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何玉容在「雲想」工坊裡「搞破壞」的視頻點擊率節節攀升。儘管何玉容團隊有心消除影響,但「雲想」那邊也有在背後推動,這個視頻的流傳已經變得無法阻止了。
「怎麼……」何玉容背脊都涼了半截,「怎麼會有這些視頻?」
經紀人說:「這些一看就是監控錄像呀。工坊是他們產品研發的中心,安滿監控錄像也不奇怪呀!你真是的!怎麼可以這樣不謹慎?」
何玉容的臉都變色了。
這下金蘭殊說的對了,何玉容一定會跟宋風時道歉的。
經紀人架也要架著何玉容公開道歉的。
「對不起……」何玉容化了個類似素顏的妝容,顯得面容憔悴,對著鏡頭,用盡演技演出悔恨的樣子,「我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宋風時看著這個視頻,木無表情地關掉,又跟金蘭殊說:「這下好了,我們要再找一個代言人嗎?」
「當然不。」金蘭殊說,「我們接受她的道歉。」
「雲想」控訴何玉容耍大牌,何玉容發表道歉視頻,「雲想」表示接受道歉並繼續與何玉容合作,將會在「旮旯」上呈現最佳的作品……賺足眼球,並且保證「旮旯」上的「雲想」禮服一定會得到大眾關注。
黃老熱正想找下家,卻被HRD告知,他被辭退了。
黃老熱風風火火地衝進了總裁辦公室,臉上的好笑容也掛不住了:「為什麼突然辭退我!?」
金蘭殊一臉淡定地說:「不是『突然』。我不是說了,讓你去勸何玉容嗎?勸不成,你就滾蛋。」
「你……你都搞定她了!」黃老熱氣得發抖,「你根本就是有心陷害我!」
金蘭殊說:「到底是誰陷害誰?大家給對方面子,好聚好散,別逼我說不好聽的話。」
黃老熱見事情顯然已經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他反而大膽了,他反而可以直抒胸臆了:「逼你說不好聽的話?你說不好聽的話還用逼的嗎?你天天把我罵得跟狗一樣,這也是我逼出來的嗎?你這麼不尊重設計人才,有你死的時候!」
金蘭殊笑了:「你還人才啊?」
「對!對!我不是設計上的人才,但設計的人才你也留不住!照照鏡子吧,金蘭殊!」黃老熱痛痛快快地將憋在肚子裡多年的話一股腦地倒出來,「你以為程錦可以和你合作很久嗎?不可能的!你金蘭殊根本不喜歡藝術,和程錦這樣的幻想家根本處不來,以後一定會翻臉。就像你之前逼走其他設計師一樣。你骨子裡就是一個利字當頭的商人,這和我是一樣的!」
這幾句話,倒是很鋒利,一下子就割開了金蘭殊的外包裝。
金蘭殊被言中了,自然也有些惱怒,只道:「你既然知道我『利字當頭』,就該知道破壞了我的利益之後應該承擔的後果!」
「好!」黃老熱朗聲說,「好!我走!」
說完,黃老熱轉頭就離去。
黃老熱算是狼狽萬分地離開了「雲想」。
而他想要找回類似的職位卻是困難重重。奢侈品牌通共就那麼幾個,個個都有大師級的人馬坐鎮設計總監或者創意總監的職位,那容許他來染指?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比較小的品牌,但這些品牌也開不出金蘭殊給他的條件了。
他算是痛失了一個萬裡挑一的工作機會了。
而「雲想」這邊,走了黃老熱,便是程錦上位的機會了。程錦工作上更加賣力,又跟金蘭殊提議了:「之前黃老熱想到的方法也不是不可行。他用的是素紗,我想用純色的綢緞,但不是素的,想要比較宮廷風的……品月色。」
說著,程錦拿著平板電腦,給金蘭殊展示了一系列的衣服藏品:「這些都是博物館裡珍藏的品月色緞繡衣服……品月色搭配銀白色,質感上佳,高貴而不失素雅。您看?繡花的地方也不用很多,就能出質感了。」
金蘭殊瀏覽了一下,也點頭,說:「確實不錯。」
他目前對程錦確實挺滿意的。
程錦家學淵源,對於宮廷服飾如數家珍,手藝也好,而且,勝在聽教聽話,沒有那種藝術家特有的臭脾氣。簡直是上天賜給金蘭殊的左臂右膀。
金蘭殊說:「下個月就給你加薪!」
程錦嚥了嚥唾沫:「真、真的?」
程錦一直都不敢提出升職加薪的事情,就是埋頭苦幹——也是因為他這種性格,在之前的公司都得不到提拔。
金蘭殊說:「嗯,加薪。」
程錦居然也不敢問加多少呢。
抹不開面子。
宋風時知道程錦臉皮薄,便當著程錦的面向金蘭殊問:「加多少?」
金蘭殊說:「200%?」
程錦差點摔倒,以為自己聽多了一個0。
「有意見嗎?」金蘭殊看著程錦,問道。
程錦紅著臉搖頭:「沒、沒意見。」
宋風時卻覺得不以為然,因為程錦原本的薪水也不是很高。宋風時又說:「那麼升職呢?什麼時候給他升職?」
金蘭殊說:「不是把他從裁縫升到設計師了麼?」
宋風時道:「黃老熱走了,我們都沒有設計總監了。」
「等過兩個月再說。」金蘭殊不想一次給對方太多甜頭,「黃老熱都『屍骨未寒』呢!」
程錦卻說:「謝謝宋總監,我現在已經很滿足了。」
宋風時無奈地一笑,說:「嗯,你高興就好。」
程錦離開了辦公室之後,金蘭殊就拉著宋風時說:「你怎麼對那個小子那麼好?」
宋風時笑笑,說:「人才難得啊!而且沒有傲氣只有才氣的人才更加是萬裡挑一!當然應該對他好點,把人留住啊。」
金蘭殊心裡也明白這個道理:「我當然知道,跟我的下屬,我虧待過誰?」
宋風時卻有些擔憂:「錢財上你當然不虧待他的……我只怕……」
「怕什麼?」金蘭殊問。
宋風時欲言又止的。
「你怎麼擠牙膏的?」金蘭殊追問,「你怕什麼?」
「怕你……這張嘴。」宋風時為難地說。
程錦這個人性格軟和好說話,但心思也細膩敏感。只怕扛不住金蘭殊的毒舌連擊!
金蘭殊卻毫無自覺:「你放心!我口才很好!」
宋風時對金蘭殊的自信也是無可奈何的。
說到底,金蘭殊的自信也是吸引宋風時的因素之一呀。
傍晚時分,涼風習習。宋風時開著車載他們家金總回洋房。
沒想到,洋房的藩籬外卻坐著一個中年婦女。中年婦女帶著一個行李箱,她就坐在行李箱上面玩著手機,看到從車上走下來的金蘭殊,她就站起來,臉色不冷不熱的。
宋風時一怔,說:「你……你認識?」
「算認識吧。」金蘭殊說,「是我媽。」
宋風時噎住了。
中年婦女立即走上來,質問:「金蘭殊,你怎麼拒接我的電話?」
「我沒有拒接。」金蘭殊說。
「那為什麼都打不通?」
「這叫『拉黑』,不叫『拒接』。」金蘭殊答。
「你!」金蘭殊的媽媽氣得臉色發青。
「阿姨,您好……」宋風時見場面尷尬,便笑著發聲。
金蘭殊的媽媽這才正面打量宋風時:「你是……?」
見宋風時有些撐不住,金蘭殊便說:「這是我對象。」
「你……」金蘭殊的媽媽咬咬牙,說,「你真的是同性戀?」
金蘭殊不耐煩地說:「你問了一百遍了!」
宋風時乾巴巴地說:「阿姨您好,我叫宋風時。」
金蘭殊的媽媽看著宋風時,也乾巴巴的:「你……你好,我叫鄭秋淑。」
這親生老媽拉著行李箱堵到門口了,金蘭殊這個「冷酷總裁」也不得不給面子地讓她進了屋。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金蘭殊沒好氣地說。
鄭秋淑也沒好氣:「你還好說呢!連自己親媽都拉黑!我不找到這兒來,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見我了?」
宋風時聽著這劍拔弩張的架勢,也是心有慼慼焉,只安靜地在一邊沖茶。
金蘭殊冷冷說:「你不是和外公移民加拿大了嗎?怎麼飛半個地球回來?就為了照顧我?那真是謝謝。」
「你……」鄭秋淑忽然紅了眼眶。
金蘭殊這輩子都是「吃軟不吃硬」的,見向來尖刻的母親紅了眼眶,氣焰也忽然低落。
宋風時也很驚訝,只得捧著熱茶,遞到鄭秋淑旁邊:「阿姨,喝茶吧。」
「嗯,謝謝……」鄭秋淑顫著手接過了茶,深呼吸兩口,竭力忍住了眼淚,才緩緩說道,「你外公已經過世了……忽然出車禍走的,大家都很意外。無人無物的,在異國他鄉,白事還是我一個人 操辦的。經歷過這些之後,我還是想回國。就來找你了。」
金蘭殊不語,也沒法再說出什麼刻薄的話了。
宋風時心想:我……我第一次見對象的媽媽,就要碰上這種場面嗎?我該說「節哀順變」還是該沉默不語?誰來告訴我!
最後,宋風時選擇了安靜地走開。
宋風時走開了,茶廳裡就剩下這兩母子。鄭秋淑說話也更自在了,便說:「你現在更覺得我是死了老爸、無依無靠,故意來沾你的光了?」
金蘭殊淡淡道:「我也沒有這麼說。」
「你不但不要這麼說,也不要這麼想。」鄭秋淑斂去了哀色,又恢復平日那個樣子,「我是個很獨立的女人,你知道,我心臟病發都可以自己叫救護車的。」
金蘭殊便說:「我確實不覺得你是來沾光的。而且,我也沒什麼光給你沾。不過……我倒是聽說你不是打算組織新家庭了嗎?」
「別說了!」鄭秋淑擺擺手,「我看男人的眼光真的不成!」
金蘭殊說:「你知道就好。」
鄭秋淑被冷不防這麼一說,也有點被噎住了,不忿地說:「那你就很好嗎?你那個男朋友的事情我都聽講過啦!」
「聽誰講的?」
鄭秋淑拿出手機,拉出了公眾號的一篇娛樂文章《昔日呂氏、寶梵琉掌門人金蘭殊和他的導購男友不可以說的故事》。
「嗯?」金蘭殊拿過來,仔細閱讀——
「寶梵琉總裁金蘭殊坐著他的林寶基尼,到達了寶梵琉XX廣場門店。他從車子上下來的那一刻,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金蘭殊皺眉,神經病,除了煞筆富二代哪有人在最擁堵的交通路段開跑車。
「『噢,男人,』金蘭殊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那一個模樣俊秀的導購臉上,『你叫什麼名字?』」
金蘭殊眉頭大皺,問鄭秋淑:「這是什麼東西?」
鄭秋淑興致勃勃地說:「下面還有呢!充錢呢才可以看的……」
「你……」金蘭殊說,「你有病!充錢看你兒子的同人文?」
「同人文?」鄭秋淑一臉茫然,「什麼是同人文?」
作為一個語文老師,閱讀量還是不夠豐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