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抬頭,笑盈盈看著男子,吐氣如蘭:“我其實,和二哥一樣,早就有心上人了啊。” 說完,少女不再看他,抬腳繞到粗大的銀杏樹後,靠著樹乾眯起了眼睛。 二月的陽光已經開始明媚,透過樹葉縫隙傾灑下來,在少女比陽光還明媚的面龐上投下一個個細碎的光斑,調皮地跳躍著。半眯起眼睛的少女像是慵懶的貓,讓人見了便想攬入懷中,輕輕撫摸順毛。 程澈愣了好一會兒,一步步繞過來,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 他站在那裡不動,雙腿好似灌了鉛。 微微原來……已經有心上人了啊。 是謝哲麽? “微微的心上人是誰呢?”問出這句話時,程澈自己都能聽出語氣中的苦澀。 少女便睜開眼,翹了翹嘴角:“不告訴二哥,誰讓二哥也不告訴我。” “這樣啊。”程澈嘴角笑意極淡,像是絲絲縷縷的雲絮,風一起,就會被吹散了,“微微以前說不願嫁人,我還以為你沒有合心意的人。” 程微斜睨著程澈,一雙丹鳳眼波光瀲灩:“不啊,我之所以不想嫁人,是因為和二哥一樣,覺得不能與他在一起啊。此生若是不能與他相守,那我還嫁人做什麽?” 說到這裡,她撇了撇嘴,似笑非笑看已經聽得怔住的程澈一眼:“不對,我與二哥還是不一樣的。二哥不能與心悅的女子在一起,就要娶徐大姑娘或是方大姑娘啦,將來說不準還有什麽李大姑娘、王大姑娘。“ “不會了。”程澈聲音極輕,不知是說給近在咫尺的少女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以後沒有什麽李大姑娘、王大姑娘。我已經不是嗣子身份,沒了傳宗接代的責任,以後終於可以為自己而活了。” 既然微微已有心悅之人,他可以默默當一個好兄長,即使不能一直守在她身邊,至少不會誤了其他女子終身。 程澈心底升起密密綿綿的痛,又不動聲色把那痛壓下去。 無論如何,他至少有了不娶的權利,比之以往已然好上太多, 程微就默默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中無奈歎氣。 二哥這個笨蛋,難道非要她一個女孩子家把話挑明了嗎? 咳咳,挑明其實她是不介意的,關鍵是挑明之後呢,萬一二哥又裝作沒事人般訓她一頓,並無衝破世俗樊籠與她相守的意思,那她可怎麽辦? “難道二哥就沒想過,爭取與你心悅的姑娘在一起嗎?” 程澈定定望著程微,認真中帶著無奈:“當然在努力,只是那姑娘,已經有心上人了。你說二哥該怎麽辦呢?” 說完,竟是不想再看對面少女的反應,轉過身去望向遠方伸展開來的銀杏樹,沉默不語。 程微徹底愣住,隨後心急促跳了數下,趕忙伸手按住才不至於躍出胸腔來。 二哥這話是什麽意思?她可以理解成,二哥是想與她在一起嗎? 和她的心是一樣的? 少女低頭,把那番話逐字琢磨,終於確定,應該沒有第二種解釋了。 “二哥——” 程澈轉過身來。 程微伸手抓住他衣袖,把人拉近了些。 “怎麽?” 知道程微已有心上人,雖然心頭苦澀難言,一貫情緒內斂的程二公子還是很快決意擺正自己的位置,尷尬後退一步。 程微卻不讓他如意,跟著上前一步,踮起腳尖。 如蜻蜓點水的吻落在男子唇畔,少女偏頭笑問:“都說二哥聰慧,那麽二哥能不能猜到,我的心上人是誰?” 說完,少女松開手,抬腳便走。 寬大的玄色道袍被風吹得往後直飄,包裹出少女玲瓏纖細的身段來。 程微隻覺一股大力把她拉了回去,再回神,身子已是抵在銀杏樹乾上。 “二哥——” 後面的話直接被堵在了喉嚨裡,成為毫無意義的支離破碎的音符,程微隻得雙手攀上那人的腰,震驚且柔順地承受著突如其來卻格外霸道的吻。 那人的唇太灼熱,讓她的心都跟著燒了起來。柔軟的舌果斷又堅定地撬開她的齒,與她的纏繞在一起,疾風驟雨般掃過每一個角落。 “嗯——”一聲呻吟從喉嚨中逸出,程微隻覺快要喘不上氣來了,隻得無力捶打著那人的背。 她從未想過,原來真正的親吻,是這個樣子的。 而與心悅之人這般的親密無間,幾乎讓她的魂都飛了起來。 喜悅、興奮,又帶了那麽一點惶恐不安。 上方的陰影驟然拉開,新鮮的空氣湧進胸腔。 程微大口大口吸著氣,一張臉紅如雲霞,目光卻清亮無比,望著對方。 程澈同樣微微氣喘,耳根更是能紅得滴出血來,只是嘴角已經掛上了笑意,低聲問:“微微,二哥猜得可對?” 程微一張臉就更紅了,後背抵著樹乾,望著這樣的兄長頗有些無措。 她從來不知道,二哥會有這樣的一面。 見程微不說話,程澈便默默等著,等得有些急了,便低下頭,湊在她耳邊商量:“要不,二哥再猜一次?” “嗯?” 程微猶未反應過來,那吻便鋪天蓋地,又落了下來。 她躲在銀杏樹與二哥之間,躲無可躲,更舍不得躲,就如風雨中的小苗,承受著雨露所有的澆灌。 而少女如鮮花般動人的嬌妍芬芳,便在這雨露澆灌之下不急不緩地展露出來。 程澈猛然松開手,後退半步,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他不敢低頭,更不敢有什麽遮掩的動作,唯恐少女隨著他的目光落在不該看的地方,讓他羞愧難當。 程微輕輕喘息著,問程澈:“二哥,你就不怕猜錯了?” 程澈目光溫柔望著程微,笑了笑。 他從未想過猜錯的可能,若是微微說到那個程度,他還無動於衷,那才真不是個男人了。 除非——除非微微刻意戲耍他,讓他造成這種錯覺。 若是如此,那他也只能認了! 只不過,他的微微應該沒有這麽壞吧? “那二哥到底猜對了沒有?” 少女抿了抿已然紅腫的唇,再次踮起腳尖,以一個吻回答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