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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總被欺負哭 - 第34章字體大小: A+
     
    第34章

      程千葉和姚天香攜手回到公主府,一群美婢嬌奴簇擁著上前伺候。

      兩位容貌嬌豔,眉目含情的婢女,柔荑輕巧,為程千葉寬下繁複的外袍,換上舒適的常服。

      柳綠和春馨也跟在前後端茶遞水。

      柳綠親手解下程千葉的金冠,散開她的髮髻,十隻靈活的手指,技巧的為她按摩了一下頭皮,又重新給她梳好頭髮,插上一支輕巧的玉簪。

      「侯爺的裡衣領子如此之高,穿著料想也不太舒服。如今天氣漸暖,需不需要馨兒給侯爺縫製幾件貼身的新衣呢?」

      程千葉不置可否,舒舒服服的在姚天香身側坐下,接過春馨親手端上來的茶。

      柳葉跪在她的膝邊,雙手握拳輕輕為她捶腿。

      春馨笑問道:「侯爺今日累了,可要馨兒唱一曲,給您和公主解解乏。」

      程千葉看了他半晌,突然意義不明地笑了起來:「去。」

      那春馨也不上妝,只是素著臉,一清嗓子,將身段一擺,便唱起了一曲《玉樹後庭花》。

      那嗓音妖嬈動人,細細的直入人心肺,勾引出人體內最為本能的欲望,

      「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

      程千葉眯著眼睛,一手輕輕打著節拍,一手摸摸柳綠的腦袋。柳綠昂起面孔,眼中秋波點點,飽含仰慕之情,羞澀凝望著程千葉。

      墨橋生安靜的侍立在程千葉身後。看著程千葉摸著別人腦袋的手,他感到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戾氣。

      真想把那個腦袋擰下來。

      他被突然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你是不是太恃寵而驕了!

      墨橋生閉了一下眼,在心中狠狠的訓斥自己。

      主人溫柔的陪了你幾日,你便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竟敢產生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主人……豈是你可以肖想獨佔的。你甚至不能像他們這樣……這樣伺候主人。

      他拽緊了背在身後的拳頭,幾乎想用力打自己幾個耳光。

      然而他的目光卻控制不住地粘在那白皙的手掌上。

      只有他最知道,那雙手是多麼的柔軟,帶著讓人歎息的熱,曾經無數次這樣一下一下摸在他的頭上,拍在他的肩上。讓他傷痕累累的身心,在這樣的溫柔中輕輕戰慄。

      墨橋生感到內心克制不住的難過了起來。

      我這是怎麼了?

      他低下頭,背在身後的手互相深深掐緊了。

      「唱的什麼調,難聽死了。」姚天香合上茶碗,「換一曲,唱《鍘美案》」

      程千葉笑了起來,她拍了拍柳葉,「去,你扮上了去和他搭個戲。好好唱給公主聽。」

      程千葉拉上姚天香的手,讓她和自己坐得近一點。

      眾人知道小倆口有體己話要說,都識相的退出幾步開外。

      這邊聽著柳葉開腔唱道:「適才間我在金鑾殿,萬歲駕前去問安。同公主又到後宮院,太后一見笑開顏。」

      「天香,你是不覺得害怕了,」程千葉側過身,挨著姚天香的頭低聲道,「怕我不遵守若言。怕自己的將來飄零無依。」

      「你現在有求於我,自然說得天花亂墜,百般好聽。我如何信得了你。」姚天香撇了她一眼,「待到你晉國,我孤身一人,又怎知你會變出哪副嘴臉。」

      「天香,我先前說的,確實是哄你的。人與人之間不只有利益……還有情,」程千葉牽著她的手,輕輕握了握,「各種感情——親情,愛情和友情。」

      她正視姚天香的眼睛,看出這位表面堅強不拘的女子,心中深藏著對未知命運的恐懼。

      「我們之間,雖然不能做夫妻,但可以做朋友。」

      「朋友之情,未必就比夫妻之情來得短暫。」

      「在這個時代,像你這樣敢愛敢恨,勇於擺脫枷鎖,正視自己內心的女性,真得很少。相處了這些日子,我打從心底喜歡你。我想做你的朋友,請你相信我的心。」

      姚天香連連撇了她好幾眼,掙脫了自己的手,「行了,行了,突然肉麻兮兮的。」

      「誰要和你做朋友,我不過是為了我自己。」她的面孔不可察覺得紅了一下。

      柳綠咿呀呀的戲腔飄來:「勢成騎虎心要狠,哪怕刑罰加我身。」

      姚天香的目光越過庭院,看到院中的大榕樹下,一個身材清雋的年輕男子,他穿著最下等僕役的服裝,正在低頭掃著落葉。

      那是她姚天香的最喜歡男人,但他只是一個身份低下的馬夫,永遠不可能和高高在上的自己匹配。

      姚天香想起那些旖旎的夜晚,這個男人的汗珠從精赤的上身滴落下來,每一次都好像最後一次相會一般,拼盡全力,發出低低的嘶吼,和她一起同赴快樂的深淵。

      誰要去俯就那些糟老頭子,一生都過著發黴一般的日子。我就要這個男人,就算是為了他,我也要賭這一次。

      天色將晚,華燈初上。

      墨橋生收拾好自己,向著程千葉的臥房走去。

      這幾日來,他都睡在主人床前的腳踏之上,為主人警戒。

      在漆黑的夜裡,由他獨自守著沉睡的主人,成為他在這險境中最幸福的事。

      剛到門口,柳綠和春馨攔住了他。

      「這裡不用你了,駙馬爺說了,今夜讓我二人伺候。」

      墨橋生沉下臉來,站著不動。

      「誒,我說你這人聽不懂人話嗎?」春馨用嫌惡的目光上下打量他,「皮糙肉厚,塊頭這麼高,長得又醜,還整天厚著臉皮粘著駙馬爺,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配端茶倒水不配。」

      那一身黑衣的身影,沉默的站在夜色的深影中。

      「叫你走沒聽見嗎?」柳綠用手指點著墨橋生的胸膛,「不知廉恥的下賤東西,一個奴隸還想獨佔駙馬爺的寵愛麼?」

      「哎呀呀!」他突然尖叫了起來,「疼,疼,疼死我了!放手!快放手!」

      墨橋生鉗住了他的手腕,黑暗裡的一雙眸子露出兇狠的光。

      「這是在幹什麼呢?」一個溫和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程千葉好整以暇的踱步過來。

      墨橋生鬆開了手。

      柳綠飛撲到程千葉身邊,眼中噙淚,身嬌體軟,「駙馬爺,你看他幹得好事,我的手都快斷了,明日想必唱不得戲了。」

      說著他可憐兮兮的伸出那如玉一般的皓腕來,上面赫然五個青紫的手印。

      「哎呀,都腫了,真是可憐見的。」程千葉捧著他的手腕,輕輕吹了吹。

      柳綠得意的暗暗撇了墨橋生一眼,墨橋生垂下手,沉默著低下頭去。

      「去找醫生好好上點藥。」程千葉放下柳綠的手,「天晚了,早些回去休息。」

      隨後,她在柳綠和春馨吃驚的目光中走到墨橋生身邊,伸手摸了摸那低著的腦袋,拉起他的手向屋內跨去。

      關上門前,程千葉回頭向著心有不甘的二人:「一會我教訓他,啊,別生氣了,都回去。」

      是夜,

      在衛恒公姚泓的面前,

      公主府的一個管事娘子低頭垂手而立。

      「你說他隻把那個奴隸當做欒寵使用?你能確定?」

      那位娘子叉手行禮:「回公爺的話,確實如此,晉越侯此人十分荒唐,有人數次見他把那奴隸折騰得哭哭啼啼,跌咧著從屋內出來。倒是十分的可憐。」

      姚泓嗤笑了一下:「如此人才,卻毫不知道珍惜,隻拿來當作床笫間取樂的玩物。看來晉越侯也不過是一貪花好色之徒,胸無大志,不足為懼也。」

      他想了一下,加了一句:「柳綠和春馨還是沒能近他的身?」

      「晉越侯對兩位公子甚是喜愛,但那個奴隸墨橋生手段了得,夜夜都能纏著侯爺專寵他一人。」那位娘子猶豫了一下開口,「便是和公主的大喜之夜,侯爺出來都依舊同他另置一房,還……叫了兩次水,屋內不時傳出哭泣討饒之聲,簡直不堪入耳。」

      「他同天香難道未有夫妻之實?」

      「這倒不是,駙馬爺和公主感情卻是融洽,小倆口今日午後還摒退眾人,關在房中,數個時辰才出得門來。只是兩人似有默契,各不干涉。」

      姚泓點點頭:「天香那個脾氣,也是沒人受得了,成親了,她還和那個馬夫有首尾嗎?」

      管事娘子點了一下頭。

      「堂堂一國公主,多少才俊喜歡她,隨便挑一個做情人也就罷了,偏偏選一個低賤的馬夫,簡直丟盡我的臉面。」姚泓皺起眉頭,「過得幾日,找個機會,把那個馬夫處理掉,省得多生枝節。」

      此刻,在程千葉的臥房,燭滅燈灰,月透窗軒。

      墨橋生抱著佩劍,躺在床前的腳踏上,合衣而眠。

      程千葉趴在床沿,半頭的青絲順著床榻垂落。

      她的下巴枕在胳膊上,清透的眼眸在黑暗中看著底下的墨橋生。

      「你真的不睡上來麼?睡在那裡會不會難受?」

      「有主人賜下的被褥和枕頭,已經十分舒適,並無任何不適之處。」

      幸好是在黑夜,墨橋生想,臉紅了也不用怕被主人看出來。

      「橋生,你做好準備。今日我和公主已經商量好細節,春仲之日,我們就走。」

      「公主和我等同行?」

      「對,天香和我們一起走。前幾日她已替我秘密送出信件,賀蘭將軍和肖司寇會帶著水軍,到邊界來接應我們。」

      「我便是拼了性命,也定然護送主人和公主平安歸國。」

      程千葉垂下一隻胳膊來,摸摸墨橋生的頭髮,「不要你拼命,我們都要好好的回去。嗯?」

      夜色漸濃,主人的手在他頭頂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漸漸靜止不動了。

      墨橋生凝望著月色中,床沿邊上露出的那半張瑩瑩發光的臉。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垂下的胳膊,輕輕托回床上去。

      烏黑的青絲卻又散落了下來,癢癢的撥動著他的面容,直撥到他心底。

      過了許久,他抬起僵硬的胳膊,輕輕撚起一縷青絲,鬼使神差的在嘴邊吻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採訪一下,橋生你那晚到底是爽哭還是內疚的哭了?

      墨橋生:都……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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