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娶小魚兒呢,這就向著她了?”見不開化的哥哥突然知道護人,程秀打趣道。 “你自己看著辦吧,若非小魚兒,你可能已是秀女,要進宮伺候皇上。”程瑾反詰道。 程秀輕哼:“聽聞當今聖上玉樹臨風,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跟皇上也不虧吧?” “你真要見了皇上,許是會被嚇得直哭……” 程家兄妹邊說邊走,很快便出了宮門。 永寧齋內,因為內侍沒有請來程瑾,永寧長公主氣得發脾氣。 若非她在閉門思過,她就能親自去見一見程瑾,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被動。 程瑾也真是的,她都派人去請他了,他為何不來見她呢? 想起程瑾,永寧長公主是又愛又恨,偏生她被困永寧齋,無法出去,對程瑾一訴情衷…… 錦陽宮內,秦昭忙碌得很。 不過這回暫時擱置了選秀一事,她特意問過蕭策,是先辦選秀還是先辦蕭瑜的婚事。 蕭策認為蕭瑜年紀不小了,早過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趁現在有程瑾這麽優秀的青年送上門來,那就好好把握住。 蕭策言下之意,自然是先把蕭瑜的婚事辦了,所以要在短時間內挑個良辰吉日,所以她現在在看黃歷,挑個良辰吉日把蕭瑜給嫁出去。 永和長公主出嫁的時候,她還只是良娣,當時有太皇太后娘娘主事,沒她什麽事。 現在她主管六宮,郭太后這個本該管事的身子不適,這件大事便落在她身上。 為了不至於影響到蕭策的選秀,秦昭認真查看黃歷。最後挑了一個好日子,那日是九月初三,宜嫁宜娶,近期沒有哪個日子比九月初三更好。 蕭瑜的婚期一定下來,秦昭第一時間讓蕭策過目。 蕭策對這些不在行,自中秋那一役後,他便很相信秦昭的辦事能力,讓秦昭全權操辦蕭瑜和程瑾的婚事。 蕭策這邊一點頭,秦昭便打算把這個消息告訴兩位當事人。 她轉身正要走,蕭策卻突然叫住她問道:“最近愛妃很忙嗎?” 除了上回和郭太后一起來找過他,秦昭便再不曾露臉。 記得此前他去過一趟錦陽宮,當時的秦昭正在處理選秀事宜,她甚至都不得空理會他。 他自覺無趣,坐了一會兒便走了,那一回秦昭和他沒說上幾句話。 今次秦昭主動來找他,也是因為永春的婚事,若不然,她也不會主動來養心殿找他。 這樣的秦昭和他夢裡對他死纏爛打的秦昭全然不同。 “長公主的婚事和選秀都在近期舉辦,時間很趕,臣妾確實有點忙,皇上有事要臣妾辦嗎?”秦昭反問。 蕭策一時不知該接什麽話。 靜默片刻,他揮揮手:“愛妃回去忙吧。” “是,臣妾告退。”秦昭很快便走遠。 秦昭一走,室內又安靜下來。 蕭策看著秦昭離開的方向發呆,第一次覺得室內很安靜。 秦昭不像夢中那樣要死要活地纏著他,辦事能力又這麽強,整個后宮的事務交到秦昭手上,秦昭都能辦得井井有條,讓他沒有後顧之憂,這是好事。 可他莫名又覺得,秦昭不該像現在這樣。她最在意的應該是他,而不是這些雜事…… 張吉祥發現自家主子又在走神了,此前忙於政務,皇上沒空走神。這會子忙完了,皇上似乎有很多的心事。 好像是貴妃娘娘來過之後,皇上就沒那麽專注。 說起來,皇上有一段時間不曾翻貴妃娘娘的牌子了…… 傍晚時分,張吉祥特意端來了綠頭牌,送到蕭策跟前:“皇上請翻牌子。” 不需要特意為之,秦昭的綠頭牌就放在最明顯的位置,想看不到都難。 蕭策的視線定格在秦昭的綠頭牌上,也不知在想什麽,好像沒有焦點。 張吉祥不敢吱聲,靜待蕭策作出決擇,直到蕭策翻起了秦昭的牌子,張吉祥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看來貴妃娘娘還是和旁人不一樣的。 皇上有時候抗拒貴妃娘娘,有時候卻也抗拒不了貴妃娘娘。 秦昭這天沒有午睡,臨到傍晚時分才打了個小盹兒,這個時候她聽到了張吉祥的腳步聲,便從淺眠中驚醒。 張吉祥宣布她侍寢時,她也沒有多意外。作為貴妃,侍寢似乎也是她的義務和責任。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張吉祥滿面喜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侍寢。 秦昭不明白張吉祥為什麽這麽高興,侍寢也不是多大的事。 待去到養心殿,張吉祥還補充一句:“皇上最近看娘娘太忙,才沒有翻娘娘的牌子,但是皇上一直惦記著娘娘。” “皇上有心了。”秦昭微笑回道。 張吉祥以為秦昭聽進去了,當下放了 心。 秦昭去到後殿的時候,蕭策正在看書,閑適的樣子。 她向蕭策請了安,蕭策對她伸出手,她把手放在蕭策的掌心。 “愛妃最近瘦了。”蕭策一牽起秦昭的手,便發現這一點。 秦昭倒是經常聽寶珠念叨自己休息不夠,不只瘦了一些,而且臉色也不大好看。 “等臣妾忙完這陣子,就會把自己養胖。”秦昭覺得這不算什麽大事。 經歷過最身子最弱的時候,她當然希望自己不再動不動昏厥。有強健的身子,才有精神做自己想做的事。 “愛妃很懂事,不需要朕操心。”蕭策眸色不明地看著秦昭。 秦昭也不知他這是誇獎還是在嘲諷,她組織了語言才小心翼翼地回答:“皇上日理萬機,若臣妾還不懂事,什麽事都來煩皇上,皇上定會不喜臣妾的。” 因為知道蕭策不會喜歡太弱的女人,現在的蕭策也喜怒無常,她只能盡自己的全力別去激怒他,或者是別讓他對自己生厭。 “愛妃以前就是這麽善解人意麽?”蕭策突然有點好奇。 他看過秦昭以前寫下的字箋,字裡行間的親昵語氣,跟現在的疏離完全不一樣,可他沒有以前關於她的記憶。 來自秦昭的印象,都出自他的夢境,他也分不清到底眼前的秦昭是真實存在,還是夢裡的秦昭更真實。 “臣妾以前更任性一些,當了母親後,要考量的事情多了,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什麽都不顧。”秦昭隻說了一半實話。 她面對另一個蕭策的時候,因為有那個人無條件縱容自己,時間長了,她就變得恃寵而驕。 但她也因此付出了代價。 既然事實已定,她也要變得更穩重,莫再像以前那樣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 總體而言,她覺得自己比以前有進步,這是好事。 “朕不記得以前愛妃是什麽模樣。愛妃所說的任性,又是什麽模樣。”蕭策若有所思。 這會不會也算是遺憾? “任性總歸不好,皇上不記得,卻是臣妾的福氣。”秦昭覺得這個話題沒意思,又想起另一樁正事:“對了,皇上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蕭策一時不明白秦昭這話的意圖。 “太后娘娘特別交待過,選秀時一定要挑選一些皇上中意的秀女,臣妾因為摸不準皇上的喜好,便想問問。”在蕭策的注視下,秦昭坦然補充。 她是真不了解蕭策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他性子慢熱,似乎沒有什麽女人能入他的眼,要入他的心就更不容易了。 她要不是足夠主動,只怕也沒機會靠近他。 蕭策似笑非笑地看著秦昭,唇角勾出諷刺的弧度:“愛妃倒是盡心。” “皇上和太后娘娘既然把這件大事交給臣妾處理,臣妾自然要盡心盡責……” 秦昭話未說完,突然就被蕭策打橫抱起,往榻上而去。 她正對上蕭策黑沉沉的雙眼,這雙眼似乎沒什麽情緒,但是凝聚了風暴,下一刻似乎就能將她席卷進狂風驟雨。 她這才想起自己是來侍寢的,她問蕭策喜歡什麽模樣的秀女,豈不是讓蕭策很沒面子? 發現自己犯了個小錯誤,秦昭為了彌補,伺候蕭策的時候比平時更加賣力了一些,這讓蕭策龍顏大悅,結果便是苦了秦昭自己。 事後她累得半死,困得很,還艱難地爬下床,穿戴整齊。 蕭策看著她忙碌,難得地發一次善心:“愛妃今晚可以在養心殿留宿。” 秦昭這時已著裝妥當,她回道:“臣妾還是回錦陽宮吧,臣妾有點擔心小原子,回去看看才安心。” 她這句話既是回絕了蕭策的提議,又不至於讓蕭策沒面子。 蕭策倒也沒有多言,目送秦昭走遠,此前的好心情莫名也飛了。 照理說,秦昭體貼懂事,事事順他心意,不會給他惹麻煩,又不會纏著他不放,這不是很好嗎? 偏生他覺得這樣的秦昭一點也不真實,這個時候秦昭應該對他撒嬌,在養心殿留宿才是。 張吉祥很快發現自家主子爺晚上又沒睡好,輾轉反側,過了子時才終於睡著。 自家主子什麽樣的脾性他是知道的,平素休息時間就少,晚上皇上也習慣了早睡,早晨也起得早,所以晚上的睡眠質量尤其重要。 偏生貴妃娘娘離開養心殿的時候還早,並沒有打擾皇上,皇上還是沒睡好,這總不能怪貴妃娘娘。 早晨張吉祥服侍蕭策起身的時候戰戰兢兢,只因萬歲爺的臉色有點陰沉,堪比外面黑沉的天際。 他就怕一個伺候不好,蕭策便發作賜他幾十大板。 去到練功房的時候,張吉祥明顯感覺到蕭策的劍帶著殺氣。不過經歷了練劍發泄後,主子爺的心情好了不少。 其實他也是不能理解皇上為什麽會睡不著。 這個后宮像貴妃娘娘那樣善解人意又能乾的主子上哪兒找去?如果皇上這樣都不滿意貴妃娘娘,隻恐會讓貴妃娘娘寒了心。 另一邊,因為昨夜侍寢,秦昭起得晚了一些。 隨便吃了一些早點,便擰了一些寶玉做好的點心往壽康宮而去。 剛進壽康宮的時候,她並沒有聽到蕭策說話的聲音,待聽到蕭策的聲音突然響起,她才知道蕭策也在壽康宮。 平時她都會故意避開蕭策來請安的時間,跟蕭策錯開,以避免打照面,不想今兒她起晚了,來的時間,恰好也是蕭策來壽康宮請安的時候。 “娘娘怎的不走了?”寶珠見秦昭躊躇不前,好奇地問道。 秦昭強打起精神,也不可能這個時候避開:“方才走神了。” 寶珠不相信秦昭的說詞,卻也沒再多問。 秦昭入內時,蕭策正在陪太皇太后說話。 一看到她來了,太皇太后便笑眯了眼:“昭丫頭來了。今兒阿策總算和昭丫頭打了照面,平時你們的時間總是錯開的。” 說到後面,老人家語帶可惜。 秦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故意亮出手裡的點心:“臣妾特意讓寶玉做的點心,還熱乎著呢,娘娘要不要嘗嘗?” 太皇太后一聽是寶玉做的點心,哪裡還記得此前的事? 她迫不及待拿 了一塊試吃,又香又軟糯,而且食材都是適合她這個老人家吃的,在吃食上面,有昭丫頭把關,她無需擔心。 太皇太后最近因為調理好了身子,胃口極佳,她還想多吃兩塊點心,卻被蕭策製止:“皇祖母,適可而止。” 太后太后知道蕭策是好意,她確實不能多吃,以免積食,影響食欲。 “我們家昭丫頭真好,每回過來都會給哀家帶好吃的,哀家有口福嘍……”太后太后對秦昭讚不絕口。 蕭策看一眼靜坐在一旁的秦昭,倒也覺得皇祖母的話有道理。聰慧又能乾,連身邊伺候的近侍都有本事。 就是這性子不怎麽討人喜歡,看到他的時候像個木頭人一般,倒是昨晚伺候他的時候比較生動。 隻這一會兒功夫,蕭策又從秦昭身上挑出了不少缺點。 秦昭哪裡知道蕭策又在心中埋汰自己? 她靜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太皇太后知道她最近忙,便對蕭策道:“阿策,難得你同昭丫頭碰到一起,去送她回錦陽宮罷?” 秦昭一聽這話便婉拒道:“不必了,皇上日理萬機,臣妾自己能回去。” “朕送愛妃回去。”秦昭話音剛落,便聽蕭策說道。 蕭策這個皇帝開了尊口,秦昭自然沒有異議:“那就有勞皇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