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員警來的很快。經偵那邊的人一過來，就收走了紅星孤兒院的賬目。還想請徐會計夫婦回去調查。

　　徐會計夫婦嚇得臉色煞白，說什麼也不肯跟員警走。徐會計還捂著自己的胸口說心臟病要犯了。要馬上去醫院。

　　徐會計今年五十多歲。正好是一位女性戰鬥力最為爆表的年齡段。她在孤兒院裏撒潑打滾，警方雖然接到報警電話，但是在案件不明朗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敢太過強硬。以免被民眾詬病質疑。

　　再說徐會計堅持自己心臟病發需要去醫院，他們也無法斷定徐會計是否真的得了心臟病。只能幫忙打急救電話。

　　原本是在做志願活動的京影學生們面面相覷。真沒想到志願教學還沒開始，他們就先免費看了一場大戲。

　　正鬧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就聽到孤兒院門口傳來一聲疑問：“這是怎麼了？”

　　原來是檢查完身體的陶院長被劉耀孟齊送回來了。

　　正捂著胸口說自己心臟病犯了的徐會計一個箭步沖到陶院長面前，死死的握住陶院長的手：“陶院長，你快勸勸陶暮吧。他要報警抓我？”

　　“啊？”陶院長頓時懵逼，一臉急切的看著陶暮：“到底怎麼回事兒？好端端的，怎麼還報警了？”

　　“陶院長，是我報的警。”厲嘯桁再次站出來，開口說道：“我發現紅星孤兒院的賬目有問題。所以直接報警了。”

　　“陶院長，您可別聽他們胡說。咱們孤兒院的賬目筆筆都是你簽的字。能有什麼問題？”徐會計傷心的捂著胸口：“他們就是不信任我。非說我在賬目上動手腳了。陶院長，咱們孤兒院的賬可都是你簽字確認過的。有沒有問題，你能不知道嗎？”

　　“是呀！”都到這個時候了，陶院長仍然幫著徐會計說話：“這裏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咱們孤兒院的賬都是徐會計給做的。每次做賬的時候，她都會跟我彙報，由我簽字確認過的。都這麼多年了，也沒什麼問題。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查的。”

　　徐會計眼中閃過一絲竊喜。她沒想到陶院長居然會這麼配合她。

　　還真是蠢啊！

　　不過蠢點好。陶院長越蠢，她就越安全。

　　“聽到了吧？所有賬目都是陶院長親筆簽字確認過的。孤兒院的所有支出和收入都有陶院長把關。你們就算不信我，難道還不信陶院長嗎？”

　　然而徐會計還是高興的太早了。

　　陶暮早就預料到，以陶院長的性子，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徐會計被員警帶走。上輩子，有人在網上質疑孤兒院的賬目有問題。也是陶院長最先站出來幫徐會計作證。她為人磊落無愧於心，這輩子從來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事，所以她不信有人能把髒水潑到她身上。而她之所以會站出來幫徐會計說話，也是因為她堅信清者自清，不能任由旁人污蔑。

　　可惜陶院長並不知道，在自媒體和行銷號為了流量和利益肆意妄為的猖獗時代，清者自清這個道理已經行不通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更何況她要保護的同事恰恰就是想要誣陷她的同謀。

　　最後，陶院長在徐會計夫婦和黑心開發商裏應外合的誣陷下，被迫戴上了一口口黑鍋，甚至百口莫辯的死在救護車上。

　　這輩子，陶暮當然不能任由這種事情發生：“陶院長，我知道你心善，不願意懷疑同事。畢竟大家都相處這麼多年了。我其實也不願意懷疑徐阿姨。但是我更相信嘯桁資本的審計部不會出錯。所以我認為，我們還是像配合警方的調查。我相信員警絕對不會願望一個好人。當然了，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陶暮說到這裏，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徐會計：“對了，徐阿姨你心臟還痛嗎？我聽你剛才說話中氣十足，那你還要不要去醫院了？”

　　徐會計：“……”

　　躲在後面的劉耀兩口子險些沒笑出聲來。他們家這小崽子，果然是從裏往外的冒壞水兒。

　　到了這會兒，在場的人基本上都能斷定徐會計是在裝病了。員警叔叔也差點沒笑出來，趕緊憋住笑意，一本正經的說道：“您要是想去醫院也沒問題。反正這救護車已經給您叫了。不如就去醫院做個檢查。我們可以在病房給您錄口供。”

　　話音兒還沒落，救護車就“嗚嗷嗚嗷”的開到孤兒院外面。

　　徐會計：“……”

　　員警帶著帳本和徐會計夫婦離開了。陶院長身為紅星孤兒院的院長，也牽扯到賬目問題，按照程式也得做個口供。不過陶院長的態度比較配合，有兩個員警留在孤兒院，直接就把口供錄完了。

　　臨走之前，還特地囑咐陶院長短時間內不要離開燕京。在案件調查過程中，他們可能會隨時需要陶院長協助調查。希望陶院長能夠配合。

　　陶院長當然不會離開燕京，她自認問心無愧，而且她還得照顧孤兒院的孩子們呢。

　　期間劉耀孟齊趁著旁人不注意，拽著陶暮到角落裏，表示他們已經準備好了熱心的“舉報群眾”，到時候會把徐會計一家在三環買房的消息告訴警方。

　　徐會計夫婦特別狡猾。他們兩口子挪用公款買房子，因為怕人查出來，並沒有用他們夫妻兩人的名字。而是用的錢大叔他姐的名字。

　　錢大叔的姐姐叫錢桂花，今年五十六歲。丈夫早死，沒有兒子，就一個女兒，在外地念大學。錢桂花重男輕女，對她自己的女兒很不好，反而對弟弟家的兒子照顧的無微不至。這麼些年徐會計兩口子在外面工作，錢桂花就在家裏伺候他們全家，照顧侄子。就連丈夫死後留給她的那套房子，都過戶到侄子名下。用後世的眼光來評價，錢大叔她姐就是個標準的伏地魔。

　　所以徐會計兩口子貪污公款買的房子，就落戶在錢桂花的名下。這也是為什麼上輩子紅星孤兒院賬目虧空的新聞鬧的那麼大，卻沒有人查出是徐會計夫婦的重要原因——除了那黑心開發商在幫忙遮掩，也有徐會計自己謹慎的緣故。

　　上輩子沒人知道虧空的錢到底去了哪兒，陶院長又親口承認過她在孤兒院的每一筆賬目上簽字確認。這口鍋她不背誰背？

　　可惜這輩子，陶暮早有準備。派人盯著徐會計夫婦能有小半年，在徐會計夫婦沒有絲毫防備的情況下，把這兩口子以及跟他們走得近的親屬朋友都查了個底朝天，最終掌握了徐會計夫婦貪污公款挪用公款的所有罪證。

　　現在萬事俱備，就等著節目播出，在社會上引起劇烈反響了。

　　陶暮不光要讓徐會計夫婦認罪伏法，還要讓徐會計夫婦體會一下陶院長被數十萬網友罵到心臟病發死不瞑目的傷心絕望。

　　事實也如陶暮所料。當天晚上，當節目組把做好後期的視頻發到彈幕網上的時候，立刻引起了網友們的注意。

　　點擊量在短短一個小時內超過十萬。一大幫沖著“帥哥美女獻愛心送溫暖”的主題點進來，就想感受一下溫馨甜美人間大愛的網友們在節目一開始就感受到了一場“懸疑破案片加法制節目片”的衝擊，瞬間都有點懵逼。

　　而在最初的懵逼過後，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吃瓜欲望立刻爆發。不論在什麼階段，侵吞慈善公款這種新聞永遠都是普羅大眾最為關注的社會熱點。

　　孤兒院，孤兒，公益事業，善款，挪用公款牟取私利，這些字眼就像是刺激腎上腺素激增的興奮劑一樣，瞬間掌控了吃瓜網友們的所有注意力。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有網友在視頻底下爆料，有人說認得節目中的孤兒院院長和徐會計夫婦，說他們都是特別好的人，特別善良，應該不會做出這麼噁心的事情。順便還給眾多網友們科普了一下陶院長和徐會計夫婦的感人事蹟。

　　尤其是陶院長，丈夫死後就一直留在孤兒院工作。一輩子勤勤懇懇，為了照顧孤兒院裏的孩子，甚至沒有再成家生子。畢生心血都放在孤兒院上，連工資都用來補貼孤兒院。簡直就是大愛無疆的人設有木有。

　　當然了，因為徐會計夫婦在鏡頭前那番樸實無華卻非常有愛的演講，很多網友們也都認為徐會計夫婦也不會是那種會貪污公款的人。

　　這裏陶暮還耍了個花槍。沒讓飛訊網放出員警來以後，徐會計夫婦自露馬腳的那些片段。所以在很多網友心目中，徐會計夫婦跟陶院長一樣善良。

　　只不過這種言論還沒出幾天，就有人爆料幾年前在售樓處見過徐會計夫婦。爆料人自稱是售樓小姐，之所以對徐會計夫婦有印象。是因為這對夫婦過來買房子，房本上寫的居然是男方姐姐的名字。

　　“因為這種事情太少見了，所以我印象特別深。畢竟都已經成家立業五十多歲的弟弟，居然還會給單身的姐姐買房子。很讓人羡慕啊。現在想想，這事兒可能有點貓膩。”

　　這條評論一出來，立刻引起了吃瓜網友們的注意。一大幫人留言回復，在這條評論下各抒己見各執一詞。一部分堅持相信清者自清，另一部分人則懷疑徐會計夫婦是掩耳盜鈴。雙方人你來我往，直接把這條評論頂到首頁熱評。

　　一部分網友呼籲員警查一查錢採購的姐姐：“給五十多歲的姐姐買房子，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啊。會不會這買房子的錢就是侵吞孤兒院的善款，怕事發會查到他們頭上，所以才放在姐姐的名下。”

　　“特別有可能啊！我們家就住在這兩口子的樓下，是老鄰居了。這個姐姐對她弟弟一家特別好。還特別重男輕女。聽說把唯一的房子都過戶到侄子名下了。就因為這個，她女兒在外地念大學，幾年都不回來一趟。”

　　隨著網上群情激憤，關注力度漸漸加大，警方對這件案子也越發重視。

　　徐會計的賬目雖然做的隱蔽。但是在專業人員的仔細審核下，足有一百零七萬的巨額虧空也漸漸浮出水面。紅星孤兒院的賬目果然有問題。

　　而就在警方緊密查賬的時候，一封快遞被人匿名郵寄到了警察局。

　　打開一看，竟然是徐會計夫婦利用財務和採購職務之便，裏應外合截留孤兒院善款的所有證據。包括錢採購故意以次充好，與供應商合夥抬高供應價格然後分錢的照片和錄音。甚至還有兩張徐會計夫婦帶著錢桂花去售樓處看房的照片。其中還有一個光碟，光碟裏面刻錄的視頻，可以清晰的看到徐會計夫婦在售樓處付錢的一幕。

　　徐會計跟錢採購在孤兒院工作，每個月的薪水都是有數的。按照正常途徑，他們根本沒有這筆錢。所以這筆買房子的錢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證據確鑿，警方立刻宣佈將徐會計夫婦甚至是錢桂花逮捕歸案。

　　而隨著警方的動作，一路跟進的飛訊娛樂也把案情進展，以及徐會計夫婦挪用公款牟取私利的證據上傳到網上。配合著徐會計夫婦在節目一開始大義凜然的演講，當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而這個時候，飛訊網在陶暮的示意下，也放出了節目的地二期——包括徐會計夫婦在節目中的全部表現。

　　網友們再一次感受到了智商被愚弄的憤怒。當初對徐會計夫婦的觀感有多好，現在的厭惡就有多深。當然也有一部分網友表露了對飛訊網故意減掉真相的不滿。對此陶暮的解釋是“真相沒有大白之前，飛訊網不想放出具有爭議的片段，以免影響網友對徐會計夫婦的看法。”

　　“新聞媒體要以報導事實為根本核心。在案件沒有水落石出的時候，任何不恰當的視頻片段都有可能造成網友對當事人的誤導。視頻中的當事人畢竟不是公眾人物，飛訊網拍攝的節目也不是紀錄片。既然不能保證事實的真相，就不要為了蹭熱度盲目的放出視頻。尤其在警方出具結果之前，飛訊網的隨意報導很可能會給當事人造成不必要的壓力。”

　　看到陶暮親自操刀的這份“又當又立”的“新媒體宣言”，包括厲嘯桁在內，所有人都對陶暮的臉皮厚度表示震驚。

　　即便是素質特別高，為人特別含蓄優雅的未來首富大佬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你是真的一點不要逼臉啊！”

　　如果不是知道陶暮要做什麼，或者陶暮在敲這篇稿子的時候沒有那麼幸災樂禍，他就真的相信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徐會計夫婦還是如陶暮預料的，成為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可惜徐會計夫婦沒能感受到被數十萬網友破口咒駡的壓力。

　　因為就在網友們群情激奮的時候，這對利慾薰心的夫婦也進了拘留所。這一次，等待他們的將是法院的起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