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電話那邊的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江鴻宇自然聽出來了,預料之中的情況,小兒子沒有直接掛斷電話,都算對他客氣了。
但他心裡還是難免有些失落。
“也沒什麽事。”江鴻宇放輕了聲音,乾巴巴地開口:“就是最近天氣變涼了,你注意多穿點兒衣服,別著涼了。”
明明是最尋常的父親對兒子的關心,但對於林歲辭來說卻是頭一回,他以前從未接收過來自父親的關心問候。
林歲辭沉默片刻,隻嗯了一聲,“沒事我就掛了。”
說罷,也不等江鴻宇回答,他便立刻掛了電話。
“歲辭……”江鴻宇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看著被掛斷的電話,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江景延從後面走過來,好巧不巧,他剛好聽見了他爸剛才喊的那一聲歲辭。
他抱著胳膊看好戲似的盯著江鴻宇複雜的臉色,“爸,您還真打電話給歲辭了?”
“他有沒有搭理您?”江景延又火上澆油地問了句。
江鴻宇的表情倏地垮了下來,收回手機瞪了一眼大兒子,理直氣壯道:“怎麽沒搭理,他還跟我說了話。”
雖然只有三句:
你好;
您找我有事;
嗯,沒事我就掛了。
江景延忍不住笑了一聲,微抬著下巴,說話時的語氣裡帶著赤裸裸的炫耀:“真的啊,那歲辭還主動邀請我吃飯呢。”
他就是故意氣江鴻宇的,誰讓他爸之前對歲辭總是帶著偏見,還冷嘲熱諷來著。
現在看著他爸吃癟的模樣,還挺解氣。
江鴻宇確實是被氣著了,心裡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酸得直冒泡,這小兔崽子說了一回還不夠,現在還在他耳邊強調。
“行,那你以後都別回家吃飯了。”
他冷著臉衝江景延撂下了一句狠話,冷哼一聲轉身立刻了。
江景延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等他笑夠了才往辦公室裡走去,恰巧遇上了從電梯裡走出來的女秘書,對方手裡還捧著一束包裝精致漂亮的玫瑰花。
江景延平時和下屬相處得比較隨和,此時不由輕笑著調侃了一句:“喲,這是哪個追求者送的玫瑰,品味還挺好。”
秘書手裡那捧玫瑰花不是常見的紅色,整體色調是白色的,但白色上方還點綴著淡淡的漸變淺藍色,看著十分養眼。
秘書笑得有些意味不明,看向江景延的眼神裡也意味深長,“江總,這叫碎冰藍玫瑰,好看吧。”
“不過,這玫瑰可不是追求者送給我的。”她的話鋒一轉,臉上的笑意逐漸放大,“這是追求者送給您的。”
聽了這話,江景延不由愣了愣,下意識接過了秘書遞過來的玫瑰。
他心裡不由想到一個名字,花束裡還放著一張卡片,他拿起來看了看:
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後的玫瑰——pei
江景延的手一抖,卡片差點兒就掉了下來。
要說現在是什麽感受,他渾身的汗毛都快倒立起來了,這個拚音不就是裴嗎,除了裴鈺那廝還能有誰?
從哪兒抄來的這麽文縐縐的情話,想肉麻死誰啊?!
花裡胡哨的,還真是裴鈺這騷狐狸的作風。
想到剛才他還說送花的人品味好,此時恨不得當場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秘書湊了過來,八卦地開口問道:“江總,豔福不淺啊,是哪位美女送的呀?”
現在大概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他們年輕有為,風神俊朗的江總收到了別人送的花。
大家都在好奇是誰送的,看名字的拚音應該是一位姓裴的美女。
江景延在心裡呵呵兩聲,哪裡是什麽美女。
他板起了臉,故作嚴肅地訓道:“都不用工作嗎,別整天這麽八卦。”
說完之後,他就包裝這燙手山芋般的玫瑰花快步往辦公室裡走去。
秘書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姨母笑,剛才江總的耳朵尖好像紅了?
江景延回到辦公室,正煩惱著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花,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裴鈺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將花束隨手放在了茶幾上,走到落地窗邊,剛接通電話,裴鈺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
“江總,收到花了嗎?怎麽樣,喜歡嗎?”
清越慵懶的嗓音裡帶著上揚的語調,含著幾分愉悅的笑意,通過手機電流傳進江景延的耳朵裡,有些不真實。
江景延嫌棄地回了句:“好端端的給我送花幹什麽,閑著沒事兒乾?”
裴鈺:“說了要追你的,總得有實際行動不是?”
江景延語塞片刻,低頭扶了扶額角,“你到底喜歡我什麽,我改還不行嗎?”
“圖你年紀大?圖你不洗澡?”裴鈺說完,就忍不住自個兒笑了起來,還笑得極為歡樂。
“……”江景延額角青筋凸起。
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麽回事兒?
裴鈺很快就收斂了笑意,“哥,我就圖你的人。”頓了頓,他又低聲而緩慢地補充了一句:“從上到下,從裡到外。”
意味不明的一句話,從裴鈺的嘴裡說出來,總帶了點兒曖昧和澀氣。
江景延一瞬間就想歪了,他低聲罵了句滾蛋,便用力地掛了電話。
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不好意思,他掛電話時的手都有點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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