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禮物

　　原修陪陸蔓蔓從後門走出會館大廳， 幽藍的夜空深邃無邊，倏爾，竟然紛紛揚揚飄起了小雪。

　　陸蔓蔓情不自禁伸手去接，霜花旋即融化在她柔嫩的掌心。

　　「下雪了哎， 原修。」她聲音帶著興奮：「你一回來就下雪了。」

　　原修走在她身側， 抬眸望向夜空：「看來它是在等我了。」

　　「一定是。」

　　「那你呢？」原修目光從夜空抽回， 望向她。

　　「我怎麽？」

　　「沒有猜到今天來是原修親手爲你頒獎？」

　　「你還說，嚇我一跳。」陸蔓蔓停下脚步，捶了捶他肩膀：「事先不跟我說一聲，我連你從韓國回來都不知道！」

　　原修解釋：「隊友們還在韓國旅游， 我打完比賽就回來了，趕這一場總决賽。」

　　「你是爲了我所以特意趕回來的嗎？」陸蔓蔓羞臊地問：「這多不好意思呀。」

　　看著她因爲嬌羞而紅撲撲的臉蛋， 原修用手套拍了拍她的小腦門：「美得你，我出席頒獎嘉賓，出場費五萬。」

　　陸蔓蔓頓時不服：「我們拿冠軍的獎金也不過兩萬，怎麽你過來露露臉， 遞個破獎杯給我，就五萬了，不公平！」

　　原修笑說：「我是現在全中國身價最高的職業隊員，五萬算少了，不過這種比賽是半商業性質， 一般商業賽請我出席嘉賓二十萬起價。」

　　「只是當嘉賓走走過場就要二十萬！」陸蔓蔓表示難以置信：「就算是職業隊員，也沒有這麽高的出場費啊。」

　　她以前在美聯要出席這種活動，都給不到這麽多出場費的。

　　陸蔓蔓終於知道， 爲什麽路易斯老爸說如果她能在中國打出頭，別的不敢說，錢肯定能賺够够的！

　　「嚇待了？」

　　「想起我路易斯老爸說，中國真人職業競技市場受衆面廣，粉絲多前景好，大有可爲。」

　　「你老爸還挺有市場眼光。」

　　「我爸做金融，經常要和中國商人打交道。」陸蔓蔓解釋：「他跟我說，中國人做生意很精明，有時候好像很大方，但有時候似乎又斤斤計較，捉摸不透。」

　　原修笑說：「我們家老頭子應該是中國最早一代的下海經商者，也許二老能談得來。」

　　陸蔓蔓說：「這樣沒問題啊，路易斯有假期就會來中國看我，我們可以邀約父母見面，喝喝下午茶或者咖啡。」

　　原修見她真誠的目光，無奈笑了笑：「邀約父母的見面，在中國還有另一層意思，不僅僅只是單純喝喝下午茶這麽簡單。」

　　陸蔓蔓不解地看向他，他似乎幷沒有再要解釋的意思。

　　「你每次都這樣，想說什麽，又不說完。」

　　原修笑笑：「多留一段時間，融入我們的文化語境，慢慢會懂的。」

　　雪下大了些，無規則菱形霜花薄薄的一片，鑲嵌在他的髮梢間。

　　陸蔓蔓踮起脚，伸手摘掉他額間髮梢的雪花，雪花碰到手的溫度，頃刻融化，冰冰凉粘膩在她的指尖。

　　動作略嫌親密。

　　原修沒有動，垂眸看著她，燈光映照著她小巧的臉蛋，眉目動人，眸色如墨般幽深。

　　她又伸手揮去了他肩膀的雪花片，看到他裡面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毛衣，便將他羽絨服後面的帽子拉上來，戴在他的頭上。

　　羽絨帽沿毛絨絨的，整個將他俊朗的五官包裹起來的。

　　「穿這麽少，冷不冷啊？」

　　原修順著她：「這樣就不冷了。」

　　陸蔓蔓回頭，看到了對面路燈下正在等她的程遇。

　　「那我要回去咯。」

　　「護膚品面膜什麽的，很多不好拿，我下次送到你的宿舍樓下。」

　　「不要過來，宿舍樓住的都是我情敵，我可不想成爲全民公敵。」

　　「滿大街都是你情敵，乾脆不要和我走一起了。」

　　「那我們還真要多多保持距離。」陸蔓蔓和他拉開一段距離：「走了，拜拜。」

　　「哎。」

　　她走了幾步，却被原修叫住。

　　「還有事麽？」陸蔓蔓回頭，見原修踟蹰了幾秒，緩緩從身後拿出一個小袋子。

　　「給你帶的特産。」

　　難怪他之前一直背著手，原來是拎著禮物呀。

　　陸蔓蔓小跑回去，興奮搓手手：「原修我收回之前所有駡你的話，和你當朋友真是有福氣還給我帶特産，是什麽好吃的呀？」

　　原修從口袋裡拿出一雙毛茸茸的白手套，白手套內裡是兔毛絨，看著就暖暖的。

　　陸蔓蔓指著它，臉上的微笑有點僵硬：「嗯...你管玩意兒叫『特産』？」

　　原修將手套拆下來直接挂在她脖子上：「你管我怎麽叫它。」

　　是是，你是原修，你說它是什麽就是什麽，反正它也不能反駁。

　　陸蔓蔓將挂載脖子上的手套戴起來，毛茸茸的兔毛貼著皮膚很舒服。

　　她嘴角情不自禁上揚，再抬頭的時候，原修已經離開了。

　　陸蔓蔓衝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喊了聲：「那...謝謝哦！」

　　他沒有回頭，却很瀟灑地揚了揚手。

　　雪似乎又大了些，落在白手套上，很快便化開了。

　　陸蔓蔓心想，他真酷，送個禮物都能這麽酷，其他方面一定更酷。

　　她美滋滋走到程遇身邊，用手肘推了推她：「回去啦，冠軍小姐姐。」

　　「呦，收到禮物了。」

　　陸蔓蔓將手伸到她面前：「好看嗎？」

　　「醜哭，直男審美。」

　　陸蔓蔓「嘁」了聲，自戀地說：「我就覺得好看。」

　　「是，老公送什麽都好，都順毛。」

　　「對了。」陸蔓蔓從書包裡摸出獎杯遞給程遇：「這個，小姐姐的。」

　　程遇接過獎杯，有些詫异：「給我？」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獎杯。」

　　程遇將獎杯緊緊攥在手裡，嘴角有笑容讓她努力抑制住，說道：「你才是最後的冠軍得主。」

　　「犧牲自己給隊友擋槍這種事，即便是職業賽裡最優秀的輔助也不一定能够做得到。」陸蔓蔓看向她，篤定說：「你是我見過，最有奉獻精神的輔助。」

　　真人競技比賽，活到最後才是王道，淘汰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多人賽就算隊友能够吃鶏，活到最後的那一個才會被銘記。

　　剛剛陸蔓蔓和陳景明一觸即發的對峙，如果程遇能穩得住，大有可能讓這倆人自相殘殺而她躺贏，甚至即便陳景明幹掉了陸蔓蔓，這時候她出來偷襲一波，陳景明也是必死無疑。

　　程遇才是最有機會拿下總决賽冠軍的那個人。

　　可是她沒有這樣做，而是做出了相反的選擇。

　　這個冠軍的位置，是她最後這一波助力，才把陸蔓蔓推上去的。

　　「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是有點小後悔。」程遇撫了撫額：「真該讓你倆自相殘殺走一波。」

　　陸蔓蔓笑著推了推她，她就是嘴硬心軟死傲嬌。

　　「w。」

　　「嗯？」陸蔓蔓不解看向她，她突然叫她w。

　　「你說我能打職業麽？」程遇問她，態度前所未有的認真。

　　「當然能啊。」陸蔓蔓毫不猶豫說：「你真的是我見過少有的天賦型選手，不過欠缺一些技巧，這些在將來的訓練中都是可以彌補和糾正的。」

　　程遇眼中有了光。

　　w的確證給了她很大的信心。

　　倆人在學校門口等到了夏天，三人之前約好了比賽完去吃火鍋。

　　夏天穿著白色羽絨服，乖乖巧巧跑過來，陸蔓蔓忍不住撓了撓她的頭，手搭在她肩上，笑問：「做完今天份的家庭作業了？」

　　「做完了。」

　　「真是個乖寶寶。」

　　熱騰騰吃完火鍋，三人拎了幾瓶啤酒，坐在河邊看夜景吹冷風。

　　程遇心情很好，和她們交心暢談：「其實我父母就是覺得，我挺沒用的，女孩子嘛，嫁人生小孩都是別人家的，養了來沒用，兒子再沒出息，生下來的小孩還得姓程，是自家的。」

　　陸蔓蔓凝眉，不是很能理解這種觀念，所以沒有插嘴，安靜聽著。

　　「從小我就一直想證明自己給父母看，我努力學習，被老師表揚，當三好學生，考名牌大學...」程遇搖頭冷笑：「上了大學，他們說讓我自己掙學費，不會再供養我念書，那時候我才知道，不管我考多少分，變得多有出息，都不會改變他們對我的看法。」

　　「所以我應該爲自己活，做想做的事情。」

　　夏天靠在程遇身邊：「那你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麽？」

　　程遇想了想，說道：「以前的話，就想賺很多很多錢，然後永遠離開他們，找一個愛我的男人和一個願意接納我的家庭。」

　　「現在...」她看向陸蔓蔓：「我想跟著這丫頭打比賽。」

　　夏天訝异看向她：「我以爲你只是打完這一場賺獎金...」

　　程遇笑了笑：「跟陸蔓蔓配合打比賽挺有意思，她不是要立志回美聯復仇麽，既然是朋友了，我當然要幫她！」

　　夏天說：「這麽說起來我也是蔓蔓的好朋友，我也有應該幫她，不過我肯定打不了比賽。」

　　「怎麽打不了。」

　　「從來沒有試過啊。」夏天說：「認識了你們我才真正接觸這個競技項目，以前連比賽都沒看過。」

　　「門檻很低的，你要是想玩我們也可以帶你啊。」

　　「不行，我得準備明年下半年的雅思考試。」

　　「嘖，有時間跟吉他小哥哥談戀愛，沒時間跟姐姐們玩游戲。」

　　夏天嬌羞地推推她：「別這樣說啦。」

　　風過，凉意入骨。

　　陸蔓蔓的手機裡，橫出一條短信，來自原修：

　　「下周五早上九點，來X俱樂部，和經理人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