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請客

　　宋暄的漫畫《關於我主人那些年虐狗的二三事》，在網上熱度一天比一天高， 最近還和出版社簽了合同準備出版上市了。

　　他因為這本漫畫拿了不少稿費， 荷包厚厚。他現在可是個小富翁了呢！

　　喝水不忘挖井人， 賺錢不忘漫畫原型。

　　宋暄還是很有義氣的， 稿費打到賬的第一刻，馬上聯繫姐姐，要請兩位原型吃飯。

　　飯店地點定在A市步行街新家開的一家湘菜館。

　　店內裝潢不錯，菜的味道也很好，加上網上的營銷美食公眾號推了他們一把， 店裡的生意非常好。

　　門前擺了一排凳， 上面坐滿了排隊的人。

　　幸好宋暄他們三人來的早，只在外等了一小會兒就進去了。

　　宋暄直到坐到座位上還在吹江既明，哇姐夫，上次春季賽總決賽那場打的也太精彩了吧，你那一手加里奧簡直了，哇姐夫， 你真是太厲害了，我要為了打一輩子的call。

　　這一口一個姐夫的叫的停不下來。

　　到最後， 宋昉聽不下去， 拿著菜單拍了那小子頭一下，「餵，你能不能安靜點？！」

　　宋暄縮縮脖， 不甘不願的閉了嘴。

　　這家湘菜館的湘菜很正宗的。

　　口味蝦收了湯汁，又麻又辣， 蝦尾夠肥，軟嫩又鮮；紅燒肉肥而不膩，入口即化；剁椒魚頭魚肉鮮嫩，濃香四溢，咸鮮適口；等等……

　　一桌菜都很好吃很香，辣勁也十足。

　　宋暄吃不得辣，卻又喜歡吃辣。

　　一口魚肉接一口蝦肉，辣的唇通紅。檸檬水剛給他倒上，不出兩分鐘就被他喝到見了底。

　　宋昉又給他倒滿一杯水，叮囑：「你用水涮下再吃？」

　　宋暄擺手，語氣堅決：「不不不，用水涮著吃這是對口味蝦的侮辱！你這是在為難我宋某人。」

　　瓜皮弟弟。

　　宋昉拿宋暄沒辦法，輕嘆了一聲。

　　江既明側頭看了女友一眼。而後，在一個空碗裡倒滿水，長手一推，乘著水的瓷碗移到了宋暄面前。

　　正用手捏著蝦尾的宋暄一頓。

　　看看瓷碗看看愛豆。

　　這，這什麼意思？

　　江既明：「涮著吃。」

　　宋暄頓了一頓又一頓，極緩慢的眨眼，好半天沒反應過來。臥槽臥槽臥槽，愛豆愛豆，他剛才給我倒水了？！我愛豆給我倒水了！倒水了！

　　接下來，宋昉看見自己剛才聲稱'用水涮口味蝦是對口味蝦的侮辱'的宋暄，以極快的速度將剝好的蝦尾往瓷碗一扔。

　　透明的水因蝦尾瞬間漫出幾塊淡紅色。

　　宋暄用筷子夾住。臨了還怕沒洗乾淨，在水中又左右擺了幾下。

　　白嫩的蝦尾肉往嘴中一扔，嚼啊嚼。比出大拇哥，咧開嘴笑：「洗了真好吃。」

　　宋昉：「……」

　　她遲早有一天要把這個小子狠揍一頓。

　　飯吃完，宋暄起身揣著重金預備去收銀台買單。但，步伐剛邁出一步就因為某人的一句話而猛然頓住，回過頭，驚訝的看江既明：「A神你把單給買了？」

　　「恩。」他慢條斯理地說：「剛才去洗手間的時候順道買的。」

　　洗手間離收銀台隔著八萬米路，你這個順路倒是順的稀奇。

　　宋暄因為沒請到客有點小失落。他垂著眼，腦袋咕嚕咕嚕轉，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剛才的失落全掃盡。丟下一句'你們在門口等我'，一溜煙儿，跑了。

　　江既明去停車場取車，宋昉在門口等宋暄。

　　不多久，她就見自己弟弟舉著一張小白紙走過來，那副神情，很像一個中了樂和彩的傻子。

　　宋昉好奇，真以為他中了獎。湊過去一看，不過就是小票一張，有什麼值得張大嘴驚喜不停的。以為自己二十三歲的老眼昏花，瞇著眼又掃了一遍，是小票沒有錯啊。她問:「不過就是一張小票啊，你這幅表情幹嘛？」

　　宋暄捧著個單薄的小紙如捧上古神器，滿臉正色：「這可是A神和我一起吃飯，他買單的小票啊！」

　　宋昉嘴角一抽：「大哥，你可別告訴我，你剛才專門去收銀台就是為了要這一張票？」

　　宋暄點頭，笑出一排白牙：「對啊。」

　　宋昉簡直沒眼看。

　　還對啊，對啊。

　　腦殘粉的世界她是真的不懂了。

　　宋暄笑著，和宋昉說：「姐，你知道嗎，媽最近同意我轉藝術生了。」

　　「嗯，知道。」

　　前陣子宋母和她說這件事，她還小小吃驚了一番。以前宋母可是怎麼也不同意他走這條道的，現在竟然開口同意他轉讀藝術生，真是天大的轉變，驚訝度堪比太陽從西邊升起。

　　宋暄將小票小心翼翼折起，放進牛仔外套的內口袋裡，抬眼看宋昉說：「你看媽現在性格都轉變這麼大，我覺得吧……你可以帶姐夫回家了。」末了，又說：「真的不要猶豫了姐，趁熱打鐵！萬一再過幾天她又變回以前那種一言堂性格怎麼辦？和她打交道了這麼多年，她那喜怒無常的性格你還不清楚？！所以我說啊，趁著媽現在好說話，趕緊把這些事搞定。」

　　宋昉笑，點點他的額頭：「你就這麼說自己親媽的？」

　　她用的力道可不小，宋暄吃疼的摀住額角，說：「本來就是嘛，她就是那種性格啊，像A市的天氣一樣，摸不准的。一個星期能讓你感受四季都說不定。」又朝她擠擠眼：「再說，我們不是還有爸這個王者輔助嗎？怕什麼？」

　　帶江既明回家見家長這個事，宋昉肯定是有想過的。但一想到自己母親那性格，她還是覺得得慢慢來，給母親打好預防針，這樣更妥帖些，她也更容易能接受些。

　　這幾個月，她一直按照宛宛所說，沒間斷過的在母親面前刷江既明的存在感。在她心中豎起江既明五講四美三熱愛好青年形象。

　　按照她的計劃來說，大概今年年底就能將江既明帶回家。只要不出意外。

　　「你隻和她打了十七年交道而已，我已經和她交手二十三年多。你覺得是我清楚她些，還是你？」宋昉說，「這件事我心裡有數，大大您別操心了。」

　　宋暄收聲。兀自想了幾秒，又抬頭看姐姐，說的極為真誠：「姐，你一定要對我們A神好。」

　　宋昉真不知是該氣該笑。

　　她真有一種自己養了十七年的豬，別人都沒稀得來勾，就跟著那人屁股後跑了。

　　「姐，」宋暄雙手抓住她的胳膊，眼神定定：「你也一定要和我們A神好好的！」永遠都不分手，99不88的那種好。

　　宋昉捏捏他的臉，笑：「知道啦。」

　　……

　　宋暄晚上還有補習課要上。

　　江既明驅車送宋暄到補習學校。

　　宋暄推開車門下車，站在馬路牙子邊朝車內的兩人招手，「姐姐姐夫，我走了，拜拜。」那聲姐夫叫的很大聲，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個姐夫似的。

　　宋昉沒眼看，手擺的速度特別快：「走吧走吧，你趕緊走。」十分嫌棄了。

　　宋暄卻好像沒聽見，還在大力招手：「姐姐，姐！夫！我走了，拜拜。」

　　宋昉這會兒可算是聽明白了。丫根本就不是在和她說拜拜，他是在和駕駛座的這位說呢！

　　沒得到江既明的回答，他看來是不會走了。

　　江既明顯然也是懂了，側過頭，擺了兩下手。說的有幾分生硬：「再見。」

　　宋暄開心的要蹦起來，恩恩恩恩，A神再見，姐夫再見。

　　宋昉看著，往江既明那邊靠了靠，壓低了聲音說了句什麼。

　　幾秒後，我們A神清咳了兩聲，對小日宣說：「好，好學習。」語氣比剛才還要生硬。

　　小日宣猛點著頭，大言不慚：「好好好好！姐夫你放心，2018年央美專業考試全國第一一定是我宋暄！」

　　他分貝可不小。

　　路過的在補習學校補課的同學皆回過頭來看。

　　都想看看是誰，竟然這麼能吹，怕不是A市第一吹王顯身了。

　　宋昉再次沒眼看了。

　　不想看弟弟再丟人，她催促：「你還不去上課？要遲到了。」

　　宋暄朝江既明揮了最後一次手，依依不捨地背著小書包往樓裡進去了。

　　直到弟弟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裡，宋昉才收回了目光。長舒一口氣，和江既明說：「我弟弟每次見你腦子都會變得不大好。見笑了。」

　　江既明笑了笑，「還好。」

　　宋暄的樣子有點讓他想起了初初遇見宋昉的模樣。

　　小姑娘看他手看的入迷，被發現，有些臉紅，有些尷尬，而後對他展露出一個笑。

　　牙很白，唇色很紅，鼻樑發光，還帶著點傻。

　　傻傻的，又帶著可愛。

　　兩姐弟都是這種類型。

　　很討人喜歡。

　　——尤其是姐姐。

　　很討他的喜歡。

　　……

　　江既明季中賽的訓練明天就開始，昨天已經搬到基地去睡了。

　　今天他出門時，教練Ｂ哥和阿奇特意囑咐了，讓他早點回來，不要過於貪戀女朋友的懷抱。「戀愛有什麼好談的？都不及召喚師峽谷的一根草好玩。」——兩位單身狗如是說道。

　　車剛停在小區門口，阿奇的連環CALL又來了。電話內容三句離不開讓他早點回來這個主題。

　　車軲轆話來回說，他也從來不嫌膩的。

　　掛斷電話。

　　宋昉努努嘴：「阿奇打來的？」

　　江既明嗯了聲。

　　上弦月高掛夜空，幾粒星在發光。

　　時間已不早。

　　「早點回去，」她用雙手捧著男朋友的臉，「加油訓練，不用擔心德瑪西亞，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他看著她的眼，「好。」

　　又抓住她的手，「要去基地看我。」

　　「我會的啦。」她湊上前，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柔聲道：「你也要記得我說的話，少抽煙，少生氣，要照顧好自己的時間，要—— 」

　　「記得想你。」

　　她愣了下，而後笑開，如沐了四月的春風。很誇張的語氣：「哇！A神你也太聰明了吧！」

　　「還行。」

　　嗤。

　　自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