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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間試煉遊戲 - 第74章黎明之前(十三)字體大小: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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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1926的十二點, 還有最後的兩個小時, 唐措依然沒有找到管家從銀行帶回來的禮物。

     三人又回到電話旁。

     齊輝積極思考, “說到底, 管家為什麽要提前把禮物取出來?是於望年授意他這麽做的吧?”

     靳丞抱臂靠在花架上,見他越來越上道,“繼續說。”

     齊輝:“於望年是不是已經預料到慘案的來臨?大家一起在於公館這個牢籠裡生活那麽久了,精到極限都快崩潰了吧。他可能察覺到了什麽苗頭,所以提前把禮物取出來送給女兒,就像、就像料理後事一樣?”

     這話說得不無道理。

     從各個鬼的表現來看, 夫人被親生女兒所殺,死前又一直在服藥, 怨氣最重, 所以成了厲鬼。而該最可怕的於望年卻跟小鬼們是一個級別的,可見他死時的怨氣一般。他或許是真的預料到了於公館的結局。

     對於於望年來說, 這何嘗不是一個解脫呢?弟弟被他間接害死了,夫人也死了,所有的愛而不得和愧疚悔恨都會因為死亡而煙消雲散。

     可說來說去, 禮物還是下落不明。

     唐措又去了趟管家和小姐的房間, 而後再去於望年的書房,幾乎要把所有房間的牆皮都剝下來了,也沒找到任何線索。

     到底遺漏了哪兒呢?

     唐措最終在於望月的房間深思, 大門開著, 從這裡他可以遙遙望見夫人的房間, 但禮物會在那裡呢?

     夫人的房間打不開, 鑰匙多半在最後一個時空裡,難道要去那個時空拿了鑰匙再回來開門?

     小姐在1936取走了日記,多半是為了日記上記錄的禮物的信息,她並不知道禮物已經被提前取出。

     可見禮物還沒交到她手上。

     管家去銀行取的東西,那東西極有可能仍被管家保管著,他會放到哪兒呢?這麽重要的東西

     唐措再度望見夫人的房間,靈光乍現,火速奔向廚房。

     齊輝正在客廳通往廚房的必經之路上,看到唐措幾乎是踩著樓梯扶手滑下來,急忙讓開。隨後他又跟上去,“唐哥,怎麽了???”

     唐措言簡意賅,“密碼箱。”

     裝藥的密碼箱。

     在1924年,唐措在廚房找到一個帶密碼鎖的鐵皮盒子,裡面裝著夫人的藥。他將它打開後便棄置一旁,因為一個裝藥的箱子,實在沒什麽可注意的。

     他下意識地忽略了它。

     可如果在1926年,這個箱子裡裝的東西已經改變了呢?

     很快,唐措在原來的位置找到了箱子,用第一次打開的密碼去試,已經打不開了。

     齊輝興奮起來,“密碼換了,裡面的東西肯定也換了吧!”

     唐措沒有答話,專心地破解密碼。他先是用小姐的生日試了,打不開,又試了取回禮物的日期,依舊打不開。

     靳丞不知從哪個角落裡晃出來,倚在門邊,說:“既然是十八歲的禮物,可能於望年仍然希望女兒在十八歲那天打開,你試試那天的日子呢。”

     這真是個奇的思路。

     小姐的生日是1918年2月6日,那十八歲時就是1936年2月6日,唐措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輸入“360206”,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齊輝目瞪口呆。

     唐措也沉默了兩秒,隨時又淡定地打開箱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八音盒。八音盒很重,純銀打造,鑲嵌著十幾顆紅色和藍色的寶石以及水晶,造價不菲。

     底下還壓著張卡片,上頭用鋼寫著——愛你的父親,於望年。

     唐措把八音盒打開,上了發條,卻沒有音樂傳出,於是唐措決定把它給拆了。

     齊輝覺得這也太猛了,忍不住問:“這不要緊吧?拆了還裝得回去嗎?”

     唐措沒說話,只是抬頭看向靳丞,眨眨眼。

     靳丞覺得他可愛,一時被衝昏頭腦,“拆吧,我給你裝。”

     唐措遂看了一眼齊輝,又低下頭繼續拆八音盒。齊輝覺得怪怪的,有哪裡不對,但究竟什麽不對又說不出來。

     總之怪怪的,而且覺得自己很多余。

     五分鍾後,八音盒已經變成了散落的一堆零件。唐措盤坐在地上鼓搗,靳丞就蹲在他前面支著下巴看。

     等到唐措終於確定八音盒裡沒藏著東西,他就把零件一股腦兒推到靳丞面前,靳丞便無可奈何地給他裝。

     兩人全程沒說一句話,但那自然流淌的默契把齊輝足足勸退到十米開外,守著電話孤獨寂寞。

     比他更孤獨寂寞的是1936的榮弋,他不光孤獨寂寞,還身心俱疲。1936的這些npc真的動不動就暴走,動不動就放火,靳丞和唐措是黃金搭檔,兩個大腦兩幅身手,他就只有一個人,疲於應付。

     好不容易拿到了鑰匙,也絞盡腦汁開了小姐房間的保險櫃,聯系之前得到的線索,他知道自己得回1926,但想到1926有靳丞和唐措,心生猶豫。

     此時過去,劣勢太大。

     想了想,榮弋有了決斷。最後一次調整時間,十二點的琴聲一響,榮弋的身影瞬間消失在1936。

     另一邊,唐措收好八音盒,開始跟靳丞進行最後的線索整理。只剩最後一個時空,故事的大體樣貌已經出來了,整理得清楚些就可以節省接下來的時間。

     想必榮弋也已經掌握了大部分的線索,那麽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搶時間。

     一個多小時後,十二點到,三人順利穿越到1916。

     1916的於公館是跟其他時空的於公館稍顯不同的存在,這裡寬敞明亮,所有的燈都亮著,窗戶外也沒有加固的欄杆,處處整潔如新。客廳的茶幾上還擺放著許多的糖果,門上貼著喜字,紅得喜人。

     驟然從鬼屋切換到窗明幾淨的大宅,齊輝一時有些恍惚,好在唐措很快就把他拉回了現實——“找屍體。”

     齊輝瞪大眼睛,“屍體?”

     “每個時空都有凶殺案,這裡當然也不例外。”唐措簡單解釋一句,轉身就往地下室走。他走得很快,開壁櫥、下樓梯,一氣呵成。

     可他被地下室的門給擋住了,因為鑰匙不匹配。

     靳丞彎腰仔細看那鑰匙孔,“鎖換過,這不是後來的那把鎖。”

     唐措又敏銳地聞到地下室裡傳出的血腥味,問靳丞要來琉璃燈,照著半指寬的門縫望進去。齊輝也湊過來看,卻在看清的第一眼嚇得跌坐在地。

     “眼睛!有人、有一隻眼睛在看我!!!”齊輝驚魂未定,說話都在大喘氣。真的太可怕了,門縫裡那隻眼睛瞪得老大,布滿血絲,仿佛眼珠子都快從裡面彈出來了,就好像、好像有個人在裡面扒著門縫拚命想出來。

     唐措沒被嚇著,但臉色沉凝,“是玩家。”

     齊輝怔住。

     唐措回頭,“你再看一眼。”

     這話是什麽意思?

     齊輝一時沒明白,或者是拒絕明白,但唐措已經給他挪開了位置,他只能硬著頭皮湊上去看,心跳如擂鼓。

     “孟、孟平?”齊輝在看清那人眼角的痣時,終於認出了對方。他不可置信地喊出這個名字,隨即陷入瘋狂,“孟平?你怎麽了孟平?你回答我啊!”

     唐措和靳丞沒有說話,靜靜地等齊輝發泄,接受孟平已經死了的事實。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他怎麽就悄悄死在這裡了?”齊輝抓著頭髮,雖然情緒已漸趨平穩,可依舊很崩潰。

     “副一共六位玩家,你、我、唐措、周大海、榮弋,只有五個人,那當然還有第六個。他不在我們之前的時空,就只能在這兒,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回應過電話。”靳丞道。

     唐措接著說,“沒有回應,除非他像榮弋那樣有實力,否則就是被困住了。而我們進入副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天亮了,他必死無疑。”

     聞言,齊輝哪還能不明白,他只是一時無法接受。如果說孟平是在打boss過程中不幸身亡,那還好接受一些,可他現在分明就是活生生在裡面被困死的!

     他死的時候該有多絕望、多崩潰,電話響了那麽多次他卻一次也無法把自己的呼救傳出去,那畫面,齊輝想都不敢想。

     “裡面應該還有屍體。”唐措又扔下一個重磅炸彈。

     “怎麽說?”靳丞問。

     “每個時空以死亡開頭,死的是npc而不是玩家,孟平只是恰好死在了這裡。但1916這個時間點是婚禮前後,這麽熱鬧喜慶的日子出現死人,如果你是主人,你會怎麽做?”

     “暫時瞞過去?”

     唐措點頭。

     想要瞞過去,就得把屍體藏起來,於公館適合藏屍的地方,除了閣樓就是地下室。尋常的客人一定不會去這兩個地方。

     鑒於周大海說,地下室的牆壁上有塗寫過什麽的痕跡,所以地下室裡一定還隱藏著什麽故事。這便是唐措傾向於屍體在地下室的原因。

     兩人隨即前往閣樓確認,1916的閣樓根沒有鎖,推門進去都是雜物。而這個時空裡也沒有管家的鑰匙串,但他的黑板上記錄著不同的內容。

     六點:準備工作

     七點:早餐

     九點:送二少爺離開

     十二點:午餐

     三點:下午茶

     六點:晚餐

     九點:清理雜物

     很正常的時間表,但最後一行讓唐措分外在意。什麽雜物需要到晚上九點才清理?這種大戶人家,管家在九點後開始做清理工作,未免太不合理了。

     “現在幾點?”他問靳丞。

     “九點二十八。這個清理雜物多半是處理屍體了,如果死了人,屍體總不可能一直放著。”靳丞說。

     言下之意是,唐措要找的屍體或許已經不在了。

     那鬼魂呢?抱著這樣的疑惑,唐措和靳丞又相繼探查了其他的房間,主要是於望年的書房。此時的於望年是新婚,與夫人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絕不可能分居。所以他應該與夫人同住,書房就只是書房。

     他們在書房裡找到了於望年的日記,這日記雖然沒有1916之後的內容,但同樣沒有汙損,補全了之前缺失的部分。

     1915年10月8日

     我從未見過那般像丁香一樣的姑娘,她必將我的心掠走了,否則我怎能如此輾轉難眠?

     1916年2月13日

     婉婉之心不在我處,可我仍舊無法放棄。

     只是不知是怎樣的男子,能得她垂憐?

     1916年7月2日

     我終於打動了婉婉,天不負我。

     1916年10月7日

     婚期在即,一位重病女子自稱父親原配出現在於公館,並帶著一個瘦弱少年,希望能讓他留下。

     這著實出乎我之意料,我必得派人回老家好好查探一番。

     1916年10月8日

     他叫於望日。

     1916年10月10日

     今日之喜,喜結連理,喜不自勝。

     1916年10月11日

     我無意害死她,只怕她病氣沾染到我的婉婉,也無法對一眾賓客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便叫他們先去地下室避一避。

     只是一個晚上,她竟去了。

     少年許是無法接受母親之死,心臟病發,未能救回。林醫生雖有過錯,但大錯在我,若不是我將他們安置於地下室,林醫生必不會待他們如此輕慢。

     悔之晚矣。

     於望年的日記記得不多,有用的就這幾篇,大致能勾勒出一個整的故事。靳丞合上子,閑適地坐在椅子上,屈指敲打書桌,“這故事看到最後,沒想到還是個原配之子的復仇大計。”

     閣樓住客如果是於望日,那他隱姓埋名回到於公館,必定為了復仇。那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就有了美的解釋。

     1916年,於望日雖說心臟病發,但必定是沒死的。於望年誤以為他已經死了,把屍體送離了於公館,也為日後埋下了禍端。

     多年之後,於望日隱姓埋名,作為小姐的鋼琴老師重新回到這裡。他必定知曉了林婉真正愛的是於望月,所以憑借自己與於望月有幾分相像的容貌,刻意勾引林婉。

     林婉彌足深陷,而兩人私情的爆發,也多半是於望日故意泄露的了。

     這件事就像,徹底引爆了於公館接下來的一連串悲劇。於望日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呢?

     他引誘了林婉,可林婉栽贓給於望月的話可是她親口說的,這是因愛生恨。

     丫鬟之死,死在貪婪,女傭也差不離。

     至於林醫生,他的傲慢和冷漠間接導致了於望日母親的死亡,那他的死也必有於望日的手。當時丫鬟假借夫人名義與閣樓的於望日通信,企圖栽贓給夫人,於望日或許在其中做了什麽手腳,導致了醫生的被害。

     醫生被害的廁所,離他的閣樓很近。閣樓沒有浴室,於望日要洗澡的話,必定是要去那裡的,他全有動手腳的機會。

     可直接殺死醫生的也不是他。

     他玩的是人心,不殺一人,可於公館被滅滿門,而他就靜靜坐在閣樓上,看著底下的人互相殘殺。

     最後,全身而退。

     這其中的凶險不必說,一步踏錯,事情可能就會敗露。他與於望月相似的臉是他最好的工具,也是最大的破綻。

     靳丞:“這麽說來,於望月也是死後才知道真相的了。這個副裡的npc不能見鬼,於望日就不會防備一個鬼魂。”

     唐措點頭。

     於望月知道真相後,開始彈奏於望日作的曲子,希望能提醒還活著的人。可惜沒用。

     “現在的問題是——怎麽開門。”

     故事大體清晰了,可於公館仍舊大門緊閉,地下室的門也打不開。唐措把這故事所有的細節反覆又捋了一遍,又將手頭沒用掉的道具一一擺開。

     分別是八音盒,以及唐措在1924年管家的鑰匙串上拿到的一枚鑰匙。

     未打開的門還有三扇,一扇於公館大門,一扇地下室的門,一扇夫人的房門。

     沒辦法,只能繼續找。

     唐措現在對手上的這把鑰匙最好奇,這可是他剛入副時就拿到的鑰匙,但到現在都沒用出去,太奇怪了。

     他找啊找啊,在大宅裡走了幾個來回,驀地,忽然有個東西從他身上掉了出來。他仔細一看,才發現風衣口袋破了個洞。

     掉出來的是池焰送他的護身符,據說可以帶來好運。它被門縫吹進來的風帶著,落進了放著電話機的櫃子的下面。

     唐措彎腰去撿,抬頭時,卻望著頭頂的電話機怔了怔。

     “怎麽了?”靳丞問。

     “燈下黑。”唐措立刻直起身子,拿起電話機翻過來一看,電話機底部竟然有個鎖孔。他把鎖孔展示給靳丞看,眸光難得的亮。

     靳丞莞爾。也難怪,他們都快把於公館翻個底朝天了,就隻忽略了這台一直在打的電話機,可不就是燈下黑麽。

     唐措把1924的那把鑰匙插入,美契合。

     電話機底部的暗格裡,藏著的還是一把鑰匙,於公館大門的鑰匙。仔細想想倒也挺合邏輯的,很多人都習慣把大門鑰匙放在靠近玄關的地方,鞋櫃上或者其他方便之處。

     放電話機的矮櫃也恰好符合,因為它距離大門不過五六米。

     這大概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唐措是全沒想到,這副的通關方式原來這麽簡單。

     可十二樂章還沒拿到,他們不可能現在離開,於是由靳丞收起鑰匙,兩人繼續尋找打開地下室和夫人房間的辦法。

     唐措看向客廳的鍾,現在是晚上十點半。

     “榮弋現在在哪裡?”

     “大概還在反覆橫跳。”

     “你確定?”

     “放心,他不如你聰明,又活得那麽不容易。”

     靳丞總是肆無忌憚地在背後說人壞話,特別缺德。說著,他又從兜裡掏出一顆巧克力遞給唐措,“屍體被處理了,那鬼呢?”

     唐措接過,“你哪來的?”

     “客廳茶幾上順的啊,於望年和林婉的喜糖吧,沾點喜氣。”靳丞理直氣壯。

     你怕不是在詛咒我。

     唐措腹誹,但這巧克力看著不錯,還是進口的,便還是把它拆出來吃了。一邊吃他一邊解答:“屍體不在,所以鬼魂不在。於望年、管家這些人,屍體都留在於公館,醫生被碎屍,肯定也有零星的一點殘存,只有於望日的母親,她的屍體被整個清理出去了。”

     靳丞點頭,這樣也說得通。

     恰在這時,齊輝跌跌撞撞地從地下室門口跑上來,大聲喊著:“我看到鑰匙了!孟平的屍體旁邊掉著把鑰匙!”

     唐措和靳丞連忙往地下室跑。

     可就在這時,靳丞眉頭微蹙。

     電光石火間,他召出機械弓,回身便是目標明確的一箭。“咻——”長箭劃過客廳,穿過吊燈的縫隙,直指樓梯。

     榮弋的身影出現在那兒,閃身避過。他手裡的懷表因此而不規律地晃動了一下,但他的施法並沒有因此中斷。

     唐措明顯感到身體忽然變得沉重,空氣如有實質,在阻擋他的前行。在最後一刻,唐措回頭看向牆上的鍾。

     “噠。”秒針停止轉動。

     唐措、靳丞和齊輝被定在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上,因為時間停了。

     榮弋卻也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他撐著樓梯扶手,把嘴角的血抹掉,再抬頭時臉色蒼白。但他目光堅毅,沒做絲毫停頓便越過了三人,甚至沒有多看他們一眼。

     他徑自來到地下室門前,透過門縫確認了鑰匙的位置,而後拿出一把劍從門下將鑰匙勾了出來。

     拿到鑰匙,他迅速試了地下室的門。打不開,他便直奔二樓。

     唐措不能動彈,眼睜睜看著他離開。而就在榮弋的身影消失於樓梯轉角處時,靳丞忽然朝唐措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齊輝還沉浸在同伴死去的悲傷和被定住的錯愕中,驟然看到這一幕,隻恨不得自己眼瞎。

     被定住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鍾,也許是半個小時,榮弋終於又回來了。他步履匆匆,臉色似乎比剛才又白幾分,迅速穿過三人前去開門。

     唐措不能回頭,但能聽到鑰匙開鎖的聲音。

     靳丞笑了。

     他慢悠悠地活動了一下脖子,再慢悠悠地轉身,彎弓、搭箭,笑著威脅:“把鑰匙給我放下,再不放我就打人了。”

     話音落下的那一秒,停滯的時間重新恢復了流動。

     這次換榮弋定住,身體僵硬,但也只是一瞬。他尚算平靜地回過頭來,說:“以我現在的狀態,確實困不住你。”

     靳丞:“所以你又陰我。”

     你這又什麽無辜少女似的語氣。

     榮弋蹙眉,那表情像吃了一噸黃連。

     “你早防著我。”

     “那是,因為我比較聰明。”靳丞拿出聞曉銘在進副前給他的干擾時間的一次性小道具,扔在地上。既然都知道時間掌控者可能會進副,他怎麽可能什麽準備都沒有,之前沒拿出來,只是沒到時候罷了。

     榮弋放棄了跟靳丞交流,跟這個人說話,簡直比副失敗還令人難受。

     靳丞攤手,面向唐措求安慰。

     唐措無視了他,徑自上前打開了榮弋開到一半的門。只是在走進去之前,他又回頭問榮弋:“夫人的房裡有什麽?”

     榮弋:“你可以自己去看。”

     唐措:“我懶。”

     你信不信我現在表演個當場吐血。

     榮弋著實是個好脾氣,深吸一口氣,仍解釋道:“夫人房裡除了地下室的鑰匙,還有她夾在書裡的懺悔信。結婚的前一天,於望日撞見了她向於望月表白,於望月拒絕了她。第二天,地下室那位病重,是林婉心虛,故意叫走了醫生,醫生順水推舟,這才害死了人。”

     唐措了然,難怪這整個慘案裡,下場最慘的是夫人林婉。

     躺在病床上日複一日的折磨,還被親生女兒所殺,死後化作厲鬼無法超脫。

     思及此,唐措轉身走進地下室。目光所及,是還沒來得及擦拭的滿牆用鮮血描繪的紅色樂譜。

     於望日,那個與病重的母親被困地下室、求救無門的少年,於悲憤中寫下了這首樂曲。

     這可能是他對於公館另類的詛咒吧。

     可樂譜已經在這裡了,要怎麽把它變成十二樂章呢?唐措想著,拿出了唯一還沒有用到的八音盒。

     這時靳丞走上前來,“把發條上了,放在地上試試。”

     唐措照辦。

     下一瞬,八音盒開始了轉動,那缺失的音樂也終於響起,正是靈、羔羊和烏鴉之歌。音樂聲中,滿牆的紅色樂譜仿佛活了過來,鮮血順著牆壁滴滴答答流淌而下,慢慢匯入八音盒底。

     恐怖,又絢爛。

     旋轉的圓盤上,逐漸散發出聖潔光芒,一頁薄薄的紙張在光芒中浮現。

     “叮!”

     “恭喜玩家獲得十二樂章之第六號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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