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捂著心口，心好痛，好痛，快要不能呼吸了。低低的嗚咽聲，含著絕望，她的身子輕輕顫抖著，真的好痛好痛。不是來做個了斷的嗎？為什麼還會這樣疼呢？

沐辰，難道你真的是我躲不開的劫嗎？

而此時在監獄中，沐辰看著消失在視野中再也看不見的人影，淚流滿面，可是眼中卻帶著笑意。

這樣很好，夜清筱還活著，好好地活著，這已經是老天爺對他最大的恩賜。

清筱，我願用我下半生的時間來贖罪，只求你能平安喜樂，忘記我這個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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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隊，你要的資料全都在這裡了，上次的事情真是多謝你。」一個穿著警服的中年人握著季景程的手，一臉的感激。

季景程神情淡淡，「不用這麼客氣，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就先走了。」

男人將季景程送到門口，「季隊，那你慢走，下次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季景程點點頭，朝著停車場走去。

車子拐過一個彎，他餘光一掃，原本已經開過去的車又倒回來，他停在路邊，看著監獄門口那個蹲在地上的身影，眼神微凝，似乎有些眼熟？

他坐在車裡沒動，靜靜地看著夜清筱，似乎在確認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打開車門下車，朝著夜清筱走去。

陽光被擋住，投下一片陰影，而地上的人一無所覺，季景程微微皺眉，什麼事情值得這樣傷心哭泣？

他抿抿唇，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夜清筱，「擦擦吧。」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夜清筱一驚，瞬間抬起了頭，淚眼朦朧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哭得雙眼通紅，就跟兔子似的，臉上都是淚水，妝容都花了，模樣狼狽，卻楚楚可憐，令人心疼。

季景程見這人只是盯著他，卻不動，眉頭皺的更深了，「不起來，是打算在這裡過夜？」

夜清筱哭不下去了，看著男人伸出的手，手中是一包紙巾，她接了過來，說了一聲謝謝，嗓音沙啞得厲害。

她抽出紙巾擦了擦臉，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此時有多麼的狼狽。她不知道季景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現在也沒有心情去問，只是在糾結這人這麼還不走。

「站不起來了？」季京城淡淡開口，神情淡漠，這人若不是清歌的姐姐，也算是個熟人，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夜清筱臉一紅，想站起來，可卻是蹲的太久了，腳麻了，動不了，隻好開口說道：「你走吧，我還有事兒。」

季景程自然看出了這人應該是腳麻了，聞言，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走回來，一把抱起了夜清筱，夜清筱一驚，差點叫出聲，下意識地環住了他的脖子。

季景程沒有低頭看她，直接抱著人就朝著車子走去，抱著一個人對他來說像是抱著一團棉花。

他站在車邊，示意夜清筱打開副駕駛的門，夜清筱很不自在，低聲開口：「你放我下來就好。」

季景程沒有拒絕，將人給放了下來，夜清筱腿一軟，差點摔倒，慌亂地伸手扶車子，季京城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腰，順便打開了副駕駛的門，示意她進去。

夜清筱尷尬地爬了進去，她覺得自己今天倒霉透了，什麼尷尬的事情都被季景程看到了。

季景程倒是沒有什麼反應，直接走到另一邊坐進去，「去哪兒？」

「你將我在市區的路口放下就好，我自己打車。」說到底跟季景程還是不熟，夜清筱也不想麻煩人家。

季景程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擊了兩下，耐心開口：「去哪兒，我送你過去，你人生地不熟嗎，打車也不方便。」

夜清筱心說：打車哪裡不方便了。但到底沒什麼心情，讓季京城送她去機場。

原本來就是為了看沐辰一眼，現在人已經看到了，她也該走了，她不能讓周曉夢擔心。

這裡跟機場剛好一南一北，要穿過整座城市，差不多要將近兩個小時。這也是夜清筱一開始不想麻煩季景程的原因之一，實在是耽誤人家的功夫，但季景程堅持要送她去機場，她也不能一再拒絕，不然就太刻意了，畢竟人家也是好心。

一路上，季景程都很沉默，並沒有問夜清筱為什麼會出現在京都，還會來到監獄。

他的沉默倒是讓夜清筱鬆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而她現在也沒有心情解釋，只是這樣的沉默卻也讓人感覺尷尬。

「你怎麼會來這裡啊？」夜清筱主動開口，想要緩解尷尬，心中覺得上了季景程的車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季景程掃了她一眼，淡淡開口：「我家就在京都，我回家。」

夜清筱：……你家在監獄啊，還回家。明明知道她問的是什麼，結果這人偏偏給她打馬虎眼。

「倒是你，怎麼會來監獄這種地方？」季景程反問道，沒有解釋自己怎麼會出現在監獄。

夜清筱沉默，扭頭看向窗外，明顯就是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恰好是紅綠燈，季景程停下車，側頭看她，只能看到她的側臉，卻依舊能看出她瀰漫的悲傷，這個樣子，倒是與上次見到她時，有些像，監獄裡有她在乎的人嗎？

綠燈，季景程開車，車廂裡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夜清筱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睡著了，但季景程知道在，這人只是不想開口說話，也不揭穿，在下一個紅燈時，將放在後座上的衣服拿起來給她蓋上。

夜清筱根本沒有睡著，衣服蓋在身上自然不會毫無所覺，身子瞬間緊繃，眼睛卻死死地閉著，這個時候睜開眼睛那就真的尷尬死了。

衣服染上了季景程的味道，就好像那晚在那個角落裡無意中偷聽木兮二人的講話時那樣，當時兩人站得極近，他的身上就是這種味道，卻不難聞，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眼睛閉上了，嗅覺和聽覺就會格外的靈敏，夜清筱鼻尖是他的味道，耳邊是他的呼吸。她第一百零八次地後悔上了他的車，真想這段路馬上就到終點，或者下車離開，但現在下車未免太刻意了。

腦子裡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倒是將心中的悲傷沖走了不少，不知不覺間夜清筱就真的睡著了。

聽著身邊人慢慢均勻的呼吸，季景程調高了一點溫度，免得她感冒。

夜清筱是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的，她睜開眼睛，眼底還帶著剛睡醒的迷茫。

季景程正在接電話，臉色忽然就變了，沉聲說道：「在哪個醫院，我馬上過來。」

夜清筱見到他的臉色，馬上就清醒了，知道他現在應該是有事，不禁鬆了一口氣，這樣她就可以下車了吧，不用再尷尬相對。

季景程掛了電話，這才對夜清筱說道：「我爺爺住院了，我現在必須趕去醫院，你……」

「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來就成，我自己打車去機場。」夜清筱趕在他之前開口。

季景程抿唇，看了她一眼，這迫不及待的樣子，是將他當做洪水猛獸了嗎？但他現在確實無法送她去機場，而他原本的打算是先帶夜清筱去醫院，然後再送她去機場的。

季景程靠邊停車，車子還沒停穩，夜清筱就解開了安全帶，手放在了車門上，就等著他解鎖。

季景程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暗淡的不舒服，這還真的是將他當做洪水猛獸了。

夜清筱一無所覺，她現在隻想離開。

季景程開了鎖，見這人快速地下了車，還跟他揮手說再見，眼神淡漠，腳踩油門，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

夜清筱長長出了一口氣，終於離開了。她招手打車，忽然就僵在了原地，臉色難看。

她剛才下車太著急了，把包落在了季景程的車子上，而她自己的手上竟然拎著季景程的外套。她無助地看了一眼手裡的外套，現在怎麼辦？手機錢包證件都在包裡，她身無分文了。

意識到這一點，夜清筱忍不住哀嚎了一聲。現在就算是趕去了機場，她也無法離開京都啊。

她想借路人的手機給季景程打電話，卻不知道號碼，站在路邊，一臉的不知所措。最後她的視線落在了手上的這件衣服上，猶豫了一秒，伸手掏口袋，可是翻遍了口袋，也沒翻出什麼，沒有錢，也沒有錢包，什麼都沒有。

這件衣服本來就是季景程隨手放在車裡的，自然什麼都沒有。

夜清筱嘆氣，她覺得她跟季景程是天生反衝，不然怎麼每次見面都沒有什麼美好的回憶呢？不是聽牆角就是被他看到自己哭得歇斯底裡的一面。

她站在路邊，懷裡抱著衣服，想著辦法，她倒是想將衣服給扔了，但這件事是自己大意，跟季景程沒有什麼關係，總不能拿人家出氣吧。

夜清筱氣悶，她記得的號碼只有家人的，難道要打給清歌，讓清歌打給季景程嗎？那樣的話自己的行程豈不是暴露了嗎？萬一清歌問起，她該怎麼解釋？

哎，夜清筱踢了踢腳尖，真是沒辦法了呀，要不，現在這裡等一等，或許季景程看見了包包會給她送回來呢？

－－－－－－題外話－－－－－－

季隊：把我當洪水猛獸，嗯？

夜清筱一臉無辜：你知道為啥要說出來讓自己更尷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