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陶暮秒懂，厲嘯桁肯定是擔心他的精神狀態會受到之前的網路暴力所以影響，無法集中精神應對接下來在國際原油市場更加高強度的資料分析。以至於親自飛回來確認他的工作狀態。

　　陶暮非常理解。大資料分析這種事情需要極為精細的前期調查和後期研究，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截止到目前為止，嘯桁資本在國際原油市場投入的資金已經高達數百億，如果換成他是厲嘯桁，他也不敢放任自己的首席分析師不斷遭受外界的影響分散精力。必須親眼確認才行。

　　雖然並不覺得自己會受到網路暴力的影響（跟上輩子那些抹黑手段相比，這種程度的抹黑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陶暮完全不會放在心上），但是陶暮充分理解厲嘯桁的想法。並且充分尊重合夥人的決定。

　　“我們稍後可以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具體聊一聊。我可以保證，我現在的情緒和思維沒有受到外界的干擾。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合作。”陶暮簡短的解釋一句，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談判桌上。

　　有了厲嘯桁以及嘯桁資本雇傭的國際頂尖的談判團隊壓陣。接下來的庭外和解，周律師的進展非常順利。

　　姚聖安顧忌到厲嘯桁的操盤能力，在談判過程中幾乎沒怎麼壓價，雙方僅僅花費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達成了賠償一億五千萬的共識。未免夜長夢多，周大律師嘗試著建議讓毓霄傳媒現場支付賠償金。姚聖安這老傢伙居然同意了。

　　說起來餐飲集團的現金流就是牛掰。一億五千萬呐，竟然說拿出來就拿出來了。估計這也是聖安集團遠在滬城，深受瑪麗蘇劇情光環的影響。這要是換了另外一家實業集團，一億五千萬的現金賠償，不擱銀行貸款估計都湊不出來。果然是魔都，連企業都這麼魔幻。

　　——這下子別說是磨刀霍霍的周大律師，就連陶暮都覺得特別意外。本來他們的底線是八千萬，最後拿到的賠償金差不多都翻倍了。

　　陶暮神色古怪的看了厲嘯桁一眼。不愧是未來的金融大佬，有錢就是有底氣。

　　最高興的自然要屬心黑手狠的周大律師。按照協定，他代理這個案子可以拿到百分之十的分成。也就是一千五百萬。再加上之前劉耀給他那一百萬，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丫竟然在劉耀和陶暮身上賺到一千六百萬。

　　搶錢都沒這麼快的。

　　“不知道飛訊網是否需要專業的法律顧問？”臨走的時候，這位西裝革履的周大律師一邊跟陶暮握手道別，一邊神采奕奕的表示：“如果陶總有這方面的需要，不妨考慮一下我。我覺得我們雙方的合作還是很愉快的。”

　　當然了，這次庭外和解能拿到一億五千萬的高額賠償，厲嘯桁的突然出現，以及過於強硬的態度絕對功不可沒。如果不是厲嘯桁，姚聖安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答應這個賠償金。周大律師對厲嘯桁的仗義執言充滿感激，他沖著大佬先生點點頭，荷包鼓鼓的離開了。

　　——所謂大恩不言謝，就是這個意思。陶暮的人情就讓陶暮自己去還，他只不過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代表律師，賺點辛苦錢也不容易。現在不走，回頭厲嘯桁再提出要跟陶暮平分這一億五千萬，他作為陶暮的代表律師，已經落入口袋那幾百萬分成是交還是不交？

　　所以還是早走早利索。落袋為安吧。

　　劉耀自然也知道厲嘯桁在這次庭外和解中出了大力。他不管他們家小崽子怎麼跟嘯桁資本分配這筆錢，但是該請的客還是必須要請的。

　　陶暮給厲嘯桁介紹：“這是我耀爸。”

　　就是出了一趟國的工夫，耀哥就變耀爸了。厲嘯桁點點頭，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看上去至多比他大上十來歲的劉耀，沉吟片刻，開口說道：“伯父你好。”

　　劉耀心裏陡然一虛，他也暗搓搓的打量幾眼西裝革履頭抹髮蠟，看上去就很成熟穩重的厲嘯桁，也不知道這孩子究竟多大，居然叫他伯父。雖然是從陶暮這邊論的吧。可他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陶暮輕咳一聲，問他耀爸：“一會兒去哪兒吃飯，是不是得把小齊爸和老爺子他們叫上？”

　　劉耀正要開口，被手機鈴聲打斷了。劉耀拿著手機往旁邊走了幾步，接通電話。幾分鐘後，皺著眉頭走回來：“小暮，你替我好好招待一下厲總。我去一趟醫院。”

　　陶暮心下一沉，還沒發問，劉耀逕自說道：“你大輝哥被人打了。好在沒什麼大礙，我去醫院看看。”

　　“是姚文霄派人下的手？”陶暮狠皺眉頭，下意識想到剛剛在談判桌上囂張的不可一世的姚文霄。

　　劉耀派人調查姚文霄，接手這件事的就是大輝。以姚文霄的能力，不難查出大輝這個人。之前是顧忌影響，沒敢出手。可是在姚聖安上京以後，姚文霄自恃有人撐腰，會做出這種報復舉動也不奇怪。

　　厲嘯桁也跟著皺眉，沉聲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多謝厲總，暫時還不需要您的幫忙。如果有需要，我會讓小暮跟您說的。”劉耀客氣兩句，心掛大輝，開車離開了。

　　厲嘯桁拿出手機打了一通報警電話。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姚文霄做的，相信這通電話之後，姚文霄很快就會知道隨便打人該面臨什麼樣的處罰。

　　掛斷電話後，厲嘯桁看向陶暮，溫和說道：“我希望你有困難的時候，能直接想到跟我開口。作為你的合作夥伴，我認為我有義務幫你解決一些生活上的難題，確保你的心思都在工作上。”

　　“有沒有人說過，厲大哥你真是一個非常好的合作夥伴。”陶暮笑著稱讚一句：“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跟您開口的。”

　　話雖如此，可在陶暮看來，他與厲嘯桁的關係，基本上可以說是他手中的王牌。既然是王牌，當然要留到最關鍵的時刻再用。否則非但起不到什麼效果，就是濫用王牌後的人情他都還不起。

　　厲嘯桁看出陶暮的不以為然，難免有些失落。

　　為了感謝厲嘯桁，也為了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談事情，陶暮請厲嘯桁到附近一家很有名氣的私房菜館吃午飯。

　　這是一家魯菜館。位址在北三環附近，鬧中取靜的一個四合院，民國時期的裝修風格看上去古色古香，店小二都穿著青布衫黑褲子千層底布鞋，頭上戴著小黑帽，肩上搭著一個褡褳，招呼客人都是大聲吆喝著來。

　　兩人選了一個西廂房，點完菜後，陶暮主動談起國際期貨市場的現狀。把自己對於原油市場的分析一五一十和盤托出，不光內容詳實，且資料嚴謹，條理清晰，用事實證明自己並沒有因為私事耽誤工作。

　　厲嘯桁也是個沉迷工作無法自拔的人設，見到陶暮提起正事，頓時肅容以待。兩人就著一壺龍井幾碟乾果點心足足聊了能有一個多小時，才算告一段落。陶暮搖了搖桌上的小鈴鐺，早就準備妥當的店小二們立刻端盤上菜。

　　一時菜色上齊，所有服務人員魚貫退出。陶暮起身，取出溫在紅泥小火爐裏頭的白酒給厲嘯桁倒上：“雖說工作上沒有出現什麼紕漏，終究還是因為我的原因，讓厲大哥費心費神。今天的事兒也多虧了有厲大哥為我仗義執言，不然姚家恐怕不會這麼輕易屈服。我敬厲大哥三杯。”

　　陶暮說著，特別乾脆的飲盡三杯酒。厲嘯桁阻攔不急，只好說道：“我們兩個不用這麼客氣。你慢點喝，急酒傷身。”

　　陶暮將三杯酒喝完，又跟厲嘯桁商量，想把這一億五千萬賠償金跟厲嘯桁平分。說是平分，陶暮這邊，周大律師已經拿著屬於自己的分成跑路了。剩下一億三千五百萬，陶暮準備給嘯桁資本八千萬，他自己跟夜色分剩下的錢。

　　——在陶暮看來，錢不重要，重要的是厲嘯桁遠道回來又肯為他撐腰的這份心意。朋友之間，尤其是商業夥伴之間，想要和睦相處，金錢利益這塊必須分的明白。陶暮可不想因為這區區幾千萬，跟厲嘯桁產生芥蒂。反正這錢也是分的狗大戶的錢。給出去多少他都不心疼。

　　相信他耀爸也能理解他的想法。

　　陶暮算盤打的分明，然而厲嘯桁怎麼肯要這筆錢：“你們庭外和解，我也沒出什麼力。頂多就是幫你說了幾句話而已。就算我是金口玉言，這幾句話也不值八千萬。小暮你千萬別跟我這麼見外。你也說了，咱們兩個可是要長久合作的夥伴。既然如此，這些小事情，就別分的那麼清楚了。”

　　“我知道小暮你格局大，不在乎一時得失，可我厲嘯桁也並非斤斤計較之人。你要是真的想謝我，改天請我吃一頓你親手做的飯吧。”

　　厲嘯桁把話說到這裏，陶暮也不好再勉強。感激之餘，笑著說道：“這個絕對沒問題。不知道厲大哥想吃什麼，我都做給你吃。”

　　厲嘯桁笑了笑：“我對這個沒有什麼研究。都聽你的。”

　　話雖如此，厲嘯桁卻有些遺憾。本來上次出國前，他跟陶暮的關係已經慢慢進展到私人朋友的程度。這一個月多月不見，兩人交談之間又生疏不少。

　　華夏不是有句俗話叫“白頭如新傾蓋如故”，他覺得他跟陶暮就是一見如故，特別聊的來。可是幾個月相處下來，怎麼陶暮對他的態度還是這麼相敬如賓。一點都沒有朋友之間的恣意玩笑。

　　厲嘯桁莫名有點著急。

　　他想到他的嘯桁資本還有他的事業。沒遇見陶暮之前，厲嘯桁一直打算留在紐約。他認為就算M國遭遇了經濟危機，整體國力不斷下滑，未來幾十年內，也仍然是全世界的金融中心。

　　可是現在——

　　厲嘯桁想了想，開口問道：“如果我說，我想把嘯桁資本的投資重心轉移到華夏。你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呀。”陶暮並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笑著說道：“華夏經濟正處於一個飛速發展的階段。即便是現在，也已經有了世界級消費市場的趨勢。未來十年，各種新興行業一定會以井噴的狀態發展。嘯桁資本如果能在這個時候把投資重心轉移到華夏，大力扶持那些潛力巨大的新興企業。相信收益回報率一定非常可觀。”

　　在陶暮的記憶中，嘯桁資本是在五年後才把投資重心轉移到國內。當時嘯桁資本聯手天眼科技，幾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勢直接沖入國內資本市場和科技市場，用短短幾年的時間直接改變兩大市場的格局。

　　想到這裏，陶暮不覺笑道：“厲大哥，我給你介紹個人吧。我覺得你們兩位一定會是一見如故，特別聊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