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北斗看著面前富麗堂皇的三座樓,皺了皺眉,然後便開始在去左樓還是右樓的問題上糾結了。糾結了會,決定去右樓。
男人,應該不會亂纏吧!北斗這般想著。
當然,事實證明北斗的想法很天真。
看著那名叫蔓枝的美少年像水蛇般扭來,北斗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左右不分了。
“你是男人?”他繃著身子道。
蔓枝眼波流轉,朱唇微咬,嬌滴滴道:“討厭,人家不是男人還是女人啊?”說著,已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跪在北斗身邊。
蔓枝已是風月場上的老手,看就知北斗是個雛兒,所以他就格外熱絡,要知道,他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外冷內騷的人了。
“爺,人家給你斟酒布菜。”
北斗聞著他身上的香味,繃緊了神經,然後微不覺察的挪開了身。
蔓枝斟了酒又靠了上去,“爺,人家喂你~”
北斗雞皮疙瘩掉滿地,一把拿過酒杯避之不及,“我有手。”
一杯喝下,北斗眉頭皺起來。剛才他進屋的時候就聞到了那熏香,當時只覺怪異,卻說不出名堂,等到這酒喝下,一瞬明瞭。
這香無害,這酒無害,只是這香加了這酒,便是極烈的催,情藥物。
而這種搭配,非高手不能為!
真是聰明啊!佳人在懷,美酒助興,就算情動,也是有理有據,斷不會想到其他。那這是簡單的想要拉攏客人,還是另有陰謀?
北斗腦子轉,有了定奪。既然人家都下了藥,那他就配合下吧!
只是北斗因為體質原因,尋常的毒藥根本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那麼他該怎麼配合呢?他也沒動過情啊,這動情又該是什麼樣子?
北斗一時無解,只能端著杯子一杯杯的倒酒喝,最後靈機一動,來了句,“頭好暈。”說著,頭一歪。
蔓枝柔情一笑,道:“爺喝得太猛了,悠著點嘛…爺可是心情不好?跟蔓枝說說嘛~”
感覺到蔓枝整個靠在自己身上,北斗毛骨悚然,不過為了看看這裡面到底搞什麼鬼,他只得強忍著——回去一定要好好洗洗。
“爺為什麼不高興呢?”蔓枝又問。
“被主子逼著幹不情願幹的事!”北斗實話實說。
“爺的主子是誰啊,這麼討厭。”蔓枝打報不平。
“嗯”北斗嚴重點頭。
“爺跟蔓枝說說,那討厭的主子是誰啊,又逼著爺去做什麼不情願做的事啦?”
蔓枝的眼被很柔情,聲音很親昵,言語很貼心,倘若常人,在酒與美人的攻勢下,只怕早就迷得暈頭轉向交代得一清二楚了,只不過,北斗不是常人。在蔓枝的聲聲誘問間,他越來越篤定,蔓枝在套話!
為什麼套話?
為了知曉更多的秘密!
能上福慶樓的,非富即貴,套出隻言片語,說不準就能知曉驚天秘密!
北斗腦子轉得飛快,而後他拋出了個誘餌,“我的王子是賢王,他讓我,讓我……”
聽“賢王”二字,蔓枝眼睛亮了,見北斗不往下說,輕輕道:“他讓你做什麼?”
“他讓我,讓我……哎,不能說!”
噗!蔓枝期待了半天,最後聽到這三個字,差點吐血。
北斗又踉蹌站起,“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賢王懷疑了!”
他腳步雖然踉蹌,卻由不得人阻攔,蔓枝看著他開門而出,暗恨,到嘴的鴨子就這麼給跑了。
只不過很快他又去尋白管事了,而白管事得知那人是賢王的人後,又迅速出了門。
一座華麗大院裡,一名男子扔下大張著雙腿像死魚般的豔麗女人下了床。門外,白管事恭候多時。
“你說,賢王的人到了右樓?”
“正是。”
男子冷笑聲,道:“賢王將整個王府打造成了一個鐵桶般,任誰都滲入不了,卻不想,有人跑出來了,真是好極。你派人跟蹤了嗎?”
“派了。”
“嗯,做得很好。好好盯著這條魚!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些什麼打算!”
北斗甩掉尾巴回到王府後,用熱水沖洗了三遍才覺得舒坦,然後便上床睡去。
次日一大早,他便被敲門聲吵醒。
看著站在門外笑如春風的裴瑾,他一把把門關上。
“別介!”裴瑾抵住門,鑽了進去,掏出倆雞蛋,道,“吃吧,補身子的!”
北斗自然知道他所謂的“補身子”是什麼意思,於是更加鬱悶了。
“我聽說,咋晚你很晚回來啊,這大半夜的,你去哪了啊?”裴瑾擠眉弄眼的笑。
北斗無語——明知故問!
“去就去了嘛,還回來做什麼?哎呀,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都是男人,懂的。以後你想去就去,不用刻意跑回來掩飾。就算要半夜回來,也不要爬牆嘛,走正門沒人會笑你的。”
“啪”一個杯子被捏碎了。
“裴瑾,你還想不想知道我發現的事情了!”北斗炸毛了。
裴瑾正色,點頭,“不過在你說之前能告訴我你去的是左樓還是右樓嗎?我跟小獅子打賭,她說你看上去挺正經的應該會去左樓,我說你其實挺不正經的應該會去右樓,那你能告訴我,你是正經呢還是不正經呢還是既正經又不正經呢?”
“啪”桌子被拍碎了。北斗眼睛要噴出火了!
不帶這對夫妻倆這麼欺負人的!
裴瑾見他真怒了,趕緊收口,“嘻嘻嘻,開玩笑的嘛!做人幹嘛這麼認真呢?”
北斗氣噎。
而裴瑾調戲了陣後,見好就收,趕緊問正事。當他聽完所有後,詫異了。
“所以說,你昨晚什麼事都沒幹,至今還是完璧之身?”
完璧之身……北斗好想撞牆……
裴瑾挺挺下巴,繼續道:“不過你分析的對,看來福慶樓真的不簡單啊!誰能有這麼大的手筆呢?……這事,也得好好查查。”
說著,裴瑾又歎了口氣,“最近要查的事可真多。”
……
裴瑾想查的事還沒有結論,宮中傳來了喜訊!
下月初六,太子跟顏家二小 姐成親。
裴瑾跟顏世寧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四目相對,皆是詫異無比。前幾天皇后提定親之事時,陛下還說容後再議,怎麼現在就成親了!再怎麼說,也該先定親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
相視之下,兩人都有了答案。
然後,裴瑾的目光探邃了。中秋宮宴上的帳,還沒來得及算呢!
……
鳳棲宮內,一眾宮人早就退下,偌大的宮殿,只剩下了臉色鐵青的延帝以及跪在地上的皇后跟太子。
“好啊!好啊!居然做出了這等事啊!朕平時真是小看你了!你成心想丟盡皇家顏面是不是!未婚先有孕!好大的笑話!”
“皇上息怒。年輕氣盛也是情不自禁呀!”皇后忙著給自己的兒子開脫。
“年輕氣盛!情不自禁!”延帝臉色更難看了,“他身邊宮女、丫鬟都是死的麼!怎麼沒見他對他們情不自禁了!洪氏!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身為一國之後,身為一個母親,卻不辨是非不知廉恥糊塗至此,真是枉為後枉為母!”
這話一出,皇后臉色瞬間變了,“皇上,臣妾……”
“閉嘴”延帝壓根不想聽她說話,只看著低垂著頭不吭聲的太子,劈頭就煽了巴掌,“朕怎麼生出你這個混帳東西!”
一股血自嘴角溢出,太子卻似感覺不到疼般,只木然著臉,道:“兒臣該死。”
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氣撒不出,延帝氣得肺都炸了!
半晌後,起伏著胸膛道:“趁著肚子未顯,趕緊把事辦了吧!”
皇后聞言,松了口氣,她就知道,看在皇孫的份上,陛下再生氣,也會妥協的。
而太子聽著這話,嘴角浮起了一絲苦笑,有些事情,想逃也逃不開啊!
延帝再也不想看到他們這對母子了,背著身等他們退下。
很久很久之後,當感覺到宮殿裡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延帝始終挺直著的脊背,鬆動了,一股無力感也在瞬間蔓延全身。
到底是老了,想把切牢牢掌握在手中,是不可能了!
……
相府之中,顏世靜撫著肚子,精緻的妝容難掩眉宇間的不安。
“娘親,這樣真的可以嗎?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康華郡主悠然的喝著茶,年近四十的臉上因為保養看不一絲老態,她斜了一眼自己的女兒,慢悠悠道:“你只要記得把戲演好就行了。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那如果跟太子哥哥成親之後,還是沒懷孕呢?”顏世靜還是不放心。她跟太子行事也有好幾回了,之前怕懷孕,每次做完都喝藥的,萬一之後想懷孕了,又不得了,那真的是天意弄人!
康華郡主放下茶杯,道:“我已經跟你姨母說好了,如果真是這樣,到時候可以先抱養個孩子。”
現在顏世靜假裝月身孕,到時候跟太子成親了,立即懷孕最好,到時候可以催產,神不知鬼不覺。如果顏世靜遲遲不能懷孕,那就直假裝著,等到十月分娩之時,再備好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那這麼說,我的嫡長子可能是別人的孩子了!”顏世靜睜大雙眼問道。
康華郡主冷笑聲,“怎麼可能讓別人的孩子繼承皇位!那不過就是個棋子,等你自己親生子生出來後,這枚棋子就該棄了!”
康華郡主說這話的時候毫不猶豫,只帶著一股狠厲,而顏世靜縱使任性刁蠻,卻到底沒經過多少黑暗陰私,所以聽到自己母親如此殘忍的就決定了一個嬰孩的生死,心裡生出了點不舒服。
康華郡主看到她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女兒在想些什麼,冷冷道:“你要記得一句話,為達目的,當不擇手段。你將來可是要做皇后的!”
顏世靜心中忐忑,但在母親的逼視下,還是沉重的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