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砥腳步倏地一頓， 欲要看個仔細，榮崢已經從他身旁走了過去。病房房上，阻斷了一切探究視線可能。

周砥望著緊閉病房房， 心底忽湧上一個荒謬猜測。

可能嗎？榮崢、榮絨……

“周總， 警方已經在樓下了……”

保鏢摁住耳朵通訊耳麥， 疾步走到周砥身邊， 低耳語。

醫院附近就有一個派出所，因此警方出警快。跟警方對上，總是比較麻煩。

周砥冷著臉『色』， 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絨絨， 周砥為什麼要約你喝咖啡？你跟對方還有往來？你該不會……你該不會對周砥還死心吧？”

怕自己語氣過重了，惹榮絨不高興， 榮惟善趕緊給自己這句打個補丁，“爸，爸別意思啊。就是那個周砥， 年紀那麼大，周家水又那麼深。這世上好男兒多是， 咱們真必要在他那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啊。”

簡逸聽了這麼一個大八卦，一臉震驚， 原來榮絨竟喜歡過那個姓周麼，還是兩個交往過？啊啊啊啊！難怪去年在榮氏集團晚宴上，那個姓周話陰陽怪氣。那家夥……該不會是要吃回頭草吧？

“有。我跟周砥早之前就有任何聯系了。”

榮絨曾經為了周砥出櫃，又因為周砥差點在就在大兒子榮崢生日宴上鬧了不愉快， 榮惟善在見到周砥， 都有點ptsd了。就怕小兒子腦子一熱，又喜歡上家了。

榮惟善拿眼覷著小兒子，語氣可小心翼翼， “真？你哄你爸還有你媽吧？爸媽不是反對你跟男孩子交往啊。就是，之前就跟你過麼，就是那個周砥吧，他真不是合……”

榮絨余光瞄見他哥進來了，他眼神閃了閃，舌尖在唇瓣『舔』了一下，“爸，我真有喜歡周砥，我在有穩交往對象。”

上病房，走進病房榮崢，剛好聽見榮絨這一句。

榮絨去看他哥反應，他跟他哥當面表過白，也當著簡卓洲跟阮玉曼兩面出過櫃，當著他爸媽面前是頭一遭。這會兒耳跟有點發燙，心跳也有點快。他怕要是這會兒跟他哥對視，那他眼神可能就徹底藏不住了。

小兒子竟有交往對象這件事給徹底炸懵了。

穩，交往，對象？

這幾個詞榮惟善有一個聽不懂，可連在一起，他大腦就有點給整不會了。榮絨在才多大，就能道能不能跟對方穩交往了？！不是，這是重點麼？！重點是，絨絨竟有，有對象了？！

榮惟善大為震驚，又不敢深問，怕問多了招孩子煩，後隻愣愣地蹦出了兩個字，“真，真啊？”

“嗯。”

榮絨有進一步往下意思，榮惟善張了張嘴，憋住了，細問，“挺，挺好。挺好，挺好。”

不自覺地又重復了幾遍，像是在強調，又像是在自我服。

榮絨看在眼裡，覺得挺好笑，好笑同時心情又有些微酸。如果不是重生了一回，他大概永遠也不會察覺以前爸媽對他事少干涉跟過問，不是因為漠視，是怕招致他不耐煩。

榮崢走到榮絨邊上椅子坐下，手背若有似無地踫了踫榮絨手背。

應嵐將大兒子“撩撥”小兒子小動作看在眼裡，眼神『露』出幾分『迷』茫，這是她印象當中那個行事沉穩大兒子？怎麼……怎麼這般不正經？應嵐視線不自覺地朝小兒子鎖骨方向再次看了一眼，還是隱隱能夠瞧見上面紅痕。

應嵐又移開了視線，目光落在大兒子身上。忽覺得，從小看到大親兒子，變得不那麼順眼了……

榮絨有挪開他手，他跟他哥後背就那樣似貼非貼地挨在一起。對他爸笑了下，“爸你問什麼就問，系。”

榮惟善這個時候腦子『亂』『亂』，壓根就注意兩個兒子小動作 。他道絨絨喜歡男孩子，也接受了自己小兒子喜歡男孩子這件事，他也道絨絨不可能一直單身下去……但就是，太突了。他完全有任何心理準備。

榮惟善猶猶豫豫地問道︰“他對你，好不好啊。”

榮惟善有先好奇對方職業，年紀，也有問其他，而是先問，對榮絨好不好。

榮絨睫『毛』輕顫，他眨去眼底湧上熱氣，手背跟他哥幾乎完全貼合在了一起，他彎起唇，“好。特別好。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對我更好了。”

榮絨回答時候，榮崢就一直注視著他。榮絨特別讓他哥快別盯著他看了，萬一回頭被爸媽黑看出端倪來，卻又隱隱有些期待……要是爸媽看出來了，就比他自己開去戳破那後一層窗戶紙要容易得多了。

榮惟善不信，他狐疑地道︰“能比你哥對你還好？”

榮絨忍住笑意，“……差不多吧。”

榮惟善將信將疑，不過兒子都這麼了，他也不好拆台，只是道︰“他對你好就成。”

了，又追問了一句，“你那對象，你們交往多久了啊？

榮絨︰“其實我們認識長時間了。真正交往時間話，半年多吧。”

從方才起就一直有話應嵐忽出問道︰“你們兩個，誰先提開始？”

榮崢手背不著痕跡地踫了踫榮絨，榮絨不明所以，還是憑借跟他哥默契，臨時改了答案，“他。”

…

榮惟善對這個答案挺滿意。是對方開始，就明是家先喜歡絨絨，先追絨絨。就是到兩交往時間才半年。才半年呢，就敢是穩對象了。也就是陷入熱戀小情侶才敢這麼，就像是這一天不是一天，是一年事，半年多等於就是度過半生了。

應嵐是道榮崢跟榮絨系，她面上不顯，心情多少有些復雜。果，是小崢先對絨絨起心思。絨絨年紀小，又從小跟他哥親，們常近水樓台先得月，小崢也就是佔了他們兩個從小就認識便宜。要不，絨絨周圍有那麼多年輕，優秀小夥子，還真未必就能輪到小崢。

以前應嵐給大兒子榮崢親時候，覺得他們家條件不錯，榮崢貌跟品也挺好，家把女兒托付給他們家大可以放心。這會兒卻怎麼瞧，怎麼都對榮崢不大滿意。比如絨絨年紀還這麼小，就把“欺負”得那麼狠。還有絨絨才十九，小崢都二十八。等到榮絨二十九，小崢三十八，都步入中年了……

榮惟善還是不大放心，總覺得要親眼見一見，一對方品，“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帶他過來，給我跟你媽見一見？”

“唔，等他做好準備吧。”

榮惟善瞪圓了眼，“又不是讓他來提親下聘。就是找個時間見一面，怎麼，我跟你媽還能吃了他不成？”

應嵐聽見提親、下聘兩個字，太陽『穴』既隱隱作疼，她淡道︰“不是才交往半年麼，急什麼。”

榮惟善眼楮一亮，是啊，這不才交往半年呢麼，萬一以後分了呢！他清了清喉嚨，“也是。那就以後再吧。

榮絨自不道他爸一心盼著他分手呢，對於爸媽有堅持見“對象”松了氣，他“嗯”了一，打算以後只要找到合適機會，再一點一點地透『露』給爸媽。

…

應嵐該到點吃『藥』了，榮惟善拿起燒水壺，才發裡頭水了。

“我去燒水。”

榮絨從他爸手裡拿過燒水壺，又被榮崢接了過去，“給我吧。”

榮絨不認為自己接個水力氣都有，不過還是把燒水壺遞給他哥了。

榮崢去了茶水間燒水，榮惟善也跟著進了進去，他壓低音量，“你剛剛怎麼一直不話？”

榮崢擰開水龍頭放水，轉過頭看著父親，“什麼？”

“絨絨找男朋友這件事，你一點看法也有？”

“感情事，重要是當事喜歡。絨絨喜歡，就夠了。”

聞言，榮惟善是有些驚訝地看了大兒子一眼，“小崢，你這格局，挺大啊。”

平時管榮絨管得比他這個當爸得都緊，在榮絨找男朋友這麼大一件事上，倒是看得挺開。

水快滿出來了，榮崢了水龍頭，“還行。”

一直到多年後，榮惟善回起今天跟大兒子這一番談話，尤其是大兒子這一句“還行”，不止一次在心裡感嘆大兒子……不要臉。

…

應嵐明天出院。

榮崢一連在醫院陪床了兩天，榮惟善堅持今天晚上就由他陪床。應嵐暫時也不見到大兒子在他面前晃悠，她服過『藥』，就讓榮崢帶榮絨還有簡逸一起回去。

簡逸十分識趣，他有選擇搭他哥車，而是選擇自己叫網約車回去。

榮絨聽簡逸叫了網約車，停下腳步，“何必這麼麻煩？今天晚上我也回家住，你把訂單取消了吧。從醫院打車回去，都要上百了。”

榮絨是自己開車過來，不過他明天要跟他哥一起來接母親應嵐出院，所以打算今天先坐他哥車回去，明天再坐他哥車一起來醫院，到時候再把車給開回去。他出前就給薄荷鏟過屎，新換乾淨貓砂，還給倒足了貓糧跟水，一個晚上不回去也系。

簡逸剛其實叫網約車一點也不麻煩，挺方便，聽見榮絨後面那一句，看著軟件上金額，是有點肉疼，就把訂單給取消了。

簡逸終還是當了一回電燈泡，不過上車時候，他自覺地就坐到後面去了。

自從道榮絨跟榮崢兩個在交往之後，簡逸其實少像在這樣，單獨跟他們兩個待在一起。他原本以為路上多少會有點尷尬，令他比較意外是，絨絨並有只顧著跟他哥講話。絨絨話還是不怎麼多，他哥話就更少了。不過他們兩個話題大分都是他能夠『插』得上話，他們有刻意去照顧到他，只是自地有忽略他。

簡逸心裡頭暖暖。

因為明天還要坐他哥車一起去醫院，榮絨也就回他出租房，晚上跟他哥還有簡逸一起回家。

簡逸回到家，跟榮崢還有榮絨兩個道了晚安之後，就一溜煙地回了他自己房間，洗過澡就早早睡了，就怕夜裡會聽到不該聽。咳。

爸媽都不在家，榮絨也矯情，直接去榮崢房間。

時間不早了，榮崢去浴室給榮絨放水洗澡，讓他回自己房間拿換洗衣物。

榮絨去拿了換洗衣物回來，榮崢剛調節好水溫，從櫃子裡，拿了乾淨浴巾放到浴室置物架上。

榮絨走進浴室，手臂稍微抬了下，把換洗衣服放到浴巾上面，從後面圈住了他哥腰身，輕咬他哥耳朵。

齒尖磨過耳朵細嫩，帶起一陣微妙電流。榮崢放下手中浴巾。他轉過身，右手扣住榮絨後腦杓，吻上他唇瓣。榮絨每次都比他哥要急，榮崢舌尖才叩開他唇，他舌就立即纏繞了上去，身體撞了一下他哥。榮崢往後退了一步，往旁邊站了站，避開了後面置物架，後背抵著冰涼瓷磚。

榮絨雙手放在他哥襯衣領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哥，“哥，一起洗啊。”

榮崢眼神向下掃了一眼，“你身體吃得消？”

榮絨︰“……”

後兩還是一起進浴缸。榮崢在浴缸裡加了舒緩身體精油，他拿了『毛』巾，給榮絨擦拭身體，兩個一起泡了個澡。

絨絨泡澡前覺得多困，可能因為精油裡有助眠成分，泡澡時就有點睡覺。

榮崢指尖踫了踫他耳朵，就跟逗薄荷似，“先別睡，等吹過頭髮再睡。”

“喔。”

榮崢先出浴缸，他拿了浴巾過來，榮絨配合地從水裡起來，榮崢替他把身體還有頭髮擦乾。頭髮只能擦至半乾，剩下得用吹風機吹。榮崢讓榮絨先去床上等他，他拿了吹風機就過去。

榮絨沾上床就睡覺，聽見吹風機呼呼音，感受他哥指尖溫柔拂過他發梢就更睡了。

頭髮吹得差不多幹了，榮崢了吹風機。

榮絨聽見他哥問道︰“周砥為什麼過來找你？”

榮絨睡意一下驅散了不少，他身體往後，雙手撐在床上，笑著道︰“我還以為哥你不會問了呢。”

榮崢在榮絨身邊坐了下來，他如實地道︰“周砥狀況看起來有點糟糕，我擔心他會做出一些對你不利事情。”

榮絨眼底笑意收起，“應該不會。周砥把周恆際總裁位置，還有他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他不會為了一個無緊要就讓他苦心經營多年這一切化為烏有。 ”

榮崢眸『色』沉沉，“你了解他？”

“咦？哥，你幫我聞聞，咱們這房間裡，是不是有醋味啊？”

榮絨作勢湊近他哥，鼻尖在他哥身上，上上下下地聞了聞。

榮崢有被榮絨『插』科打諢給混過去，他正『色』道︰“如果他再來找你，一要告訴給我。子超跟幾家保全公司都有合作，我們可以谘詢下他，看有有比較可靠專業保鏢介紹給我們。”

周砥應該有要傷害他意思，他在周恆際根基還不穩，他必要冒著得罪榮家，得罪他爸還有他哥風險對他不利，這不符合他利益大化選擇。他隱隱有一種感覺，周砥之所以會找上他，有可能是，他道了他重生這件事。否則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提及前世事情。

但是無論是周砥擁有上輩子記憶也好，還是他重生這件事也好，榮絨都並不讓他哥道……

盡管他一點也不要以後上下學身邊還帶保鏢那麼誇張跟麻煩，但是周砥要是真再來找他，有保鏢擋一擋也好。

道他哥也是出於對他擔心，榮絨隻好先應下來，“好。”

翌日，應嵐如期出院。

出院那天，發生一個小小『插』曲。

榮惟善好友孫博洋，在當天凌晨，因為跟應嵐一樣原因——短暫腦缺血，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不幸是，猶豫孫博洋但是昏『迷』時，家裡只有他一個，被家裡保姆發時候，時間太遲了，送往醫院搶救時，已經過了佳搶救時間，終由於短暫腦缺血，導致中風。

榮惟善跟應嵐夫妻兩前去探望他時，孫博洋連語言功能都還回復，整個躺在床上，只有手指頭是能動，醫生，孫博洋年紀不算太大，因此情況不算太過糟糕，經過復建，肢體各方面功能，包括語言這一方面還是有大概率能夠康復，只是恢復時間上可能會比較長，而且需要病有堅強意志力。這讓應嵐跟榮惟善夫妻是難過。

應嵐這次住院，也讓榮崢、榮絨還有簡逸三對她身體格外地重視。

榮崢明天早上起來晨跑，會把父母也一起給叫醒，讓他們兩個到小區公園去晨練。應嵐是親眼瞧見孫博洋躺在床上，連坐起，都得看護幫忙。見了，只能“啊啊啊”地乾著急，什麼話也不了，她自己也有點後怕。上了年紀本來就少覺，榮崢喊他起來晨練，她也就拽著呵欠連天丈夫，加入老年晨練大軍當中，每天除了雨天，是天天去小區公園報到。只希望等她跟丈夫哪一天真老了，不要像博洋那樣，自己痛苦不，還給三個兒子添麻煩。

榮絨只要是周末，就會起個大早，穿過街，去對面公園陪他爸媽一起晨練。當，晨練不是主要目，主要是，他好好珍惜跟爸媽處時間。

簡逸以前住在臨風巷時，就經常跟著老街坊打太極，道榮絨經常去陪爸媽到公園晨練後，他也跑過去，直到他爸媽還有絨絨怎麼打太極。榮絨不喜歡溫溫吞吞太極，他喜歡像是擊劍那種暢快淋灕運動。倒是他跟簡逸兩個去了之後，能夠明顯感覺到爸媽開心了不止一點點，因此，哪怕每次簡逸教太極，他都『摸』魚得厲害，周末倒是間斷過。

榮崢道榮絨經常去陪他爸媽之後，就改了晨跑路線。以前榮崢是就在小區跑道跑，後來就經常去公園跑步了。

公園裡晨練大爺、大媽那麼多，還從來哪個大爺，大媽是由子女陪著一起晨練，還是三個兒子都一起陪著。可把一眾老頭、老太給羨慕壞了。

只要是周末，應嵐跟榮惟善就回回都都頂著好些個比他們年紀還要年長長輩艷羨目光晨練，又在三個兒子陪同下一起回去。

那回頭率……用榮惟善話就是，“我這當了大半輩子爸，還從來覺著當爸這麼風光過。”

應嵐丈夫榮惟善那麼有“虛榮心”，不過在眾多老都要麼只有他們自己一個天天形單影隻地出在永遠裡，要麼就是跟老伴兩個，像他們這樣，經常由三個兒子陪著，確實整個公園也見著幾個，多少也是欣慰。

榮崢、榮絨跟簡逸三個當中，任何一個單拎出去，模樣都是出挑。榮絨跟簡逸年紀小，於是出令應嵐跟榮惟善哭笑不得事——

公園裡好些個同輩、長輩，在跟他們夫妻兩熟稔了之後，明示、暗示地要給榮崢親。

一開始，夫妻兩也太當一回事，他們大兒子條件擺在那兒，公園裡鄰居們瞧上了再正常不過，隨找了幾個借也就搪塞過去了。

直到經常跟應嵐一起打太極一位姓康夫，直接把她女兒給帶到他們夫妻兩面前，要讓他們夫妻兩幫著一起牽線牽線，應嵐跟榮惟善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棘手。

榮惟善還在著，怎麼不傷情面呢，邊上應嵐淡道︰“抱歉啊，我大兒子有交往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