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宿。”楊子琳猶豫片刻,喊了他一聲。
宿宿回過神來,視線依舊定格在司淨身上,問道:“怎麽了?”
周圍實在太吵了,楊子琳不得不靠近一些,壓低聲音道:“學校門口來了一個很奇怪的人,她說……她是司淨的媽媽。”
楊子琳知道來時路上為什麽會覺得那個女人眼熟了,因為她曾經在電視和新聞上見過她,她就是司淨的親生母親,一個有精神病、虐待司淨的親生母親。
宿宿身形一僵,心臟仿佛停止跳動,後背泛起密密麻麻的涼意,喃喃道:“司淨的……媽媽?”
那年之後,宿宿再沒從任何人口中聽到過司淨媽媽有關的事情,他對司榆的記憶還停留在她歇斯底裡怒罵司淨的時候,
這麽多年過去,生活實在太美好了,宿宿早就忘了她的存在。
他沒有想到這個人還會出現。
她為什麽要出現在這裡?為什麽偏偏是今天?為什麽是司淨站在舞台上無限耀眼回望過去生活的時候,她要出現在這裡?
她是不是還想傷害司淨?她是不是還不肯放過司淨?
曾經出現在司淨身上的傷痕,曾經司淨一臉平靜地在他面前說她會殺了他的畫面,齊刷刷印刻在宿宿腦海中。
他好像對司淨的親生母親角色產生了ptsd,下意識認為她一定會再次給司淨帶來傷害。
楊子琳見他臉色不太對勁,安慰道:“她雖然看起來身體狀態不太好,但是精神應該沒什麽問題,跟保安說話挺正常的,可能聽說司淨今天演講,想來看看他。”
宿宿無聲搖頭,司榆在他印象中總是扮演破壞者的角色,他不相信她只是想來看看司淨。
“我去門口看看,如果司淨演講完了,你告訴他我馬上回來。”
“誒!”楊子琳想抓住他,可是宿宿跑得太快了,她沒能抓住。
舞台上,司淨聲音一頓,將宿宿離開的背影看得清清楚楚。
楊子琳站在原地有些迷茫,不由看向高台上的司淨。
司淨臉色沉沉,抬了下手,楊子琳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把玫瑰花交給楊隻自己追上去看看,但是想起楊只花粉過敏,隻好囑咐他別亂跑等她回來,然後抱著玫瑰花追了上去。
廣播中演講停頓一瞬,又恢復如常。
宿宿實在太緊張了,幾乎一路飛奔到校門口。
司榆不是應該在醫院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難道她病已經好了,出院了?那她過來司淨知道嗎?
不,司淨不知道,否則他應該會跟宿宿說。
宿宿來到學校門口時,看見許多人圍在一起,隱約聽見裡面傳來女人的聲音。
“我是司榆,我是司淨的媽媽!不信你們可以去問他!”
“讓我進去吧,我知道他在學校裡,我只是想見一見他,我太想他了,我太想見他了!”
女人聲音高亢,不算歇斯底裡,聽上去就是一位思兒心切的母親。
“我們學校有規定,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如果你真的想見他可以在旁邊稍微等一下,他演講結束就會出來,你再這樣鬧下去我們就要報警了!”
宿宿捏緊手機,他想報警,他擔心司榆是從精神病醫院跑出來的,可萬一不是呢?萬一她的病已經好了呢?
今天,他不想讓任何事情影響到司淨,也不希望他再見到這個曾經無數次傷害過他的母親。
“我是他的媽媽,我只是想見見他這也不可以嗎?我只是想看看他站在台上的樣子,他是我的孩子啊,我已經十二年沒見過他了……求求你們讓我進去見見他吧!”
宿宿走到人群外圍,看見身形消瘦的司榆掩面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只是想見見我的孩子,我有什麽錯啊?為什麽要抓我?為什麽?!”
“為什麽你們所有人都覺得我會傷害他?他是我的孩子啊!我怎麽會傷害他呢?我那麽愛他……”
女人哭得那般傷心,說得那般情真意切,路人難免有些動容,紛紛勸說:
“讓她進去看看吧。”
“唉,她一個當媽的也不容易。”
“我聽說司淨這麽些年從來沒去看過她呢。”
“司淨怎麽說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女人抬起淚眼婆娑的臉,淚水暈染了臉上的妝容。
“就算他把我關進醫院,就算他不來看我,我也深深愛著他啊!”
“讓我進去吧……讓我進去吧……”
保安拿不定注意,給學校領導打去電話。
打完電話,保安對司榆說:“女士你先稍等一下,學校正在和醫院核實,如果確認你是正常出院,我們就能放你進去。”
司榆神色明顯僵了一下,露出一抹陰鬱,哭喊道:“你先放我進去,我進去看看他,就讓我看他一眼就好了……”
保安一臉無奈,“這……”
“司淨這孩子也真是,自己有本事了,也不管生他養他的人。”
“是啊,在國外享這麽多年福,恐怕早就忘記自己還有一個親生母親了。”
宿宿聽著他們數落司淨,心臟仿佛被一隻手攥住,難以呼吸。
時間真的是一副良藥,可以讓人忘卻一些東西。
為什麽她曾經帶給司淨的傷害就能這麽輕易被遺忘呢?
“宿宿!你是宿宿?你快告訴他們,我是司淨的媽媽,我真的是他的媽媽,你讓他們放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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