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牽手
很久很久。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冷風都不知是吹過了幾陣。
聖誕樹前的情侶都已換人。新人登場，依然甜甜蜜蜜， 羨煞旁人。
這邊的路燈下。
她掌心沁出一層層的汗。
他還在看著她。
她張開口， 想說什麼， 喉嚨發緊，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
她該勇敢一點的，她真的該勇敢一點的。
聖誕樹前的情侶已擺好姿勢，準備用相機留下恩愛一刻。
路燈這邊的女生，已用力擦去手心裡的汗，在用盡全身力氣趕走怯懦。
俄頃。
高跟鞋邁出步子。
每一步走的很慢， 很穩。
噠噠噠的幾聲， 來到了球鞋旁。
月光混著淡黃的燈，在他眼窩折下細碎的光。
突然想起，第一次她在樓下給他茶包的場景。那長睫，每一根都像是沾了金粉。出現在她好幾夜的夢裡。
究竟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
或許那天在LC俱樂部裡的那一瞥；又或許是陪他去醫院時他用著沙啞的嗓音和她說『你說的我都有在聽』；又或許是他給她打電話的聲音實在太好聽。等等等等，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似乎都很值得讓她喜歡上他。
和他之間有太多太多細節值得探究了。
宋昉也理不清楚因。
但她卻十分清楚果。
她有多麼的喜歡江既明。
她真的太清楚了。
江既明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只是沒有說話。
他在等她。
等怯懦小姐戰勝心中的怪物。
幾秒後，
「江既明。」
「恩？」
話音剛落，垂下腿側的手被一隻溫熱的軟手握住。掌心貼掌心， 她手被風吹的有些涼， 他的心卻被這一握弄得發熱。
「我也，我也喜歡你。」小姑娘握著他手的力度在慢慢加大。頓了頓，她又輕輕補充， 「是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喜歡。」
我很喜歡你。喜歡到為了見你， 我口紅都試了五個色；夾睫毛時小心翼翼；和你約會前我將全衣櫃裡的衣服翻了個遍；你生病了我會很擔心；你對我扯扯唇角，我的心都能升上九霄雲。
我很喜歡你。比喜歡你的手，還要喜歡你。
又是一陣風過，掠過她的髮梢。
「我知道。」
頭頂的聲音輕輕響起。
冰冷的小手被溫熱的大手回握住。
關係確認。一對新人情侶在月光
整個世界都沁著甜意。
下一秒可以爆炸。
……
已經是十點，學校門前的電動伸縮門正開著。高三學子正下晚自習，三三兩兩從裡走出。
兩人漫步回到了A中旁。這一路，牽著的兩隻手就沒有鬆過。直到他們穿過校服群，走到車前，才鬆開。
宋昉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車裡開著暖氣，正驅走從外帶來的寒氣，宋昉將繞著脖頸的圍巾一圈圈解開。
「宋昉。」
「嗯，怎麼啦？」
「明天RG晚上有聚餐，和我一起去？」
「……明天下午我要去S市錄一檔美妝節目。」
「幾號回來？」
「大概要過了元旦，因為錄完美妝節目還有別的活動要參加。」
打轉著方向盤的手頓了下，「嗯。」
S市離A市隔了一個省那麼遠。
她這個新女朋友剛剛上任，就要分隔兩地，都不能陪男友參加聚餐，也未免太不稱職。
宋昉有點小愧疚，湊過腦袋，看著他側臉，「我明天下午六點的飛機。我還可以陪你一個上午，一個中午。」
他轉頭看她一眼，挑眉，「竟然還可以陪我這麼長時間？」
一聽就知道在說反話。
「…………」
前方紅燈亮起，他停下車，看她，說：「明天我送你去機場。」
其實宋昉早已約好了司機師傅餘宛宛小姐，可這會兒在男色面前早已拋到腦後。頭點的很快，「好啊，好啊。」想了想，又伸出手扯扯他袖口，聲音柔柔的：「我一定會早點回來的，你要等我。」
他笑了下，大手揉了揉她髮頂，「好。」
車駛進小區，門衛大爺聽到兩人親暱的對話時，驚的推了推眼鏡。而後叫著小宋小江時，語氣曖昧的不行。大爺也有八卦精神。
江既明將車停好，和宋昉一起下了車。
車外不比車內暖和，一針冷風吹過，直讓人哆嗦。
宋昉今天外面雖套著件毛呢大衣，裡面卻是很單薄。一件銀色針織衫加一件米白色長筒裙，腳上一雙黑色短靴。腳踝那兒還露出一截，怎麼可能會不冷。
為了能漂亮約會，溫度什麼的可以忽略不計。
江既明自然也看到了。他看著那腳踝，皺著眉，說：「下次多穿點。」
宋昉：「嗯嗯，我們快進去吧，外面好冷啊。」
她說這話時，正冷的搓手。話音剛落，右手就被溫熱的大掌握住。手背上是凸起的青筋。宋昉愣了一秒，接著回握住了他的手。像一個小時前他那麼做的一樣。
很自然。
有他牽著。
連冷風都好似不那麼冷了。
腳下都有點飄飄然。
戀愛的味道在蔓延。
……
宋昉到家，脫下大衣，順道給宛宛發去信息，讓她明天不用來接她了，有人送她去機場。
那頭幾乎是秒回的——
【宛宛：怎麼了？】
【宛宛：……我隱隱嗅到了不對勁！！！】
還不等宋昉空出手來去問她什麼不對勁，宛宛直接一個電話就打來了。剛摁下接通，宛宛就問：「快說，快說，明天是不是AKOO送你去機場？」
宋昉默了好一會兒。實在不知道宛宛是怎麼從她那寥寥幾句話中，猜出這信息來的。輕嘆一聲，算是投降，一切坦白。「對。」
那頭更激動了，「臥槽真被我猜中了？！！快說快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今天一起出去了。」
「然後呢？」
「然後就在一起了。」
「……………………？？？？？？！」
接下來的時間裡，宛宛將他們如何約著出去，到如何在一起的全部過程都細細問了一遍。最後感嘆道：「我以前只覺得他外冷內騷，可真沒想到他會這麼撩啊！！！」
宋昉也贊同。她以前只覺得他手很撩，沒想到他的人比他的手還要會撩。
宛宛說：「既然你和他在一起了，那你可得時刻做好被AKOO的太太團們踏平微博的心理準備。」
宋昉：「……哪裡會有那麼誇張。」
宛宛：「電競圈真有的。特別是AKOO的太太團們，那可是所有迷妹粉裡的戰鬥機。」又說：「我的微博，每天KOKI的迷妹們都來打卡。自從和他在一起的事兒公開後，我每次拉開我微博評論連著好幾條都是：打卡情敵微博日常任務[1/1]。」
宛宛說完，宋昉自己還想像了下那畫面。
每條求種草，求拔草的評論裡總摻雜著幾條情敵打卡評論。那她可就真成為美妝圈裡評論區裡最清奇的一處了。唐驍那個笑點低的估計能笑三天。
東扯西扯的又聊了有十幾分鐘才掛電話。
結束前，宛宛笑著問她：「怎麼樣，得償所願了是不是？以後別說看，想親那雙手都沒問題了。」
宋昉被宛宛說的臉發燙。垂下眸，下意識的去看自己的右手。
被他牽了一個晚上，才知道，原來那雙手不僅好看，牽著的時候，很有力，很暖和。
洗漱卸妝等等收拾完，換上睡衣，靠在床頭。
手機裡是他們今天在聖誕樹前拍的照片。
那時有點緊張，沒有來得及細細的看，現在認真的看起來，還真的拍的很好。
食指和拇指不自覺地在手機屏幕上撥動。圖片放大，江既明的身子霸占住整個屏幕。怎麼看怎麼都好看。食指往旁邊撥，她細細的看自己的表情。女生的眼裡，是怎麼也掩蓋不住不住的三個字：喜歡你。
有些羞赧。
宋昉，你也太明顯了吧。
正懊惱時，手機屏幕上方彈出來一個消息框。是江既明發來的——
【江既明：早點睡。】
【江既明：晚安。】
宋昉抿出一個笑，拇指在屏幕上輕輕的摁下——
【宋昉：晚安^^】
喜歡上一個人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宋昉以前也不懂，認識他之後，知道了。
那大概是，他和她說句晚安，她也開心到忍不住想笑的體驗吧。
真的是，太喜歡他了。
*
翌日。
宋昉要飛去S市待上差不多六天左右，要帶的東西很多。
宋昉起了一個大早來收拾行李。期間，江既明有發來的信息，問她有沒有吃早飯，她回來沒有後，那邊沒有再回復。
收拾到包包時，她猛然想起自己還欠著一支「What's in my bag？」——介紹你包裡所有的東西——的視頻。便打開了攝像機，將新一期的視頻錄好。
包裡七七八八的東西都說了一個遍。直到說到彩妝部分時，才發現，放在包裡的那隻口紅和粉餅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因為收拾，地上的東西攤滿一地，想找出小小的口紅和粉餅來足夠讓人頭疼一番的。
她暫停攝像機，正準備找時，門鈴響了。
打開門。
是江既明和德瑪西亞。
宋昉看見金毛，雙眼一亮。
於是，江既明那句『給你帶了早餐』還沒說出口，面前的人完全忽視他，蹲下身和他身旁的德瑪西亞說：「我C家的粉餅和A家的口紅不見了，你能幫我找下嗎？在客廳的地上。粉餅是黑色的，口紅是黑管的。就是上次我錄視頻的那兩個。」
德瑪西亞一聽，邁著輕盈的狗步走進了客廳。
在一堆堆的小山丘裡，一下，叼出了粉餅，一下，又叼出了口紅。
動作乾淨利落，堪稱完美。
一百昏，一百昏。
這注定是一隻要進軍美妝圈的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