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施子明、宿宿、司淨睡在一個房間。
施子明的床特別大,足夠睡下他們三個小朋友。
他們每人蓋著一床小被子,房間裡還開著空調,施子明玩了一整天早就困了,往床上一窩,前一秒還拉著宿宿興致勃勃地說話,下一秒聲音越來越低,眼皮使勁往下墜,怎麽掙扎都沒用。
等他睡著後,宿宿幫他把被子拉好,然後藏進被子裡,扭頭去看睡在他另一側的司淨。
漂亮小風車的睡姿非常規矩,板板正正。
宿宿在被子裡拱了拱,朝他靠近了些。
“你睡了嘛。”宿宿用氣音說。
從被窩裡伸出暖呼呼的小手,伸進司淨的被子裡。
“幹什麽?”
宿宿剛把手伸過去,就被司淨抓住,緊接著頭頂響起司淨的聲音。
“噓!小聲一點,不要吵醒小明。”宿宿將一根手指放在嘴邊,“你的手還疼不疼呀?我再幫你呼呼,院長爺爺說呼呼痛痛就飛飛了。”
兩張被子之間,宿宿有半截手臂曝露在空氣中,司淨順著他的爪子往手臂挪了兩寸,摸到一片冰涼,理解將他的手塞回被子裡。
“幹嘛呀。”
剛被塞回來,宿宿又伸過去。
司淨側眸看他,房間裡透著窗外的光,隱約能夠看見一片輪廓。
宿宿腦袋靠在雪白的枕頭上,頭髮散亂,用被子遮住下半張臉,露出一雙懵懂的大眼睛,星稀的光在他眼中閃爍,莫名有種可憐巴巴的感覺。
宿宿將手伸進他的被窩,拽了拽他右手的袖口,“給我呼呼嘛,不然我睡不著。”
雖然漂亮小風車說自己不怕疼,可是那麽深的印子,馬上就要流血了,怎麽可能不疼啊。
司淨用自己的被子蓋住宿宿曝露在空氣中的手臂,將右手從被子裡伸出來,說道:“呼一下,然後就睡覺。”
宿宿:“每一個印子都要呼一下!”
宿宿仰頭看他,漂亮小風車的頭髮在昏暗的光線下,像被塗上了粉筆的顏色,綠色瞳孔像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石,真好看呀!
司淨媽媽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呀,這麽漂亮的小王子她為什麽一點都不喜歡?
如果宿宿是他的媽媽……
如果宿宿是他的媽媽,一定把所有糖果小餅乾玩具全給他!
可是宿宿做不了他的媽媽,宿宿太小啦,宿宿只能做他的小同學,而且宿宿還是個男生,他們說男生是不能做媽媽的。
宿宿埋下頭在司淨手腕上呼了一圈,大概是氣息有點癢,司淨不自然地抽了兩下,明明被掐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被宿宿呼兩下就受不了啦!
宿宿呼完,司淨將手放進被窩裡,然後宿宿沒有直接將手收回來。
他牽住司淨的手,盡管司淨並沒有回握他。
宿宿天真地問:“司淨,你什麽時候才把阿姨送去精神病醫院,然後跟我一起做孤兒啊?”
好像對此時此刻的他們來說,成為孤兒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沉默數秒,司淨說:“隨時都可以。”
“啊?”宿宿驚訝地從被窩裡爬起來,一時間忘記控制音量,睡得正香的小明童鞋被他吼得哼哼了兩句。
宿宿立刻用小手捂住嘴巴,緊張去看施子明的反應,幸好他哼哼兩句又繼續睡過去了。
宿宿頓時松了口氣,緊接著又興高采烈地說:“那你快把她送進去啊!”
司淨把宿宿拉進被窩裡,低聲說:“我一定會的。”
宿宿點頭:“嗯嗯!我相信你!”
兩人沒再說話,隔了一會兒,宿宿又問;“那你想什麽時候把她送進去啊?”
司淨閉上眼睛,沒有回答,問宿宿:“你想我什麽時候把她送進去。”
“明天!”
宿宿說完,又搖了搖頭:“不行呀,那就沒人照顧你了。後天?大班?一年級怎麽樣?”
司淨說:“如果她進了醫院,我就會被送回挪威。”
宿宿愣住,“那我是不是見不到你了呀?”
司淨點頭:“嗯,那裡很遠。”
“做公交車可以到嗎?”
“好像不可以。”
“做汽車可以到嗎?”
“坐船呐?”
“不可以。”
“啊……”
宿宿神情變得低落,“為什麽啊。”
司淨說:“因為我爸爸的家在那裡。”
宿宿拱了拱鼻子,盡管舍不得看不見漂亮小風車,他還是說:“那也沒關系,我們可以打電話呀,還能視頻,阿姨不喜歡你、虐待你,你不要留在她身邊了。”
“挪威好不好玩呀?”宿宿又問。
司淨皺眉,似乎有些記不清了。
他從為數不多的記憶裡擠出一個畫面。
“那裡很漂亮,有很多水和船,房子就像故事裡的那樣。”
司淨描述得很簡單,沒有什麽想象的空間。
“哇!就像童話書裡那樣嗎?以後我可以去找你嗎?”
或許是受到宿宿的影響,司淨也忍不住向往起了自己的家鄉,“嗯,可以。”
“但是我好窮哦。”
“沒關系,我給你買機票。”
“哇!那你請我吃東西嗎?”
“嗯,你想吃什麽?”
“蛋糕!”
“蛋糕?其他的呢?”
To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