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回106
勃噩猛然抬起頭,「那是什麼聲音?」
在場的戰士都很驚訝,跟著勃噩一起走出大帳。
「那聲音像是從那裡傳來。」一名彘族戰士頭領手指山穀方向不太肯定地道。
「讓人盯緊那座山穀的動靜!火堆也全部點起來!」勃噩看了下天色,命令。
「是!」
郝拉族的強骨看著山穀方向,覺得那聲音奇怪,但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但紅狐族的赤幾卻長時間地面向山穀,臉上的疑慮凝結不散。
「赤幾,我們都弄好了,如果原際部落的戰士敢往我們這邊逃,嘿嘿!」一名紅狐族戰士過來稟告道。
赤幾沒有回頭。
「大人?」那戰士湊到赤幾面前。
赤幾忽然道:「我並不同意族長這次和彘族一起攻打原際部落,彘族太貪婪,原際部落雖然強大,但他們擴張的心並不大,否則也等不到彘族去搶奪鹽山。」
那戰士抓頭,「可是族長說我們可以得到大量的鹽,還有奴隸。」
「我們到現在已經死了多少戰士?」
「啊?」那戰士回答不出。
「六十四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那戰士搖頭。
赤幾輕聲嘆息,「意味著紅狐族的戰士已經死了一半的一半。」
「大人?」
「我們紅狐族人口不算多,武力也不算強大。我們能在這片土地存留至今,是因為大家都喜歡我族的女人,他們會來找她們,留下後代,這就是我們。」
赤幾轉頭看向彘族的帳篷,「如果有一天,我們不能再保護族裡的女人,如果有人搶走了她們,紅狐族也就沒有了。」
「赤幾!」那戰士不再叫大人,而是叫了好友的名字,「你是族裡最聰明的人,你想做什麼?你說,我們按照你說的做!族長也說了讓赤兜和我們都聽你的。」
赤幾拍拍他的肩膀,俊美到豔麗的面孔露出嗜血的笑容。
山穀裡,戰士們的下巴掉了滿地。
先是突然升起的土台,再是他們從沒有聽到過的高亢號角聲。戰士們幾乎都在一瞬間拿矛尖對準了土台,他們不是視原戰和嚴默為敵,而是受到驚嚇後的自然反應。
號角聲雖然讓他們好奇,但顯然那座憑空出現的土台更加惹人注意。
獵和雕驚喜地看向原戰,他們知道戰有控土石的能力,但是眼前出現的一幕已經大大超過他們的預期。
戰不止戰士級別晉級,他的能力似乎也跟著變得非常強大!
猙並不知道原戰覺醒了血脈能力,他受到的驚嚇相當大,但作為同是息壤族人,震驚過後便是狂喜!
「戰!你覺醒了大地之神的能力!」猙激動得眼睛發紅。
原戰默認。
冰妒忌得眼睛發紅,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所有好事都給這只陰險狡詐惡劣粗暴的野獸給碰上了!神太不公平!
老祭司臉色難看地閉上了眼睛,他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而且戰表現出來的控土能力明顯比以前息壤族曾出現過的幾名血脈戰士都強大得多。
幾名長老則臉色各異,其中息壤族的長老土圪緩緩握緊了因為過於激動而顫抖的手掌。
嚴默手一按土台上的土牆,竟在土牆邊沿上坐了下來。
原戰抬頭看到他垂在土牆外面的兩條腿,笑了下,特意抬起手做了個虛抬的姿勢。
嚴默就感覺自己屁股下面的土牆一下變得厚實和寬大了許多,土牆竟很快變成了一張有靠背有扶手的椅子。
嚴默胳膊架在扶手上,抬手遮住自己半張臉,掩住了抽搐的嘴角。好吧,這牲口也算衣錦還鄉,想要炫耀也是情理中事。但他為什麼就是有一種看到一隻大尾巴狼在得意洋洋掃尾巴的幻覺?
老祭司睜開眼睛時見大家都在仰頭望著那座土台,他也抬頭看去,恰巧就看到土牆變化的一幕。
老祭司有種奇怪感覺,他覺得大戰似乎對這名他族祭司特別不一樣,那不只是對祭司的敬畏,更像是一種……就好像戰士對自己武器的愛護?不,那白頭少年在戰眼中明顯比武器更重要,重要得多得多!
「你是不是也和酋長一樣,在成為四級戰士時覺醒的能力?」老祭司繃著臉皮問原戰,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幹澀嘶啞。
原戰搖了搖頭,「不,我很早就覺醒了。」
老祭司顏色一變,「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一直瞞著不說?」
猙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原因,他臉上浮起一抹冷笑。
原戰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那條舊疤,慢騰騰地道:「因為我那時的能力有跟沒有差不多,頂多做個石器快一點。」
而在場所有人,只要是有點腦子的都知道原戰不說的真實原因是什麼。息壤族長老土圪羞愧地低下頭,老祭司在部落裡位高權重,他們這些各族長老也是有跟沒有差不多,如果原戰在覺醒之初就說出這件事,他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這個孩子。
「所以你現在的能力才會這麼……強大。」老祭司覺得自己找到了原因。果然越早覺醒的人就越容易變成強大的戰士!
「不!」
老祭司吃驚,沒想到原戰張口否決了他的猜測。
原戰抬頭,「我會在短短一個冬天后變成四級戰士,而且是能力和武力都達到四級,全是因為他,我的祭司大人!」
原戰的聲音夠大,不止附近的戰士,連站在遠處的也聽到了。而大家也很清楚原戰口中說的祭司大人顯然不是老祭司秋實。
心動嗎?當然心動!原際部落的戰士們看向土台上那個白頭少年的眼神瞬間變得火熱萬分!
這位祖神祭司竟然不止能讓戰士升級,他還能讓戰士覺醒血脈能力?而且還能讓能力也升級?神啊,他為什麼不是我們部落的祭司?求換!
雕覺得他應該可以通過戰和這位白頭祭司套套近乎,說不定人家心情好,順手就把他也弄成四級戰士,如果能把他的血脈能力也弄出來那就更好了……
嚴默抬頭望天空,他不是謙虛的人,可是被這麼多人,還是跟他一樣性別的男人用這麼火辣辣的眼神仰望,他只覺得渾身就像爬滿了螞蟻。求別再這麼看我了好麼?
戰士們卻覺得怎麼都看不夠一樣。手拿號角、仰望天空、坐在奇怪形狀土台上的白頭少年在他們眼裡看起來特別神秘、特別像祭司,甚至連他腳上穿著的……哎?那是什麼東西?
除了白頭少年腳上的厚底全包草鞋,他掛在腰間的皮水囊、抓在手上的號角,還有系在腰間的獸皮小包,包括他身上穿的獸皮衣的模樣,都讓戰士們驚奇。
「他對你做了什麼?」老祭司心中充滿妒忌和不信,他從沒有聽過哪族祭司可以幫助戰士升級,更不用說讓戰士覺醒能力了,就是三城的傳說中也沒有這樣的事情!
原戰看向老祭司,神色平靜地道:「他對我做了很多事情,他教我正確的戰士訓練方法,告訴我如何鍛鍊和提升自己的能力,調理我的身體,用他的生命力給我賜福,還治療好了我的左腿。」
猙、獵等人都忍不住再次抬頭看向土台上的白頭少年。
猙甚至在嚴默看向他的時候,右拳握緊重重捶了一下自己的左胸!他在向嚴默表達自己的敬意和謝意。因為他,息壤族的神之血脈才真正覺醒。
嚴默也對他點頭,猙是真正的戰士,放開彼此立場不談,這人身上有很多讓他敬佩的特質。
山穀內一片沉靜,明明這多人,卻只能聽到原戰的說話聲音,「秋實大人,酋長明明就有活下去的機會,難道你真忍心看酋長就這麼死去?」
老祭司握緊權杖,他憤怒地正要反駁什麼。
「桀——!」
就在此時,天空中傳來了一聲悠遠嘹喨的鷹唳聲。
默默!我來啦,我還給你帶了好吃的!
嚴默抬起頭,臉上綻開了明亮的笑容。
嚴默沒有再吹號角,他坐得這麼高,山穀這處比較寬敞也沒有多少樹木遮擋,他家九風的眼神又那麼犀利,嗅覺說不定也很敏銳——他記得有一種兀鷹嗅覺距離可以達到十六公里,不知道九風能嗅到多遠?
而九風也確實不需要他再用號角提醒,它在天空上老遠就看到它的小兩腳怪了。
「桀——!」好多兩腳怪。
窩在山穀裡的原際部落的人先聽到了九風的叫聲,還沒有看到它的雄偉身姿,但在草原上紮營的三族戰士卻在聽到叫聲的同時就看到了遠處飛來的龐大黑影。
「好大的鳥!」三族戰士感嘆。那大鳥還沒有飛近,但那展開的翅膀已經超越他們曾經看到過的所有鳥類。
隨著九風越飛越近,幾乎所有站在帳篷外的人都在抬頭看它。
九風開始下降滑翔。
「啊!你們看!那大鳥在飛向原際部落的山穀!」
三族戰士也許該感到慶幸,因為九風不是從他們那個方向飛來,而是從山穀的後方飛來。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沒有看到九風的詳貌。
勃噩得到消息,出來看大鳥,已經看不到。
那大鳥為什麼會飛向那座山穀?回巢?不,他們這幾天可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只大鳥。
那麼就是獵食?或者……
勃噩莫名想起了剛才從山穀中傳來的奇怪響聲,就在那響聲響過不久,大鳥就飛了過來,難道那穀中有人在召喚這只大鳥?
對了!那白頭人!他能驅使食人蜂,難保他不會驅使其他長翅膀的東西。
勃噩倏地起身,再次問身邊戰士:「火堆都點起來沒有?」
那戰士回答:「只要天色一黑就點。」
「不!現在就點起來,快!」勃噩覺得今天發生的奇怪事情太多,這讓他不安,很不安。
「啊啊啊!人面鳥!真的是人面鳥!真的是山神九風!」
原際部落的戰士們再有紀律,在此時也保持不住鎮定。這只凶禽可是活著的傳說!
「那白頭祭司竟然真的把山神召喚來了!神啊!」如果不是老祭司和戰士頭領們都在,很多戰士都要忍不住給那白頭祭司跪下了。
「神啊!它好大!」所有人都仰起頭,嘴巴張得大大地看著天空斜斜滑翔而下的人面巨鳥。
猙看看九風,再看看白頭少年,原本難以抉擇的心終於不再搖擺,他決定了。
獵吞嚥口水,「它比以前大了好多。」
雕則兩眼放光地盯著土台上的白頭少年,那少年抬起了手,而那隻可怕的山神大人就這麼落在了……還沒落,山神大人的爪子上分別抓了一頭麅子。
「砰!」兩隻麅子被扔到地上。
肉!在場所有人眼睛都綠了。
「你們最好別動那兩頭麅子。」原戰心情不是很愉快地警告口水都要滴出來的雕等人,「那是山神九風給它的祭司大人帶的食物,誰敢動,就等著被它抓起來摔死吧。」
啊,給看不給吃,好殘忍!戰士們垂淚。
老祭司跨前一步,他不是想動麅子,他就是想問原戰,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山神九風鳥竟然真的能被一個少年召喚而來!難道他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九風正要收翅落下,一看底下一個老兩腳怪竟然敢接近它帶給默默的肉,頓時不高興了。敢偷鳥爺的肉?桀!吃我一翅膀!
「呼!」近距離的大風扇得戰士頭領們都站不穩腳根,更何況武力值近乎零的老祭司。
咕嚕嚕。可憐老祭司驚叫著被這一翅膀扇得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直到秋寧和兩名戰士抱住他。
原戰在看到九風翅膀一動的時候就摀住了自己的口鼻,待風沙全部落下,他才一臉無奈地道:「看,就連接近都不行。」
聞言,剛剛被人扶著爬起來的老祭司差點氣死!
九風看那些兩腳怪都變老實了,這才收翅在土台上落下,它還記得小心不要碰到默默。
桀桀,可它好想和小兩腳怪蹭蹭。
「桀!」不能蹭默默,不高興!
嚴默很想拍拍它,但只能對它抱歉地笑笑。下面還有大陣仗等著他,他得保留充足的體力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