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晏廷忽然開了口,剛發出一個音節,就瞥見徐昀杉身後的人。
他下意識蹙眉,“你怎麽也來了,都說要和他單獨談了。”
“你那表情像要吃人一樣,我當然得來看看。”周韻說著從樓上走下來,站在徐昀杉身邊,“小張說你這一周狀態都不對,到底怎麽了?”
晏廷表情未變,執拗地抿著唇,他沒有回答周韻的話,而是看向徐昀杉。
“你自己走,還是我趕你走?”晏廷問。
“……”徐昀杉沒有說話,暗暗捏緊了拳頭。
“我不可能跟你一起工作。”晏廷一臉厭惡,語氣也很不耐煩,“快點做好決定,我不想跟你繼續待在同一個空間。”
“我也不想。”徐昀衫沉聲回答,他指節攥得發白,拚命克制著怒氣,“你可以跟吳導提,把我分配給其他角色……”
“不可能。”晏廷不容置喙道,“我跟你在一個劇組也不行,你必須走。”
“你想怎麽樣?”徐昀杉眉頭緊擰,低聲吼道。
要不是有周韻在,他可能真的會把拳頭揮出去,他都已經決定讓步,晏廷為何非要把他逼到絕路?
與其在這裡用嘴對線,還不如直接動手。
“我想怎麽樣?我還想問你呢!”晏廷吼道,似乎意識到自己激動過頭,他喘息兩下冷靜下來,語氣依然諷刺,“我還以為你發現是我,會扭頭就走呢,不是討厭到連一個字都不願意回復的地步了嗎?”
果然還記著這件事。
徐昀杉煩躁不已,這麽多年過去,晏廷記仇的實力分毫未降,早知道會這樣,他當時就不該有找晏廷的念頭,也不至於出現那麽低級的失誤。
這麽爭執下去解決不了問題,自己還處於弱勢,徐昀杉吸了一口氣,盡量平靜道:“……我需要這份工作。”
晏廷輕嗤:“你有什麽需要。”
徐昀杉:“……”
說不出口。
他不可能告訴晏廷,這份工作得來多麽不容易,對他來說又有多重要。
“一個衣食無憂的公子哥,總不差這點兒工資吧?”晏廷說得咬牙切齒,又笑一聲,“我就納悶了,需要化妝師的劇組那麽多,你去哪一個不行,非得跟我進同一個?”
徐昀杉緊咬牙關,仍舊一言不發。
如果可以,他當然也想去別的劇組,但他既沒資歷又沒經驗,去了也只能先做一個學童,那意味很長一段時間的低工資。
或許等這段時期過去,他能得到更好的發展,但他還要還錢,還要生活,哪有那麽多的時間等待。
攝影棚的工作已經辭掉了,這一次的機會也十分可貴,一旦錯過,他又要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我再問一遍。”晏廷道,“你自己走,還是我趕你走?”
徐昀杉:“……”
“晏廷,你想幹什麽?”一旁的周韻聽不下去了,嚴肅道,“你不想跟他合作,可以跟吳導商量,其他事情都與你無關,你隻負責出演,別越線。”
晏廷看向周韻:“這是我跟他的事,你別插手。”
周韻皺起眉頭,晏廷的表情卻很堅定,就如小張說的那樣,她從晏廷出道就在跟他合作,這表情卻是第一次見。
晏廷勉強冷靜下來,掃了徐昀杉一眼,又對周韻道:“姐,你先走吧,這事兒我自己處理。”
周韻沉默半晌,道:“別給我惹事,其他隨你便。”
她拋下這句話,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徐昀杉,轉身離開。
樓道裡又只剩下兩人。
“跟我簽合同的是吳導,安排我的也是他。”徐昀杉嗓子有些啞,努力讓聲音不顫抖,“你憑什麽讓我走?”
晏廷垂眸看著徐昀杉,眼底沒有任何情緒。
好半晌,他笑起來:“你不記得了?”
“……”
他怎麽可能不記得。
晏廷十八歲生日那天,兩人在房間共度一晚上,晏廷摟著他說了好多話,就差把戶口本翻出來給他看了。
晏廷的母親也是演員,經典作品數十部,如今是宏行娛樂的大股東。
而宏行娛樂公司創始人,正是晏廷的父親晏薑宏。
即使晏廷那時說過,他不願意依靠家裡的背景,但看他現在的態度,好像只要能把自己逼到絕路,動用關系也在所不惜。
徐昀杉抬著頭,使出揮身解數瞪著晏廷,腦子裡有一根弦緊緊地繃著。
他艱難地開口:“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你這麽不想看見我,我會向吳導申請安排我跟其他演員,盡量避免跟你見面。”
晏廷不以為意:“只要在一個劇組,就不可能完全不見面,要是我被你影響心情,耽誤拍攝進度怎麽辦?”
“……我會一直待在化妝間,跟你錯開時間,你不是有自己的化妝室嗎?只要不來就遇不見我。”
“我想去哪就去哪,難道你要我躲著你?”晏廷不耐煩道,“這劇組是有金子嗎?你一定要待在這裡?別再浪費時間了,你直接回去吧,我會跟吳導說清楚的。”
徐昀杉咬緊牙關,繃著的弦還在不斷朝外拉扯:“你非得做這麽絕嗎?”
“我這不是跟你學的嗎?”晏廷沉聲道。
他狠狠瞪著徐昀杉,演員具備的表情管理一掃而空。
幾秒鍾的時間被無限拉長,晏廷似乎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壓下心中升騰起的無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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