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擔憂

　　X俱樂部經理人辦公室。

　　經理楊沉手指著桌上一份墨黑邀請函，對原修說道：「π戰隊這次是鐵了心要把我們X拉下no1的地位，你們要沉著迎戰。」

　　原修斜倚在旋轉椅上，修長的手指尖抵了抵鼻梁，輕嗤：「不自量力。」

　　楊沉嘴角揚了揚，很欣賞原修這囂張的姿態。

　　他有囂張的資本，短短一年的時間，帶X戰隊橫掃全國，問鼎冠軍，這份戰績無人能出其二，他說沒問題，就一定有必勝的把握。

　　「我們是主場，地點就在明陽山東營區。π俱樂部派出五支戰隊，每隊四個人，咱們俱樂部同樣選五支隊伍應戰，誰能吃鶏，各憑本事。」

　　原修望向窗外翠綠藤蘿，漫不經心：「嗯。」

　　楊沉換了個話題：「X戰隊你們四人配合最默契，不過五人戰隊是最合適的，再添一名正式隊員或者替補，你們就可以拿國內競技賽單人至多人的大滿貫。」

　　現在的職業競技比賽分爲單人局雙人三人四人五人局，不同的戰局，戰術策略乃至隊友配合都各不相同。戰隊凑齊五個人，分工協作，能應付各種各樣的戰局。

　　能拿下這五類局比賽的冠軍，是爲大滿貫，目前放眼世界，唯一拿下過大滿貫的職業隊員，就是w。

　　只有w。

　　她是傳奇。

　　俱樂部投資董事們對原修和X戰隊充滿信心，希望他們能拿下國內單人至多人賽事大滿貫。

　　原修說：「加一個人也不是不可以，你有好的人選麽？」

　　經理楊沉道：「現在X戰隊實力强勢，我當然希望能請到與你們實力相當的隊員，至於薪資酬勞，可以適當提高，我準備試試，邀請韓國的李銀赫。」

　　李銀赫是韓國esk隊的前主力成員，最近解約了，國內外不少職業隊都在爭取他。

　　他在esk隊的時候，帶隊拿過國際賽的多項獎杯，成績不凡，最近解約也是不滿esk隊酬勞太低，配不上他現在的身價。

　　原修沉吟片刻，說道：「李銀赫的確很强，不過作爲韓國隊員，如果請來X隊，語言，還有各方面磨合都會有困難...」

　　楊沉看向原修：「英語你們都沒問題吧。」

　　原修思忖著，如果真的把李銀赫請來了，將來俱樂部日常畫風可能就是...

　　清早任翔起來狂敲厠所門：「啊，誰在 wc 啊，you爸爸的膀胱快要炸了，快點給爸爸 go out！ f*ck you 啊啊 ！you mb啊！！」

　　…...

　　原修沉聲說：「李銀赫有多年的比賽經驗和自己的戰術打法，不一定能和X的隊員配合，我想...適當啓用新人，也未嘗不可，我和阿橫都可以帶新人，從頭開始帶，也許能更好融入。」

　　楊沉皺眉：「啓用新人，訓練周期會很長，而且家庭學業各方面風險不可控，現在又正是需要你們X戰隊出成績的時候，這個時候用新人，也許董事那邊不會同意。」

　　「這個行業想要良性發展，必須要給新人出頭的空間，顧折風就是成功的例子。」

　　原修想到了當初陸蔓蔓說的那一席話：到處挖其他戰隊成員，而不給新人機會，這無异於飲鴆止渴。

　　楊沉無奈笑了笑：「這不是你作爲X隊長要考慮的事情，你只要帶隊打好比賽就行了。」

　　原修轉而問道：「最近報名加入X的小朋友裡，有苗子不錯的麽？」

　　「郵箱簡歷哪能看得出來，大部分是大學還沒畢業的小崽子。」

　　「有女生麽？」

　　楊沉抬頭看了看原修，意味深長「喲」了一聲。

　　「有麽。」

　　「當然有。」楊修笑說：「還不少呢。」

　　原修推了推桌子，轉椅往後一仰：「走了。」

　　「喂，話說一半很討厭啊。」

　　「你還想聽什麽。」

　　「聽你爲什麽會突然對報名的妹子感興趣。」

　　原修回頭睨他：「你是戰隊經理人，不是八卦的粉絲。」

　　「誰規定經理人就不能燃起八卦之魂？」

　　「如果你真的有八卦之魂，不如打聽打聽，美聯的w退役之後的去向。」

　　「說起這個。」楊沉激動起來：「我還真去打聽過，w好像是來中國了。」

　　原修挑挑眉，不動聲色：「哦？」

　　「不過美聯那邊消息咬得緊，多的就不知道了，這位w真的太神秘，如果能把她請過來，那咱們X就是如虎添翼。」

　　原修出門的時候漫不經心道：「檢查檢查郵箱吧，說不定w就混在那堆簡歷裡。」

　　「開玩笑，w會給我們投簡歷？人家都是坐在家裡等著俱樂部排長隊去請的好嗎。」

　　***

　　寢室陽臺是向陽面，上午的陽光充足，照進房間裡暖意融融。

　　夏天一大早就去了圖書館，準備她的英語專業考試，程遇在走廊邊哼著歌晾曬衣服。

　　「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點...你又不是個演員，別設計那些情節~~」

　　她嗓音很清，歌聲唱出來如乘著風的葉片兒，飄飄蕩蕩。

　　陸蔓蔓抱著電腦坐在床上，檢查著自己的郵箱。

　　「陸蔓蔓小姐您好，參考您的簡歷信息，我們俱樂部暫時不能通過您的入隊申請...」

　　「抱歉我們俱樂部目前沒有招女隊員的打算。」

　　「您的資料我們將保留六個月，如果届時有需要招新的需要，會與您取得聯繫。」

　　......

　　這還是陸蔓蔓第一次遭遇這樣悲慘的滑鐵盧。

　　以前她的郵箱裡，基本上都是美聯邦的隊伍甚至外國的隊伍發來挖墻脚的邀請信，希望她能跳槽離開queen，來自家戰隊發展。

　　哪裡遭遇過這種清一色拒絕信。

　　果然，誠如路易斯老爸所說，拋弃w的名字和過去，重新開始，不容易啊！

　　她崩潰地撓撓頭，翻墻進line，跟阿科抱怨了這件事。

　　【阿科今天也要發財發財：現實教做人，中國也不好混。】

　　【陸蔓蔓已經綳不住12歲：大佬們至少給個面試機會啊！光看簡歷就拒絕，是幾個意思嘛！】

　　【阿科：誰讓你要裝逼，還什麽拋弃過去重新開始，話說，誰理你啊。】

　　【陸蔓蔓：qaq求帶我玩。】

　　【阿科：你去抱你老公金大腿吧，沒准有戲。】

　　【陸蔓蔓：老公也不帶我啊，替補都不給我qaq】

　　想起最新的一封郵件就是X戰隊的拒絕信，陸蔓蔓心頭秋風秋雨，拔凉拔凉。

　　太殘忍了。

　　【陸蔓蔓：那要不，你把w口罩還我，我去浪一波。】

　　【阿科：......】

　　【阿科：咳咳，突然想起我媽媽叫我回家吃飯了下次再聊哈。】

　　【陸蔓蔓：你把我的口罩賣了- -】

　　【阿科：...狂汗.jpg】

　　【陸蔓蔓：賣了你還不跟我對半分，還想瞞我。鄙視.jpg】

　　【阿科：上周剛剛賣出去，正要跟你說呢，成交價14萬......】

　　【陸蔓蔓：9283 3948 0202 098.】

　　【阿科：給你轉給你轉！馬上給你轉，草！人都走了還壓迫老子！】

　　挂掉電話，陸蔓蔓嘆息一聲，收拾了幾衣服去公共洗衣房。

　　來了這邊，衣服褲子自己洗，沒有洗衣機，全手搓。背井離鄉獨自打拼，真是一段艱辛的旅程啊。

　　邊上傳來女生們聊天講小話的聲音。

　　「那個程遇你們知道不？」

　　「怎麽不知道，那女的浪得一逼。」

　　「昨天又看到有人開奔馳來寢室接她哎？」

　　「社會社會。」

　　「她給人包養嗎？」

　　「不知道，聽說晚上在酒吧兼職，肯定沒幹好事啦。」

　　「嘖，白瞎了這麽好看的一張臉，原來是個賤貨。」

　　「她好看？開玩笑哦，不就是會化妝嗎，妖裡妖氣的，卸了妝誰知道是什麽逼臉。」

　　......

　　這些尖銳的言辭，陸蔓蔓能聽懂一些，比如賤貨或者二奶，她中文粗口的詞匯量很豐富。

　　洗完了衣服，陸蔓蔓端起臉盆走出去，却在門外的走廊邊看到了室友程遇。

　　她長卷髮蓬蓬鬆鬆，手裡拎著一根烟，邊上隔著一個臉盆，盆子裡裝著衣服。

　　是因爲洗衣室裡面有人偷偷議論她，所以沒有進去？

　　程遇微微側頭，瞥見了陸蔓蔓：「聽到了？」

　　陸蔓蔓坦然點頭。

　　程遇毫不在意聳聳肩，端著盆子進了洗衣房，緊接著裡面傳來一聲尖銳的女孩尖叫。

　　陸蔓蔓連忙衝進洗衣房，只見程遇一隻手拎著烟，另一隻手揪著一個女孩的頭髮，正是剛剛駡她賤貨的那人。

　　程遇臉色很冷，聲音更冷：「背後放槍很開心對吧，來，當著我面再說一遍，剛剛叫我什麽。」

　　那女孩的頭皮被扯得生疼，可是她沒法掙脫，程遇力氣太大了，身邊幾個女生此刻也是畏畏縮縮不敢上前，只是威脅道：「你快放開她！再...再不放開，我叫宿管來了！」

　　那幾個女孩轉身要走，陸蔓蔓正好站在門口的位置，順手將大門關上了。

　　幾個女孩見程遇還帶了幫手，這下子是真的害怕了，縮在墻邊不敢說話。

　　啪啪兩耳光，她毫不留情打在那女孩臉上。

　　「啊！」那女孩挨了打，瘋了似的衝向程遇，要和她拼，不過她根本不是程遇的對手，被她卸了手上的力氣，單手扔邊上。

　　「姐姐手把手教你做人。」程遇目光冷冽：「還真別不服氣，你駡我那兩個字，擔這兩巴掌，綽綽有餘。」

　　陸蔓蔓這次也當了回吃瓜群衆，作壁上觀看好戲。

　　幾個女孩讓程遇狠狠教訓了一番，狼狽離開。

　　「什麽東西！」程遇拍拍手，回頭看到陸蔓蔓：「還以爲你會幫她們呢。」

　　陸蔓蔓說：「我爲什麽要幫她們。」

　　「因爲我們有過節。」

　　陸蔓蔓想起來，剛開學兩人就打了一架，她聳肩：「我說了啊，一事解决一事畢，我又不記仇。」

　　程遇道：「反正我就是這樣，我不招惹別人，但也別想欺負到我頭上，我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我，但最好不要讓我聽到。」

　　那幾個女生，今天也算漲了教訓，不敢在背後亂嚼舌根了。

　　「還是要謝謝你。」程遇對陸蔓蔓說：「沒跑宿管那兒告狀，還幫我守住門。」

　　陸蔓蔓漫不經心道：「守住我方陣營，讓隊友安心交付後背，沉著應戰，是一個良好輔助的基本素養。」

　　程遇說：「但有點中二，這是什麽？」

　　「《大逃殺》真人競技。」

　　「我就知道你玩那個，那天跟你打架，感覺你身手應該有練過。」

　　「我是職業隊員。」陸蔓蔓說：「不過退役了。」

　　程遇眸子裡有了光：「居然還是職業的，看不出來啊。」

　　「你也玩嗎？」

　　「玩過，不過後來覺得沒意思，就不玩了。」

　　「怎麽沒意思？」

　　「一個人玩，總吃鶏，有什麽意思。」

　　陸蔓蔓挑挑眉：「很厲害嘛。」

　　程遇冷冷一笑：「姐厲害的地方多著呢。」

　　***

　　洗衣房事件之後，程遇和陸蔓蔓關係緩和了許多，時不時的程遇早上回宿舍，還會給陸蔓蔓和夏天帶小蛋糕或者巧克力。

　　她說都是客戶送的，至於說客戶到底是什麽人，陸蔓蔓沒有多問，她不愛八卦，更何况是別人隱私。當然夏天更加不會問，因爲她隻關心學習。

　　一周之後，陸蔓蔓終於收到了戰隊的面試邀請。

　　她興奮得從床上跳起來：「啊啊啊，來了來了，終於進面試了！」

　　這下子連看英語視頻的夏天都抬起頭來：「你在找工作？」

　　「不是，《大逃殺》職業戰隊。」陸蔓蔓邊回復郵件，邊說道：「我想繼續打職業。」

　　「你這些天悶悶不樂都是爲了這件事吧。」

　　「嗯，不過好在終於收到回復了。」陸蔓蔓看到郵件是來自π戰隊，也是相當厲害的一支戰隊，排名緊追X其後。

　　夏天說：「恭喜你噢，終於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謝謝。」

　　陸蔓蔓興致勃勃記下了面試的時間和地點，既然π隊要這麽有眼光邀請她參加面試，肯定不能讓他們失望。

　　陸蔓蔓以前在queen的時候也面試過新人，大概的套路都能懂。

　　面試要問一些問題，看看品性，畢竟這種競技游戲，團隊協作很重要；其次就是身體各方面的綜合測試，最後可能還會有一場小型的實戰演練...

　　這些對於陸蔓蔓而言，小事一樁，她能在面試中脫穎而出，絕對有這個信心。

　　***

　　江天大酒店。

　　X戰隊和π隊明天有一場比賽，前一天晚上，兩個俱樂部的隊員和高層邀約一起吃飯，雙方隊員見面。

　　飯桌上幾個職業經理人倒是聊得很投機，從戰隊發展談到行業前景。

　　不過隊員們大眼瞪小眼，連虛假的客套都沒有，就是互相看不順眼。

　　吃飯的間隙，原修去了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有聽到π的經理人講話的聲音。

　　「老徐，明天你來觀戰嗎？」

　　叫老徐的男人約莫四十來歲，身形微胖，油光滿面。

　　他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用水拍了拍自己半禿頂的頭髮。

　　「來不了啦，明天面試新人。」

　　「就是你昨天說的那幾個女大學生？」

　　「是啊。」

　　聽到女大學生幾個字，原修剛要邁出衛生間的脚步頓了頓。

　　「可以啊，還招女隊員，董事那邊也同意？」

　　老徐笑道：「總要給女孩一點機會吧。」

　　「嘿嘿，老徐你真是個好人，總喜歡給女孩們創造機會，尤其是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

　　原修皺了皺眉，走回到包間，心裡突然像是堵著什麽，總感覺不對勁。

　　阿橫努努嘴：「看π的樣子，很有信心嘛，飯都比我們多吃幾碗。」

　　任翔笑說：「我看到他們官微放出話了，這次如果打敗我們吃鶏，就包下b大門口的炸鶏店一整天，π粉絲去都可以免費吃炸鶏。」

　　阿橫驚悚：「我去！這麽財大氣粗！」

　　顧折風耳朵竪起來：「想吃炸鶏，勝過想吃鶏，打假賽走一波？」

　　任翔點頭：「我看行。」

　　阿橫鄙夷：「出息！」

　　任翔說：「我就覺得全中國職業戰隊，就我們X最摳門，上次進了s系全球賽，隊長就給粉絲抽250塊的獎。」

　　顧折風：「還有一半是黑箱我們的小號，最後逼迫還給他。」

　　原修心不在焉「嗯」了聲：「什麽？」

　　阿橫：「他們在討論打假賽蹭炸鶏吃，以及你很摳門的事情。」

　　原修也沒聽進他的話，他抬頭看向對面π的經理人老徐，老徐正在跟人喝酒。

　　滿臉紅光，獐頭鼠目，越看越猥瑣。

　　阿橫對原修說：「你今天怎麽總心不在焉的？」

　　原修恍然：「什麽。」

　　任翔插嘴：「阿橫說你心不在焉，該不會緊張吧？」

　　顧折風：「你說阿橫要上桌跳脫衣舞我信，說隊長緊張我不信。」

　　原修喃喃道：「沒事。」

　　他再度看向老徐。

　　應該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