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攝魂
原來他剛才不小心摸到的是旁邊架子上擺著的碗。那碗很大，邊上一層黃色的油。但是讓他想吐的不是這層油膩， 而是油膩膩的碗里裝著的東西， 鮮紅鮮紅的一坨肉，看不出來是什麼動物的。濃重的腥氣， 令人反胃不止。
“這特麼是真有病吧！弄的都是什麼玩意啊！”老二甩了甩手， 感覺今天真的是倒霉透了。
倒是徐望看了一會，抿了抿唇， 說出了答案。
“這是鹿胎。就是梅花鹿馬鹿的胎獸或胎盤。”
說白了， 就是女人美容養顏的好東西， 可真正吃起來卻太凶殘了。要是做成藥丸或者中藥加工過的還好，就這麼新鮮擺著吃的，還真的是挺少見的。
“可那校工一個大老爺們吃這玩意幹嘛？”老二無心的一句話， 讓徐望三人都懵住了。
聿九音卻涼涼的接了一句︰“或許這屋里有個女人呢！”
臥槽！聿哥這種時候你就不要嚇人了。想到之前宿管說， 校工半夜打電話看見的六個女人晾衣架事件， 屋里的四個人都感覺脊背發涼。
“四處查查看吧！尤其是對面那棟樓。里面既然沒有人，他是怎麼目擊的六個女孩的死亡？”還是徐望先冷靜下來， 招呼其他人散開檢查。
聿九音沒動， 他先是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接著就站在落地窗邊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在屋里燈光的折射下， 落地窗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 不僅是聿九音的臉， 還有屋里所有人的位置和動向全都清晰可見。
只是偶爾因為玻璃不平整一晃而過的扭曲， 讓房間里多了一絲說不出的詭異和危險。
這種暴風雨前的平靜， 讓聿九音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兩室一廳的屋子真的不大， 尤其是沒有什麼家具，就更加好搜查。牆上那些六個一排掛上的東西，百分之九十都是破爛，根本沒有參考價值。至于床頭櫃和書桌的抽屜里，也都空空如也。
徐望四個轉了兩圈都沒有什麼結果，別說找到和雲月有關系的線索，這屋子里乾淨的就像是沒住過人一樣，就連那股子臭味他們都已經找到了來源——那些堆積成山的新鮮鹿胎。而不是他們腦補的屋里有屍體藏著。
“聿哥，你在想什麼？”徐望走到聿九音身邊，順著他的視線往玻璃里看。然而下一秒，他就不由自主的汗毛豎立。他看見門口的小米上，清晰的印著一個腳印，就像是有人站在那里一直偷窺著他們一樣。
可聿九音卻像是看不到一樣，說了另外一個話題︰“徐望你說，那個校工到底在這里看見了什麼？”
“還能是什麼？不就是他說的那些嗎？就跟我們那天看雲月一樣。”
“可雲月想帶走招財，你說那六個女孩被他偷窺半年為什麼沒帶走他？任何一個女孩子遇見這種事情都不能淡定吧！而且他兩棟樓間距擺在這里，對面出了陽台還能說眼神特別好，那電風扇那段肯定是掛在屋里的，他又是怎麼看見的？”
“……”聿九音的問話讓眾人都變得迷茫起來。而那種說不出的危險感也變得越發濃郁。
看見的自然恐怖，可看不見的卻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就在這時，里屋的老三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好像有了更新的發現。
“臥槽！聿哥你來看，這鏡子太牛逼了！”
“怎麼了？”聿九音離開窗戶進去里屋，發現老三手里拿著的，是一面小巧的宮廷手鏡。
“聿哥，你別動，我來！”老三特別興奮，舉著鏡子對準聿九音的臉，然後從遠到進，小幅度的靠近聿九音。而鏡子里聿九音的臉也在不停地變化著。
最遠的地方，他似乎是一個穿著古代服飾的青年。而等到了最近的地方，頭頂卻莫名長出了狐耳。
“臥槽！聿哥你這輩子是個狐狸精啊！”老大看的嘖嘖稱奇。
可聿九音沒說話，盯著那鏡子的眼神變得越發謹慎起來，就連手里的本命銅錢都翻了出來。
徐望見過他這法器，知道聿九音是發現了什麼的。他下意識看向聿九音的鏡子，接著就忍不住驚叫了起來！
“啊！”徐望僵著身體不敢移動，滿眼里寫的都是恐懼。老大也終于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不對勁。他覺得，自己看到的和徐望還有聿九音看到的肯定是不一樣的景象。
他換了個位置，站在了和聿九音完全相同的方向。接著就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是他有生之年見過的最詭異的場景。
從最正面的位置看去，那里面照應出來的，根本就不是他們自己的模樣，而是一個極其陰暗的監牢。巨大的鐵質電風扇懸在頭頂，距離電風扇不遠的地方，掛著的就是一排充滿血腥氣息的晾衣架。
他們就是囚犯，而那個行刑者，現在要為他們行刑。
刀尖滴下鮮血，他們的手被綁在身後，只能踉踉蹌蹌的往前奔跑。而那拎著刀的人速度要更快，每一次舉刀都能狠狠地從他們身上剮下一快血肉。
就像是削鉛筆那樣，一層一層，直到剩下兩根森白的白骨。最後，她會抓起他們的頭，按照次序，塞進晾衣架里卡死，然後把腿掛在了電風扇的扇葉上。
只要按下開關，瞬間就會被腰斬。
而這十三個受刑的人影中，只有七個是清晰的。其中六個女孩老大不認識，但是站在最後的那個，他卻太熟悉了。正是找了許久的雲月。
至于剩下那六個模糊的，一個看衣著，是白天的校工。另外五個，老大不管怎麼看，都覺得像是聿九音徐望和他們兄弟三個。
十三……他記得是一個非常不祥的死亡數字。老大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險。而此時，位于他們背後那個舉著刀的女人到了這個節骨眼也終于露出了真實面容，正是他們下午水房遇險時候的女人！
此刻，她正用睜大貪婪的眼，直勾勾的盯著他們。老大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能動了。
開始只是眼楮不能移開，接著是身體。僵硬從指間一點一點擴散開來。而那個拎著刀的女人卻距離他越來越近。她一步一步走過來，唇角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一開始，還笑得溫和漂亮，可走的越近，那笑容就變得越恐怖，唇角咧到最大，露出鮮紅的血肉，眼球劇烈的突出，幾乎要從眼眶里崩出來。到了最後，整張臉都裂開了！
“啊！！！”老大想要尖叫，可聲音卻只能想在心里。因為他根本不能動！脖子是死的，四肢是死的，腰和胸腹更像是不存在一樣。
會死的，她會殺了我的！老大感覺自己快要瘋了，瀕臨死亡的感覺太過恐怖，即便是第二次體驗，也仍舊讓他覺得自己快要被嚇尿了。
就在這時，帶著暖意的掌心拍在了他的額頭。老大感覺眼前一晃，突然身體恢復了控制力。他到退一步，無法控制的癱軟在地。是聿九音出手把他快要被鏡子吸走的靈魂換了回來。
“聿哥……”老大渾身顫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聿九音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一枚銅錢放在他的口袋里。
“沒事兒了，說說看你都看見了什麼？”
“我看見了下午鏡子里的那個鬼！她，她要殺了我們。”
而聿九音卻突然轉過身背對著鏡子看向那扇落地窗。然後他突然就明白了那個校工是怎麼看到的六個女孩的慘案。
根本不是對面樓發生的事兒，就是在這間屋子！只不過，他不是親眼看見的，而是通過落地窗的折射的鏡子里的內容看見的這幅畫面。
就在這時，他之前發出去的短信也有了回應。宿管正在上夜班，也沒有睡覺，所以在收到聿九音短信之後，就立刻翻了翻自己手機里過年時候拍的老照片，並且把其中他姑媽年輕時候的照片找了出來給聿九音發了過去。
雖然是張黑白照片，但卻難掩上面少女的漂亮可愛。可這樣美麗的面容卻並不能讓人感受到賞心悅目，反而令人恐懼到了極點。
“是她……白天鏡子里的就是她！”老大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果然如此。”聿九音勾起唇角，終于將事情的一切弄清楚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女人。她的目的也很容易猜測——容貌。就看那些鹿胎就能明白她的想法。
她想永遠年輕貌美，甚至認為她所有後面的坎坷都是因為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容貌。就像宿管父親說的那樣，她把小時候，眾人開玩笑的那句，這麼漂亮已經能成為少奶奶當成了至理名言。
以至于現在生活不順，就全都歸結于容貌不夠漂亮上了！
只能說貪婪這兩個字，能夠毀掉一切。
“聿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嗯，巫術。”聿九音指了指老三手里的鏡子。“我如果沒猜錯，這應該是歐洲那頭煉金術師弄出來的小玩意。”
“怎麼會是歐洲的東西？”老三滿臉訝異。
“我也不知道，但是從目前的推斷來看，只有巫術能夠辦到。你們听說過沒有，宗教里有一種刑罰叫做攝魂。把人綁在椅子上，三面都放上巨大的鏡子。期間，只有每天一次喂飯的時候，才把鏡子遮住，剩餘的時候這些鏡子就照著那個受罰者。”
“這算是什麼刑罰啊？除了坐著累了點，好歹好吃好喝，不耽誤睡覺啊！”老二有點想當然。
“那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老二膽子大，就真的把臉對上身後的落地窗。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在看見自己影像的瞬間，竟莫名覺得那影子在盯著他看。那種不懷好意的模樣，讓他從骨子里泛起一種冰涼。
聿九音毫不猶豫的又補刀了一句︰“你猜，後來那些人都怎麼樣了？”
“怎，怎麼樣了？”
“除了瘋的，剩下就是自殺的。”
“……”老二倒抽一口寒氣，感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照鏡子了。
而聿九音的話還沒說完，他接著說起了和鏡子有關的巫術。
其實這種刑罰就是一個很簡答的心理學應用。那些被嚇死嚇瘋的，大多都是因為自己的無盡腦補。簡單來說，就是自己把自己活活嚇死的。
可對于女巫們來說，他們對于鏡子有另外一種看法。她們把鏡子當做媒介，靈魂能夠在其中自由游走。而這個這種特殊材質的鏡子，就是她們釋放靈魂的關鍵。
“據說，十二張充滿怨氣的人皮和至親者或者扒下來的皮能夠讓人長生不老。知道為什麼那些女孩是被腰斬的嗎？”聿九音說的陰森，“因為十三層人皮實在是太難穿了，必須要上下分開才好套進去！你知道我在醫院看見什麼了嗎？”
“什麼？”
“那個校工的母親手特別枯瘦，可卻有個臃腫的身體和圓潤的臉，你說，她現在身上有多少層人皮？”
“我……”想到方才在鏡子里看到的場景老大感覺自己又要被嚇尿了。晾衣架那六個，雲月，應該是七張？
可聿九音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因為即便推算出事情的大致真相，可了解過宿管姑媽情況的聿九音依舊覺得數目不太對。如果是十三，六個女孩，雲月，他們五個，再加上醫院里的校工就夠了。那那個丈夫又是怎麼回事？他分明死了，卻還能和宿管一家吃飯，分明是那姑媽把丈夫的皮穿在了最外面做得偽裝。
聿九音越想越覺得微妙，他感覺自己似乎缺少了一個把一切順理成章串在一起的點。
就在這時，聿九音發現，徐望的神情不對。他盯著門口仿佛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場景。
聿九音轉頭看向門口，果然，哪里的小米突然動了。雖然動的很緩慢，但是一粒粒從原地滾開的模樣還是十分清楚。而一個秀氣的腳印，也隨之出現。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腳印緩緩朝著聿九音五人靠近。就在這時老大突然一聲驚叫，就看一隻手臂突然從鏡子里伸了出來。就扣在老大的頭皮上。
鋒利的指甲在老大的頭頂開了一個十字形的口子，手指就這麼狠狠地插入他的頭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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