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你還有我

　　「年瑤光，說吧。」龍非離淡淡道。

　　軒內，只餘他與瑤光二人，璿璣已教夏桑帶了出去。

　　「你果然留下來了，你怕我詛咒年璿璣，你真有這麼愛她？她有什麼好？」瑤光喃喃道，又淒厲地笑出聲來。

　　龍非離看也不看她，負手冷冷而笑，「剛才若非年夫人進來向朕請求，你以為朕會留下來麼？」

　　瑤光像捕捉到一絲生機，「你是因為我大娘的話留下而非為璿璣？」

　　龍非離眉宇微微凝起一絲不耐，「你怎麼還不懂？年夫人是年璿璣的母親。」

　　瑤光眸中血紅愈盛，喃聲道：「原來......還是因為璿璣，我做了鬼也不會放過她！」

　　「鬼？」龍非離嗤笑，「你是人尚且無力能為，死了還能做些什麼？朕便在年璿璣身邊，你以為你可以傷害她麼？」

　　「你要守著她？」瑤光突然輕輕而笑，「你從沒與我說過這麼多話，現在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卻還是因為她。」

　　「不，都是假的，你想剷除年家，終有一天你利用完了她也會殺掉她，你一定會殺了她！」

　　「為什麼是我而不是璿璣？你為什麼要把這淫穢的罪名扣給我？你要剷除年家，為什麼不選璿璣當替罪羊？」瑤光突然一字一頓問，她的神識處在模糊與清醒之間，眼睛大睜死死盯著龍非離，以致眼眶斜斜吊起，整張臉龐看去刺目猙獰。

　　「因為她是朕的女人，你不是。」所有的耐性已經用盡，龍非離聲音蕭冷，拂袖便走。若不是年夫人所求，他根本不會留在這裡與年瑤光多說一句。

　　「我不是你的女人嗎？那一晚，你對我百般恩愛，你......」瑤光癡癡道，趨步過來要去挽他的衣袖，「皇上，你別殺我好不好，瑤光像那晚一樣服侍你......」

　　龍非離身形微動，已避開了她的碰觸，鳳眸邪佞挑起，「那晚，不是朕。」

　　「你說什麼？」瑤光大駭，身子遽然滑到地上。

　　「你說什麼？」

　　這一回，問話的卻是站在門外的人，龍非離微微皺眉，璿璣站在門口怔惶失措地看著他，她緊蹙著眉，眉間盡是無可憑依，仿佛她確實不知道他剛才說了什麼。與她在一起的還有年夫人與如夫人，兩人滿臉都是恐慌之色，夏桑侍立在旁，想是如夫人等急了，催促著進來，年夫人便隨遂了她意。他吩咐過夏桑在軒外照拂年妃與年夫人，若年夫人有什麼要求，也莫拂了她的意。

　　「朕在外面等你。」經過璿璣身邊的時候，龍非離淡聲道。

　　如夫人咬牙，怨毒地瞥了璿璣一眼，快步走到瑤光身邊，抱住她失聲痛哭起來。

　　瑤光這時反倒不哭不鬧，任如夫人抱著，盯著璿璣，眸光裡濃烈的怨恨，與如夫人如出一轍。

　　突然，她猛地推開如夫人，指著璿璣幽幽道：「妹妹，你過來，姐姐跟你說最後一句話。」

　　璿璣垂眸，年夫人苦笑道：「孩子，過去吧。」

　　一旁的夏桑，一雙眸犀利謹慎盯看著瑤光，以防她對璿璣不利。

　　璿璣心裡猶為龍非離剛才的話而震驚，看了看年夫人，終於還是走了過去。

　　瑤光慢慢伸手扶上她的頸項，璿璣只覺剛才那種毒蛇纏身一般的窒息感覺又生，耳處一陣涼意，卻是瑤光附嘴在她耳畔低聲道：「妹妹，你知道我剛才問了皇上什麼嗎？」

　　璿璣苦笑，不置可否。

　　瑤光在她耳邊亦輕輕一笑，「你知道我為何單獨留他下來相問嗎？因為，我問他的是，他最愛的女人是誰，你在這裡，他未必會說。」

　　「你何必跟我說這個？」璿璣心裡一震，面上卻淡淡道。

　　「何必？」瑤光嗤然而笑，「因為我要親耳聽到才息心，你以為是你吧，我也本以為是你，他卻告訴了我一個名字，不是你！是一個你也意想不到的人！還有，我詛咒你，有朝一日你將身受比我殘酷十倍的刑罰而死，車裂，腰斬，五馬分屍。」

　　「年嬪娘娘，時辰已到，娘娘請上路吧。」

　　微尖的聲音突然傳來，璿璣回頭，只見數個太監秩序而進，領首的人雙手捧著一個託盤，託盤上一抹白綾倏然入目，她心頭一秫，竟不知道是為瑤光剛才的話還是這卷白練。

　　五七，接著是瑤光，不管好還是壞，這個世界裡，她再次親眼看到有人即將死在她面前。空虛驚懼的感覺猛然撐破而出，在心頭一下擴散開來，她正茫然不知所措，一隻臂膀卻霸道地把她摟進懷，「莫看。」

　　她緊攥著身旁男子的衣袖，任他領著她走出屋子，而她的一縷魂許仿佛還停留在那個屋子裡，如夫人淒厲的哭聲，還有瑤光怨恨恐懼嘶喊的聲音一下下擲打在背脊上，他抱著快步而走，背後，內侍禁衛緊緊跟著。

　　終於，走到一處陽光底下，他站定把她緊抱住，在她耳畔低聲道：「別怕，你有我。」

　　似乎知道她的害怕，他一遍又一遍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