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為了搶進度,徐導從早上一直拍到晚上,直到把所有人的戲份都拍完了。最後才不得不拍沈毓的劇情。
就是嚴禦跟同事一起巡街,看到商場的液晶電視裏有新聞正在播報銅鑼灣一帶的黑幫火拼,嚴禦無意間看到鏡頭掃過阿澤的屍體。頓時愣住了。
他還記得這個黑幫馬仔因為跟人火拼,被他們關在警局,直到今天中午才放出來。然而僅僅幾個小時不到,這個馬仔竟然死在銅鑼灣的巷子裏。阿澤跟周遠霆是一塊兒離開的。阿澤死了,那麼周遠霆呢?
嚴禦看著新聞,第一次認識到周遠霆所處的環境,並不是他之前想像的自甘墮落那麼簡單。除了火拼,看場,泡妞,真的會死人的。
這段劇情要體現出嚴禦的同理心,體現出嚴禦意識到生命真的可以輕易消逝的震驚。體現出嚴禦對周遠霆的關心和擔心,為後面嚴禦得知周遠霆混黑幫的真相後,生愧疚,最後毅然代替周遠霆去死的劇情埋下伏筆。
可以說,這一段是嚴禦心理變化的一個重要轉捩點。如果是演技非常細膩非常精湛的演員,只需要一個表情一個眼神就能處理的非常好。
比如說中午拍戲,周遠霆給阿澤的那個眼神。演員的魅力就在於此,很多東西用不著言語累贅,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很好的傳遞給觀眾。
但是以沈毓目前的演技來說……就算是震驚也沒必要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不停吸氣還差點哭出來那麼誇張吧?嚴禦是員警,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偶像劇女主角!
坐在監視器前的徐導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他也懶得搭理這塊天賦不行努力也不夠的朽木,隨隨便便喊了一句“過”,就叫大家收工。
垂頭喪氣沒精打采的攝像師和燈光師,還有道具師們都已經做好了NG百八十遍的準備。卻沒想到徐導竟然一遍過了——方才那個鏡頭,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沈毓演的究竟是個什麼德行。向來高標準嚴要求的徐導居然一遍過了?
不能吧?是不是幻聽了?
一眾攝像大哥們面面相覷,就連舉著打光板的燈光師都呆住了。
“都愣著幹什麼,收工啦!”徐導不耐煩的從導演椅上站起來,招呼大家收工。
連沈毓自己都覺得不對勁了。惴惴的問道:“徐導,可是我覺得自己剛才沒表現好——”
“你也知道自己沒表現好?”徐穆森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打斷沈毓的話:“你跟陶暮一樣,在警校體驗了好幾個月吧?員警在面對突發事件的時候應該有什麼表現?你沒見過別人也該見過你們教官啦。沒吃過豬肉學豬跑會不會?你剛剛演的是什麼東西?”
沈毓沒有想到徐導居然會這麼刻薄,頓時嚇哭了:“對不起,我知道我演技不好拖累大家——”
“這是演技不好的問題嗎?”徐導坐在監視器前拍了一天戲,屁股都要坐麻了。現在看到沈毓的眼淚頓時暴躁了:“你有沒有用心啊。大家拍了一天戲,你在那兒站了一天什麼都沒做,有心的話好歹想一想自己要怎麼拍吧?”
“不過也能理解。你是沈家公子嘛。演技不好又能怎麼樣?反正你又不靠演技養家糊口。就隨隨便便演一下。你玩的很開心嘛。”
可惜你玩的開心,我們大家卻沒精力陪你玩。徐導嗤笑一聲,揚聲問道:“還愣著幹什麼。收工回家!”
徐導怒懟沈毓這番話,恰恰就是劇組員工在聽到沈妍那番話後,很想說卻不敢說的。現在被徐導當著大家的面兒說出來,就連聽著的人都覺得揚眉吐氣。
整個劇組哄然回應,就連收工的動作都變得興高采烈。
唯有沈毓尷尬的站在原地,委屈的哭出聲來。
梁秋生帶著兒子梁書文還有一群弟兄從茶樓出來,無意間看到在街對面哭的特別厲害的沈毓,倒是有些印象:“那不就是你撞到的沈家公子嗎?發生什麼事?”
“好像是演戲演不好被導演罵。”梁書文回答。
拍完黑幫談判的戲份,因為梁家父子想請陶暮吃飯。索性留在茶樓裏,等著陶暮卸妝換衣服。
陶暮為了拍戲,弄得滿身又是血漿又是汗水。整個人又腥又臭。在浴室裏洗了半個多小時。等換好衣服從化妝間出來,就見整個劇組都開始收工了。
頓時有點莫名其妙。隨手拉過一名場記打聽一下,才知道徐導又忍不住發飆了。
陶暮不想評價沈毓相關的任何事情。走到梁秋生父子面前,溫聲笑道:“我給厲總打過電話了。厲總說晚上有空。不知道我們去哪里吃。”
梁秋生頓時笑道:“我已經訂好地方了。陶總和厲總願意賞光,是我的榮幸。”
“梁先生千萬別這麼說。”陶暮客氣的寒暄道:“醫管局和媒體這邊,多虧梁先生仗義出手。不然飛訊網就有麻煩了。”
“陶總客氣了。就算沒有我出手,以飛訊網的地位和影響力,面對這種指控,也不會有任何麻煩。畢竟新聞媒體有權向民眾報導事實真相。”梁秋生也表現的特別謙虛。因為他知道,這個人情賣的本來就是順水人情。
因為他們彼此都知道,這點投訴根本無法動搖飛訊網在新聞傳媒界的地位。事情要是真鬧大了,大不了就登報致歉。反正不痛不癢,很多香城報紙都是這麼做的。
不過梁秋生推斷,以陶暮的性格脾氣,就算真的面臨指控也不會道歉。畢竟飛訊網是花錢買通了醫生和護士主動爆料,又不是偷偷溜進醫生辦公室偷拍行竊。
所以梁家父子是真的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當然也沒有挾恩圖報的意思。不過能借助此事向陶暮示好,甚至交好厲嘯桁,還是非常划算的。
知道陶暮喜歡吃茶餐廳,梁秋生訂的飯店就是香城最有名的一家茶樓。古色古香的裝修風格。時值飯口,大廳裏非常熱鬧。梁秋生訂的是二樓雅間,房間裝飾的非常雅致。還有琴師在旁彈奏古箏。
三人到地方的時候,厲嘯桁還沒到。
梁秋生推斷陶暮拍了一天戲,肯定餓了。就先點了幾屜茶點。其中就有陶暮最愛吃的蝦餃。
陶暮也不客氣,自己吃了能有五屜。就是覺得怎麼吃都吃不膩。
等陶暮吃完五屜蝦餃,厲嘯桁也到了。一進門就看到陶暮坐在餐桌前,吃的臉頰圓滾滾的。一動一動就像倉鼠。
厲嘯桁莞爾一笑:“你吃那麼多蝦餃,待會兒還吃不吃正餐了?”
陶暮表示無所畏懼:“我們習武之人飯量都大。而且我才十九歲。”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懂不懂。
厲嘯桁輕笑。伸手笑道:“梁先生你好,我是厲嘯桁。”
“久聞大名。”梁家父子站起身來。梁秋生伸手握住厲嘯桁的右手微微用力。這句話絕對出自真心。哪怕不提厲嘯桁厲家長子的身份,僅憑嘯桁資本去年在香城股市做空時搜刮的巨額利潤,就足以讓人對他刮目相看。
雙方見面,幾句寒暄後,厲嘯桁便在陶暮身旁坐下。
梁書文主動要給厲嘯桁倒茶。被陶暮攔住了。順手給厲嘯桁倒了一杯熱水。陶暮解釋道:“厲總胃不好,晚上不喝茶。”
厲嘯桁就笑了。邊笑邊看著陶暮。陶暮也側過頭,漫不經心地看了厲嘯桁一眼。兩人視線一接觸,坐在飯桌另一邊的梁家父子頓時就感受到一種氛圍。
梁家父子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就見厲嘯桁轉過頭來,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對,我晚上不喝茶。”
儼然一副言聽計從的架勢。
梁秋生暗搓搓的念叨一句“耙耳朵”,又笑著接話:“沒想到厲總年紀輕輕,也開始注重養生。”
厲嘯桁微微一笑,舉起茶杯:“雖然不喝茶,但我還是以水代茶,多謝梁先生細心提點,幫助飛訊網善後。”
梁秋生也笑著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厲嘯桁說出這話,擺明瞭就是跟陶暮站在一條線上。梁秋生也明白,若不是因為梁家幫忙替飛訊網善後,以厲嘯桁的身份,絕對不會答應梁秋生的宴請。
之後一頓飯的時間,厲嘯桁談笑風生,言辭謙遜,在飯桌上推杯換盞,態度看似熱絡禮貌,實則很是疏離。梁秋生也不以為意。即便是香城世家都未必看得上他這種出身。更何況厲嘯桁還出身內地。梁秋生深知內地豪富都很喜歡做紅頂商人,最不喜歡跟他們這種人牽扯過多。不過他現在也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這頓飯大家並沒有談論生意。只是隨便聊聊香城風情和內地變化,然後梁秋生跟陶暮探討了一下演技方面。倒也聊的十分盡興。
飯局過後,陶暮跟厲嘯桁回到酒店。車上,陶暮歉然說道:“其實你不用過來的。”
他就是擔心梁家父子會借機攀附厲嘯桁,所以才不願意讓厲嘯桁出面。結果飯桌上厲嘯桁熱切寒暄,倒把他這個主角兒讓到後面了。
厲嘯桁聞言,笑著說道:“我為什麼不來?梁家父子請我們兩個人出面,就是把我們兩人看成一體的。不來還不知道,這家茶樓的飯菜也很好吃。比我們上次去的那家茶餐廳好吃多了。明天帶耀叔,小齊叔和老爺子一起過來。”
“也好。”陶暮點點頭,有些疲憊的靠在副駕駛的座位上。
厲嘯桁見狀,不由得把車速放緩:“今天拍打戲特別累吧?你先睡一會兒。到地方我叫你。”
陶暮應了一聲。直接把座位放倒。
當天晚上,厲嘯桁把陶暮送回房間後,走進書房給姜助理打電話:“我記得梁家的物流公司一直都想打入內地市場。之前還競標過網購平臺的物流管道。”
“是有這回事。”姜助理給出肯定的回答:“不過厲總您之前說過,網購平臺的物流管道都由我們自己組建。就算暫時要與其他物流公司簽訂合作協定,梁家的物流公司根基都在香城和粵省一帶。也不符合我們的招標要求。”
能夠跟厲嘯桁合作,哪怕是供應商和管道商,也必須要有在全國範圍內建立經營網點的實力。一個省級的物流公司,還不是省內最有實力的物流公司,真沒有合作的必要。
“那就給他一個機會。”厲嘯桁直接吩咐道:“你直接跟他聯繫。先簽一年的合同。叫我們這邊的人盯著點兒。做得好就算了,如果實在做不好,也沒必要繼續合作。”
機會他給出去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梁家怎麼做。
“我知道了。”姜助理微微一頓,嘿嘿問道:“是為了陶總飛訊網那事兒嗎?”
“有問題嗎?”厲嘯桁沉聲說道:“你陶總本來就是網購平臺的股東之一。”
道理是這個道理。姜助理只是好奇,你陶總這算是什麼稱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