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險中計世寧產子
屋內已經開始混亂,有的人慌著要扶田氏,有的人又說不能扶,有的人跑去通知裴璋,有的人跑去通知裴瑾,還有的人,則是急慌慌的跑去稟報大總管王福年。
田氏躺在地上,血流不止,臉色蒼白,又怕又痛之下涕淚交流,小腹中是千刀萬剮的疼,可是這疼的,又何止是小腹呢!可是在疼之餘,她又得忍著將小手指上的指甲咬下,再吞進肚裡。
顏世寧看著這亂糟糟的場面,腦袋嗡的一下便空了,而等她看到窗外小徑上穆貴妃朱氏等人正匆忙趕來時,亂極思靜,心一下定了下來。
她們來得這般快!顯然是有備而來!
證據確鑿,有口難辨,她們是謀劃己久的!看田氏那樣子,這孩子是鐵定保不住的,但為什麼要殺了自己的孩子來陷害她,顏世甯一時想不清楚也不去想,她現在要想的就是後果。
她在茶中下毒謀害皇嗣,裴瑾必受累,到時候延帝一怒,他們苦心經營的一切就都完了!
完了!完了!怎麼可以完了呢?
她捏緊拳頭,腦子開始飛速運轉。
這時,邊上的小司已經檢查完了田氏喝的杯子裡的茶,她走到顫世寧跟前道:“是極強的墮胎藥!”
墮胎藥?顏世書聞言,心一凜,一個大膽的念頭浮現在腦海,可是這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會……顏世寧心顫了,而當她看到穆貴妃等人快要走到門口之時,她一咬牙,轉身走到桌邊,端起田氏剛才喝過的杯子,將裡面剩了一半的茶倒在了自己喝過的杯子裡,然後又自己喝了一口。
小司見狀,驚呼:“王妃!”
顏世甯看著穆貴妃等人跨門而進,拉著小司的手沉聲道:“我只喝了一點不會出事!你現在要做的是趕緊給我催生!”
“催生!”小司一向淡然的臉上終於有了驚慌。
茶裡的藥顯然是很劇烈的,顏世寧雖然喝了一點,但己感覺到了藥性,她彎著腰捧著小腹,眼眶通紅,目露狠意,“孩子已經八個多月了!可以的!”
說話間,穆貴妃等人己走了進來,朱氏也已經假裝驚恐的呼喊了,顏世寧瞧見她們眉宇裡的得意,恨得直發抖,然後一狠心,“哎呀”一聲摔倒在地上,同時痛苦的叫道:“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說著又朝小司無聲說道:“拜託你了!”
話音未落,眼角的淚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下來。
小司見狀,瞬間領悟。王妃被陷害,後果難以想像,那麼現在,就要趁早洗脫罪名!可是證據確鑿,如何洗刷?只有一起受害。
一個流產!一個早產!都是被人所害。
而那墮胎藥裡有易滑胎的藥,早前王妃無聊之時便跟她一起研究過醫藥,她定是想到了,所以喝了一口催產。
胎兒八個月了!八個月基本都長齊全了!可是不等瓜熟蒂落就催產,怎麼都是一個懸。
可是不這麼做的話,怎麼能化險為夷呢?
一切都來勢洶洶,一切都防不勝防,小司在瞬間將所有的一切都分析個遍,而後嘴一抿,臉一沉,掃卻所有驚恐,換上全部鎮定,趁著新一波的混亂還沒開始,趕緊蹲下身去扶顏世寧,同時,迅速的拔下頭上的釵子,劃向自己的胳膊,等血出來後又抹向顏世寧的內裙。
“啊!王妃出血了!”小司邊喊著,手指己麻利的按下了顏世寧好幾個穴道,並且取出隨身攜帶的藥丸塞進了她的嘴裡。
兩個王妃一個接一個的倒地,在場所有人都慌亂的不成樣子,穆貴妃跟朱氏始料不及,目光中也浮現出了驚疑。
小司卻一心撲在顏世寧身上,一邊摸脈診斷,一邊又拈血布疑,見差不多了,才驚呼道:“不好了,我家王妃要生了!”
……
門內,小司全神貫注的在給顏世甯接生,宮裡的產婆自詡經驗豐富,可是看著這麼個小姑娘熟練冷靜的樣子,竟有些插不上手,所以她只能在邊上攥緊了手對著顏世寧道:“九王妃,您再使點力!再使點力!”
而當地看到顏世寧下面開始流血時,不自開始驚慌。邊上小宮女見著這陣勢,也是嚇破了膽,手中的盆咣當掉下,“啊!王妃出血了!出血了!”
顏世寧本來就早產,眾人的弦都緊繃著,再聽著這聲聲晾呼,都是面色大駭!
小司見她們吵得不成樣子,怒道:“你們再吵都給滾出去!”說著又對咬著巾帕滿頭是汗的顏世甯道,“王妃!你再使點勁!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顏世寧看著小司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淚水滾滾低落,而當又一撥刮骨割肉般的疼痛襲來時,她的牙齒又狠狠的咬住巾帕,雙拳又緊緊的握住了。因為太過用力,指甲嵌入掌心,破了皮,溢了血,可她卻絲毫不覺。
她張大眼睛看著床頂,淚流滿面,“孩子!你要堅持住!”
……
血水被一盆一盆端出來,裴瑾看著,只覺觸目驚心。最後他再忍不住,一把抓住出來的宮女,喝道:“裡面到底怎麼回事?王妃要不要緊?”
宮女抬頭見一向溫和的九王爺兇神惡煞兩眼通紅,嚇得不輕,哆嗦著道:“奴婢也不知道……”
裴瑾見問不出什麼,急的渾身發抖,恨不能立刻沖進去看個究竟。
剛才他被人拉著說話,再回頭時卻不見了顏世寧,好不容易擺脫了那些人,卻又聽得宮人前來忙報,說王妃出事了!大驚之下他連忙趕去,卻見延帝跟裴璋也匆匆往著同一個方向走去。這麼一來,裴瑾就更是焦急了!
而等趕到偏殿的時候,看到滿地的血時,他只覺整個人都要瘋了,聽聞那些血是七王側妃時才稍稍安心,可是聽說顏世甯要早產時,還沒落穩妥的心又揪緊著提到了喉嚨口!
八個多月的身孕,平常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早產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顏世寧在這邊生產,田氏也在隔壁生產,只是她生出來的卻是個死胎。
當她看到自己的孩子小臉烏青了然無息之時,心碎絕望之下,嚎啕大哭。
淒厲的哭聲驚擾了在外邊等待著的延帝,他站起身,對著正走出來的穩婆厲聲道:“怎麼回事?孩子怎麼樣?”
穩婆老淚縱橫,跪地道:“陛下請節哀。”
轟隆隆,外邊響起了一道春雷,卻在延帝的頭頂劈了個響亮,他似乎不敢相信的喃喃道:“沒了?”
沒了?怎麼會沒了?都九個月了!馬上就要出生了!怎麼就沒了?怎麼可以就沒了?
其餘人聽著這句話,各自都作出了反應。裴璋頹然坐在地方,掩面抽泣,穆貴妃臉色慘白,也是淚流不止,朱氏則是離了魂似的喃喃道:“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說沒了就沒了呢?”
就在眾人都“心碎”之時,顏世寧的產房內突然傳出了嬰孩的啼哭聲,不洪亮,卻也不虛弱。
裴瑾一聽,整個人都震了起來。
穩婆抱著孩子走出來,滿腔喜色的道:“恭喜陛下,恭喜王爺,是個小子。”
裴瑾哪有心思管孩子是男是女,他看都不看繈褓裡的嬰孩一眼,只急著問道:“王妃怎樣!她要不要緊!”
穩婆忙回道:“王妃失了點血,有點虛弱……”
裴瑾一聽,心又提起了,見簾幔被卷起,推開穩婆就沖了進去。
顏世寧躺在床榻上,渾身都濕透了,青絲貼著額頭,淩亂之極,見著裴瑾進來,想要笑,眼淚卻先淌下來了,“裴瑾……”
裴瑾連忙握住她伸出來的手,眼眶也紅了,“世寧。”
夫妻二人還來不及多說一句,外邊己傳來田氏淒厲的喊聲,“顏世寧!你還我的兒子!你還我的兒子!你害了我的兒子!我要殺了你!”
顏世寧一聽,整個人都不安起來,她握緊裴瑾的手,道:“這是他們陷害!要小心!”
裴瑾不知其詳,但見顏世寧一臉緊張神情,心知一切大不妙。
延帝在外邊,得知一個孫兒夭折正悲痛不己,又聽得一個孫兒順利產下,暗歎皇天保佑,而在這悲喜交加之際,又聽得田氏這麼一喊,想起了其中蹊蹺,便厲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田氏的丫鬟己跪下哭道:“奴婢也不知,聽命去拿薄荷膏,回來時就見我們家主子倒在地上,全是血……聽著……聽著好像是九王妃在她茶了下了藥……”
該丫鬟全然不知情,說的也都是她的所見所聞,而其恐懼慌亂也是再真不過。
“藥?什麼藥!”延帝聞言,大驚失色,而後命人快速查探。
一查之下,侍衛回報道:“九王妃跟七王側妃所飲的茶杯裡皆有墮胎藥……”
延帝駭然,“誰下的藥?給我狠狠查!當時是誰在這殿裡?又是誰砌的茶?”
當時在場的宮人跪了一地,哭道:“奴婢冤枉啊!”
侍衛忙道:“回陛下,這藥別處皆沒有,只在這兩個茶杯中有,而殿內杯子眾多,獨獨這兩隻才有……可見,是當時在屋內的人所下,若不然,不會如此巧合!”
這話一說,所有的嫌疑就落回了當時在屋中的三個人身上。而三人之中,兩人有事,只一人無恙,於是小司便成了最大的嫌疑。
聽見外邊在逼問小司,顏世寧躺不住了,她掙扎著起身,走到外邊,跪在小司身邊,道:“父皇!小司與我情同姐妹,剛才更是拼命為臣媳接生!如她要害我,剛才就可以施以手段將孩子弄死了!”
剛才審查,裴瑾不好在屋內陪伴便走了出來,此時見顏世寧剛艱難生產完又跑出來還跪倒在地,心疼的無以加複!可是在此時此刻他也下能阻攔,唯有一同跪下!
顏世寧的話極有道理,延帝皺眉。不是小司,那又是何人。
穆貴妃見事態未能順利發展,有些著急,此時也顧不得分寸,抹淚道:“不會是她又會是誰?這屋子當時可就你們三人!”
裴璋見母妃開口,也站起身厲聲道:“那茶可是你讓人端給秀真的,不是這丫鬟就是你!你說你為何要害我的孩子!”
說著一把朝延帝跪下,哭道:“父皇,你要給兒臣做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