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441
當第十根骨頭也被測出有能量後，當場便有財大氣粗的有角人開始報價，不是買一根，而是十根打包，甚至不等店鋪公佈十根骨頭分別具有什麼能量以及含有多少。
那四級骨器師來得早，就在他身邊不遠，聽到報價後，擠過來低低提醒了他一句：“分別賣，這樣賣的骨幣更高。但如果你怕麻煩，不如直接賣給這家骨器店，他們店主……很厲害，出價一定很公道，不會像剛才的胡德骨器店，而且對你也有好處。”
四級骨器師說完這句話就退開，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這小無角人分別出售魔骨，他就競價一兩根，如果他打包賣，他就在一邊看熱鬧。
嚴默略驚訝地瞅瞅那骨器師，對他點點頭，心想這骨器師心眼倒不壞，至少他不是對無角人完全鄙視和無視的那種有角人。
雖然才來烏乾城沒有幾個小時，但嚴默已經發現有角人對無角人的態度就像當年白人對黑人的態度，有的極端鄙視和厭惡，有的可有可無，有的則帶有一點同情，當然這份同情也不是建立在平等地位上，而是一種上位者對於下位者的憐憫。
等隨著與西大陸人接觸越深，嚴默甚至發現有些極端的有角人壓根就沒把無角人當同類看，對於他們來說，無角人就跟家養的牲畜一樣。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先說現在。
有第一個報價者出來，其他人生怕嚴默沒見識聽了這麼多骨幣就頭腦發熱地賣了，連忙報出更高價格。
這時，店內已經不止看熱鬧的人，其中一多半都是後來聞聲而來的各骨器店管事和骨器師們。
一些低級骨器師沒有骨器店那麼財大氣粗，當下就有人叫：“你們別急著報價啊，先讓阿澜店舖的人說說那十根骨頭都含有什麼能量以及能量含有程度，如果有蘊含火能量的，我願意出高價購買！”
“沒錯！不能都給你們店鋪買了去。我剛才看到其中一根的亮光像是暗能，我正好需要這樣的材料，我也願意出高價買！”
骨器師們紛紛喊話。
骨器店的管事們心中不爽，但也不敢明言得罪骨器師們，只能一窩蜂地催促嚴默，讓他決定是單根賣，還是打包賣。
嚴默正在考慮哪個可以賺到更多，他其實怕麻煩，更想打包賣。 但他現在缺骨幣，如果他不想再來一次惹人注意的辨骨，那單根賣就對他更划算。
“把你們的測試結果告訴大家。”櫃檯中的老人突然開口道。
店中有不少人注意到老人，認出他的人全都面露詫異，但也都同那名四級骨器師一樣沒有隨便暴露老人的身份，如今看老人開口，之前報價的好幾個人都閉上了嘴。
店管事聽到老人吩咐，立刻照他所說辦事。
大家聽店管事公佈測試結果，也都暫時安靜下來。 骨器師們豎起耳朵，就怕聽漏了自己需要的魔骨。
這邊店管事慎重而又熱烈地介紹著每一根魔骨的特性，每介紹完一根，都有人在下面忍不住喊出高價。
之前四級骨器師報出的三千一百骨幣的高價很快就被超過，當店管事介紹到一根含有治愈能力，能量含有度達到三十魔力的魔兔骨時，幾乎所有有財力的人都加入了競價，很快這根骨頭就被炒到一萬骨幣！
嚴默真的很不理解這些西大陸人對魔骨的熱情和瘋狂，如果不是怕拿出來引來不必要注意，他的腰包裡一堆帶能量的骨頭好嗎！ 不對，應該說他腰包裡的骨頭就沒有一根不帶能量的，東大陸的生物哪怕沒有表現出具體的異能，它們的骨頭也都含有一定能量，只是多寡的區別。
另外那個三十魔力是什麼意思？ 有角族已經可以把能量準確量化了嗎？
嚴默其實把表情已經掩飾得很好，但那位有角族老人還是瞇眼看了看嚴默，神情有那麼一點點怪異和好笑。
老人抬手對嚴默招了招，嚴默不明所以，但出於對這位老人的注意，他還是走了過去。
兩人隔著櫃檯互相打量。 原戰默默走到嚴默身後。
老人突然低笑，“你一點都不了解魔骨對於我們的價值吧？孩子，你來自哪裡？”
也許怕嚴默擔心，他又加了一句：“你可以放心，我們的交談不會有人聽到。”老人抬了下手指，他的手上戴了好幾個戒指。
嚴默猜測其中之一大概有形成屏蔽場或隔離空間的作用？ 隨後含糊地答道：“我來自很遠的地方。”
“很遠？離烏乾城很遠但最近的深山老林就是銀狐森林，那裡魔獸眾多，裡面的大山里傳說還居住著一些野人，你們就來自那裡？”
嚴默心想，原來這裡的人對於帶有能量的骨頭都叫魔骨，對於身懷異能的生物就簡單粗暴的叫做魔獸？ 東大陸就沒有這樣的叫法，一些有特殊能量的生物，他們甚至視為神靈。
老人見他沒有回答就當他默認了。 老人睿智，但他也想不到有人能跨越海洋從另一片大陸來到這邊啊。
“你是巫者？”老人又問。
這次嚴默點頭了。
老人發出笑聲，“我看你也是。年輕的巫者，你會製作骨器嗎？”
嚴默考慮了下，答复：“會。”然後他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會製作骨器？因為我身上佩戴的骨器？”
“這是一個原因。孩子，就像你不了解魔骨對我們的價值一樣，你可能也不清楚你身上的骨器的真實價值。”老人嘆氣。
“啊？我身上的骨器很貴嗎？”
“何止是貴，你幸虧是遇見我，如果換個有見識的，你現在大概已經沒命了 。 我想有些人就算覺得你這個項鍊有點像，但他們肯定沒想到一個無角人身上帶的骨器會是傳說中的真貨。 ”
嚴默做出驚訝和微恐懼的表情，誠懇道：“這位大人，請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好嗎？”
老人點點他的骨器項鍊，“你這個可不是普通骨器，是古董，是遠古流傳下來的傳世至寶。我雖然沒有看出你這個骨器有什麼用處，但就算你這個骨器用處不大，只它是遠古骨器這一點，它的價值就已經不可估量！”
嚴默真張大了嘴巴。 他真沒想到西大陸的有角族已經有古董的說法，不過想來也是，當一個民族的文化發展到一定程度，尤其他們還背井離鄉到另一塊土地發展後，其數千年前從故土流傳下來的物品會成為寶物也不奇怪。
而他脖子上的這條項鍊，還是出自煉骨族的傳承之地，是骨承給他的獎勵之一。 因為這項鍊上的拇指大骨頭可以增幅他的魂力，他就一直戴著沒有取下。 當初土城火戰士攻擊他，他的肉體都焦了，這條項鍊也沒有絲毫損壞，只這點就足夠傲視很多骨器。
看來以後在西大陸他不能再把這條項鍊隨便露在外面了。
“謝謝您的指點。”嚴默真心道。
老人呵呵，“你不用謝我，其實我想問你這條項鍊賣不賣，我很想擁有它，你留著它也是禍害，不如賣給我，我不會讓你吃虧。你不是學過骨器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教你，直到你取得中級骨器師資格。”
嚴默現在還不知道老人這句承諾對於西大陸的絕大多數人有多麼寶貴，尤其是對無角人來說。 但他一點都不想賣掉這個對他很有用處的獎勵品，只好故意岔開話題：“您剛才說您看出我學過製作骨器，項鍊是其中一個原因，可是為什麼您看到項鍊就這麼認為？也許這只是我撿到的，或者祖神流傳下來的呢？”
老人指了指他的腰間，“如果你身上只有這一條項鍊，也許我會這麼猜測。但加上你腰間的骨匕，和你對魔骨的辨識能力，你會煉製骨器的可能性就遠遠大於你只是使用者。”
看嚴默還是有所不解，老人索性說了個明明白白：“你腰間的骨匕一看就是最近煉製的物品，可是其煉製手法卻跟現在的主流手法大大不同，更像是遠古傳承流，只不過我看不出是哪一支有角族的煉骨手法。
當年，我們煉骨族來到這片大陸時，有些族人因為各種原因分散了，上面一直懷疑有一支骨器師家族進入了銀狐森林，傳說很久以前就有人在銀狐森林非常好運地撿到遠古骨器。 我想，你們祖上很可能就跟這支骨器師家族接觸過，而你學到的煉骨手法很可能就傳自他們。 ”
老人說到這裡，一頓，又道：“如果這支骨匕真的是你煉製，你應該已經具有低級骨器師的水平。而能夠把寶貴的煉骨傳承教給無角人，我想那一支骨器師很可能是白角族，其次是黑角族，紅角族最不可能。”
老人還沒有確定他的身份，但嚴默現在已經能夠肯定老人百分百是一名非常厲害的骨器師，而且極有可能已經達到九級以上。
老人繼續道：“你的辨識能力最為寶貴，不愧是銀狐森林出來的人。如果我沒有看錯，你身後這名戰士是具有特別能力的魔戰士吧？”
魔戰士？ 不是神戰士？
現在嚴默還不知道這裡的有角族把身懷異能的人都叫做魔人，以便和傳說中的神戰士區別，但是他很快就會知道這點，有角族可不會隨便讓一個無角人成為可以威脅到他們地位的神戰士。
“我建議你，遇到什麼事最好不要讓你身後的戰士隨便出手，我們有角人可以接受魔獸作為戰獸，但對於無角族魔人卻向來是能殺就殺，不能殺就上報。如果你們不想被大量城兵圍殺，在城裡最好安分點。城兵解決不了你的戰士，還有神殿神侍，再不行，還有大巫和高級骨戰士，等到他們出手，你們必然逃無可逃！”老人的語氣變得有點嚴厲。
原戰看出老人神色不對，卻仍舊沉默地站在嚴默身後，就如沉默踏實的大地。
嚴默自從繼承煉骨傳承就從不敢小瞧煉骨族，老人不說，他們也不會隨便暴露實力，但同樣他們也不會懼怕什麼。
表面上，嚴默點點頭，表示把老人的話聽了進去。
老人神色緩和，“你辨骨能力這麼高，想來魂力也不弱，以後不要這麼顯露自己，對你不好。有這樣的魂力還有基礎，再加上我的教導，你想成為中級骨器師應該不難，哪怕是高級骨器師……”
老人沒有說完這句話，他的心中也有顧忌，所有學習煉骨術的無角人直到目前為止，最高成就不過是低級骨器師，也就是最高只到三級。 他承諾能讓嚴默達到中級，也就是六級以下，已經是很大膽的承諾。
一名無角人成為高級骨器師不是不可能，只是不被允許。 他身份再高、能力再強，也不敢犯眾怒，更不敢違背煉骨族三族神殿共同決定的法規。
無角人能學習煉骨術相關知識就已經是數千年來不知犧牲了多少人爭鬥的結果。 有角人如果不是離不開無角人的輔助，畢竟無角人很能生、做奴隸和消耗品的骨兵也很好用，他們早就把無角人都屠殺乾淨，更別說讓他們融入自己的生活。
但就算如此，那些有能力的無角人也大多都被奴隸骨控制，想要翻身，終生不可能！
老人說真的也不想收這麼一個麻煩弟子，但他也真的很想要少年的骨器項鍊，他雖然看不出那項鍊的作用，但他能感覺出來，那東西對他一定很有用，他迫切地想要得到它。
只不過老人和其他有角人不同，他就算想要，也會正大光明地要，並付出足夠相當的代價，如果這小無角人不同意，他肯定會失望，但也不會強迫其。
那邊店管事的介紹都快進行不下去了，每次介紹都有人競價，偏偏他們店主和魔骨的主人正在交談，似乎對旁邊的競價一點都不在意。
看到店管事求救的目光，老人只說了兩個字：“繼續。”
而奇異的是，剛才還差點吵打起來的競價人竟全都變得安靜下來，有些人沒認出老人身份，但看其他人都閉上了嘴，出於謹慎，也都跟著閉嘴。
店管事總算可以把介紹繼續下去。
老人則開始向嚴默普及魔骨對骨器師的重要性。
“普通骨頭煉製骨器是可以，我們生活中的大多數骨器也都是普通骨頭煉製，但是想要得到具有特殊能力的骨器，或者想要提高骨器的品級，魔骨才是最好選擇。”
老人嘆氣，“但這裡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魔獸有，可比起大量的普通野獸，它們的數量簡直少得可憐。而且這些魔獸大多生活在魔力活躍的地方，很少會跑到外面來，想要得到蘊含魔力的魔骨就只能深入這些地方 今天開始做提督 。 可是這些地方往往人跡罕至，沼澤、瘴氣、嚴苛的氣候、複雜的地形、毒蛇毒蟲等等，再加上那些魔獸都不是好對付的，那些獵殺魔獸的人往往要付出極大代價才能得到一些回報。 所以這也造成了一根魔骨甚至萬幣難求的情況。 ”
原來如此，嚴默算是徹底明白了魔骨對於西大陸人的價值。
“那魔力是指什麼？一魔力是多少？測試骨器能測出一頭魔獸蘊含的魔力嗎？”
老人耐心回答：“魔力就是對於能量的量化單位。一魔力很低微，一般人連感覺都感覺不到。骨器可以測量一頭魔獸的蘊含魔力，但無法做到精確，因為活物身上的魔力一直都在變動，只有死掉的遺骸和魔骨才能較為準確地測量出詳細魔力。一般含有一百魔力以下的魔骨算魔力少的，一百以上算中級，一千魔力以上算高級。”
老人的耐心指點，讓嚴默對老人的好感刷刷往上升，雖然他不打算賣指骨項鍊，但他身上從煉骨族傳承之地得到的獎勵不是一個，完全可以找一個他用不著的交易給老人，正好他對現在的煉骨族煉骨手法也十分感興趣，能多偷學一點是一點，說不定他還可以藉此找到突破現在屏障的煉骨方法。
胡管事就是在這時候進入了阿澜骨器店。
而阿澜的店管事也恰在此時把最後一根骨器的特性介紹完。
胡管事作為胡德店在烏乾城的管事，自然對烏乾城的情況都深入了解過，尤其是幾個同行店鋪。 阿澜骨器店背景不算深厚，但它卻是烏乾城大骨器師伊凡名下的唯一店鋪。
而是有角族都知道，得罪誰都不要得罪一名大骨器師。 因為大骨器師幾乎就是各族大巫之下的最高骨器師，能稱為大骨器師的人都是能煉製出超過十級骨寶的大寶貝。
可以說只要你成為大骨器師，那你就什麼都有了。 不管你原來的身份有多低微，只要你成為大骨器師，三族王室會把你捧為上賓，並賜予貴族身份，就連神殿的人都會高看你，骨戰士更是會對你熱情之至，只求你能幫他煉製適合的魔骨武器。
胡管事一進店就先看向櫃檯，當他看到平時不怎麼露面的伊凡大骨器師今天竟然在時，而且正和那小無角人相談正歡，當時就倒抽一口冷氣。
他想靠近兩人聽他們都在說些什麼，可那邊的話音卻沒有傳出絲毫，顯然伊凡大師動了手腳。 而伊凡大師如此慎重，只能說明他們的談話內容一定很重要。
壞了！ 看來伊凡大師已經發現那小無角人的特殊之處，他想再把那小無角人強行收攏恐怕已經不太可能。
對，胡管事壓根就不是為那十根魔骨而來，更不是為了找小無角人算賬。 他來是為了在大家都沒有意識到這小無角人的能力前，想先把人拿下——他也推測出來嚴默的魂力不弱，至少也有辨識魔骨的能力。
哼，只要他能把人弄到手，不過損失是十根魔骨而已，有了這小無角人以後，他還怕沒有更多魔骨嗎？
胡管事想得很好，他打算找個理由把小無角人帶走，然後給他戴上奴隸骨，這樣這辨骨能力厲害的小無角人以後就只能為他所用。
可是他想得再好，也要那小無角人肯配合才行，如果伊凡大師先開口招攬，恐怕那小無角人就要留在阿澜骨器店了。
胡管事拼命開動腦筋，想看有沒有辦法從伊凡大師手上劫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