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內容不涉及到隱私,基本都是公共場所發生的事情。
比如司淨在圖書室坐半天,被十二個女生搭訕;比如宿宿回家路上被同學強硬表白;比如施子明在同學面前,揚言自己和宿宿是最好的兄弟;比如秦理在劇組拍攝期間偷偷吃零食被導演罰站;比如慕雨安……
大家在紀錄片中了解彼此的趣事,即便沒有參與其中,也不覺得陌生。
第一天直播在平淡美好中結尾。
雖然節目組宣稱《軌跡》重新開播,但是基本上節目一周只能錄一次。
中考結束不代表他們能真正放松,司淨和秦理忙著工作,施子明忙著訓練,其他小孩都有各自要學習的東西,宿宿不僅要幫忙帶茹茹,還要提前預習高二知識,以免開學時候跟不上進度。
暑假不到兩個月時間,軌跡一班崽崽們見面次數不多。
期間,宿宿去司淨公司找過他,他和大人一樣,西裝革履坐在莊嚴的辦公室裡,面前放著一大堆需要查閱的資料,忙得腳不沾地,別說玩兒,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需要他學習和了解的東西太多了。
宿宿去過兩次就沒再去了,那裡工作氛圍很嚴謹,看司淨那麽忙,他也不好意思坐著玩兒。
暑假即將結束之際,《軌跡》最後一期節目錄製。
今天結束後,司淨要回挪威,再過兩天其他人也要回到學校上課。
盡管即將分別,大家情緒沒有受到影響,他們該吃吃該玩玩,好像明天還會再見一樣。
傍晚,眾人互相道別,沒有想象中的悲傷,還有許多未來再等著他們。
將所有人送走後,宿宿騎電動車載司淨回酒店。
這段時間司淨一直住在離宿宿不遠的酒店裡。
“你下去吧。”
到酒店門口後,宿宿停車,對後座的司淨說。
司淨沒有行動,手臂圈著他的腰,說:“我送你回去。”
宿宿抿唇,沒應答,一言不發繼續往前行駛。
到小區後,兩人下車,司淨沉默地看著宿宿,說道:“你上去吧。”
宿宿站在原地沒動,臉上沒什麽表情,“這麽晚了,你回酒店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司淨停頓許久,沒有像第一天那樣拒絕,輕輕點頭說了句:“好。”
宿宿松了口氣,“走吧。”
他們沒有再騎電動車,徒步走出小區。
“明天早上就走了?”宿宿問道。
夜風吹在裸.露的皮膚上,竟覺得有些寒冷。
司淨“嗯”了一聲,“早上七點半的飛機。”
宿宿無聲點頭。
沉默在兩人間蔓延,不是因為無話可說,是距離和時間太短,他們想說的話太多,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再見面就成年了吧。”
“嗯。”
“至少還有三年。”宿宿自言自語道,“十年都過了,三年而已。”
司淨聽後不言語。
宿宿垂落在身側的手被握住,冰涼的手指突然接觸到溫熱的掌心,手臂蔓延起生理性的雞皮疙瘩。
宿宿低下頭,回握他的手,汲取屬於司淨的一丁點兒溫度。
“到了。”
明明他們已經走得很慢,卻還是走到了酒店門口。
宿宿把手從他掌心縮回來,吸了吸鼻子,涼氣好像順著鼻腔滾進肺腑,“你回去,收拾好東西,早點睡一覺。”
司淨站在路燈下,搖頭說:“收拾好了。”
“那回去休息吧。”
司淨不再說話,沉默地拒絕了宿宿的話。
“太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宿宿盯著他,司淨垂著眼簾,睫毛在臉頰投出一片陰影,無法窺探其中情緒。
太晚了,司淨明天七點半的飛機,酒店距離機場一個多小時車程,應該讓他早點回去休息。
像是怕宿宿拒絕,司淨重新拉起宿宿,手指下像纏綿的鉤子,沿著他的指尖滑到掌心,眼中閃動星稀微光,如果被拒絕,就要碎了。
四目相對間,明知不該這樣,宿宿還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司淨神情肉眼可見變得輕松,攥緊他的手,轉過身,沿著他們來時的馬路一步一步往回走。
路燈照不到的地方,月光灑下一層寒霜。
他們走得很慢,不時駐足看向四周,天色越來越晚,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冷嗎?”司淨問道。
暑假結束,天氣轉涼,夜風吹來時,如同一盆涼水潑在身上。
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宿宿搖頭說不冷。
司淨沒有應答。
宿宿問:“你冷嗎?”
司淨道:“不冷。”
“聽歌嗎?”宿宿問。
司淨點頭:“好。”
宿宿從書包拿出有線耳機,將其中一隻遞給司淨。
耳機裡放著節奏緩慢的抒情歌,耳機線在懸空在他們之間,在隱約月光下,看得不是那麽清楚。
沉寂在身邊蔓延,不知幾首歌過去,他們走到小區門口。
門衛亭裡亮著燈光,保安大叔趴在桌上小憩。
他們保持沉默,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司淨,我好像明白你之前說的話了。”宿宿側過身,靠在路燈杆上,抬頭看向司淨。
頭頂光線朦朧,讓宿宿的五官看上去極為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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