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情歸！
“暗格？”沈千淩聞言來了興趣，這種隻在電視劇裏撞見過的情節真是非常值得期待！好奇走過去敲了敲，果然下面像是個空盒子。
“啾！”毛球站在上頭蹦蹦跳跳，非常非常想要！
“是什麽東西？”沈千淩問秦少宇。
“不知道。”秦少宇拿出匕首，沿着縫隙劃了一道，“打開看看。”
沈小受非常緊張！
毛球也非常緊張！
于是等秦少宇拿掉擋闆時，擡頭就見沈千淩正伸長脖子往裏看，毛球蹲在他肩膀上，也正伸長脖子往裏看，一人一鳥不管姿勢和表情都特别一緻，一看就是親生的！
秦少宇笑出聲，伸手捏捏他的臉蛋，“沈小豬。”
“是什麽，快拿出來看看！”沈千淩催促。
秦少宇将裏頭的東西取出來，就見是個紅色的木盒，打開後裏面還有一個樟木盒，上頭挂着一把精緻銅鎖。
“會不會是暗器？”沈千淩問。
“不大可能。”秦少宇搖頭，不過爲了保險起見，還是示意沈千淩站在自己身後。
毛球也邁開爪爪跑到沈千淩身邊，仰頭使勁叫——快給抱起來。
真是非常懂得要好好保護自己。
秦少宇将木盒輕輕打開，裏頭安安靜靜，并沒有暗器射出。
“什麽東西？”沈千淩在他身後探出半個腦袋。
秦少宇笑出聲，“你猜。”
“這要怎麽猜。”沈千淩抗議，好歹給點提示啊，簡直漫無邊際的一比那啥！
“血玉紅蓮。”秦少宇從中拿出一座剔透血蓮花。
“啾！”毛球立刻興高采烈撲上去。
“血玉紅蓮？”沈千淩吃驚，“當初鳳九夜給我的東西？”
“否則你當他心心念念，追着你是爲了什麽。”秦少宇道，“本來想用這個表示誠意拉攏你，可惜你雖收了這魔教聖物，卻緊跟着就失憶了，按照鳳九夜的性子，又如何能甘心。”
沈千淩左右看了看，然後納悶道，“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麽特别。”
秦少宇流利道，“因爲魔教窮，撿個破爛也能當寶貝。”
沈千淩：……
“這種東西還是不要見人的好。”秦少宇将血玉紅蓮重新放入暗格，“省得多生是非。”
“丢了不是更幹淨。”沈千淩一點都不想房間中出現鳳九夜的東西。
“先留一段日子。”秦少宇親親他的額頭，“聽話。”
“啾！”毛球用特别心碎的眼神看他爹娘，顯然對于“還沒玩就被放了回去”這件事非常不滿。
“你也聽話。”秦少宇揉揉它的腦袋，随手放下幾顆圓滾滾的綠翡翠。
雖然比起先前的血玉紅蓮差了些，不過勝在數量多！毛球受傷的鳥心得到些許緩解，用小爪子踢來踢去玩。
“公子，秦宮主。”寶豆在門外道，“莊主帶着晗少爺回來了。”
“得，該來的躲不掉。”沈千淩歎氣，“父子相見再加上葉大哥的事，想一想都頭疼。”
“走吧，去看看。”秦少宇牽着他的手往外走，“省得事情鬧大。”
毛球先是一扭一扭跟出去，走到半路卻又停下腳步，一路目送他爹娘出了門，然後歡樂折回屋中，使勁踩了踩那塊地面。
灰塵頃刻揚起，底下的木頭也發出碎裂聲，可惜木闆下還擋着一層寒冰玄鐵，非常硬！
毛球又試着踩了一下，結果還是沒踩開，倒是爪爪被咯的生疼，非常慘。
“咦？”寶豆進屋後納悶，“好端端的刨什麽地。”
毛球悶不做聲蹲在暗格上，目光可心碎。
真是非常失望。
而在另一頭的大院裏，沈晗已經洗完澡，正與沈莊主一起坐在屋裏喝茶吃點心。
“爹。”沈千淩從門外走進屋，“你們回來了。”
“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沈莊主皺眉，“若是被你娘看到，又要在我耳邊唠叨一晚上。”
“今天又不冷。”沈千淩乖巧幫他捏腿，“大哥回來了，爹知道這件事嗎？”
“一進門就有人說了。”沈莊主道，“千楓被你娘叫去多久了？”
“半個時辰。”沈千淩試探，“要不要我去跟娘親說一聲？”
“不必。”沈莊主搖頭，“這種事情，先讓你娘勸勸也好。”
“葉大哥很好的。”沈千淩煽風點火，“爹爹見了一定會喜歡。”
“胡說，我好端端喜歡他做什麽。”沈莊主聞言皺眉，“我雖是沒見過葉瑾，卻偶爾也會聽人說起過，三年五年待在滿是瘴氣的瓊花谷不出來，找他看個病規矩又多，一聽就是個怪脾氣的。”
“傳聞怎麽能信。”沈千淩反駁，“傳聞還說我能呼風喚雨，你覺得是真是假？”
沈莊主：……
秦少宇站在門口忍笑。
“總之此事我自有考慮，你無需插手。”沈莊主威嚴道，“以後也休要再提。”
沈小受在心裏默默抗議。
他爹怎麽能這樣呢，道理說不過就擺架子，真是非常不大俠！
“莊主。”下人在外頭禀告，“夫人與大少爺過來了。”
沈晗聞言立刻站了起來，将手裏的糕餅放在桌上。
沈千楓推開屋門，帶進一股冷氣。
由于事先被叮囑過要保密，因此沈晗并沒有叫出聲，不過眼底還是有亮光，表情也明顯興奮。
沈千楓笑着沖他伸開手。
沈晗立刻跑過去，撲進了他懷裏。
“一年多沒見，都長這麽高了。”沈千楓揉揉他的腦袋，“想不想爹爹？”
“想。”沈晗使勁點頭。
“他叫你什麽？”沈莊主聞言皺眉。
“爹。”沈千楓将沈晗交給秦少宇，自己跪在了地上，“我有事要跟爹講。”
“好好地說話就說話，跪着做什麽。”沈夫人心疼，“快起來。”
“娘。”沈千楓道，“說完該說的事情，我自然會起來。”
“不就是要帶個男人回家。”沈夫人道，“方才都說過了，還能有什麽别的事。”
“幾年前我第一次在漠北征戰的時候，幹下過一件錯事。”沈千楓閉眼定了一下神，然後一字一句道，“沈晗是我的親生兒子。”
一語既出，屋内瞬間就安靜下來。沈千淩再心裏給他哥瘋狂暗贊，終于說出來了，這真是一個曆史性的時刻！
沈晗緊緊抓着秦少宇的衣袖，顯然也很緊張。
“什麽？”沈夫人受驚不輕。
“小晗是我的親兒子。”沈千楓又重複了一遍，“當年我爲了救一個漠北女子，不小心中了暗算，然後便有了他。”
“老天。”沈夫人還是不相信，“你的意思是，這個是我的親孫子？”
“小晗千真萬确是沈家骨血。”沈千楓道，“我少時做事不周，導緻他娘親郁郁而終，也讓他從小飽受颠簸之苦，幸而老天有眼，最終還是回到了我身邊。”
“快快，過來給我再看看。”沈夫人招手叫。
秦少宇拍拍沈晗的肩膀，“去吧。”
沈晗小心翼翼走到沈夫人跟前，猶豫該不該叫。
沈夫人将他抱進懷裏，解開衣服看了眼，果然便見着了與沈千楓身上一模一樣的幾顆芝麻小痣，于是瞬間喜得眼淚都快下來，“真是我親孫子啊。”
“快叫奶奶。”沈千淩催促。
“奶奶。”沈晗很乖巧。
“哎。”沈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抱着不舍得松手。
“爹。”沈千楓看着沈莊主，“爲了保護小晗不被奸人所害，我當初已經辜負過小瑾一次，如今斷然不會再負他的第二次，還請爹成全。”
“你是沈家長子，将來的武林盟主，做事考量豈可如此草率？！”沈莊主訓斥，“十幾歲時年少輕狂犯下錯也就罷了，如今怎能依舊憑感情用事？！”
“我是認真的。”沈千楓道，“肩膀上的責任我會承擔，兒子我會好好養育，小瑾我也一定不會放手。”
“倘若沈家與葉瑾，我隻能讓你選一個呢？”沈莊主冷冷問。
沈千淩聞言一愣，不用玩這麽大吧。
“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沈夫人皺眉，“千楓好不容易才回來，況且還有孫子在。”
“給你一夜時間考慮。”沈莊主起身往外走，“明日再來找我。”
沈千淩剛想叫住他，卻被秦少宇拉住，隻好閉嘴作罷。
“先起來。”沈夫人扶他，“你爹的性子你也知道，強硬逼不得，得順毛摸。”
“娘親先回去吧。”沈千楓紋絲不動跪在地上，“我在這裏等爹回來。”
沈夫人埋怨，“你爹若一直不答應呢？你難不成要在這跪一輩子！”
“淩兒。”沈千楓道，“先帶娘親與小晗回房。”
“爹爹。”沈晗站在他身邊，“你先起來啊。”
“聽話，先跟小叔叔回去。”沈千楓揉揉他的腦袋，“爹明日再陪你。”
“但是——”
“少宇。”沈千楓打斷他。
秦少宇在心裏歎了口氣，抱着沈晗出了屋門。
“爹爹。”沈晗眼眶發紅，趴在他肩頭往裏看，吧嗒吧嗒掉眼淚。
沈夫人看得心疼，沈千淩趁機扶着她往外走，“大哥交給我就好，娘親快去哄小晗。”
“那你可要好好勸你大哥。”沈夫人叮囑。
“自然自然。”沈千淩拼命點頭，看着她娘走過回廊，才轉身回到屋内，“大家都走了，起來吧。”
“你也回去吧。”沈千楓道，“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安靜也能坐着安靜啊。”沈千淩勸道，“何苦非要跪着，就像娘親說得，若是爹短期内不答應，難不成你還能一直跪。”
“若是爹一直不同意，那我隻好帶小瑾走。”沈千楓閉上眼睛，“跪在這裏，就當是向爹娘贖罪。”
“走？”沈千淩睜大眼睛，“你要走？”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走這一步。”沈千楓道，“但若是實在被逼無奈，我隻有先帶他離開，然後等時機适合再回來。”
“你不能走，你走了爹娘一定會傷心，更何況還有小晗晗。”沈千淩勸慰，“我知道你不想辜負葉大哥，但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沒必要如此極端。”
“我有分寸，先回去吧。”沈千楓道，“不必擔心我。”
“你确定？”沈千淩道，“其實我可以陪你聊天的。”
“我想安靜一下。”沈千淩拍拍他的肩膀，“乖。”
“那你也不要跪太久。”沈千淩叮囑，“想清楚了就早些回房，爹爹那邊一定會找到解決辦法。”
沈千楓點頭。
沈千淩在心裏歎氣，轉身出了房間。
沈夫人已經将沈晗帶回了自己的住處，隻有秦少宇一人在中庭喝茶。
“怎麽樣？”秦少宇問他。
“跪着不肯起來。”沈千淩愁苦，“而且似乎想法也有些極端。”
“私奔？”秦少宇問。
“你怎麽知道？”沈千淩意外。
“按照千楓的性子，最離經叛道也就隻能做到這一步。”秦少宇道，“不難猜。”
“那現在要怎麽辦？”沈千淩看他，“事情好像比我們想得還要棘手。”
“還能如何，隻能指望嶽父早些想通。”秦少宇道，“感情之事，旁人想插也插不了手。
“不然我再去找找爹爹？”沈千淩提議。
“你去找沒用。”秦少宇道，“要小晗去找。”
“也是。”沈千淩點頭，“畢竟是親孫子，撒撒嬌說不定就能讓爹心軟。”
“你先回房吧，也該休息了。”秦少宇道，“我去找嶽母。”
“嗯。”沈千淩點頭，獨自一人回了房間。
“啾！”毛球還蹲在暗格上，小眼神可堅毅！
“都蹲了快一個時辰。”寶豆站在一邊束手無策，“抱也抱不走。”
“算了，你先去睡覺吧。”沈千淩道，“明早皇上派的欽差會來，到時候肯定又會忙。”
“那公子呢？”寶豆問。
“我等他回來便休息。”沈千淩道，然後走到牆角想抱毛球起來。
“啾！”毛球躲開他的手。
“别鬧了。”沈千淩蹲在它面前，“今日事情太多，我沒心情與你玩。”
毛球還是很執着的蹲在暗格上。
沈千淩将它抱到桌上，然後随手放了兩根牛肉幹。
毛球叼起牛肉幹，一扭一扭跳下桌子，然後繼續蹲在了暗格上！
沈千淩哭笑不得，也懶得再管它，草草沐浴完後便躺回床上，一直在想沈千楓與葉瑾的事情，絲毫困意也無。
“怎麽還沒睡。”秦少宇推門進來。
“睡不着。”沈千淩坐起來，“事情怎麽樣了？”
“小晗在屋内勸沈莊主，多少總會有點用。”秦少宇坐在床邊，“千楓依舊不肯起來，其實也好，起碼現在沈夫人已經默許了。”
“現在子嗣也有了，爹爹爲什麽還是不肯答應？”沈千淩問。
“無非是礙于日月山莊的地位，再加上千楓将來的前程。”秦少宇道，“畢竟站在沈莊主的立場，他考慮事情不會像我們如此簡單。”
“地位前程無非身外之物，又哪有彼此相伴來的實在。”沈千淩悶悶倒回床上，“若是葉大哥知道現在這副狀況，一怒之下回瓊花谷也不是不可能。”
“這句話我喜歡。”秦少宇親親他的臉蛋。
沈千淩納悶，“葉大哥一怒之下回瓊花谷，這有什麽好值得喜歡的。”
“不是這一句。”秦少宇道，“前一句，地位前程都是身外之物，哪有彼此相伴來的實在。道理誰都懂，能做到的人卻沒幾個。”
“若換做你呢？”沈千淩捏住他的臉頰，“能不能做到？”
“一定不能。”秦少宇搖頭，“什麽時候肚子餓了，别人給一背簍紅薯我就将你賣了。”
“你看你這追求！”沈千淩教育，“起碼也要兩背簍！”
秦少宇失笑，“嗯，記下了。”
“去洗澡吧。”沈千淩眼底也有些笑意，伸手幫他整整頭發，“有事明早再說。”
這一夜風很冷，天空甚至還飄了雪花。沈夫人心疼兒子，派人往客廳送了火盆與棉毯，又陪了他一陣子才離開，然後吹了整整一夜枕頭風。
第二天一早，沈莊主就被沈夫人從床上叫起來，催促他去看大兒子。
“愛跪便讓他跪，又沒人逼着他！”沈莊主雖說嘴上硬，卻最終還是下床去了客廳。沿途有丫鬟在抹眼淚，“莊主怎麽能如此心狠，大少爺剛回來讓他跪了一夜。”根本就是個王母娘娘，簡直想一想就要心碎。
“咳咳。”沈莊主咳嗽。
小丫鬟被吓了一跳，趕緊匆匆行禮後便跑開，生怕晚了會被罰。
怎麽悄無聲息突然就出現在身後簡直可怕！
沈莊主走進客廳，果然就見沈千楓依舊直直跪在地上，半分也未曾挪動。
“爹。”聽到動靜，沈千楓低聲開口。
“這就是你考慮的結果？”沈莊主坐在椅子上。
“兒子有愧爹娘期待。”沈千楓低頭，“但我與小瑾早已定下終身，我定然不會相辜負。”
“那便走吧。”沈莊主一絲餘地也不留給他，“就當我沒生過你這個兒子。”
“本來也不是你生的！”沈夫人在門外聽得心慌，也顧不得再敲門，“是我十月懷胎生的。”
沈莊主皺眉，“你來做什麽。”
“你都要趕我兒子走了，我還不能來擋着？”沈夫人氣結，“多大的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哪有你如此做爹的，開口就趕兒子走！”
“娘。”沈千楓剛打算勸勸她，門外卻有下人急急跑來，“老爺夫人，皇上派欽差來了！”
“欽差？”沈莊主聞言吃驚，“事前并未接到通傳，怎麽好端端的便來了個欽差？”
“小的也不知道，但欽差大人說他是來宣旨的，還說是見頂破天的大事。”下人道，“已經有人去通知小少爺與二姨奶奶了。”
“去看看。”沈莊主看了眼沈千楓，“你也先起來接旨吧。”
“是啊，快起來。”沈夫人扶起他，“天大的事情也等接完旨再說。”
沈千楓站起來，身形有些踉跄。沈夫人見狀更心疼，沈莊主隻當是沒看到，自顧自朝外走去。
“你說爹聽到聖旨之後，會是什麽反應？”山莊另一頭，沈千淩一邊走一邊問。
“臉會變綠？”秦少宇猜測。
“我們走快一點。”沈千淩小跑。
“不許去。”秦少宇将他拎回來。
“爲什麽啊？”沈千淩不解，“事關大哥與葉大哥，自然是要聽一聽的。”
“聽個聖旨那麽多繁文缛節，誰受得了。”秦少宇拍拍他的腦袋，“我帶你換個地方聽。”
“那也行。”結果才是最重要，手段什麽的完全不重要！
秦少宇抱着他躍上一棟二層小樓，隐在了柱子後頭。
楚淵繼位之後，在全國推行節儉之風，即便是上次禦駕親往日月山莊，也隻不過帶了區區十個随從。所以當此番沈莊主帶着家人趕往前院，見到浩浩蕩蕩的軍隊與十幾個大紅木箱時，心中都有些吃驚。
“沈莊主，别來無恙啊。”欽差抱拳，“恭喜恭喜。”
“李大人說笑了，沈某何喜之有？”沈莊主與他也算是認識，“怎麽也不提前通傳一聲，也好去城外迎接。”
“我可不敢。”欽差大笑道，“此後還要請沈莊主多多照顧才是。”
“他們要說到什麽時候？”沈千淩蹲在欄杆後抱怨，“腿麻，還很冷。”
秦少宇将人抱進懷裏，“不然我去催一催？”“
“還是不要了。”沈千淩瞬間拒絕，讓你催不一定會發生什麽事情有個不靠譜的男人簡直讓人捉急。
秦少宇笑出聲，低頭親親他的臉頰。
“不要鬧！”沈千淩一巴掌推開他，“都宣旨了，認真聽。”
“還能是什麽内容，無非是表明葉瑾的身份，然後賜婚而已，順便再賞賜些東西。”秦少宇捏他的小肚子，“我發現你做賊的表情還挺可愛的。”
沈千淩無語問蒼天，就不能不搗亂嗎，真是煩的不行。
這邊兩人在樓上打情罵俏，院中衆人卻早已被這道天外飛來的聖旨震的腦袋發麻，瓊花谷主一夜之間成了皇上胞弟逍遙王爺，這便也算了，賜婚又是什麽個狀況？
“沈莊主，接旨吧。”欽差樂呵呵指了指帶來的箱子，“皇上還說了，聘禮就免了，這些是嫁妝，提前運來日月山莊，還請莊主以後多多關照小王爺。”
“我爹沒事吧？”沈千淩緊張扒着欄杆往下看，“怎麽不說話也不動。”
秦少宇也微微皺眉，賜婚明裏是恩澤，暗中卻絕對是脅迫，武林中人大多心高氣傲，更何況還是日月山莊莊主，若是一怒之下抗旨不尊，那便真的無法收場了。
沈莊主定了定神，然後看着欽差緩緩道，“還請李大人轉告皇上，好意沈某心領，隻可惜——”
“我回瓊花谷。”沈莊主話剛說了一半，卻被人出聲打斷。
“葉大哥？”沈千淩吃驚，“他什麽時候來的？”
“我一早就讓寶豆在門外等。”秦少宇道，“按照他的性子，我猜十有八九會來。”
沈千淩歎氣，“爲什麽聽起來大哥還不如你了解葉大哥。”
“這你倒錯怪千楓了。”秦少宇道，“千楓安排了不少人守着老宅，就是怕他會來，于是我便派暗衛将那些守衛打暈了。”
沈千淩：……
“千楓想憑一肩之力扛下所有事情，待到萬事妥帖再将葉瑾接進日月山莊。”秦少宇道，“雖是存了保護的心，卻最終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有些事情還是要兩人一起面對才好。”
其實我男人還是很靠譜的啊！沈千淩眼神略崇拜。
“親一下？”秦少宇提要求。
“做夢！”沈千淩一口拒絕，繼續往下看。
而院内衆人在看到葉瑾出現後，也有些意外。沈千楓握住他的手，眉頭微皺道，“不是讓你好好在宅子等我？”
“有些事情，不是你勉強就能有的。”葉瑾抽回手，看着沈莊主道，“莊主不必煩心，我會即刻回瓊花谷，以後也不會再來。”
“我不會再放你一個人。”沈千楓性格向來溫潤，難得這般淩厲。
四下一片安靜，似乎連針掉到地上的聲音也能聽到。
“怎麽辦？”沈千淩很緊張，“我們要不要下去？”
“不需要。”秦少宇嘴角一揚，“有的是人幫忙。”
“嗯？”沈千淩不解。
秦少宇朝外揚揚下巴。
沈千淩向遠處看，就見似乎正在有一大批人往這邊走，鞭炮聲瞬間響起，效果堪稱好幾十個二踢腳在耳邊炸開。
“有事你做的？”沈千淩看秦少宇。
秦少宇笑道，“大喜的事情，何必要滿是仄氣。”
“莊主。”又有下人跑進門，“外頭來了十幾個門派掌門，都說是來恭喜大少爺與葉谷主喜結連理；百姓也在門口看熱鬧，還說特别想看一看葉谷主長什麽樣，當然如果能順便再看一看小少爺就更好了。”
沈千淩：……
我真是躺槍大戶。
“這個不是我說的。”秦少宇及時舉手，“巴不得把你藏在房間裏，誰舍得白白給外人看。”
沈莊主頭暈眼花。
欽差也是個懂眼色的，當即便讓帶來的唢呐班子開始吹吹打打，院内頓時喜氣洋洋。追影宮暗衛紛紛湧進來，鬧鬧哄哄推着葉瑾與沈千楓便讓兩人出了門，身後一堆日月山莊暗衛很是憤怒，居然一大早就被偷襲打暈，這堆人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回去，待在江南不走簡直欠揍。
事情至此，即便是沈峰再不同意，賜婚的消息也已經傳遍武林乃至全天下，再反對下去也不會有太大意義，無非便是與自己作對，過不去心裏那道檻罷了。現場衆人哪個不是老油條，又有誰會想不清這一點。
“好了，先去接待那些門派掌門吧。”沈夫人替他拍背，寬慰道，“看着那個年輕人也不錯，有事忙完再好好與兒子說。”
“是啊，莊主。”二姨奶奶娘家便是朝中重臣，自然也不希望沈峰抗旨不遵與皇上鬧翻，于是跟着一起勸。兩人你一言我一句，最終還是将沈莊主勸着去了前院。
“搞定？”沈千淩松了口氣，扭頭看秦少宇。
“嗯，搞定。”秦少宇拉着他站起來，“走吧，一起出去透透氣，懶得聽他們鬧。”
“等等！”沈千淩很嚴肅。
“怎麽了？”秦少宇停下腳步。
沈千淩苦逼道，“腿麻。”
秦少宇失笑，将人攔腰抱起，大步朝樓下走去。
誠如秦少宇所言，這一日的日月山莊又豈是“熱鬧”二字所能涵蓋。那些門派掌門各個都是水裏的泥鳅，皇上賜婚本就是天大的事，更何況先前去通傳消息的追影宮暗衛簡直就是說書先生，舌燦蓮花滔滔不絕，不僅将“皇上禦賜葉谷主與沈大少爺喜結連理，要不要去道賀你們自己看着辦”這種基本思想傳達到位，還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增加了不少獵奇情節，比如說“葉谷主在戰場上九死一生，終于将皇上從古力汗手中搶了回來”，再比如說“葉谷主與皇上失散多年，相認之時漫天落下片片花瓣”，要多奇葩有多奇葩，要多魔幻有多魔幻，忽悠的各門派掌門與沿途百姓一愣一愣，紛紛轟轟烈烈動身，深怕晚了會幾頭得罪。
“恭喜沈莊主，賀喜沈莊主啊。”日月山莊前院裏，各門派掌門正在喜氣洋洋道賀，紛紛感慨沈少爺與葉谷主簡直就是天生一對，沈莊主真是好福氣，簡直羨慕死個人！如此良偶誰妄圖拆散那都是不長眼的，一定會遭天譴！
沈峰頭暈眼花，覺得有些胸悶。
“不知各位豪傑可想看看皇上禦賜的嫁妝？”欽差也在一邊湊熱鬧，“有許多罕見的寶貝。”
“那敢情好啊！”人群中爆發出一聲贊同，于是大家便都喜氣洋洋，簇擁着沈莊主去了後院，簡直就像是在過年！
沈莊主無可奈何，在心裏深深歎了口氣。
而在沈千楓的卧房裏，葉瑾正坐在桌邊默不作聲喝茶。
“還在生氣？”沈千楓蹲在他身前，輕輕握住他的手。
“我生什麽氣。”葉瑾看着他，“今早少宇派人前來，說你跪了整整一夜。”
沈千楓苦笑，“他倒是嘴快。”
“何必呢。”葉瑾單手撫上他的側臉，“有多少好姑娘等着盼着嫁你。”
“都這陣了，還要與我說這些？”沈千楓站起來将他抱進懷裏，歎氣道，“我知道你心裏委屈。”
“我想回去了。”葉瑾聲音很低。
“嗯，将來我陪你一道回去。”沈千楓抱緊他，“以後不管你去哪裏，我都陪着你。”
陽光暖暖灑下，而樹梢上的積雪，也終于開始一點一點融化。
有光線折射進窗戶，很是明亮。
接下來的幾天裏，前來道賀的武林與官府之人換了一茬又一茬，甚至還有人直接建議不如就此成親。不過剛一提出就被沈夫人駁回，因爲還沒看好日子。
“其實日子也不是那麽重要啊。”沈千淩試圖說服一下他娘，早成一天是一天，難得他爹沒反對，省得再出幺蛾子。
“那你明日便成親。”沈夫人拍闆。
沈千淩立刻嚴肅握住他娘的手，“我收回剛才的話，其實日子特别中藥，一定要慢慢選，不着急。”
怎麽能明天就成親呢真是想一想就非常可怕！
又過了一個月，家中終于安靜下來。葉瑾執意不肯住在日月山莊，因此沈千楓便送他回了老宅，每天種種藥草看看書，日子倒也過得清淨。
這日天氣不錯，葉瑾将屋中的藥草拿出來，打算在院中曬一曬，擡頭卻見有人正在往院内走。
“葉大哥。”沈千淩道，“我娘說她想來看看你。”
“……夫人。”葉瑾心裏有些驚訝。
“别找了，千楓不知道我來找你。”沈夫人道，“住的可還習慣？”
“嗯。”葉瑾點頭，“謝謝夫人。”
沈千淩在一邊插嘴，“我們是來接你回日月山莊的。”
“我？”葉瑾意外。
“一個人住是清靜，但總歸沒什麽意思。”沈夫人道，“一家人住在一起也熱鬧。”
葉瑾眼眶發熱。
“娘親還幫你煮了湯。”雖然廚藝有限不怎麽好喝，但是滿滿都是愛啊！沈千淩吩咐暗衛，“收拾東西，我們一起回家！”
“啾！”毛球也興高采烈甩了一下頭！
這真是非常棒！
而沈莊主對于這件事，也終于沒有再發表意見，飯桌上的氣氛也一日比一日熱鬧起來。冬春交替之際，沈夫人不慎病倒引發舊疾，葉瑾不眠不休照顧了她整整三天，全家人看在眼中，都感慨大少爺真是命好。沈峰也終于難得平心靜氣，與葉瑾坐在院中下了一盤棋。
“春暖花開了。”一日午後，秦少宇從身後抱住沈千淩，“我們的婚期也快到了。”
沈千淩呵呵道，“少俠你真會說笑。”
“這次别想再跑。”秦少宇咬住他的耳朵，“否則我就把你綁回追影宮。”
“怎麽好這麽暴力。”沈千淩抱怨。
“是你先不聽話。”秦少宇松開手，“我與千楓有事要出去辦，你好好在家待着。”
“嗯。”沈千淩道，“我帶兒子去找葉大哥看看，它昨晚吃多了三哥從西洋帶來的豆子，整整亢奮到現在。”聽上去真是非常蠢！
秦少宇笑着點點頭，轉身出了房門。
沈千淩進到卧房，就見毛球正在桌上蹦蹦跳跳，嘴裏還叼着一根牛肉幹。
“啾！”見他進來，毛球張開翅膀表示了一下歡迎。
“怎麽又在吃。”沈千淩把牛肉幹從它嘴裏拿掉，抱着就想出門。可惜毛球極度不配合，一直在他懷裏左扭右扭，瘋狂甩頭表示抗議，最後幹脆跳到地上，開始撒開爪爪四處跑，簡直速度飛快。
沈千淩哭笑不得，剛準備叫暗衛幫忙，就見毛球一路跑到了原先暗格處，擡起爪爪使勁踩，“啾！”
“不能玩。”沈千淩一口拒絕。
毛球不依不饒繼續踩，“啾啾！”
地闆裂開紋路，沈千淩無語萬分。
“啾！”毛球一扭一扭跑到他腳邊，仰着腦袋賣萌，小黑豆眼可萌！
“好吧，就玩一小下。”沈千淩妥協，關上屋門後拿開擋闆，将小盒子拿了出來。
毛球眼神亢奮，歡樂跳上桌子。
“也不知道你是喜歡它什麽。”沈千淩極度不理解，“又不圓，顔色也瘆人。”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因爲在毛球一爪子踩下去後，血玉紅蓮頃刻間便七零八落碎成渣，從裏面滾出來一顆珠子，圓潤無比，顔色是血一般的紅。
沈千淩腦袋轟然一響，整個人都愣住。
“啾。”毛球很滿意，用腦袋頂着玩。
沈千淩定了定神，轉身從櫃子裏取出木盒，放在桌上輕輕打開蓋子。
九宮格内，八顆靈石正微微閃光，隻留下最後一個空格。
沈千淩将第九顆绯霞珠拿在手裏，手微微有些發抖。
先前師父曾經說過，九星連接之時，便會時空交錯星盤逆轉，那自己說不定真的會回去。
剛來這個世界時，無時無刻不在想這件事，可是現在終于有了機會，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最後一步。
早有人在心裏生了根，若是生生拔掉，怕是連心也會缺掉一塊。
“淩兒。”秦少宇推門進來。
沈千淩心裏一空，本能一把合上盒蓋，眼底一片驚慌。
“啾！”毛球被吓了一跳，爲什麽突然這麽大動靜簡直吓死鳥。
“你在做什麽？”秦少宇微微皺眉。
“沒什麽。”沈千淩躲過他的眼神。
秦少宇上前想要打開盒蓋，卻被沈千淩壓住，毛球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還是堅定的選擇了幫它娘，一屁股坐在盒蓋上不讓爹碰，小眼神可堅毅！
“手裏是什麽。”秦少宇沉聲問。
沈千淩拿着盒子想走，卻被一把拉住，手心裏的绯霞珠正發出柔潤光澤。
沈千淩緊緊咬着下唇。
“血玉紅蓮裏的？”秦少宇問。
沈千淩沒說話。
“打開。”秦少宇聲音更厲。
沈千淩不肯看他。
秦少宇一把掀開盒蓋。
“啾！”毛球慘烈滾到了桌子上，于是非常生氣！
八顆靈石安安靜靜躺在盒子裏，加上沈千淩手裏的绯霞珠，剛好九顆。
“什麽時候拿到的藍晶玉？”秦少宇一字一句問。
“你别問了。”沈千淩閉上眼睛，“拿走吧，以後不要讓我看到。”
“原以爲你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秘密。”秦少宇語氣波瀾不驚，落在耳中卻有些涼意，“我還在派人全天下替你找，沒想到竟然已經到了你手裏。”
“對不起。”沈千淩嗓音有些沙啞。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秦少宇放緩聲調，輕輕捏起他的下巴，“隻要你肯說出來，天大的錯我都會原諒你。”
沈千淩眼眶通紅，“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秦少宇将他抱進懷裏，“一直就沒有過。”
沈千淩眼淚刷刷掉，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
“我方才語氣不好。”秦少宇拍拍他的背，“我們心平氣和聊一聊，好不好？”
“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想一想？”沈千淩腦袋亂成一片，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語言。
“好。”秦少宇吻吻他的額頭，“要不要我陪着？”
沈千淩搖頭。
“那我出去。”秦少宇放開手，“若是想好怎麽跟我說了，就叫暗衛來找我。”
沈千淩點頭，“你把靈石拿走吧。”
“是你的東西。”秦少宇看他。
“我要這個就好。”沈千淩拿走先前娘親給的碧綠瞳，将绯霞珠放進去，“其餘的都給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