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震驚！聖安集團創始人兼現任董事長姚聖安於大年初一早上至宋家墳前祭拜，卻被人手持棍棒趕出墳地！”

　　“聖安集團董事長誠心悔過，宋家人拒不接受！”

　　“有視頻有真相。聖安集團創始人于大年初一淩晨四點鐘守在宋家祖墳前，苦等兩個多小時，卻遭遇宋家繼承人破口大駡棍棒相加。姚老先生迫不得已狼狽離開……”

　　點開視頻，果然能看到姚聖安強撐著年邁的病軀，在大年三十兒這一天，告別家人子女，隻身奔赴京城的淒涼身影。年味十足的臘月末，到處都是歡聲笑語闔家團圓。年至古稀的姚老先生卻要離開溫暖舒適的家裏，趕到寒冷的燕京，去履行自己的承諾。

　　視頻裏，姚老先生一個人到達京都，形單影隻的住進酒店。安頓下來之後，他先打了一通電話向陶暮報備自己的行蹤。表達了如果宋家願意，他甚至可以在恩師墳前跪拜一天一夜的願望。果不其然遭到了宋道榛的拒絕。

　　畫面中可以清晰的聽見宋道榛在電話裏讓姚聖安在大年初一淩晨四點鐘，趕到宋家墳前。結果姚聖安預約而至，在寒冷的黑夜中，在千家萬戶都享受著佳節團圓的幸福跟美好時，一個人形單影隻的等待了兩個多小時。直到東方微亮，這才等來送祖宗的宋家人。

　　經過剪輯的視頻裏當然不會有宋道榛斥責姚聖安心不誠惺惺作態的那一番話。只有姚聖安備受冷待的跟在宋道榛身後磕頭上香，面帶慚愧態度真摯的表示他願意將自己研發的菜譜送給宋家贖罪，結果卻遭到宋道榛棍棒驅逐破口大駡的一幕。

　　“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覺得視頻裏的姚老先生看上去也挺可憐的？那麼大歲數的人了，大過年的也不能消消停停的留在家裏，還要趕到京城給宋家賠罪。結果卻遭遇了這麼難堪的境遇。”

　　“樓上+1。真覺得宋老先生過分了。雖然宋家因為姚聖安當年的舉報下場很慘。但仔細想想，當初姚聖安也沒做什麼。他只是做了那個時代的大多數人都會做的事情而已。畢竟沒有親手殺人。現在也悔過了。宋家就算不想原諒他，也不用拿著棍棒把人打走，還罵的那麼難聽。”

　　“再怎麼說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一個人在大年初一背井離鄉的趕到京城磕頭賠罪。還差點被宋家人打傷。看著姚聖安倉皇離開的背影，我怎麼就那麼難受呢！”

　　“姚聖安當然固然有錯。可是他能把聖安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送給宋家人，還願意在大年初一到宋家墳前磕頭賠罪，怎麼說也是有誠意的吧？宋家人就算不接受，也不應該這麼對待姚聖安。”

　　“我看視頻裏面，陶總也在宋老爺子身後。他怎麼就不能勸勸宋老爺子呢！”

　　“真是太過分了。”

　　“宋老先生也就算了。畢竟宋家人確實被姚聖安害的很慘。我能理解他的感受。但我想不通陶暮為什麼不勸著點宋老先生。再怎麼說姚聖安也七十多歲的人了，也是他爺爺輩的老人家。他就能眼睜睜看著姚聖安被宋老爺子拿棍棒攆走。真沒想到我喜歡的人居然這麼惡毒，太讓我失望了。”

　　“我很懷疑，樓上皮下真的是陶暮粉絲嗎？你忘了當初姚家人是怎麼買通媒體和陶暮的養父母抹黑陶暮的嗎？那麼多下三濫的手段都做出來了。現在一個視頻就想洗白。太好笑了吧？還有啊，上面言之鑿鑿說姚聖安有誠意的網友，別忘了姚聖安當初可不是心甘情願的給宋家人賠罪。明明就是聖安集團被陶總逼到無路可退了，不賠罪就要破產倒閉，所在才在滬城官方的出面調解下，認輸賠罪的吧？怎麼到你口中，這也算姚聖安賠罪的誠心？被嚇尿的誠心嗎？”

　　“就是。有些人的言論還真是莫名其妙。什麼時候願賭服輸也能洗白成誠意十足了？差點讓我精神錯亂，還以為前幾個月跟的那場大瓜是我失憶了呢！”

　　“還有那視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經過剪輯的。我就納悶了，如果姚聖安真的有誠意去磕頭賠罪，還有閒心帶攝像師過去？看這視頻的敍事視角，分明是站在姚聖安這一邊的吧？如果姚聖安一點貓膩都沒有，他怎麼不敢把全部視頻放出來？拿剪輯視頻糊弄誰呢？”

　　“樓上的才是陶暮的粉絲吧？說話都不講道理的。姚老先生從大年三十上午離開滬城，直到大年初一淩晨趕到宋家祖墳磕頭賠罪。中間一同十多個小時。視頻不經過剪輯難道都放上來不成？當然要提取重點放出來。就算拍電視也是這樣的。不可能什麼素材都往上放。”

　　“你也知道拍電視跟現實生活不一樣？可姚聖安卻很想把自己的生活變成電視連續劇。他這麼愛演，當初怎麼沒進娛樂圈當演員？”

　　“……”

　　不提陶暮的粉絲們如何反駁某些網友的話。飛訊網技術部，眼看自家老總被一群屬性不明的網友帶節奏抹黑，技術部主管忍不住建議道：“陶總。這些言論有很多都是代理IP發出來的。我們要不要清查一下？至少禁言封一批小號？”

　　陶暮擺擺手：“不用理會這些言論。你們只需要分辨那些帳號是水軍就可以了。讓他們隨便說。反正他們蹦躂的越歡，帶的節奏越厲害，網站流量就越高。怎麼說也是給咱們飛訊網創收呢！你也不要太苛責了。”

　　“可是他們這麼帶節奏抹黑您，對飛訊網的形象也非常不利。”飛訊網的公關部經理緊皺眉頭。雖然早就體會到自家老闆腥風血雨的人設。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陶暮能在大年初一頭一天就鬧出這麼大的新聞來。現在全網有一半人都在黑陶暮。再這麼下去，他只怕會有更多網友受到影響。

　　“不用擔心。有爭議才有流量。你看他們在網上討論的熱鬧，幾乎有一半人都說討厭我。可你再看看飛訊網的後臺資料，有人真的因為討厭我就註銷飛訊帳號的嗎？”

　　公關部經理聞言一愣。當然沒有人註銷離開。非但沒有，這兩天註冊飛訊網的網友還越來越多。

　　“這不就得了。”陶暮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說道：“年輕人做事不要急躁。再說你明明知道那些人是姚家雇傭的水軍，專門用來帶節奏抹黑我的。你還選擇這個節骨眼兒上封號禁言。就不怕他們繼續帶節奏，甚至把火燒到飛訊網的頭上嗎？”

　　眾人聞言一愣。

　　陶暮雙臂抱胸，笑眯眯的看著一直飛漲的後臺數據。不得不說，姚聖安這個老狐狸果然很會揣摩人心，先是弄了這麼一個含糊不清的剪輯視頻上傳到網上——而且還是陶暮親手創建的飛訊網和彈幕網。一副坦坦蕩蕩並不怕陶暮會讓兩個網站刪號禁言的大無畏模樣。

　　事實上，陶暮可以陰暗點猜測，也許姚聖安正期待他這麼做。到時候不僅能讓水軍帶節奏黑宋家和陶暮本人，甚至還可以黑黑一波飛訊網毫無人權，不肯讓競爭對手發聲；陶暮包庇宋道榛，示意飛訊網將所有立場不同言論遮罩禁言的不公形象。所謂摟草打兔子，自己賣可憐，還能給如火如荼的飛訊網潑一盆冷水。

　　可惜姚聖安也估錯了陶暮的臉皮。他上輩子有過不知道多少次被人帶節奏全網黑的經歷，這點毛毛雨對他來說，簡直就如盛暑天氣的微風斜雨，除了降燥，屁用沒有。

　　陶暮是那種害怕被人罵他的玻璃心嗎？顯然不是。丫臉皮厚著呢。連你當面指著他鼻子罵，他都能看在利益的份兒上面帶微笑照單全收，更何況是網上披皮的不痛不癢。隔著一層螢幕，誰特麼知道你是人是畜生？

　　換個角度想想，大年初一不跟家人打麻將，還有閒心在網上替加害者義憤填膺打抱不平的人，丫現實生活中得過的多麼悲催可憐。只要一想想這些客觀條件，哪怕那些網友是真情實感的討厭陶暮，發自肺腑的噁心他，陶暮也懶得遷怒他們。

　　還有閒心可憐姚聖安？只怕這幫金魚大腦的鍵盤俠們是忘了姚聖安哪怕再可憐，身價也是這幫人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豐厚。再說他們討厭陶暮的唯一方式就是註冊飛訊網不斷發評論艸流量……

　　事實擺在眼前，陶暮也就不想再說什麼了。

　　原本還義憤填膺憤憤不平的飛訊網員工們聽到老闆這一番話，也都不想說什麼了。

　　行叭。我們還有閒心同情老闆替老闆打抱不平，怎麼就忘了老闆再怎麼可憐，丫創建的飛訊網也是全網最有存在感也最有影響力的社交平臺。丫的身價至少數億M金，是我們工作一輩子都趕不上的豐厚——哦，對了，拜全網都在黑老闆所賜，我們這幫小可憐還得大過年的跑回公司加班。連跟家人蹲在一起打麻將的機會都沒有！

　　並沒留意到自己一番話竟然打碎了一地的玻璃心。陶暮這邊靜靜等待視頻發酵。果然不出他所料，在姚聖安試探性的將一段剪輯視頻放到網上，而陶暮這邊卻並沒有任何澄清的舉動後，姚聖安似乎確定了陶暮果然沒有帶記者去宋家墳地，所以也拿不出石錘反駁他的視頻。在此之後，姚聖安的動作果然放肆許多。不但大手筆的買通各大電視臺旗下的娛樂播報節目競相報導，甚至還敢接受各大紙媒和娛樂雜誌的採訪。並且在媒體面前把自己包裝成垂垂老矣卻知悔過的老可憐，還想艸一把“浪子回頭金不換”的人設。

　　——不得不說，姚聖安的表演天賦確實不錯。如果他當初沒有創立聖安集團從事餐飲行業，而是進入娛樂圈的話，憑他的演技，拿個影帝應該不成問題。

　　反正一時間，替姚聖安說話講情的媒體和網友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陶暮坐在家裏看電視，隨便播個台都能看到媒體對這件事的跟蹤報導。

　　“近日，聖安集團創始人赴京履約。然而現實中卻並沒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美談……”

　　“聖安集團創始人姚聖安與京城宋記的過往舊怨一直都很牽動人心。後在有心人的調解下，兩家達成和解。宋記要求聖安集團創始人姚老先生于大年初一宋家祭祖時磕頭請罪。昨日淩晨四點鐘，姚老先生如約而至。卻在苦苦等候了兩個小時之後，遭遇了宋家人的破口大駡和暴力驅逐。而在此之前，聖安集團董事長為了取得宋家的諒解，曾把自己苦心鑽研多年的私房菜連同菜譜一起送還宋家……”

　　“姚老先生接受本報採訪，表示他非常理解宋家人的心情……”

　　“啪”的一聲，宋老爺子氣呼呼的關掉電視，甩開遙控器。板著臉問陶暮：“我們到底還要忍他多久？你不是也拍視頻了嗎？為什麼不放出來反駁他們？任由那個姚聖安在電視上說瞎話，把網上那些不明真相的網友全都騙了。”

　　陶暮將削好的蘋果切塊摳合，用牙籤插了遞到老爺子面前。溫聲勸慰道：“您別生氣嘛。您就當看一場大戲不就得了。難得姚聖安這位身價數百億的集團董事長願意親自下海給您唱大戲。您得開開心心的欣賞夠了。咱們再出手對付他也不遲。”

　　“我現在就欣賞夠了。你趕緊有什麼招都使出來。我可再也不想看見他了。再這麼下去，我這一年都過不消停了。”

　　“好吧。”陶暮笑眯眯的點頭答應著。反正也過了三天了，事情發酵的也差不多了。網友們的第一波激情也發洩的差不多了，也該到了反轉的節奏了。

　　而陶暮反轉的手段其實特別簡單。簡單到簡直沒有新意——他只是飛訊娛樂的記者把送祖宗當天的視頻，原原本本的，全方位各個角度的在彈幕網上傳了一遍。

　　上傳視頻的時候，陶暮還替姚聖安心疼呢。你說這老爺子今年也七十多歲的人了，就算那張臉皮經過歲月的摧殘和磨礪，已經變得堅硬渾厚，甚至就連每一絲皺紋都透露出不要臉的溝壑。但丫好歹也是七十多歲的老年人了。這大起大落大風大浪的，但願姚老爺子身體康健，回頭別看了全版視頻再氣暈過去。

　　都說他陶暮不知道尊老愛幼毫無同情心。但陶暮其實特別有同情心的——只不過通常情況下，他的同情心並不值錢罷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