip有點來往,不等於會跟任寧遠再扯上關係,何況他的包是真的很重。

    Phillip重新見到他,也算是攤友了,自然是十分開心,尤其他還瘦了那麽一大圈,就有更多料可以八卦了。

    車子開了多久,曲同秋就聽他說了多久,中途只有幾十秒暫停的,就是 Phillip接了個電話,說要繞路去接一個朋友。

    「不好意思哈,我先繞一下去接她,再送你回去。女孩子嘛,隨時搭救她們是騎士的義務。」

    於是 Phillip就鞭策著坐騎法拉利,風馳電掣去接人了。

    快到商店門口,遠遠果然也看見一個女孩子撐了把傘在等著,曲同秋看 Phillip那模樣,心想大概是女朋友。車子開得近了,曲同秋心口突然怦怦跳起來。

    「小P,我要下車。」

    「啊?怎麽了?這裏我不能停啊,馬上就到了。」

    曲同秋開始慌張起來, Phillip安撫他:「馬上,也就踩個剎車的事啦。」

    果然踩下剎車的同時,車子也停到店外邊了,女孩子朝這裏過來,曲同秋背上包,開了車門就慌不擇路地低頭往回走。

    「哎,胖子,你怎麽了?」 Phillip也跟著從車裏鑽出來,但又不能扔了車去追,扶著車門只能鬱悶了,「胖子,你的雨衣沒帶上啊。」

    曲同秋只充耳不聞地往前走,眼看追不上了。

    女孩子一走過來, Phillip就說:「妳看妳,女孩子家穿什麽球鞋運動褲啊,一點都不淑女,還拿這種包,把我朋友都給嚇跑了。」

    女孩不輕不重地一拳打了他:「你再嘴賤我就揍你了。」

    「喂,我也沒說妳醜,是說妳的包,帶子拉斷了換新包不就好了,又不好看,還送修那麽麻煩……」

    這回的拳頭重多了,打得 Phillip差點眼前都一黑。

    「這是我爸爸送我的!」

    Phillip摸著還在作痛的胸口,尷尬道:「抱歉……我是開玩笑而已。」

    曲珂抱著包坐進車裏,她現在的氣勢能讓一般的男孩子都不敢惹,只有 Phillip不知死活地喜歡在嘴巴上損她。

    如果不是年紀不夠不能拿駕照,就該是她開車去接他才對。

    「我先把東西送回去給我朋友,」Phillip發動車子,邊往前面看,「哇,這傢夥走得也太快了吧,他會飛啊?對了,說起來,妳還吃過他做的飯呢。」

    曲珂歪著頭回想:「我有嗎?」

    「就是上次那個便當囉,妳也誇獎過的。奇怪,」Phillip開了一段,左右看不到人,有些納悶,「胖子跑哪去了?好端端的他跑什麽呀。難道是拉肚子?不對,一定是妳長得太醜把他給嚇著了……」

    男人站在巷子口看著車子從眼前開過去,又跟在後面看了一陣子,才轉身往回走。

    她也是真的長大了,和以前跟著自己的時候很不一樣,有大姑娘的樣子了,他光是看著,就覺得很高興。

    見不著女兒的日子裏他也總是念著她,就算知道以後都見不了面,也會想著要給她買點東西。

    那些東西是送不出去,但他每次拿在手裏看著,也就覺得自己還是有個女兒的,那是他自己給自己造出來的一點盼頭。

    走了一段,突然聽見背後有小女孩在喊:「爸爸!」

    曲同秋慌忙轉頭去看。卻原來是個父親抱著個兩三歲大的小姑娘,撐了傘急匆匆走路,把她的小鞋子給弄掉了都沒知覺,被她一叫,才忙著回去撿。

    他自己以前一個人帶曲珂,也老是這樣笨手笨腳。

    餵粥的時候把她給燙過,送她上學也讓她摔過,曲珂一哭他自己都跟著疼,給她搽藥水搽得父女倆抱頭痛哭。

    小生命太脆弱了,能安全長大是多不容易的事,幸好她已經長大了。

    只是他看不見她以後大學畢業,看不見她結婚,也看不見她帶著她的孩子。

    想到這個,就覺得自己像是白活了一樣。

    「爸爸。」

    這一聲讓曲同秋突然就腿軟了,有點不敢回頭,遲疑著,感覺到背後有人追上來,雖然不確定,還是拉緊背上的包,逃命似的大步往前跑。

    「爸爸!」

    聲音在耳裏聽得真切,曲同秋跑了一段,漸漸也就跑不動了。

    他一貫能扛包走很遠的路,現在卻只覺得腳軟,沒法不拖泥帶水地慢下來。

    步子一滯,腰就被從背後一把抱住,那股衝力讓他差點站不穩。

    「爸爸!」

    曲同秋喉嚨梗了一會兒,說:「妳、妳認錯人了……」

    他辯解了,抱著他的人也沒有更多的聲音,只死死抱得更緊,不肯放手。

    他本來還等著她說些什麽,然而就只聽見背後噎住似的抽泣聲。

    曲同秋自己想開口再說幾句來否認。

    他有許多理由不再跟曲珂見面,他「死」了,對自己是個解脫,對曲珂也不無益處。

    但只說了個「妳」字,喉嚨就出不了聲,胸口起伏著卻也透不過氣來,憋了半晌,才顫抖著小聲說:「妳……妳長大了。」

    曲珂「哇」地一下就哭出聲來。

    牽著她走了一段,曲珂還只是哭,停都停不下來,哭得作父親的紅著眼睛,都手足無措了。

    「對,對不住啊,是爸爸不好……」

    他知道她的委屈,他自己也覺得愧疚,沒有作父親的會裝死,連女兒都扔下來不要的。

    「妳過得好不好?妳任叔叔呢,他對妳好不好?」作父親的實在太心疼了,忙去兜裏掏那些東西:「這個,這個是爸爸買給妳的,看……」

    曲珂哭了半天才慢慢緩過來,眼睛腫得都睜不開,曲同秋在半天找不出紙巾,只能伸手替她擦:「別哭了,唉,妳看,這樣傷眼睛的……」

    曲珂抽泣著說:「我不是又在做夢吧,爸爸。」

    「不是……」

    曲珂還在抽噎:「我老做這種夢,等下醒了就知道不是真的了。」

    曲同秋忙抓緊她的手:「不是,妳看,爸爸手是熱的,夢裏不會是這樣的。」

    父女倆回到他現在住的地方,屋子窄小破舊,還好收拾得乾淨又整齊。曲珂這一年也是過慣了好日子,但坐在曲同秋端給她的椅子上,四處張望,就顯得很快活。

    「來,喝點水,」曲同秋忙著給她張羅,「白水會不會太淡了?要不要加點糖?餓不餓,我這還有點餅乾,要不我去給妳煎個蛋?」

    曲珂邊吃邊還在說:「爸爸,我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吧。夢裏雞蛋也會焦掉嗎?」

    曲同秋都有些羞赧了:「當然不會……」

    吃過東西,父女倆靠在一起坐著,彼此都鎮定了一點,沒一開始那麽混亂了,在這陋室的心酸裏生出點幸福來。

    曲同秋的手被曲珂抓著,攤開來看那手心裏的繭,她說:「爸爸,你是不是過得很辛苦啊。」

    「也沒有……」

    「不過沒關係,以後我會養你的。我已經會賺錢了。」

    曲同秋有些吃驚:「是嗎?妳在打工嗎?功課和身體要緊,零花錢夠的話,打工什麽的就不用了吧。如果不夠,我這裏也有……」

    「不是打工哦,我有在投資,我已經賺到第一桶金了呢。」

    曲同秋目瞪口呆:「啊?」

    「真的,用你留給我的存款,現在翻了好幾倍。」

    曲同秋簡直難以置信:「這、這麽多啊……」

    曲珂說起來就帶了孩子氣的炫耀:「所以等到我大學畢業,說不定就可以買房子給你住了。」

    曲同秋又是驚訝又是自豪:「妳都這麽能幹啦……唉,爸爸一直沒什麽本事,妳這麽有出息,真是……」

    本來他想說,歹竹出好筍。然而這智力超常的小女孩,是有了誰的基因才這麽優秀,想到這個,那快活的光芒也有些黯淡了。

    曲珂也覺察到他突如其來的沈默:「爸爸?」

    「嗯?」

    「你是爲什麽要離開我們呢?」

    這是個他最答不出來的問題。

    「你已經不要我了嗎?」

    作父親的忙抓緊女兒的手,說:「不是的。」

    安靜了一會兒,曲珂又問:「是因爲任叔叔嗎?」

    曲同秋差一點就驚跳起來,惶惶然地低頭去看曲珂,曲珂也正看著他。

    「我感覺得出來的,爸爸。」

    他想問她知道了些什麽,但又因爲害怕而不敢去知道。

    兩人沈默著坐了一會兒,曲珂又問:「你恨任叔叔嗎?」

    曲同秋答不出來,只摸了她的頭。

    晚上曲珂不肯回去,要留在他這裏睡覺,曲同秋就在矮床邊上打了地鋪,自己睡地上,曲珂睡床上。

    曲珂入睡的時候還抓著他的手,說:「不要趁我睡著的時候就不見了啊爸爸。」

    連曲同秋這一晚也睡得很香甜,有小女兒在身邊,傷口就被撫平了一大半。

    不管曲珂身上流的是誰的血,只要她願意跟他相依爲命,他就很夠了。

    他到現在需要的比以前更少,他覺得什麽也不缺了。

    在夢裏他也是和女兒一起,又回到曲珂很小的時候,在他腳邊玩耍,在草叢裏抓螞蚱,他給她在辮子上綁花樣,天氣很好,身邊還坐著一個人,笑著望著他們。

    等看清了,那臉卻是任寧遠。

    曲同秋驀然驚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

    曲珂還睡得很沈,曲同秋小心把手抽回來,起床去給她做早飯。今天他不打算去擺攤了,他要多花時間來陪女兒。

    心情變得輕快,半地下室裏不甚明亮的陽光也讓他覺得眼前明朗。

    甚至於他對任寧遠的恨都消失了一大半,人在失而復得的時候,就會變得分外大方。

    曲珂而後也起了床,地下室沒有獨立的衛生間,她只能去公用的衛浴間裏刷牙,排隊等著用水龍頭。

    曲同秋忙拎了熱水過去,替她往牙杯和臉盆裏倒點熱水。

    「早上水太涼,暖和點洗得乾淨。」

    「不用啦爸爸,熱水刷牙對牙不好的。」

    「啊,是嗎……」

    「熱水洗臉也會讓皮膚鬆弛掉的。」

    「這樣啊,妳現在懂得比爸爸多了……」

    簡單的小小交談裏也是覺得幸福,曲同秋回到屋裏就把早飯給她擺好,等她吃完了,說:「碗就放著,我來洗。」

    去洗手台洗著碗筷,在這日常簡單的快活裏,曲同秋又有些擔憂起來。

    他原本的日子,只能算是「生存」罷了,而現在得考慮起「生活」來。

    有了曲珂,以後就不能住這裏了。

    這裏連洗個澡都是難題,浴室要交錢才進得去,平時他都是自己燒點熱水提去廁所裏沖洗,現在天氣冷,洗得直哆嗦,而到了夏天就又悶又潮,住久了都會得風濕,蚊子蒼蠅還多,屋裏上上下下到處都要長黴斑,連牙刷都長。

    自己過日子的時候,都不覺得這有什麽。然而要曲珂過這種日子,這些捉襟見肘的窮困和不便就無限放大起來,弄得他有些忐忑。

    曲珂雖然很聰明,將來會有大出息,但現在畢竟是個小孩子,他才是要養家的人。一個人過的話做哪行都好,而要養個T大的高材生,擺攤終究不是辦法。

    曲同秋不由爲自己在現實生活面前的渺小無能而局促起來。

    父女倆到地上的小區一角去散步,透透氣,難得太陽很好,風又和暢,兩人手牽手走著,曲珂想起什麽似的:「爸爸,任叔叔是不是已經知道你的事了?」

    「嗯……」

    曲珂皺了眉:「難怪他現在都怪怪的。那他爲什麽不告訴我?」

    「是我不讓他說的。」不知不覺他就在爲任寧遠開脫了。

    「爲什麽?」

    曲同秋又答不出來了。要把真相瞞著曲珂,很多東西他就沒法跟曲珂解釋得清楚。

    他也不想在曲珂面前說任寧遠的壞話。

    甚至於他在任何人面前也沒有說過任寧遠半句壞話。

    任寧遠所有對不起他的,他並沒有想過和別人訴說,去討什麽聲援,

    好像那不管怎麽樣,也是只屬於他們之間的。

    曲同秋只能轉移話題:「對了,小P那天開車接妳,他是妳什麽人?男朋友嗎?」

    「你說樂婓?才不是啦,他是任叔叔的表外甥,所以比較熟而已。就他那樣子,哼。」

    曲同秋以作父親的敏感,覺得女兒那一聲「哼」,倒不是真的嫌棄,反而有點此地無銀的曖昧,想到急著要跟任寧遠斷掉的關聯卻又複雜了一層,不由越發心焦,問道:「妳真的想和我一起住嗎?」

    「當然啊爸爸。」

    「然後再不和任寧遠聯繫了?」

    曲珂「咦」了一聲,反問他:「你不想再和任叔叔來往了嗎?」

    曲同秋略顯爲難:「我和他……合不來。」

    「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可以讓任叔叔改,」曲珂停了一下,「他好掛念你的。如果像以前一樣住到一起,他一定會很高興。」

    曲同秋只能勉強說:「我不想跟他住在一起。我也不想和他再碰面。」

    曲珂也沒再堅持了,只默默走了一段以後低聲說:「任叔叔那樣就太可憐了。」

    曲同秋有些意外,遲鈍了一下,才意識到,曲珂和任寧遠其實已經有了很深厚的感情。在他「去世」之前,他們倆就已經相當親密了。

    他相信任寧遠沒有在背後搶奪他什麽,曲珂對他的孝敬和想念也都是很真心的。

    只是曲珂甚至不需要知道什麽,就自然而然地去維護任寧遠,而不是他。

    那兩人之間的好感和親近,是出於本能的。

    一想到「血濃於水」這個詞,胸口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打得他裏面都晃蕩動搖起來。

    他恨任寧遠騙了他,而他也一樣騙了曲珂。

    他心裏清楚,曲珂和他在一起的生活不會有豪宅名車,只有潮冷的地下室,過道裏永遠也晾不幹的衣服,魚龍混雜的鄰居,還有一個擺攤度日的父親。

    而他甚至不敢讓她有選擇的機會,他讓她以爲他就是她父親,以爲她只能接受這種生活。

    他也和任寧遠一樣,爲了得到自己很想要的東西,而忍不住要去欺騙別人。

    而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說不定曲珂也會像他恨任寧遠那樣恨他。

    「其實任叔叔對我們一直都很好,你不在的時候,任叔叔自願擔任我的監護人,對我就像自家人一樣,什麽都幫我安排。

    不管我做錯什麽,他都沒生過我的氣,除了爸爸,再沒有人會像他那樣照顧我了。」

    曲同秋忽然覺得,他真的能瞞得住嗎?也許五年,十年,曲珂都不會發現,那二十年,一輩子呢?

    或者,就算曲珂永遠也不知道,他真的就能贏得過父女的天性嗎?

    無論他怎麽假裝是她父親,她漸漸長大了,也會本能覺得是任寧遠比較好,比較親近。

    「爸爸,任叔叔是做錯了什麽事?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他的嗎?」

    「……」

    「你從小就教我以後要報答他,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你也總是很開心,」曲珂斟酌了一下,「我知道,任叔叔他可能不算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他會做一些讓爸爸你不容易接受的事,但是,爸爸,你有沒有想過試著接受呢?」

    「……」

    「任叔叔這樣的人,錯過以後就碰不到了。」

    「……」

    「和任叔叔在一起,才有一家人的感覺,爸爸你不覺得嗎?」

    曲同秋看著曲珂,恍惚間有了些遙遠的感覺,陽光也暗淡了,他還牽著她往前走,邊走邊覺得身體裏面匡啷匡啷的直晃蕩,像有什麽東西碎裂了一樣。

    「等吃了飯,我送妳回去吧。」

    「爸爸?」

    「妳跟任寧遠住在一起比較合適。」

    曲珂有些失措了:「爸爸……」

    曲同秋突然說:「我不是妳爸爸。」

    曲珂張大了眼睛,沒吭聲,憋住似的,過了一陣才小心翼翼地說:「爸爸,你別生我的氣,我只是隨便說說……」

    「我不是說氣話。」這樣講的時候,自己眼前也模糊了。

    曲珂眼睛睜得越發大。

    「我生不出妳來的,」開口的時候,喉嚨像有東西塞著,「我是AB型,我跟妳媽媽,都是很普通的陽性血。」

    小女孩臉色刷地白了,直直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妳的任叔叔,他才是妳爸爸。」

    曲珂還睜圓了眼睛盯著他,覺得這只是個玩笑,而男人已經兩眼通紅,眼淚漸漸從他有了細紋的眼角淌出來。

    那眼淚像把她給燙著了似的,曲珂猛地縮回手,倒退兩步,而後轉身拼命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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