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和陳燁見到楊喆、范建仁、猴子、七叔等人的時候，現場的情況挺沉重的。

我們是在城郊一格偏僻的小山頭碰面的。

當時山頭的一處空曠的草地上擺著七碗酒，酒碗前面各插著三根香，燒著一些紙錢。

七叔和另外六名身材都很魁梧的男子半跪在地上，低著頭給他們七人燒紙錢。

楊喆和猴子、范建仁、張曉冬幾人蹲在不遠處的幾個很大的皮包旁邊抽煙。

見我們過去之後，楊喆趕緊站起來給陳燁遞了一支煙，然後朝七叔他們看了一眼：「七哥他們正在給那七哥兄弟送行。」

「嗯……」陳燁點了點頭，走到七叔旁邊輕輕地拍了拍七叔的肩膀：「七哥，節哀。知道他們都是你一手帶出來的，可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太往心裡去了。」陳燁說完又走過去把另外六人的肩膀各拍了一下：「兄弟，別難過了，這事都怪我，是我太大意了……」

那六個人都沒吭聲，倒是七叔緩緩地說了一句：「小燁，你也別把事情全都往你一個人頭上推。這事也不能全怪你和小雲，說起來，只能怪他們自己太大意，太輕敵了。都特么認為自己這幾年跟我學了點本事，就不把別人當回事了。」七叔說到這裡，突然大吼起來：「沒錯，我給你們取的綽號的確是龍門十三鷹，可你們要是不聽我的話，遲早也會像他們七個今天一樣全都變成死鷹！」

「師傅，我們知道了！」那六人齊聲說道。

「知道。知道，光知道有個屁用，我要的是你們把我的話牢牢記在心裡！」七叔大吼道：「也多虧今晚小雲沒出什麼事，否則就算他們活著老子也一個個把他們活剝了。哼，見他們只有五個人。居然敢把車往人家路虎車前面開，你們以為那些毒販都是吃素的！他們打的子彈不一定比你們少。這下倒好，一槍沒開就被別人一鍋端了，這就是一個血淋淋的列子！」

七叔說到這裡話鋒一轉：「知道我為什麼帶你們來這裡給他們送個行嗎？我這可不是同情他們，我是在用他們整個血淋淋的教訓來警告你們。以後做任何事情都特么給我長點心。我們這種人在江湖上跑，最大的忌諱就是輕敵！記住我的一句話，一旦你變的狂妄自大了，那你也就離死不遠了！」

「啪……」七叔剛說到這裡，陳燁突然煽了我腦門一巴掌：「你七叔說的這句話你也給我記住了。」

「噗嗤……」范建仁和猴子、張曉冬全都沒憋住笑。

「笑個屁，你們也是一樣的！」陳燁指著他們幾個又吼了一句。幾人都很怕陳燁，全都不敢再笑了。

被陳燁這麼打了一下叉，七叔也沒再繼續訓他們了。他冷聲說了一句：「都起來，給你們說點事！」

那六個大漢全都一聲不吭地站起來，而後乖乖地低頭站在七叔跟前。

七叔對我招了招手：「小雲，你過來一下。」

「喔，七叔……」我應了一聲，趕緊屁顛屁顛地跑到七叔跟前。

我和七叔不是很熟，畢竟我一共沒見他幾面，然後他就被我爸藏起來了。以前我最怕的是二叔，對其他那些叔叔的印象都還行，他們表面上對別人冷冰冰的，對我卻總是很和藹。剛剛看見七叔罵他那些徒弟，我也有些害怕他了。

我走到七叔跟前之後，七叔對著那六人又冷聲吼了一句：「怎麼了。都沒臉見人了，全都低著腦袋幹嘛？地上有錢撿還是有花姑娘……」

「噗……」不遠處的范建仁和猴子、張曉冬幾個有笑噴了。

我也差點沒忍住笑，七叔也是挺逗的，居然連花姑娘都說出來了。

但見站在他跟前的六名男子全都抬起了頭，這六人年紀最大的應該也就三十歲左右。最小的可能和我差不多大。

七叔板著臉掃了他們一眼。而後伸手對我一指：「正式給你們介紹一下，他以後就是你們的少主。你們叫他雲少就行了。」

「雲少！」那六人齊聲叫道。雖然表面上很客氣，可看我的眼神也就那麼回事，很明顯，他們很服七叔，卻並不是很服我。

「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們取『龍門十三鷹』這個名號嗎，那是因為他父親一直想組建一個龍門，也很想打造一股屬於他龍家的隱秘力量。本來我是打算把你們十三個當成一個標杆來訓練的，結果你們看看，知道什麼叫做出師未捷身先死嗎，指的就是今天死的那幾個廢物！我苦苦訓練你們那麼幾年，你們一件像樣的事都沒給我做成，讓他們去對付幾個毒販居然會被人一鍋大雜燴了。據說不僅車打得和馬蜂窩一樣，他們也全被打成了篩子……」

「七叔。」我忍不住打斷了七叔的話，因為我覺得他們人都已經死了。七叔沒必要再這麼訓他們。再說了，那七個人全都死了，眼前這六個人又沒參加我那邊的事情，這事也怨不得他們六個。

「七叔，別說這幾個大哥了。今天那七個大哥的死主要責任在我。可能是我計劃不夠周全，說起來還是我害了他們。」

「什麼計劃不周全。你的計劃我和你燁哥都審核過，我們都覺得你的計劃很好。提前勘察路線，在人少的路段下手。並且還把他們走的路線判斷的那麼準確，這計劃已經很不錯了。就算叫我和你燁哥制定這次的行動計劃也不一定有這麼詳細。」七叔給我的評價很高。不過當時我卻覺得他是在故意抬高我。也是後來我聽陳燁說了才知道，我這次的計劃的確很不錯，幾乎無懈可擊。

那七人的死，確實全怪他們太輕敵了。他們認為前面有車擋住了去路，一般人都會被逼停。可他們太小看了阿牛他們幾個。阿牛這次是去做大買賣的，他們車上一共帶了五把AK，他們早就商量好了，一旦有人想搶他們的貨，不管他是誰，一定要保住貨。把對方全部突突了。

也正是出於這樣的心態，在他們看到有人故意想攔路的時候，直接加大油門撞翻了那輛商務車。然後他們一跳下車就直接對著商務車開槍掃射。試圖趁裡面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把他們全部幹掉。事實上，阿牛他們的確做到了這一點。而我七叔那七個悲哀的徒弟在翻車之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AK全部掃死了。

當然，這種細節我當時又哪裡想得到。因此我還以為是七叔在故意抬高我。因為我自己心裡的確一直都在自責，覺得是我的計劃出錯了。

於是我繼續解釋道：「七叔，如果我的計劃再完美一點，分幾個人出來在路邊樹林等著，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行了。你就別替他們說話了。」七叔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根據你勘查路線來看，一共有三條路通往那個廢棄磚廠，你怎麼知道他們肯定會走那條路，你也只是猜測，萬一他走別的路了。你們豈不是人手不夠了。」七叔說完指向身前的六人：「你們別以為是他害死了你們那七個兄弟，告訴你們，不是！絕對不是!是你們那七個兄弟自己大意輕敵，遇到了硬茬。」

聽見七叔那麼一說，那幾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全都低下了頭。估計他們此刻都已經意識到了，七叔說的沒錯。與此同時，不難看出他們之前應該的確都在怪我害死了他們的七個兄弟。

「七叔……」我又扯了扯七叔的袖子：「別再說他們了，不管怎麼樣，這次的任務是我指揮的，責任全都在我。」

七叔扭頭看了我一眼：「對了，我還沒問你，他們七個都死了，你和那三個女警察是怎麼把他們全部幹掉的？」

「肯定是我們家佩怡唄。」陳燁得意地道。

之前的事情我一直沒來得及和陳燁說，事實上。我自己也還沒想好怎麼和他說，因此我就沒開頭提這事。

既然七叔把這事提了出來，我便不得不說了：「佩怡姐的確是先動手的，不過她只是衝上去傷了其中一個人，後來是李玉婷和黃小丫把他們幾個擺平的。死了四個。阿牛被活捉了。」

「阿牛被活捉了？他可是新十二生肖的老二啊！」七叔一聲驚呼。

「喔……」他在被活捉之前讓我一匕首射中了他的肩膀，我拍了拍自己左邊的肩膀比劃了一下：「肩膀被我一匕首射穿了，所以才被李玉婷和黃小丫活捉。」

「不是吧，就算阿牛被你射傷了，李玉婷和黃小丫應該也干不過阿牛那幾個猛男吧。那幾個人火力那麼猛，她們倆拿的是什麼槍？」陳燁也有些驚訝地道。

「他們沒槍。」我緩緩地說了一句。

「啊……」就連向來很淡定的七叔和陳燁也忍不住齊聲驚呼道。

緊接著，我把當時的情況和他們簡單描述了一下，而後我才對此事做出結論：「前幾天我們被大頭和阿牛的人包圍，我一直都以為是冰清玉潔兩姐妹救了我們。看來，上次打跑大頭和阿牛的並不是冰清玉潔。而是黃小丫和李玉婷自己。」

「這，這怎麼可能？」陳燁一臉震驚地道。

別說他，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因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李玉婷和黃小丫也就隱藏的太深了。即便這樣，我還是對陳燁說了一句：「燁哥，其實仔細回想一下，李玉婷和黃小丫會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她們李家人的底細如何，你和我、以及七叔都很清楚。李佩怡和我外婆的身手怎麼樣，你們都見識過，她李玉婷身為李家這邊這一脈的唯一一個孫女，你們想想，李玉婷的爺爺會不把自己的一身本事傳給她嗎？」

「也對。」陳燁點了點頭：「可黃小丫呢，難道黃小丫只是一個陪襯，全是李玉婷一個人乾的？」

「不，絕對不是。」我搖了搖頭。

「你怎麼那麼肯定？」陳燁問。

「昨晚那個路虎備胎是黃小丫從後備箱搬出來挪到樹林里去的。黃小丫看起來那麼弱不禁風的，她要沒學過功夫，路虎備胎那麼大一個，一般女人絕對搬不動。」我很肯定地道。

「不是說李家的功夫不外傳的嗎？難道黃小丫也學了李家的功夫？如果真是這樣，那黃小丫很可能也是高手了。你不說她在李家已經呆很多年了嗎？」陳燁道。

「嗯，至少七八年了。或許我的確是小看了她。想想方琳只是短短半年時間就被我外婆調教成了高手，黃小丫就算天賦沒有方琳好，有七八年的時間，也不會差到哪兒去。」我道：「我有些搞不懂的是，黃小丫有次被毒販綁架，我和李玉婷去救，那次李玉婷還受傷了，並且黃小丫也沒展露出實力。」

「如果昨晚真是她們救的人，其實這事也不難解釋。」陳燁眉頭緊皺：「黃小丫那次被綁架，不是還有方琳她們一起嗎，她在還沒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想暴露實力也是有可能的。你和李玉婷在一起，李玉婷不想當著你的面展現自己的實力，也說得過去。」

「還有一次在東陵，那時候李玉婷還沒調去省城，她和她們隊長一起被毒販陰了，差點被毒販幹掉，還是我救了她們。」我道。

「有可能是她當著他們隊長的面不想暴露實力吧。」陳燁似乎已經改變了對李玉婷的看法：「李玉婷這人很可能一直在裝瘋賣傻，以後和她在一起你得多長個心眼。算了，這事暫時別猜了，我明天要和你七叔去國外，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和楊喆了。記得我之前給你說的事，另外一個就是，從現在開始，你們的重心第一是賺錢，第二是儘快想辦法把第一長老整垮，幫龍倩奪到龍頭之位。」

正當陳燁說到這裡之時，方琳突然打了一個電話給我。

我一看是方琳打過來的，趕緊接通了電話：「喂，方琳，出什麼事了？」

「秦雲，你快想辦法救龍姐，龍姐被第一長老的人帶走了，說是龍姐手下有人販毒，要和方家其他長老審問龍姐，剝奪龍姐的權利。」方琳的聲音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