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見對方的那個阿鼠與劉天羽在場中面對面而立的時候，儘管他們二人的身材差不多，可我心裡卻拔涼拔涼的。

劉天羽的身手在普通混混裡面來說，的確也算是個高手了，畢竟我親眼看見他一個人砍翻過六七個人。這種戰鬥力在一般混混裡面還是很難找到的。

不過在我跟著陳燁和吳陽學過之後，我知道其實他打架完全沒有招數可言，根本就沒有章法，完全是靠見招拆招。說白了也就是亂打一氣。

而不像吳陽和陳燁、林希、黑鷹這些人，他們都是有固定招數的，別人用什麼招數，他們就會自然而然的用到以前自己練過的招數，並且有時候還能用連貫的組合招數還擊，讓人應接不暇。這就是為什麼他們這些人交手的時候，動作會那麼快的主要原因。

我心裡很清楚，這一戰。劉天羽必敗無疑。

因此，趁他們暫時還在場中對峙還沒動手，我緩緩地湊近我爸，低聲說了一句：「爸，等羽哥輸了我們就一起殺出去，你可別真的做傻事。」

我爸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不能毀了我的一世英名。如果我自食其言，以後我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同時也會給你臉上抹黑，連累你和陳燁他們全都因我而抬不起頭。萬一劉天羽真的輸了，我會按照約定吞槍自殺，到時你們都不準攔著我！」

「爸……」

「風哥……」

「乾爹……」

我和陳燁、龍倩三人異口同聲地叫道。

「呵呵……」我爸笑著看了看我：「孩子，別擔心。如果劉天羽真的輸了，我自殺之後，想必小倩父親應該不會再難為你們。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應該還會看在我的面子上，讓你和小倩在一起，甚至還有可能幫助你殺回龍家。這樣不僅我一世英名保住了，你們也能因此而得到方家的支持。如果真能這樣，我用一條命換來的東西豈不是很划算。孩子，相信我，這場豪賭不論輸贏，最終的贏家始終是我們。」

「爸……」我的聲音有些哽咽，也是此時我才意識到，我爸完全是在用命來和龍倩父親賭我一輩子的幸福。他明顯早就算好了，不管這場豪賭是輸是贏，我都會得到方家的支持。

有些不同的是，如果我們能贏，他就能很強勢的幫我帶走龍倩，從方家抬頭挺胸的走出去。如果輸了，龍倩父親會敬重我爸的為人，而對我動惻隱之心。我毫不懷疑我爸一定在此之前仔細調查過龍倩父親的為人，不然他絕對不會找龍倩父親打這樣的賭。

也是這一刻，我又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才叫做父愛如山。

這應該才是真正的父愛。這一次，比起上次我爸為了得到的我的消息給柴爺下跪，上次的三個響頭實在有些不值一提。

有可能在我爸心裡，像他這種男人的確對磕頭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不過對於我來說，他的命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他是一個好男人。更是一個好父親。

一個甘願用自己生命去換取兒子一生幸福的男人和父親，的確很值得所有人的尊重。也難怪我爸會那麼自信地說，就算劉天羽輸了，我也能娶龍倩回家，並且還能得到她父親的支持。

對於方家這樣的老牌黑-道家族來說，或許正如龍倩父親之前說的那樣，他們方家最器重人才，而像我爸這樣的人才甚至可以說是英雄，想必任何人都會把他當成一個自帶背光的神一般的男人。

因為不管是對於一個父親來說，還是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樣的人，理應受到任何人的尊重和敬仰。

就在這時，場中與劉天羽已經對立了一兩分鐘的阿鼠突然說話了。只見他嘴角一撇，很不屑地道：「怎麼，不敢動手？你可以選擇認輸，這樣還能保住一條小命。」

「哼哼……」劉天羽冷笑一聲：「不是我不敢動手，而是單挑我向來都不喜歡先動手。如果你打算在這裡陪我站一下午，你可以選擇繼續等下去。」劉天羽說完這句話后，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兩把砍刀，微微一笑：「如果你想讓我認輸的話。你一定會失望。因為就算我想認輸，我這兩把刀也不會同意！」

儘管劉天羽這番話說的很大氣，不過我還是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的底氣很不足，他應該也很清楚這一戰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勝算。

阿鼠點了點頭，看劉天羽的眼神好像還有那麼一點欣賞之意，估計是被劉天羽的那番話打動了。畢竟，真正的男人都有識英雄重英雄的情節，認為你是個男人，不管你是否比他的地位卑賤，不管你是不是他的對手。他都會欣賞你，尊重你。

「你可能會死，因為我一出手，全是殺招！」阿鼠又提醒了劉天羽一句：「除非你比你們第一個出場的那個兄弟還強，不然你絕對抵擋不住我二十秒。」

「你也有可能會死，因為我這兩把砍刀也不是吃素的。我知道你很強，也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不過出來混嘛，遲早有這一天，與其窩窩囊囊的活，還不如轟轟烈烈的死！」劉天羽也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他這最後一句話，聽起來有些悲壯。

「說得好，雖然我們各為其主，不過你死了我會出錢給你風光大葬！」

「不必了，我有的是兄弟為我風光大葬，還輪不到你。不過萬一我僥倖贏了，我也願意出錢給你風光大葬。」劉天羽面無表情地道。雖然他的話一直不卑不亢，甚至看不出他有絲毫畏懼之意。不過從他的話中，誰都能聽出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他對自己似乎並沒抱多大的希望。

「哼哼……在我這裡，沒有僥倖。」阿鼠說完眼中閃過一道凌厲地殺氣：「看刀！」

一聲怒喝衝天而起之後，但見阿鼠後腳突然猛一蹬地，猶如一支離弦之箭般地朝劉天羽沖了上去。在他沖向劉天羽之時，從后腰拔出了一把短刀。

這把短刀很像縮小版的東洋武士刀，但我能看出這刀很鋒利，非常鋒利。但見他沖至劉天羽跟前時，短刀由下而上一刀朝劉天羽當胸砍了過去。

劉天羽後退一步，雙刀朝胸口一架，擋住了阿鼠的第一刀。不過阿鼠這一刀明顯沒有直接取劉天羽性命的打算，因此這只是一個虛招。但見他的短刀剛和劉天羽觸碰在一起，馬上後撤半步抽回短刀，然後一刀又朝劉天羽當頭劈砍下去。

劉天羽左手的砍刀猛地朝上一抬，試圖擋住阿鼠那當頭一刀，他的右手也一刀朝阿鼠攔腰橫砍過去。

就在這時，阿鼠的一刀突然改變方向，朝劉天羽左手小臂砍了過去。與此同時，他左腳一抬，踢在了劉天羽的右手臂上。

就這樣，阿鼠右手一刀砍中了劉天羽的左手臂，並且左腳還化解了劉天羽右手的凌厲一刀。

戰鬥頃刻間停止。劉天羽左手臂中了一刀，砍刀落地。右手一招落空之後，他後退了兩步。

只見他朝左手的傷口看了看，牙齒一咬，提著右手的砍刀想都沒想又朝阿鼠沖了過去。

一刀朝阿鼠當頭劈下。阿鼠身子一側，輕飄飄地躲開了這一刀，緊接著，他乘勢朝前一步，欺近劉天羽。一刀朝劉天羽當胸刺來。劉天羽毫不躲避，直接一刀朝阿鼠脖子砍了過去。

這完全是一種不要命的打法，他根本就不顧自己死活了。

不過他可以不顧自己死活，阿鼠卻不敢如此。因此他只能收回短刀護住脖子。

「叮……」一聲清脆的金石交鳴聲響起，劉天羽的砍刀與阿鼠觸碰在一起。阿鼠乘勢一腳踢中了劉天羽的腹部，劉天羽倒飛出一兩米，「嗵」地一聲摔在地上，噴出了一口鮮血。

「羽哥……」

「劉天羽……」

我和楊喆、龍倩三人異口同聲地叫道。

劉天羽朝我們抬起右手，制止我們繼續說下去。只見他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用砍刀從身上割掉一截衣服，然後用右手和嘴配合，把左手臂的傷口捆住。

做完這些之後，便見他右手拎著砍刀，緩緩地朝前面走了兩步，彎腰用左手撿起之前跌落在地的那把砍刀。

就在這時。我爸說了一句：「天羽，不行就別逞強了，他還沒用全力。我死不要緊，你不要再搭上一條命！」

「風哥……」劉天羽回頭看了我爸一眼：「以前一直叫你龍先生，這次叫你一聲風哥。估計以後也沒機會再叫了。你那麼相信我們這幫兄弟，如果我們不儘力的話，太對不起你了。雖然我知道今天就算盡了全力可能也救不了你的命，但只要我還活著，哪怕只有百分之零點一的希望，我也不會放棄。」

劉天羽說完不待我爸回話，便轉身用兩把砍刀朝阿鼠一指：「再來！」

「你真的不怕死？」阿鼠眯著眼睛望著劉天羽。

「如果死的有意義，為值得的人去死，何樂而不為！」劉天羽微微一笑：「更何況我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你說我頂不住你二十秒，現在難道還沒二十秒嗎？」

「哼……」阿鼠的臉色第一次有些不好看。或許他之前已經對劉天羽手下留情了。不過劉天羽卻並沒領情。只見他冷哼一聲過後，眼中閃過一抹前所未有的狠色，但見他再一次朝劉天羽急速沖了過去。

這一次，他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一衝到劉天羽跟前，他便一連使出了十多刀。這十多刀全是眨眼間完成的事情。我只看見劉天羽先是左手再次中刀，砍刀脫手掉落。然後右手又中了一刀，右手的砍刀也掉了。緊接著，他的身上又中了幾刀，他被打得節節敗退，根本就沒了還手之力。

就在阿鼠的最後一刀捅進了劉天羽的腹部之後，戰鬥終於結束了，一切都停止了。

阿鼠的刀在捅進劉天羽腹部之後，他的手腕被劉天羽的左手抓住了。阿鼠一臉同情地道：「我說過你有可能會死……」

「死就死！」劉天羽左手突然用勁，把阿鼠朝他身前猛地一拉，與此同時，他的右手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把匕首，一刀插進了阿鼠的胸口。

「嘿嘿……」劉天羽嘴角帶著鮮血，微微一笑：「我也說過你可能也會死，不過只要我比你后死，應該也算我們贏了！」

劉天羽說完這句話后，和阿鼠同時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