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前去開門,兩位可以慢慢走。”
Hugo的腳步聲漸漸遠了,石壁高牆也阻隔了西岱島的熱鬧,整座塔樓安靜得似乎只有清澤和梁姿兩個人。
身影重疊,跫音交錯。
他們一路向上,離喧鬧的世間越來越遠。
“累了就歇一會兒。”
清澤的聲音從梁姿的耳後傳來。
梁姿透過一線窗向外瞥了一眼,太窄了,什麽也看不到。
她真的停了下來,轉過身,面對著清澤。
因為台階的關系,兩個人又平視了。
梁姿把左邊的碎發抿在耳後,微喘著說道:“大概還有十幾米。”
清澤氣息依舊平穩,“慢慢來。”
梁姿抓住欄杆,上半身朝他微微傾斜,一字一句地說道:“日落不等人。”
清澤被梁姿盯得喉嚨發乾。
他開口道,“你要是累了的話,我背你上去。”
梁姿“嘖”了一聲,“我又不是沒有腿。”
轉過身,邁開腿,繼續爬。
清澤在她身後笑了一聲。
又爬了幾分鍾,一個轉彎,看到天光了。
Hugo站在走廊門口,看到他倆上來,說道:“恭喜,兩位已經完成三分之二的路程了。這裡就是我剛才說的怪物走廊,有很多獨一無二的怪物雕塑,是由當時的建築師Viollet-Le-Duc親自設計的。你們可以觀賞一下,我在這裡等你們。”
梁姿覺得有點奇怪,對Hugo問道:“您不去走廊那邊嗎?”
Hugo的笑容意味深長,“不去了。”
梁姿不太明白,Hugo不過去,那她和清澤怎麽上南塔樓呢?
不上南塔樓,他們要怎麽登頂呢?
算了,梁姿轉念一想,今天是她第一次在關門之後登塔,也是第一次看見空無一人的塔樓。
工作人員說得很對,這就是一場特殊的參觀。
梁姿和清澤一前一後走進了狹窄的空中長廊。
往右邊一瞥——
金燦燦的巴黎城驀地跳入眼簾,陽光過於明媚,讓人看不真切。
只見到遠處的橙色圓日掛在鐵塔西邊,緩緩下墜。
梁姿站在走廊正中間,低頭看著教堂的前廣場,湧動的人群縮小成幾根手指,指間滲著金色的光。
“這裡的鐵絲網比較誇張,樓頂會好一些。”梁姿說道。
清澤詢問:“那繼續爬?”
她的目光依舊向下,“不是慢慢來嗎?”
話音剛落,梁姿的手被一片溫熱握住了,先虛虛輕攏,再漸漸攥緊。
那是清澤的手掌,握得她掌心發麻。
“等不及了。”
清澤牽著梁姿的手,兩個人一起原路返回。
“我們不上去了嗎?”梁姿問。
清澤點點頭,語氣認真,“不上去了。”
梁姿停下了腳步,眼裡劃過失望之色,當即就想掙開清澤。可男人的指骨用了力,反倒將那隻柔軟細嫩的手抓得更緊。
清澤看著梁姿氣鼓鼓的表情,笑了一聲。
“梁老師,別生氣,南塔樓今天就不上去了,”清澤的另一隻手向後指了指,“咱們去北塔樓。”
梁姿抬頭看了一眼面前高聳的灰白色建築。
她猜到答案了,但還是小聲說道:“北塔樓不對公眾開放。”
清澤淡淡笑著,拇指指腹輕揉梁姿的手心:“今天對梁老師開放。”
說完,他拉著梁姿大步流星往回走。
那對相連的影子在巴黎聖母院的滄桑石牆上急促地向前。
塞納河,榮軍院,凱旋門,蒙馬特,耀眼的金色巴黎在他們左邊飛快地後退。
第25章 日落
兩個人在窄門前撞見了Hugo, 他正在把攔截遊客的鎖鏈放下來。
Hugo的視線掃過那對相牽的手,臉上的笑依舊耐人尋味,“我還想給你們介紹一下南塔樓那座有名的大鍾呢, 可惜今天不行了。現在, 我只能對您二位說一句, ”他朝幽深的旋轉樓梯伸出了右手臂,“女士, 先生, 歡迎來到巴黎聖母院北塔樓。”
梁姿的心砰砰地跳著,但一點也不耽誤她開玩笑:“On laisse le bourdon à Esmeralda et Quasimodo. Ca vous dit, Monsieur Hugo ?”
大鍾就留給埃斯梅拉達和卡西莫多吧,您覺得可以嗎, 雨果先生?
Hugo睜大了眼睛, 用法語回道:“您會說法語?Ben…您是法國人嗎?”
梁姿:“不是,我是中國人。”
Hugo還是驚訝,“但是您說話有巴黎口音,太不可思議了。”
梁姿笑道:“謝謝。”
雖然她根本不知道巴黎口音什麽樣。
Hugo看向清澤, 用英語解釋:“這位女士的法語說得太好了。”
清澤露出一個微笑, 眉宇間有幾分驕傲之意。
“我知道,”他捏了捏梁姿的手, “她很棒。”
梁姿轉著眼珠,在心裡反駁, 你知道什麽呀, 你又不會說法語。
Hugo嘴角一咧,識相地跑了上去, 提前給他倆開門。
過了幾秒, 一句法式英語順著旋轉樓梯滑了下來:“但要說明一點, 那座鍾是1681年熔鑄的,所以它不是卡西莫多的鍾。以及,我姓Carpentier。”
清澤笑了一聲,他松開了梁姿的手,讓她走在前面。
二十三米之後,梁姿和清澤終於爬到了樓頂。兩個人胸腔起伏,氣喘籲籲——因為爬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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