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看啥呢，今早上吃啥？”

　　周獻賢的話一下把蔡嬸子拉回現實，冷著臉回了句，“大碴子粥。”

　　“就吃這個啊！”周獻賢十分不滿的反抗了一句，“怎不給我煮個雞蛋啥的。”

　　“能吃吃，不吃滾！”

　　周獻賢立馬訕笑著滾了。

　　他一出門就引起了街坊鄰居的注意，各個打量著他小聲議論著什麽。

　　“紅英居然還能讓他回來？”

　　“畢竟是親生的兒子，怎麽可能真的就不讓回了。”

　　“不是說連他們養老跟嫁女的錢都偷了嗎？氣得他紅英嬸兒那段時間幾宿幾宿的睡不著。”

　　“就是，那錢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也不知道他拿去幹嘛了。”

　　“嘖嘖嘖，八成是拿去賭了……”

　　周獻賢絲毫不怯，直接一副沒臉沒皮的樣子挨個兒的朝他們看了過去，倒叫他們不敢再說什麽了。

　　“走吧走吧，別到時候自己家雞鴨叫誰捉了都不知道呢~”

　　也不知道是誰臨走還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其他人倒是對這話認同得很。

　　本來想出去走走轉轉的現在也沒心情了，周獻賢就又回了家，想著這些人真沒意思，就會圍著別人嚼舌根子，還不如回去逗那個瘋子玩兒。

　　周含覺淺，對方給他蓋被子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醒都醒了便起來窩在炕角想以後的事。

　　蔡嬸子家不能常住，越往後面越容易叫人看出來。

　　自己要寫信告訴阿鈞這件事嗎？他會，接受自己這樣一個不健全的……人嗎？

　　周獻賢說要帶自己去鎮上也不知道真假，沒準兒就是他口頭上的一句戲言，就算人家不帶他去自己也要想辦法才行。

　　沒讓他想多久外面就傳來蔡嬸子叫吃飯的聲音，周含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不該出去，該怎樣出去，怎麽樣才能裝得像個瘋子一點呢，就算是瘋子也不會無緣無故的一直發狂啊。

　　“喂！叫你出來吃飯呢沒聽見啊？”周獻賢直接推門進來，拽著他就拉下來了，連鞋都沒來得及穿上。

　　蔡嬸子看到周含光著腳站在桌子面前的時候氣不打一處來，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乾的好事，“賢二狗我看你一天真的是閑的討打，趕緊去給我把含哥兒鞋子拿出來穿上。”

　　正在端碗出來的錦霞一聽到自己哥哥的小名兒就沒忍住笑了出來，周含反應慢，聽錦霞笑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也沒忍住笑了一下。

　　周獻賢十幾年跟自己妹妹就是懟著長大的，錦霞笑他沒覺得有啥，都多少年了回回媽喊他小名兒這妮子就笑，他倆沒少因為這個打架。

　　反倒是周含這麽一笑讓他臊了一下，梗著脖子看著他娘，氣憤道：“媽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別叫我小名兒了，我都多大了！”

　　“呸，你這會兒臊住了，偷你娘我的錢的時候怎麽沒想起呢？”

　　見他娘大有繼續說下去的架勢周獻賢趕緊跑裡面給周含拿鞋去了，蔡嬸子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兒子歎了口氣，心想要是含哥兒是自己生的該多好，又老實又能乾，還貼心，知道幫襯著家裡，就是可惜了，讓那一家子給逼成現在這樣。

　　周獻賢提著鞋過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坐下了，他乾脆一蹲就伸手去捉周含腳腕，準備直接給他把鞋穿上。

　　周含一驚下意識就縮了下腳，差點把自己帶翻，好在周獻賢一直握著沒松手，沒讓他掉下板凳去，周獻賢給周含穿鞋的時候還在想呢，瘦得跟竹竿兒似的一把就能握住，之前見他的時候不是還健健康康壯壯實實的嗎，也就一年多沒見人怎就瘦成這樣了。

　　周獻賢給他穿好鞋起身，自己拉了個板凳兒坐好就看見周含和錦霞碗邊各放了個煮雞蛋，就他沒有。正要開口就看見他娘正冷著臉盯著他，一副你小子別想有什麽小動作，我都盯著你呢的表情，到嘴邊的話轉了一圈又咽回去了。

　　周含沒吃那個雞蛋，小心翼翼的揣進了兜裡，蔡嬸子見了也沒說什麽，估計這孩子是想留著餓了的時候吃呢，畢竟他們家兩餐的時間隔得久，含哥兒又病著，肯定餓得快。

　　吃完飯周含就又蹲到牆角去了，想著這都好一段時間了他也不能一直在嬸子家吃白食，還是要找個機會住回老房子去，應該可以稍微表現得正常一點吧，幫嬸子做點兒簡單的活也好。

　　周獻賢在家裡喂雞喂豬的煩的要死，一會兒都閑不了，看著蹲在角落的周含想起自己回來的時候隨便答應下來的話，“反正這麽無聊要不然借著帶他去鎮上的名義自己出去玩玩兒？”

　　越想越覺得靠譜，便去找他娘商量，在他娘再三叮囑要好好照顧含哥兒以後周獻賢興高采烈的出門了，還厚著臉皮去他小叔周金泉家借了小棗過來，有驢拉不比走的舒服？

　　倒是頭一回自己坐著別人趕車，周含坐在後面甚至有點無措。

　　等車趕出去一大截了周含伸手戳了戳周獻賢胳膊，對方不耐煩的躲了一下，而後才轉頭看著他：“你閑的啊一直戳我。”

　　很快他就不做聲了，因為周含小心翼翼的從兜裡掏出早上那個雞蛋遞給他，接到手裡的時候甚至還有點溫熱，他有些詫異：“你幹嘛？”

　　周含縮回手輕輕開口，“你吃。”

　　就當是你帶我去鎮上的報酬，我沒其他能給你的了，況且這雞蛋本來就該是給你吃的，自己不過是佔了個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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