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要叫老公
回到路家,祖母倒是沒有對廖啟廷的舉動有太多驚訝,她似乎早就認定路謹不可能一見面就給對方留下好印象,得知廖啟廷只是把包間裡的東西全砸了,她還說了句「這已經算不錯了」。
噴霧瓶帶來的效果實在太好了,直到回到路家,路謹的眼淚還是嘩嘩地流個不停,為了避免流淚過多而脫水,路謹還必須時刻補充水分。
不過廖啟廷給他的催淚劑和其他的有些不太一樣。路謹見過同學使用市面上經常賣的那種催淚劑,用過以後後遺症十分明顯,不但隔天會有想吐的感覺,哭紅的眼睛也會腫得像核桃一般。然而廖啟廷的催淚劑,非但沒有任何生理上的不適,第二天眼睛也沒有發腫的跡象。
有的話倒還好了。路謹搖搖頭,哭了那麼長時間眼睛第二天眼睛還能恢復如初的話,反倒會讓人懷疑。
於是他只好繼續扮演一個被未婚夫嚇壞了的少年,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天都不見人。
期間,關心弟弟的路詡想進來看看路謹的情況,安慰的話說了一籮筐,路謹也沒有把他放進來。
這更讓路詡覺得弟弟很陌生,以往不論遇到什麼委屈,路詡只要稍加安慰,就能重新見到路謹的笑臉,現在的他,卻連看一眼都不行。好話說了個遍,安慰卻不起絲毫作用。
路詡唯有沮喪地離開,並替路謹的行為尋找理由,雖不情願,最後卻只能得出是母親將弟弟帶壞了的結論。
路謹完全不知道路詡的想法,他在房間裡假裝受驚過度的時候,接到了姨媽的通訊。
這位姨媽,也就是時杉當初得知路謹要被迫嫁去廖家時打算搬出來的救兵,嫁給軍醫的那位。她是時杉的二姐,平時時杉有需要花錢的地方,幾乎都是找兩個姐姐借的,路謹的大姨會讓時杉寫欠條,而二姨卻不會。
時杉一去不回頭,這麼多天來連個字面通訊都沒有,反而是二姨先聯絡了路謹:「小謹,真的很對不起,你們家的事,我和你姨父沒辦法插手……」她目光憐憫地看向路謹,滿臉都是擔憂。
「沒關系,姨媽有心了……」
「不過你也別太消極,傳聞不一定就是真的,你姨父以前有一次記給廖啟廷治療過內傷,感覺他是個有原則的人,不會亂來的。」姨媽寬慰他,「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就只有接受它了,好好和對方過日子,有困難的話隨時來找我們。」
「好的,謝謝姨媽……」
「還有,聽說你們這次的婚禮會辦得很隆重,在星網舉行是嗎?那就要惡補禮儀方面的知識了,我幫你收集了一些名人的婚禮視頻,還有你姨父推薦的消除緊張感的食譜……雖然幫不上什麼忙,還是希望對你有用吧!」姨媽說。
「謝謝你們,還有……」路謹猶豫了一下,問道,「那天我媽媽應該去找你們了吧,她還在你們那邊嗎?」
「你說時杉?她在我們這邊住了一晚就回去了啊。」姨媽也有些驚訝,「我還以為她第二天又回去找你了。」
路謹心中突突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壓下心中強烈的不安,他笑著對姨媽道:「沒關系,我來聯絡她好了,那麼我們下次在婚禮上見吧,晚安。」
關閉視頻通訊,路謹又給時杉去了幾個通話請求,以及郵件,都不見她回復。
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烈,路謹一整夜都沒怎麼睡好,第二天清早,迷迷糊糊撐著起床時,他發現個人終端裡有一封新郵件,才剛發過來沒多久。
發郵件給他的並不是時杉,卻是波洛塔。
路謹立刻聯系了波洛塔:「媽媽呢?」
「她一大早就出門了,好像是要去你的學校,我也不太清楚她要做什麼,她沒跟我說。」波洛塔看樣子是才起床,頭發還很凌亂,「我看她起得比平時早,還以為她是去買早點,聽說是去學校,覺得奇怪才給你發了個信息。」
「攔住她!」路謹忽然睜大眼睛,雙手捏成了拳,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波洛塔叔叔,這是我第一次請求你,我求你,不管她要做任何事,都幫我攔下她!」
「沒、沒有那麼嚴重吧……」波洛塔的雙眼立時清醒過來,匆忙套上衣服,「她離開了快一個小時了,我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來不及也要,拜托你了!」
波洛塔無法,路謹還是第一次稱呼他為「叔叔」,以前這孩子也從未拜托他做任何事,再看路謹那副焦急又恐懼的表情,他也覺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太妙,被人拜托到這個份上來了,他也用了最快的速度出門去追時杉。
路謹還是沒能聯絡上時杉,就在他急得額頭冒汗時,時杉終於接通了他的視頻請求。
「小謹啊,媽媽不會讓廖家的人看不起你的,就算結果沒法改變,我也有辦法……」
「媽媽,你打算做什麼?」還不等時杉說完,路謹臉色冷淡地打斷了她的話,看到時杉跟他通訊時,背景是校園熟悉的風景,他心裡就涼了半截。
「我正要說呢!」時杉露出一絲得意的表情,「我讓校長把你這兩年的成績單都改了,只要廖家看到你在學習上那麼優秀,他們肯定不敢小看你的!」
路謹狠狠地閉了閉眼,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你讓校長偽造成績單?你威脅了校長?」
「這不是威脅,我只是告訴他,你將來的丈夫是聯邦最年輕的軍團司令,他們那樣的家族,要打壓一間學校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時杉還是一臉的自得,她覺得這樣做並沒有錯,搬出廖家來讓學校修改成績單,反過頭成績單又能讓廖家對路謹改觀,簡直是一石二鳥的計策啊!
如果路謹的專業普普通通倒還好說,但他現在偏偏是機甲維修師專業,就算是再差勁的維修師,畢業之後也要為機甲服務的,而機甲數目最多的地方自然是軍方,而軍方最缺的人才,就是高級維修師。
路謹的情況和路詡不一樣,廖家恐怕不希望出個戰斗力高強不好掌控的兒媳婦,但作為輔助的維修師卻有栽培的價值。如果廖家的人得知路謹的專業是維修師,說不定真的會培養他,到時候發現他是個維修白癡,那玩笑開得可就太大了。
路謹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我求求你,不要再添亂了,這次真的……」不是耍任性的時候啊!
時杉絲毫沒有察覺兒子的異狀,她大聲叫道:「你小孩子懂什麼!聽我的,我是你媽媽,還能害了你嗎!只要你在廖家好好表現,以後一定會當個優秀的維修師——」
嘟……
路謹沒有忍住,關了通訊。
前所未有的疲憊與絕望籠罩著他,路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呼吸間帶著沉重的氣音,他從來沒有體會過如此深沉的絕望,四肢僵硬而冰涼,身體卻如著了火般難受。
呆坐了好一會兒,路謹麻木的眼神忽然落在角落的那盒紙巾上,他目光清明了一瞬,抱著一絲希望,顫抖著手在個人終端的通訊錄上找到了廖啟廷。
還沒點下通訊鍵,對方恰好就在這時聯系了他。
「干嘛一副要哭的表情,有人欺負你嗎?」廖啟廷皺了皺眉,「說出名字,我殺了他。」
路謹怔了怔,忽然笑了起來:「沒什麼事,是我想岔了,現在已經沒關系了。」
「真的?」廖啟廷哼了哼,又露出嘲諷的表情,「岳母的事你不用擔心,她那個情人已經把她帶回去了,任何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不會被家族知道。還有,我今天給你辦了休學手續。」
「休學手續?」路謹面露驚訝,連「岳母」這個詞都沒來得及去糾結。他還有半年就畢業了,沒有拿到畢業證書的學生是無法參加維修師資格考試的。
「難道你認為自己在機甲維修方面很有才華?」廖啟廷又擰了擰眉毛,「你應該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才對。」
「至少拿個資格證不成問題,請你不要說得那麼武斷。」
「拿了資格證又能怎樣,反正你一輩子也當不上高級維修師。」廖啟廷毫不留情地打擊他,當著路謹的面晃了晃他最新的一張成績單,「考成這樣,最好連想都不要想。」
路謹臉色不善,心情卻是舒暢許多,或許是因為廖啟廷回護自己的行為,哪怕他說的話實在不中聽,在路謹眼裡眼顯得可愛多了,「廖先生是專門為了羞辱我才來通訊的嗎?」
「不是說了嗎,叫老公。」廖啟廷往後一仰,舒服地靠在沙發椅背上,「羞辱你,我有那麼無聊嗎?休學的事任何人都不要提,你也不要給我亂來,結婚以後我會幫你安排新的身份的。」
「新的……身份?」
「啊,除了我的合法伴侶以外,另一個最適合你的身份。」
說的話還是那麼莫名其妙。路謹尚在思考,廖啟廷卻勾著嘴角掛斷了通訊,不打算提供更多的線索。
不管是張口閉口的殺人,散漫慵懶的形象,還是任性切斷通訊的舉動,這位最年輕的軍團長遠遠超出了路謹對他的估計。有時候路謹甚至忍不住會想,這種我行我素的大老爺性格,真的能在軍團裡服眾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