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頭顱會藏在什麽地方呢?
遲南只能確認他會出現在229公寓裡,至於具體什麽地方還不能準確判斷。
從之前好感增長的劇情看,弟弟喜歡玩捉迷藏,弟弟喜歡拍照,弟弟擁有天堂魚一樣的綠色眸子。
女主人討厭綠眼睛生物、討厭小孩子的行為也有了解釋,正因為她曾親手把自己畸形的孩子送上死刑,對方臨時前還給她下了日夜不得安生的詛咒,她才在之後的人生中不得安寧。
還有男主人被切下頭顱慘死、晚餐桌上被剜了眼睛的天堂魚湯等情節,回過頭來看都充滿隱喻和暗示。
可是這些推斷對他們找到[弟弟的頭顱]似乎沒太大幫助,兩人從上午10點到下午2點幾乎把整棟229公寓都搜遍了,找不到任何關於頭顱的線索。
午後空氣悶熱異常,樓道口的窗外天空烏雲密布,電台預告說一場巨大的暴風雨將要襲擊貢城。
陰沉壓抑的天氣讓整個氛圍更詭異了,給毫無頭緒的兩人不斷加壓。
“明天就是男主人的頭七了,我有種預感,必須在明天到來前找到頭顱並且破局…”唐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愁眉不展的咬了咬嘴唇,“否則很可能會發生可怕的事。”
遲南:“找到頭顱距離破局也不遠了。”
說著,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左肩位置,即使隔著襯衫,也能感受到傷疤愈合後針腳凹凸不平的皮膚質感。
這會兒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老夫人那句‘他生長在你這裡’是什麽意思。
一種微妙又陌生的情緒在他意識裡流動,它們並沒有隨著投影的結束而消失,反而越發濃烈、洶湧不休。
遲南想,這種陌生的情緒大概就是人們說的哀傷。
“可是我們這麽盲目找下去也不是辦法…”
唐昱正發愁,遲南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說:“我們可能要去找女主人問一問。”
“女主人?”唐昱有點懵,“你是說她的房間還沒搜嗎?可她是殺害弟弟的凶手,又這麽害怕弟弟,應該不至於把弟弟的頭藏在自己房間吧?”
“不一定是她自己藏的,”遲南若有所思的頓了頓,“或者說,也不一定在她房間。”
唐昱越來越摸不著頭腦:“我不是明白…”
遲南:“但是線索一定和她有關。”
他忘不了最後那個畫面,弟弟在手術台上微笑著看向女主人,說他一定會回來的。
對,他當時是望著女主人說的。
剛走到公寓五層的樓梯口,兩人就被屋內接連不斷的砸東西聲嚇得停住腳步。
女主人癲狂的驚叫聲從門裡傳來,混在接連不斷轟隆隆的雷響裡:“把莫醫生叫來!立刻!或者給我叫輛車去莫醫生的診所!”
“夫人您可能需要等一等,暴風雨已經下下來了,現在整個貢城陷入癱瘓狀態,我們寸步難行。”女傭聲音毫無起伏的解釋。
女主人突然冷笑一聲,言辭越發瘋癲:“我等不了!你沒看到嗎?!我懷孕了!你睜大眼睛看看我的肚子!你看啊!我是不是就要生了…”
“夫人,請您冷靜冷靜,您沒有懷孕,”女傭似乎對她的瘋態見怪不怪了,“您忘了嗎?您再也不會懷孕,放心好了。”
“你懂什麽?!”女主人突然不滿的大叫,女傭隻得安靜的站在一旁,抿唇不語。
女主人得不到回應,隻得自己神經質的叨叨,“那個小惡魔威脅過要回來找我,他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門外的遲南和唐昱對視一眼,遲南掏出女傭新給他配的鑰匙打開門:“媽,怎麽了?您哪裡不舒服嗎?”
獲得[遺失的記憶]劇情後,遲南比之前更進入角色。
說話間,遲南和唐昱的眼神同時落在女主人平坦的小腹上,可這瘋女人完全沒有懷孕的跡象。
女主人看到遲南的瞬間大叫了一聲,還滿臉恐懼的往後退,就好像看到了什麽極恐怖的怪物…直到退無可退,她才瑟瑟發抖的扶著牆,塗滿脂粉的臉被眼淚弄糊:“你、你怎麽回來了?誰允許你回來的?你怎麽還敢回來!你這個怪物!”
女傭看不下去了,拿出常備的精神穩定藥物,又倒了一杯烈酒遞給被逼到牆角的女主人,冷靜說:“夫人您瞎說什麽,這是您最愛的少爺,他回來參加老爺的葬禮,送父親最後一程。”
“他和惡魔是一夥的…”女主人瘋瘋癲癲的指著遲南,“他回來不到一天,就把那個惡魔招惹過來了,我就不該讓他回來!”
“你看我的肚子,我懷孕了,惡魔藏在我的肚子裡,”女主人換了種說悄悄話的驚悚語氣,壓低聲音指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我不能讓他出來。”
她把眼睛瞪得很大,兩滴眼淚滾了下來,不是難過更不是懺悔的眼淚,而是恐懼。
遲南有些不可思議,很難讀懂人類情緒的他,竟然能分辨出人類眼淚所表達的情感。
“夫人,您並沒有懷孕,是您的疑心病發作了,我建議您吃點藥平複情緒,”女傭服侍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家夫人早沒懷孕的可能性,也了解夫人因為這些年虧心事做得多烙下了心病,此刻她平靜又篤定,看了看窗外黑壓壓的天幕和暴烈的雨勢,“現在沒有哪位醫生願意出門,也叫不到車,夫人您只能自己冷靜下來。”
“對,我得冷靜下來,”女主人這才聽進女傭的話,接過藥物用酒吞服,“等這場暴雨停了,我就去找醫生把身上的惡魔拿掉,我得冷靜,防止他有機可乘…”
女傭這會兒轉向遲南:“少爺,唐小姐不用擔心,夫人在老爺死後精神狀態一直不太穩定,但她每次都能挺過去。”
遲南看了眼女主人妝容殘敗的臉:“嗯,我相信她可以戰勝恐懼。”
這會兒天空突然閃過一道驚雷,閃電光照亮遲南的側臉,不知為何,這瞬間唐昱站在遲南身邊感受到了一種極具壓倒性的恐怖。
屋子裡的電路系統滋啦滋啦響個不停,片刻後‘啪嗒’聲響,整座229公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的女主人又開始鬼哭狼嚎:“他來了!是不是他要來了!”
隨著遲南他們好感度不斷上升,弟弟的靈魂得到釋放,女主人瘋態畢露,此刻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一會兒覺得弟弟在他的肚子裡,一會兒又覺得他藏身黑暗中,伺機而動。
“不用擔心,應該是剛才那道雷把電纜劈壞了,等這場暴雨過去,會有工人過來維修的。”女傭說著從手邊的抽屜摸索出蠟燭,可摸著黑,她一時找不到能點蠟燭的火機。
她記得不遠處的茶幾上擺著夫人一直用的打火機,就耽擱了點時間摸索去拿。
全城暴風雨斷電,遲南想,應該是這個故事的幕後操縱者給他們製造密閉的環境,為故事結局的到來製造條件、營造氛圍。
因為斷了電,原本呼啦呼啦轉個不停的吊扇終於停下,轟隆隆的冰櫃發動機也沒了聲響。
寂靜和黑暗中,暴雨敲擊玻璃窗的聲音被無限放大,混亂密集的節奏讓人心生不安。
這個密閉漆黑的公寓仿佛迎來了世界末日。
唐昱心跳不斷加快,雖然他已經知道了整個故事的始末,但也並不妨礙現在緊張得雙腿發軟。
他很想問遲南,弟弟的頭顱是不是真的被藏在女主人肚子裡,還是說只是女主人神經病發作…可現在太安靜了,他只要說話肯定被聽到。
正在唐昱猶豫不決間,女主人的聲音又惶惶不安的響起——
“陳媽,這棟公寓沒有備用電嗎?冰櫃不能停,先生他還躺在裡面,現在溫度這麽高我擔心他會融化掉。”
女傭一邊翻找著打火機一邊回應:“抱歉夫人,這裡並沒有備用電,不過我相信這雨很快就能停,貢城的秩序也會迅速恢復,冰櫃裡的冰塊應該能撐到傍晚。”
黑暗讓人寸步難行,可就在被暴風雨充斥的黑暗裡,遲南又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腳步聲似乎踩在水窪裡,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就像玩捉迷藏遊戲的人在跺腳故意吸引被蒙住眼睛的玩家。
“有誰、誰在那?”女主人越發不安,但她沒辦法在黑暗中移動,隻緊緊的貼在牆上尋找安全感。
遲南當了多年瞎子,對黑暗的適應能力比普通人強許多。
他很快分辨出腳步聲所處的方位,正是那台已經停止工作的大冰櫃旁,也幾乎是在他分辨出的瞬間,心裡有了個大膽的實驗想法。
“你去哪?”黑暗裡唐昱感覺到身邊的遲南正挪動腳步,壓低聲音不安道。
遲南:“我去做個實驗。”
唐昱:“……?”
雖然疑惑但他咬咬牙壯著膽說,“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遲南:“謝謝,暫時不用,你在這等著就好了。”
唐昱:“……”現在他也有點習慣遲南不聲不響的行事作風了,適應後倒還挺方便的。
遲南摸著黑朝腳步聲的方向移動。
他發現自己一直忽略一個信息點,就是故事的背景【爸爸的葬禮】。
進到這所公寓後女主人反覆強調,讓他有空多和父親聊聊天,可當時他都沒真的往心上去。
可他清楚葉常…或者說他了解229,這家夥絕對不可能真的設計了個溫情的台詞,這句話或許隱藏了什麽有用線索,就像這個指引著他的腳步聲一樣…
遲南很快來到了冰櫃旁,他像女主人之前那樣推開冰櫃的玻璃門,用一種說悄悄話的口吻:“爸,我回家了。”
他充滿儀式感的動作和話語就好像啟動按鈕一樣,話音剛落,類似人骨頭關節活動的‘咯吱、咯吱’聲從冰箱內部傳來,遲南保持著冰箱櫃門敞開的姿勢退回原位。
“什、什麽聲音?”女主人的聲音因為不安變得尖細刺耳,她整個人貼在牆面上,屋裡的氣溫驟降,熱帶城市的悶熱被突如其來的陰寒取代。
這會兒女傭已經摸到打火機,她迅速點燃手裡的燭台轉過身,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燭火照亮屋子,女主人和女傭同時驚叫出聲,唐昱在恢復視力的瞬間也嚇得頭皮發麻,但他在自己叫出聲前很迅速的用手捂住嘴,此刻瑟瑟發抖的退後一步。
原本躺在冰箱裡的男主人屍體此刻直挺挺的站在女主人面前,用灰沉沉的眼珠子和她驚恐萬分的夫人四目相對。
他渾身散發著冷森森的寒氣,脖子和頭的斷裂處縫合有些粗糙,男主人隻得歪著腦袋,唇角裂開僵硬森然的笑:“親愛的,你為什麽趁我睡著,把我的腦袋給割了?”
女主人雙腿一軟跌坐在地毯上,面對丈夫的屍體瑟瑟發抖:“對不起…我、我當時夢遊…這不是我的本意…只是失手了而已…”
果然如唐昱所料,被吊扇削了腦袋的死因是個幌子,男主人的頭是被女主人夢遊割掉的。
見識過女主人深夜提刀的恐怖模樣,唐昱一點都不懷疑男主人的鬼話。
“我可不信你的鬼話,”男主人‘咯吱、咯吱’的扭動脖子,轉了半圈後,脖子上縫合的針腳略略有些松動的跡象,拉扯著他被凍得灰白的皮肉,“你是切人腦袋切上癮了吧?親愛的,這麽多年我了解你的。”
“你不要過來,不要…”
“當年我們兒子的頭,也是你切下來的,對吧?”
“他不是我們兒子,他是惡魔…他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的…只會給我丟臉讓我難堪…!”
突如其來的恐怖一幕讓屋內恐懼得無法思考,只有遲南冷靜的看著眼前的‘劇目’,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尋找[弟弟的頭顱]。
究竟會不會像女主人自己說的那樣,弟弟的頭顱重新回到了她的肚子裡?
如果弟弟的扮演者是229的話,遲南認為他不會給自己設計這樣的劇情。
以他對229的了解,這個自負又看起來有些潔癖的家夥,絕無可能把自己放進一個殺了他的女人肚子裡。
女主人的台詞很可能是故事推進的干擾項。
如果表演課的同學信以為真,貿然剖開女主人的肚子,或許會觸發更危險的故事線。
“南哥,我們現在就…這麽等著嗎?”唐昱終於忍不住發問,“如果新解鎖的道具真的在女主人的肚子裡,我們怎麽辦?”
“我認為大概率不會在女主人肚子裡,很可能…”遲南說到半突然頓住。
一道驚雷閃過,女主人原本瘋癲無助的臉突然變得猙獰可怖,她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把鋒利的剔骨刀,此刻正精準無誤的朝男主人的脖子削去。
刀子落下,潦草縫合的針腳瞬間被破壞,已經冰凍了六天的屍體早變得死氣沉沉,被剔骨刀陷入皮肉也不會再濺出猩紅血霧。
“你說對了,我就是喜歡剃人的腦袋,我敢保證,這種感覺你只需要感受過一次就能上癮,可惜你…”
女主人的話語截然而止,因為男主人再次從脖子上脫落下來的頭,此刻正以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弧度彈出,不知何時被磨得尖利的牙齒深深扎入女主人喉嚨,掐斷了她所有的狂妄和殘忍。
從大動脈濺出的血灑了一牆,和壁紙上的紅色碎花圖案徹底融合,女主人猛烈抽搐了片刻,便歪著身體倒在地上,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響。
“這…”唐昱不可思議的捂住嘴,所有的變故都來得太快了,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更令他們措手不及的是,系統更新了課程提示——
[恭喜兩位同學獲得滋養重要道具——【弟弟的頭顱】的重要養料,好感度+10,現在累計好感度70。]
[現在‘喜、怒、樂’三組同學因情緒失控、沒能正確的塑造角色,無法通過表演課測試,均按掛科處理。]
[距離下課還剩6分鍾,折合成表演時間是一小時,請'哀'主題的兩位同學盡快完成課程任務,進行最後的主題升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