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毅這段時間不停地忙活著查缺補漏，而於粥一次一次被拉過去審訊，又被送出來，也讓他越發緊張。

陸白的案子，雖然是刑事案件，可到底時間也過去了八年，並且在刑事案件裡，也不算是太大的那種。

可偏偏這麼頻繁的提審於粥，就讓江毅的心裡不得不生出懷疑。

他不停地復盤過去的安排，卻越考量，越覺得一些手段太過簡單，也無法推敲。尤其是和陸白還有於粥相關的內容。

事到如今，江毅也反應過來，感情是個雙刃劍。他可以利用感情毀了陸白，掌控於粥。可於粥和陸白也一樣會因為過於偏激的感情反噬於他。

江毅打開電腦，看到熱搜上關於那個度假村的討論，又看了陸白為了推廣做出的廣告，原本以為，這裡只會熱鬧一時，可萬萬沒想到，陸白在推廣上的手段並非只有廣告一步，後續層出不窮的周邊，涉及到唯美愛情故事的影片，小說，國家想要發展這塊地，這些文娛手段都是不遺余力。

只看前進，就知道這裡未來前途不可限量。而陸白作為這個度假村廣告推廣的總設計師，在其中的分量就很重了。

商場上很講究一個人脈。陸白和江毅之間這點事兒，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有陸白的地方，別找江毅，近乎是近期商圈裡的潛規則了。

如果江毅是那種老牌世家，底氣雄厚，或許也不怕。可偏偏他不是。

江毅這種新貴，看起來風光，可一旦有個風吹草動，想要從頭再來卻是難上加難。

就像這次投標。的確，江毅是個很好的選擇。可同樣的，不選擇江毅，他們也一樣能找到更合適的替代品。

陸白的能量，在離開江毅之後，終於徹底散開。

也就短短半年，江毅竟然被陸白打擊到了別說轉型，連原本的老底都開始動搖的狀態。

明喻正好去找陸白，想和陸白說說這兩天的八卦。結果一敲門，開門的不是秋姨，倒是陸白找的那個小徒弟。

小孩有天賦還勤奮，最重要的是他有良心，知道感恩圖報。心裡對陸白感激得要命，平時有個大事小情的全都跟在陸白身邊，幫他分擔。

因此，明喻對他印象也挺好，這次來，還順手給他帶了禮物。

結果小孩臉上一點喜氣都沒有，眼圈也是紅的，仿佛哭過。

“怎麼了？”

“師父身體不太好。”

“醫生來過嗎？”

“來看過。”小孩咬牙切齒，“都是江毅那個畜生！”

他這麼說，明喻就知道，多半是和幻想有關。

趕緊換了鞋子進屋，果不其然，陸白躺在床上，正在輸液。醫生沒走，正坐在床邊嘮嘮叨叨。

明喻聽了一耳朵，是在囑咐陸白，以後作息必須正常，趕緊戒煙戒酒。

陸白微笑著聽著，但是明喻對他多了解，一看眼神就知道沒走心。

索性也勸了醫生先離開，自己坐在陸白床邊。

“阿白……”明喻想勸他，他也知道陸白為什麼會過成這樣，不過是想喝醉了見見幻想裡的江毅罷了。

可說到底，那個江毅就是個假人，陸白要是真能走出來，何苦找不到好的，可以陪他共度一生，幹嘛要把一輩子都搭在一個人渣身上。

然而話到了嘴邊，明喻卻沒法開口。

因為他知道，陸白什麼都明白，他不這麼做，只是因為他做不到而已。

他已經病入膏肓，幻想中的江毅就是他續命的藥。要是連這點藥都不能用，那陸白恐怕也很快就要消失了。

算了，算了。

明喻突然覺得陸白這樣過也沒什麼不好的。只要他自己願意，別人的眼光，別人的想法，其實也都不重要。

就當江毅是真的死了，陸白一直想著他就完事兒了。

明喻想通之後，乾脆轉了話題，說起江毅最近的淒慘。

“你是真的厲害，現在江毅那個公司可有點支撐不住了。我之前還聽說，江毅公司裡有幾個股東想往外拋售股票。按照常理，江毅應該買下來，但是他連試探的意思都沒有。”

陸白並不奇怪，“江毅買不起。他手裡的余錢原本就沒有那麼多。而且又是在轉型的檔口，不少流動資金都投出去了。他投的那些產業，都是長線，想要短期回籠，難之又難。”

“那你怎麼想呢？我爸叫我來問你一句，以後有什麼打算。”

明喻父親想的長遠，江毅的公司原本就是陸白一手扶持下來的，現在兩人腦袋這個坎結上，如果江毅退位，陸白轉手接手，也不是不行。

可陸白卻搖搖頭，“之前十年一直奮鬥，現在也不想那麼累了。黎老爺子人不錯，黎先生也是個愛才得人。黎氏挺好，我就一直呆在這也不錯。”

明喻想說，如果這樣，咱們離得就遠了。可轉念一想，陸白在原本的城市受到那麼多創傷，不回去反而是件好事兒。

更何況，陸白人不回來，關系卻是斷不了。三天兩頭家裡有他添置的東西。而且就算陸白不想回去，他也還能過來。

總歸還是要在一處的。明喻想到這，也不強逼他。

兩人又聊了聊別的，明喻陡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對了，那個於粥的案子怎麼樣了？”

陸白搖搖頭，“還沒審明白。”

“為什麼這麼久？”

“因為裡面還有一條人命啊！”陸白忍不住笑了，“黎少不是意外死亡的。”

“臥槽！”明喻頓時就驚了。

而陸白接下來的話，就更讓明喻震驚，“黎老爺子已經查出來了，於粥的兒子，是江毅的。”

“不是吧！不是說之前幾次都差不出來嗎？”

“因為江毅做了手腳，買通了人。可現在於粥被抓，這件事也跟著牽出來了。”想了想，陸白又補了一句，“孩子已經被人送去於家了。後面的事兒，恐怕於家那頭會直接找江毅要說法。”

“於家會幫於粥出頭？”

“不可能。他們現在恨不得和於粥斷絕關系。至於這個孩子，他們找到江毅，肯定也是奔著找麻煩去的。”

“那不就是徹底的好戲了？”

“對。”陸白也忍不住笑了笑。

江毅現在的日子不好過。為了維持住根基，江毅只能高薪聘請外面的設計師來做廣告。而這一大筆錢投出去，得到的效果卻未必有以前的好。

就包括江毅設計部裡的設計師們，也都是一群廢物。或許一開始他們的確也是有些能力的。但是由於江毅插手，讓陸白成為了他們的馴養員。就和養豬一樣，單純只是投喂，並不教導。再加上他們設計出來的廣告，每每被陸白修改過後，都會一鳴驚人，備受贊譽，就更讓他們飄飄然。

如今被接二連三的打擊，也不能冷靜下來反思，反而開始懷才不遇。

守著這樣的班底，江毅公司的前景不提也罷。

左右他現在手裡有錢，還能支撐個外殼。等到他手裡的錢也油盡燈枯的時候，也座大廈也將不復存在。

一個設計師離開，竟然把一個商圈新貴逼到這個份上。這種事放到過去都是聞所未聞。

可在陸白身上，卻變得格外順理成章。

一時間，不少人都在感嘆，江毅是真的丟了西瓜撿芝麻。

江毅自己又何嘗不在後悔？

可讓系統驚奇的是，江毅已經快要被陸白逼死了，可對陸白的好感值卻在一刻不停的增長。

“為什麼？江毅是個抖m嗎？”系統不能理解。

陸白卻覺得十分正常，“你還記得第一個世界的陸家兄弟嗎？”

“他們不是因為對你誤解加上虧欠，才會……”

“江毅也是一樣啊！他被逼的越慘，越會想起我過去的好。你記得江毅對原身的精神控制吧！”

“嗯。”

“一個道理，我也在pua他。”陸白簡單的和系統描述了pua的幾種模式。

“江毅用的，就是催眠那一套，通過精神引導，反復植入記憶，然後一邊讓陸白愛他愛到不可自拔，同時又覺得自己對不起江毅，都是因為自己做的這些，才會讓江毅變成後來冷漠的模樣。因此，為了彌補，他會不停的對江毅奉獻一切。同時為了緩解自己的痛苦，讓自己精神分裂，來逃避現實裡的痛苦。”

“最終，等到他失去利用價值，就是江毅徹底謀財害命成功，送他去死的時候。”

“所以我也和他玩了一套類似的。pua的過程無外乎都是那麼幾種。原本的陸白替我完成了最關鍵的一步。他給江毅的，是毫無保留的愛。”

“所以我現在，只要讓江毅明白，他不值得被我這麼愛著，就可以了。”

“而江毅曾經因為我得到那麼多好處，他現在卻一點一點在失去，那麼你說，他為了挽回，會做什麼？”

“他會努力討好你！”系統恍然大悟，“所以他受到的打擊越大，就越會想起你的好。就越會離不開你！甚至還想和你重修舊好。”

“就是這個意思。”陸白並不否認自己對江毅耍手段。

陸白最不喜歡的，就是玩弄感情。因此，過去四個世界裡，陸白獲取好感度的方式更偏向於取巧。只有江毅他不願意放過。

因為江毅已經不僅僅是人渣，而且他還是貨真價實的渣男！

玩弄人心者，就應該自己好好嘗嘗被玩弄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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