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金蘭殊和宋風時坐在辦公室裡,大眼瞪小眼。
打破沉默的是曹大頭,他從辦公室外走了過來,說:「『霓裳』那邊回應了。」
「哦?」金蘭殊和宋風時也都站住了,定定看著曹大頭,「『霓裳』那邊怎麼說?」
曹大頭說:「『霓裳』堅稱自己沒有抹黑我們,說他們自己都是國貨品牌,不會搞這種事情。」
「哈哈,那真有趣。」金蘭殊冷笑,「這種說辭,網民怎麼會買賬?」
「確實呢,大家都在罵。」曹大頭又道,「不過,那個博主告訴我們,當時聯繫她黑我們品牌的人叫做陳雪麗。而『霓裳』品牌信誓旦旦地說公關部從來沒有僱傭過一個叫陳雪麗的人。這可能是真的。」
「確實是真的。」趙妮可從另一邊走來,手裡拿了一份文件,「這個陳雪麗不是『霓裳』公關部的人。她之前曾經在一個小的公關公司工作。」
「那就很明白了。」曹大頭說,「這個陳雪麗想跳去『霓裳』做in-house的PR,這次抹黑我們是她『投遞簡歷』。」
「那她這次的求職肯定黃了。」宋風時搖頭,說,「可是,既然她不是『霓裳』的人,為什麼要跟博主說自己是呢?再說了,就算她真的是『霓裳』的公關,也不應該告訴博主啊!她大可以只給錢讓博主辦事,而不讓博主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樣不是更安全嗎?」
「我也這麼認為。」趙妮可說,「所以我細查了,陳雪麗和博主一早就認識了的。近期,陳雪麗雖然未進入『霓裳』,但卻總是以『霓裳』員工自居,所以博主就誤會了。」
「原來如此……」宋風時點頭不迭。
金蘭殊問:「那個陳雪麗還找得到嗎?」
趙妮可問:「怎麼了?」
金蘭殊說:「現在『霓裳』能夠擺出這樣的姿態,證明周翊翊和陳雪麗撕破臉了。我們要把陳雪麗挖過來做我們的證人,我們好起訴『霓裳』。」
宋風時卻道:「我們只有這個人證,又沒什麼物證,這樣哪裡能告倒『霓裳』?」
「我不是想告倒『霓裳』,」金蘭殊說,「我是要『霓裳』惹上官非,上不了市!」
趙妮可點頭:「沒問題,我馬上去辦。」
金蘭殊也志得意滿,他要讓全世界知道,金蘭殊不好惹!
惹到了金蘭殊很多次的宋風時卻依然「逍遙法外」。
趙妮可去找了陳雪麗,卻被告知陳雪麗已經出國了。那個博主也不知所蹤。顯然是周翊翊先一步行動了。
陳雪麗和博主都收了周翊翊的錢,不再為此事發聲。
「嗯……」金蘭殊聽了這個情況,也是有些失望,「但是呢,拼錢的話,確實拼不過周翊翊。」
畢竟,「雲想」現在勢頭再好,也是一個靠著外部投資而運行下去的小公司而已。
周翊翊有財有勢,一下子還真的拼不過。
周翊翊現在孤注一擲,非要把「霓裳」搞上市,誰都不可以擋他的道。
金蘭殊只說:「好,他這樣強行來,我就看他怎麼死。」
歐文便問:「那現在我們還能搞的動他嗎?」
「搞他做什麼?你以為我們和他一樣得閒又黑心,沒事就琢磨些毒計來禍害他人嗎?」金蘭殊大手一揮,「繼續搞海外開店的事情吧!」
風波過後,公司內部又恢復了平常的狀態,密鑼緊鼓地籌備海外發展的事宜。
金蘭殊在辦公室內閱讀著林林總總的方案,忽然聽到了敲門聲,抬起頭來,就看到宋風時走了進來。
看著宋風時的臉色,金蘭殊心裡「咯登」一聲:不能給他機會提分手!
「哎,親愛的,」金蘭殊隨手打印了一份方案,遞給了他,「這個給我做個推廣方案。」
「又做?」宋風時結果了方案,說,「你是不是在耍我?」
「親愛的,我怎麼會耍你呢?」金蘭殊聳聳肩,「你知道現在我們的計劃很緊密的……」
「公司的事忙過了一茬又會有一茬,我們難道就光顧著忙嗎?」宋風時丟開那份方案,「我答應了你,在危機的時候不會講我們的事情,現在危機過去了,我能告訴你,我想分……」
「你不用說了!」金蘭殊粗暴地打斷了他,「你真的要放棄這段關係嗎?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為什麼不能直接說?分手能解決問題嗎?」
宋風時聽著金蘭殊這樣橫蠻的語氣,也非常不快,遽然站起來:「我不想再忍受你的臭脾氣了!這樣還不行嗎?」
金蘭殊也站起來:「你以為你的脾氣就不臭了嗎?這些天天給我擺臉色,我對你哪裡不好了,你又說不出來!」
「你認為我們『合適』,這就是我們最大的『不合適』!」說完,宋風時扭頭就走了。
「媽呀你,什麼『合適』就是最大的『不合適』,你這是談哲學還是講佛偈!」
宋風時不理會金蘭殊的言語,頭也不回地走了。
金蘭殊的頭腦爆炸一樣,想了半天,還是打開了「情感百科」,輸入關鍵字「合適」「在一起」。
「因為合適在一起?男朋友說不是愛情才和我在一起,我問他那是因為什麼,他說是因為適合,我應該分手嗎?」
「男朋友說是因為合適才和我在一起的,我應該分手嗎?」
「男朋友說因為合適才和我在一起的,這不是真愛,對嗎?」
「你和對象在一起,是因為合適還是因為愛情?」
「兩個人只是因為適合而在一起,這樣的關係能長久嗎?」
……
這樣一條條的,真是觸目驚心。
金蘭殊背脊涼了半截:「天啊,我的說法原來這麼糟糕嗎?」
「誰祂媽能想到『適合』這兩個字在愛情裡的意思這麼負面啊?」金蘭殊真是悔到腸子都青了,「為什麼學校都不教這個!」
金蘭殊回到家裡,發現宋風時已經一手拎著行李箱一手拎著行李袋的往外走了。鄭秋淑在一旁拉著,說:「孩子,你怎麼了啊……?」
金蘭殊心想:誰才是你孩子吶!
金蘭殊上去,一個箭步奪過宋風時手裡的行李袋,只道:「你去哪兒?」
宋風時咬牙說:「我要和你分手!」
金蘭殊的心忽然一痛:這話終究還是讓他說出口了。
這句話,就像洪水一樣,越是想防著越是防不住。
宋風時將這話說出,眼眶也泛紅了。
鄭秋淑在一旁看著,也傷感無限:「有什麼坐下來好好說清楚不行嗎?怎麼非要鬧分手呢?」
金蘭殊看著鄭秋淑,強裝鎮定地說:「這兒沒你的事,你先走開。」
鄭秋淑原本還想留著勸勸宋風時的,但想了想,這確實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而且她看金蘭殊一臉的胸有成竹,便也答應了,轉身走開。
也不怪鄭秋淑以為金蘭殊胸有成竹,此刻的金蘭殊昂首挺胸的,似個勝利的戰士一樣,誰都不知道他的內心是何等洶湧。
見鄭秋淑走了,金蘭殊立即彎下腰來,攬住宋風時的肩膀,說:「親愛的,你別生氣……你聽我解釋……」
「你想怎麼解釋?」宋風時站在原地,看著金蘭殊,眼神裡還是免不得有期許的。
金蘭殊握住宋風時的手,說:「我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哦?」宋風時還真有些驚訝,「這還真是稀奇!你居然能發現自己的問題?」
這話說得跟諷刺一樣,金蘭殊微覺有氣,但也忍住了,只想著以後慢慢討回來,現在還是得先把人哄住了。
金蘭殊便笑笑,說:「我知道了,我不該說我們合適的。」
宋風時剛剛是驚訝,現在是驚愕了:「你……你居然真的知道……」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嗎?
「你也知道我很難知道的,那為什麼你不告訴我知道?你說我怎麼知道?」金蘭殊又忍不住怪責宋風時,「你給我講清楚,我就懂了啊。」那也不用去搜索「情感百科」了,不知道IT那邊會不會看見我的瀏覽記錄!
宋風時竟然也反思起來:還真的是,金蘭殊這個豬腦袋,真不能指望……
金蘭殊說:「我發現了,你們很喜歡把『合適』和『愛情』放在對立面。所以我說了我們『合適』,你就覺得我們沒有『愛情』了。是這樣,對不對?」
宋風時忽聞他這樣剖析,竟也覺得甚合自己的心境了:「是……」
金蘭殊見宋風時點頭,便也自得起來,忍不住教訓道:「你們這些人就是無事找事!合適怎麼就不能是愛情呢?不合適才沒愛情呢!你何必跟那些上網問情感問題的傻子一樣自尋煩惱?」
宋風時原本想著能聽金蘭殊吐露幾句心聲,卻沒想到金蘭殊話鋒一轉又把自己教訓起來,還說自己是傻子。
宋風時剛剛下去的火氣又飆了起來,拎著行李箱就卡卡往外走。
金蘭殊趕緊跟了上去:「我怎麼說了你還不聽呢!」
「你去死吧,金蘭殊。」宋風時回頭又罵了一句,到了屋外,見一早約好的出租車已經停著了。他便立即鑽進了車子內。
司機瞄了一眼,說:「鬧矛盾啊?」
宋風時嘟囔說:「算是吧。」
「你是真的走麼?」司機又問。
宋風時一怔,想了半天,說:「我要是把車窗搖上,你就把車開走吧。」
「OK。」司機給了一個「懂了」的表情。
宋風時便將車窗搖下來,金蘭殊蹲在窗邊,說:「你別走了。」
「我為什麼不走?」宋風時問道,「就算『合適』和『愛情』不是對立面,我也沒看見你和我之間有愛情啊。」
「這都沒看見?」金蘭殊怔住了,「你是不是有眼疾?」
「你……我看上你就有眼疾呢!」宋風時咬牙說道。
金蘭殊攀在車邊,說:「那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告訴我!」
宋風時想了半天,欲語還休了幾分鐘。
司機都忍不住按喇叭了。
叭叭——司機的喇叭聲催促了宋風時。
宋風時便提起氣來,忸怩地說:「你到底愛不愛我?」
金蘭殊聞言,原本還淡定的樣子瞬間就不淡定了,臉上立即漲得跟番茄一樣紅,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宋風時便靠近了一些,想著叫他細聲說,卻不想手肘碰到了搖車窗的按鈕,那車窗一下子就上去了。司機看到這個「暗號」,立即一踩油門,飛馳出去。
宋風時大驚:「司機大哥!你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