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厲嘯桁並沒有跟陶暮提及擔任他私人顧問的薪酬待遇。並非厲嘯桁小氣，只是在全球經濟局勢沒有進一步明朗之前，厲嘯桁覺得開出任何價碼對於陶暮來說，都有些唐突。不太合適。且他也需要更多時間來觀察陶暮的為人秉性——究竟是可以長期合作，還是就事論事，一事一畢。

　　陶暮自己也沒問過。他結交厲嘯桁的主要目的並不在於每個月能賺多少外快。事實上陶暮交好厲嘯桁，更多的是把此人當成未來可以忽悠的投資商。重活一世，陶暮深悉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並不急於一時。

　　從某種角度上看，兩人倒顯得不謀而合。

　　飯局結束時，厲嘯桁主動提出要送陶暮回家。被陶暮謝絕。好不容易從沉悶的飯局中解脫出來的大毛小胖充分展現了年輕人過於2b屬性的心直口快。根本不過腦子的跟著打哈哈：“……不用啦不用啦，又不是約會結束送女孩子回家。我們這麼多人，厲大哥不用擔心啦。”

　　有駱陽這個傻逼的撩騷在前，原本沒什麼問題的一句禮讓，被大毛小胖這麼一說，倒是顯得有些曖昧。

　　厲嘯桁不動聲色地看著陶暮，發現他壓根就沒在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陶暮是他見過的在金融領域上非常有天資的年輕人，通過短暫的談話也能看出來，兩人的性情很相投。厲嘯桁並不想因為這些瑣事，讓陶暮覺得自己有唐突冒犯之意。

　　留意到厲嘯桁的視線，陶暮溫聲笑道：“厲大哥別在意，他們兩個總是口無遮攔。”

　　“並沒有。”厲嘯桁笑了笑，解釋道：“他們很活潑，都很好。”

　　與人結交最為關鍵的一點，就是永遠不要在不熟悉的時候擅自評價對方的友人。所謂交淺言深，社交大忌。

　　直到厲嘯桁開車先離開了，大毛小胖才大聲的喘了幾口粗氣：“唉呀媽呀，真是憋死我了。這個厲大哥哪兒都挺好，就是太嚴厲了。”

　　沒錯，儘管在整個飯局中，厲嘯桁表現的可謂彬彬有禮溫文爾雅謙和溫馴，可是在大毛小胖這種剛剛脫離高中生涯的准大學生眼裏，厲嘯桁的言談舉止還是過於成熟內斂。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屬於家長的威嚴氣息。

　　陶暮微微一笑：“走吧，跟我去彩票吧看看。”

　　大毛小胖頓時疑惑：“你要買彩票？”

　　陶暮：“就是想去看看。”

　　重生回來，陶暮一直在犯愁自己的第一桶金。因為熟知金融歷史，陶暮本來是想在股票和期貨這兩方面打主意的。奈何本錢太少，大盤太跌宕，國內又不允許做空，所以再怎麼騰挪都是賺零花錢的小打小鬧。

　　雖說蚊子再小也是肉，可對於陶暮來說，重活一世，他可不想浪費丁點時間。畢竟他的“遠見卓識”只有十年保質期。為了不辜負這十年記憶，陶暮搜腸刮肚，天天上網查資料尋找商機。卻沒想到他在看到有關奧運會的新聞報導時，腦中突然閃現出幾條【書評】。

　　也正是這些【書評】，給了陶暮挖掘第一桶金的靈感。

　　——2008年奧運會是在燕京舉辦。前世的這個時間點，陶暮跟所有華夏人一樣，也關注過這件舉國歡慶的大事件。時隔十年，雖然有些記憶模糊了，但是奧運會期間比較重要的獎牌歸屬情況，陶暮仍然歷歷在目。而他重生到奧運會開幕前的這個節點，有些事情確實可以操作一下。

　　——沒想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書評也有能用得上的時候。這麼一想，陶暮突然覺得腦海中時不時彈出的彈幕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惜陶暮進了彩票站才知道，原來提前知道奧運會的獎牌歸屬對於購買體彩並沒有多大的幫助——人家是選號的。看來還是得翻牆到國外找找那些合法的賭博平臺，從週邊方面想想辦法。

　　* * * * * *

　　跟厲嘯桁的一番談話後，陶暮繼續自己按部就班的替身生涯。週一上午趁著沒有戲，還偷偷溜出劇組，跑到附近的證券公司開了個戶頭。按照上輩子的記憶，買了幾隻很快就會上漲的股票。他手上資金有限，大盤又因為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極不穩定。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不斷炒短線。索性陶暮的記性越來越好，對上輩子背過的那些金融資料如數家珍，對08年金融危機期間衝破大盤整體跌勢股價躥升的幾匹黑馬更是記憶猶新。雖然偶爾也會因為記憶偏差和操作失誤產生虧損。但總的來說，收益還是非常可觀的。

　　大毛小胖眼睜睜看著陶暮的資金在股市裏滾雪球般越滾越大，登時怦然心動。兩人諂笑著將自己的私房錢捧到陶暮面前，請求陶暮也幫他們炒一炒。大家都是兩輩子的兄弟，陶暮當然不會拒絕。只不過在接受之前，逼著兩人各自寫了一篇足足三千字的讚美小論文。以報兩人在陶暮剛剛開戶時，“詛咒”陶暮必定賠的血本無歸的深仇大恨。

　　就在三人沉迷炒股無法自拔的時候，陶暮接到了趙可平通知他去試鏡的電話——並不是之前說好的校園偶像劇。而是另外一部武俠劇的配角。

　　“我知道你這人固執的很。說不想違反京影的校規，就真的忍心拒絕一個男四號的試鏡邀請。我看京影真的應該給你頒發一個‘最聽話學生’的獎狀。”趙可平毫不遮掩心中怨氣。他從業這麼多年，還真沒碰見過這麼倔強固執的小傢伙。果然上趕著都不是買賣。

　　趙可平自顧自的哼了一聲，繼續說道：“這回情況不一樣。雖然《豪俠傳》也是夏星投資的專案。但這部片子已經在橫店開拍一個多月了。扮演男三號的演員是另外一個投資商塞進來的，拍攝期間偷偷溜去另外一部電影試鏡，試鏡成功了就把《豪俠傳》給踹了。劇組臨時找不到人，導演又是我的老同學，我覺得這是個機會，就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了。恰好趙辛也聽說過你的事情。”

　　娛樂圈的消息向來靈通。陶暮在《紫霄》劇組被刁難時驚豔爆發的小道消息早就在業內傳開了。基本上正在h鎮拍戲的導演和武行都知道有這麼一號人。再加上陳益謙有意提攜，在《豪俠傳》的導演給他打電話求證的時候，沒少幫陶暮說好話。於是裏外裏的，在陶暮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試鏡就這麼定下來了。

　　“……今天下午兩點鐘你直接去《豪俠傳》的片場試鏡……算了你還是在劇組等我，我開車送你過去。”趙可平說話非常乾脆：“我都幫你問過了。這個角色的戲份並不重，滿打滿算，估計半個月就能拍完，絕對不會耽誤你去京影報導。你也別有心理壓力，這個角色完全就是為了給穆華庭那個白癡賠禮道歉用的。跟咱們之間的合作沒有關係。”

　　沒等陶暮開口，趙可平威脅道：“我都已經把你的檔期問題安排的明明白白了。你要是還想拒絕，那我可就單方面認為你根本不想原諒穆華庭，準備找機會陰我們了？”

　　還帶這麼硬塞的？！

　　陶暮沒話可說，只能道謝。

　　趙可平頗為得意的掛斷電話。在他看來，陶暮的情況就像某些初出茅廬的小演員。一開始自命清高，不肯接受圈裏的遊戲規則。碰到這種人，你就得先想辦法把他的胃口打開了，送一些飯前甜點讓他嘗到甜頭，再掐斷資源打擊一番，等他自己切身感受到其中落差後，你再耐心的說服調教，那就相對容易多了。

　　當然，也有那種怎麼也不肯低頭不肯妥協的強骨頭。但趙可平始終認為，陶暮並不是那種人。

　　掛斷電話後，陳益謙也把陶暮叫到身邊溫顏叮囑：“試鏡的時候不用緊張。老趙這人我知道，脾氣是爆一點，但是很喜歡提攜新人。你在《紫霄》的表現，我也挑挑揀揀的給他傳了一份視頻。他是知道你的功底的。你要試鏡的角色，是個冷酷無情的殺手。本來就沒幾句臺詞，估計試鏡的時候主要會考慮你的古裝扮相還有武術功底這塊。你看過《豪俠傳》這部小說嗎？我記得書裏邊說，這個殺手的武器是一柄軟劍……”

　　陳導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一條——憑陶暮的外形條件和武術功底，完全不用緊張試鏡能不能通過。根本不用怕的。

　　陶暮當然不緊張。但是他能感受到陳益謙的好意，自然領情。

　　陶暮即將試鏡《豪俠傳》男配角的消息不知怎麼就在劇組裏傳開了。大家紛紛跑過來給他加油打氣，就連穆華庭那傻逼也湊上來放話：“你接了趙哥給你介紹的角色，咱們倆的事兒就扯平了。你能不能跟駱少說說，讓他別再為難我了？”

　　那天飯局之後，厲嘯桁雷厲風行，直接買了機票飛回m國主持嘯桁資本在國際市場的操盤。估計也想蹭這波利空大賺一筆。剩下駱陽自己留在h鎮，沒人約束沒人看管——跟掙脫了韁繩的哈士奇似的，變本加厲無法無天。

　　因為穆華庭的挑撥離間，駱陽盛怒之下把火全撒在陶暮身上。事後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以駱陽的性格當然不會忍氣吞聲。於是在跟陶暮死皮賴臉的道歉之餘，更加變本加厲的折騰穆華庭。搞的穆華庭叫苦連天。關鍵是趙可平有意給穆華庭一個教訓，竟然也冷眼旁觀懶得勸和。穆華庭也是被折騰的沒辦法了，才跑來跟陶暮低頭。

　　只是低頭的方式也並不怎麼高明。

　　陶暮並非以德報怨之人，最種要的是他並沒有任何立場要求駱陽放過穆華庭。

　　倒是沈毓同情穆華庭最近一段時間的悲慘遭遇，給他出了個主意：“殺人不過頭點地。要不然你就到駱陽面前把話敞開了說，看他怎麼才能放過你。實在不行你就當著他的面去跳樓。當然跳樓之前別忘了更新微博，把整件事情說清楚。沒準兒你的粉絲出於同情，會幫你多罵姓駱的幾句。”

　　穆華庭：“……”這到底是給我出主意呢還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沈毓嘿嘿一笑，沖著陶暮擠眉弄眼：“你自己都豁不出去，那就別來纏著我們陶陶。又不是我們陶陶挑唆駱陽整你的。你與其找陶陶，不如去找葉瑤。”

　　畢竟人家兩位才是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雖然最近分分合合的，鬧得有點眼花繚亂。

　　沈毓一番話下來，直接把穆華庭懟的無話可說。

　　等到某人訕訕離開後，沈毓才沖著陶暮說道：“別搭理這種人。柿子挑軟的捏，說的就是他。”

　　陶暮沒吭聲。

　　沈毓盯著陶暮單薄但不顯瘦弱的肩膀，胳膊蠢蠢欲動——他其實很想跟陶暮勾肩搭背哥倆好啦，但不知道怎麼回事，陶暮對他好像有點排斥。

　　好在沈毓本來就是個善於自得其樂且熱忱周到的人。就算熱臉貼人冷屁股也不覺得氣餒——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是換了別人敢這麼冷待他，小王子脾氣發作，肯定是愛誰誰小爺還不伺候了。可是換了陶暮，沈毓就有一種莫名的虧欠感，好像不把陶暮逗開心了，他就渾身不舒坦。晚上睡覺都不踏實那種。

　　“對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請你教教我怎麼擺pose。過幾天有幾場威亞戲，我想親自上——”

　　“不行！”陶暮條件反射的開口阻止。等回過神來，隨口敷衍道：“吊威亞很辛苦，而且很危險。你這種少爺，還是安安心心演文戲吧。”

　　沈毓雙眼亮晶晶的看著陶暮，跟小奶貓撒嬌似的：“你擔心我？”

　　陶暮的回應是臉色一黑，怒氣衝衝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