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打是不打
「臣妾不敢。璿璣輕扯了扯嘴角,「皇上甚至能殺了臣妾。」
皇帝輕笑,「不錯。」
深潭古澤般的眼睛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微眯著眼睛,呼息漸弱的小狼突然睜眼,嗷嗷叫了幾聲,兇惡地睇著皇帝......它不懂他說什麼,但靈性的小獸還是感覺到了眼前這男人危險的氣息。
奮力從璿璣的懷裡站起,它害怕而憤怒,全身的毛髮都抖了起來,像只小刺蝟。
放在平時,璿璣很想笑的,但這時卻只想哭。
只是,不能。
小說裡常說,沒有人值得你流淚,值得你流淚的人捨不得你哭。
鼻子很酸,把這話默念了幾遍,才能假裝出淡然。
漠漠看向他。
皇帝捏緊她的下頜,逼視著她。他是冷靜的,但她的倔強又淡然的眼神讓他煩躁憤怒。
這個女人在公然挑戰他的權威。
「夏桑。」
「奴才在。」夏桑有點頭皮發麻。
「九下。按年嬪娘娘說的去做,把還沒完成的完成它吧。」放開女人,皇帝沉聲下了旨意。
廳內,突然有了種劍拔弩張的氛圍。
「奴才遵旨。」夏桑低聲應道。
動手麼?龍梓錦微微詫異......似乎,從小到大,他就沒有猜准過他這位九哥的心思。隨即對夏桑低笑道:「本王能猜到你在想什麼。」
「你在腹誹為什麼皇上喚的不是徐熹,對麼?」
夏桑回他一個皮笑肉不笑,又有意無意瞟了徐熹一眼。一旁的清風微嗤。
夏桑這人表面隨和爽利,實則眼光犀利,性子謹慎端的不比尋常。他走到皇帝面前,又暗暗看了皇帝一眼。
年輕的皇帝負手而立,眸光斂靜。
夏桑想,這次......自己倒是失准了。
「得罪了,年嬪娘娘——」他淡聲道。
璿璣點頭。
蝶風這時不知哪裡來的力量,從抓著她的兩個太監手裡掙脫出來,瘋了一般擋到璿璣面前,面朝皇帝急急跪下,拼命叩頭,哽咽道:「皇上,奴婢求求你,饒過奴婢的主子,是奴婢犯下的錯,這本來要被責罰的就是奴婢啊。」
「夏桑,朕的旨意你沒有聽到嗎?」皇帝微微不耐。
這蝶風的話對他來說並不縈於心,就像透明與空氣。
璿璣伸手拉住蝶風,輕輕搖頭,「別......」
又把小狼交給她。
小狼趴拉著璿璣的衣襟,厲聲叫著,只是不肯離去。
蝶風拼命搖頭,哭道:「主子,你為什麼不向皇上辯解?」
說了有用嗎。璿璣心裡悲苦,也存了個小心思,儘管她知道那機會渺茫......卻寧願沉默,只想等到受了那掌摑再說。
「哦,年嬪有什麼話要跟朕說嗎?」
聲音淡漠涼薄。
璿璣看了皇帝一眼,龍非離眉峰輕挑。
那種意態,她剛才便從龍梓錦的臉上看到過,那是一抹看戲的譏諷。
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她走到皇帝面前,咬牙緩緩跪下。
這是皇權的世界,下跪是平常事。
只是,卻也確確實實是她第一次對皇帝下跪。
「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卑微。
皇帝不發一言。
她想——他是在聽著的,因為隱約感覺到他的目光巡視在自己的頭頂上。
炙熱逼人的壓迫感。
她猛然抬起頭,果然看到他雙目炯炯輕睨著她。
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清晰,她......只是他的一件物事。他在等她討饒。
當然,要不要放過,那看他的心情。
輕輕把小狼放到地上。
小狼似乎感受到她的沉緩,乖乖地蜷伏在她膝上,眯起眼睛。
皇帝伸手撫上她臉頰的傷痕,「要朕收回成命?」
那語氣裡不經意的慵懶,會給人溫情的錯覺。
「臣妾不敢。」她笑得苦澀,伸手把額前的發撥開。
在床上磕出的那道印子有點醜陋,她出門前有意把發拉了一縷下來遮掩住。
月牙的淺疤呈現在皇帝面前,按在她臉上的指力度重了......能感覺到他指上薄繭的粗礪。
皇帝微微變了臉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