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看著眼前湊得越來越近的胸脯,兩手撐開,腦袋後仰。
“媽媽,我一點都不餓,弟弟妹妹餓了!他們好餓了,還流口水!”
只有在喂食這一點上,媽媽並不聽她的,千的後腦杓被一隻手按著,臉噗嘰貼在了軟軟的地方。
喂完了大孩子,再去喂沒出生的小孩子,畸人媽媽忙忙碌碌。
之前媽媽睡覺,小姐姐帶著她,千就跟在小姐姐身邊轉,像個小尾巴,現在小姐姐走了,媽媽醒來,千就像是媽媽的小尾巴。畸人去哪裡,千就跟在她腳邊繞來繞去。
幾天不見,孩子更粘人了,畸人抬腳都怕踩著孩子,好在她手多,時不時把她往外撥撥。
千還以為媽媽在和自己玩,嘻嘻哈哈地被撥開後,故意又貼上來,推都推不開。
對於玩家來說,七日生存是結束,但對於畸人領域裡的詭異們來說,他們就像生活在這條大河裡的鱷魚,而各色玩家來來去去,是定期遊到這裡的魚群。
一場捕食過後,幸存的魚兒溜走了,又會有下一波的魚兒到來。
新一波的魚兒已經到來。不過這一次並沒有什麽特殊的魚兒,都是驚慌失措的普通魚群。所以畸人領域裡難得的安寧。
畸人媽媽的作息終於正常了。但和從前漫長的歲月比起來,又多了很多的事情。
畸人坐在椅子上,身後的胳膊們都無所事事地放松垂著,千坐在媽媽的腿上,抓著她的手給她塗指甲油。
這指甲油也是在樓下的房間裡找到的,之前陳彩玲在的時候,兩個人一起玩過,千現在兩隻手的指甲上都還有紅色。
所以她現在抓著媽媽要給她塗指甲油。紅色的指甲油不怎麽均勻地被她塗在畸人的手指甲上,雖然孩子很認真,但年紀太小還是塗的不太好。
畸人看起來並不介意,安靜地坐在那,一聲不吭,動也不動。
等千嘀嘀咕咕給她塗完兩隻手,又看向她背後那些手臂。
“媽媽,你把其他手伸過來,我給你塗指甲。”
畸人沒反應。
“媽媽?媽媽!”千湊上去撩畸人的頭髮,好奇地歪頭去看,“媽媽你睡著了嗎?”
畸人的臉都遮在頭髮底下,千也不知道她不動的時候是不是在打瞌睡。
在孩子拉開她的發簾時,畸人驀然一震,睜開不怎麽清醒的眼睛,把下滑的身體往上坐了坐。
“媽媽,你睡著了嗎?”千再一次狐疑問。
畸人搖頭。
千立刻相信了媽媽,再次說:“媽媽,後面的手,我也給你塗!”
那麽多手臂,足夠千塗很久,她每一隻手都沒漏掉,最後她拿來的幾瓶指甲油全部用完,畸人背後每隻手上顏色都不一樣,紅的紫的藍的還帶亮片。
“我們一樣的指甲!”千拉著媽媽的手和自己比,兩隻腳在空中快樂劃動。
和媽媽玩了一會兒,千想起來一回事,跑到供桌邊上把放在那裡的最後一瓶酸奶拿過來。
“媽媽,喝酸奶。”
“你不知道怎麽喝,我喝一口給你看,就這樣。”她一本正經地喝了一口,又放到畸人嘴邊。
畸人:“……”
強迫性地和媽媽分享完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千抱著空了的酸奶瓶搖搖。
“喝完了。”
“媽媽帶我去拿新的。”千很熟練地要帶著畸人去那個小超市拿吃的。
但是牽著畸人走到大樓門口,畸人卻不再往外走了。
“媽媽?”千疑惑地抬頭看她,又拉著她往前扯,“去那裡!去那裡!”
她指著街邊那個小超市,整個人扯得都傾斜了。
畸人想把她抱起來,千卻不願意,非要出去。
再懂事的孩子都有鬧脾氣惹人煩的時候,那些在街上為了買玩具的孩子怎麽在地上撒潑打滾,千就怎麽鬧。
吵得畸人受不了,一松手把她放了。
千的哭聲一收,小短腿三兩下跑出去跳下台階,回頭喊她:“媽媽來!”
“媽媽快來!”
畸人不動,千蹲在地上喊,又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嘴裡嗚嗚著,兩腿在地上擺動:“媽媽一起去!”
誰知畸人直接轉身回樓上了,千瞬間拉長了哭聲,又利索地從地上爬起來,邊哭邊跑回去追上她。
腳下大樓的地面似乎動了動,千跑著,被這震動晃得往前撲倒,還沒倒下去就被畸人背後的一隻手臂接住。
塗著藍色指甲油的手把她提起來,放到懷裡。
畸人抱著抽噎的孩子往樓上走,在這個過程中,地面和樓道都在微妙地動。千忽然看到牆壁上有塊凸起,又很快朝樓上滑動,就像蠕動的腸道在輸送食物。
她一下子忘記哭,好奇地昂起腦袋看著。
此時,街上那家小超市正往下陷,被地面吞沒,在原地留下一個缺牙似的缺口。
而田字大樓突然多出了第七層,這第七層空空的,只有佔據了幾個房間面積的一個小超市。
畸人抱著孩子走到了六層,千知道,這就是最頂上一層,她也來這裡玩過,但眼下六樓多出了一個通往樓上的樓梯,走上去,千一眼就看見第七層裡的小超市。
她瞪大了眼睛,接著興奮地發出尖叫。
小超市被媽媽整個搬到家裡來了!
千瞬間變成超市小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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