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最後的防線像是一下子就坍塌了,他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流。
裴川又說了聲乖,緊接著便張開雙臂將哭得跟個淚人似的青年抱進了懷裡。
林歲辭沒有力氣也不想反抗,他順勢將臉埋進了裴川的胸膛裡,悶聲哭著,手指緊緊攥著對方的襯衣,用力到指節泛白。
這是一種帶著點兒依賴和親昵的姿勢,要是換做以前,林歲辭是不會這麽做的。
裴川能隱約感覺得出來,林歲辭對他的態度好像發生了改變,不再那麽抗拒了。
又或者只是一時情緒失控,畢竟現在小孩兒身邊只有他。
裴川是不擅長安慰人的,只是順著林歲辭的背脊輕輕撫摸著,掌心下,對方的單薄瘦削的身體在止不住地顫抖著。
裴川能感覺到自己的襯衫很快被淚水浸濕了。
耳邊是寫滿了委屈傷心的嗚咽聲,他垂眸看著懷裡的人,時不時輕聲從嘴裡擠出幾個字,“沒事了。”
“別怕。”
低調奢華的汽車在公路上飛速行駛著,沒人知道車裡都發生了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哭得沒力氣了,車裡的哭聲逐漸停了下來。
也許覺得不好意思,林歲辭還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整張臉都埋在裴川的胸膛裡,呼吸之間都是對方身上獨有的氣息,裹挾的淡淡的煙草味。
林歲辭很少哭,就算哭也不會在別人面前哭。
因為眼淚對於他這種人來說,是最沒用的東西。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前提是要有那個一個願意給他糖吃的人,林歲辭沒有。
他小時候也經常哭,被林玥打罵的時候會哭,被周圍的孩子欺負罵小野種的時候,他也會哭。
那時候還有個鄰居家的大哥哥會抱著哄他,給他糖吃。
後來沒多久那個大哥哥就搬走了,從此林歲辭便再沒有見過他。
到現在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了,林歲辭已經逐漸忘記了對方的模樣和聲音。
隻記得……記得大哥哥的懷抱很溫暖,很可靠。
林歲辭迷迷糊糊地想著,就像……裴川的懷抱一樣。
裴川發現懷裡的人一直沒動,怕他悶壞了便開口提醒:“別一直悶著。”
等待了片刻,林歲辭還是沒什麽動靜,裴川剛開始還以為對方是不好意思了,後知後覺才發現不對勁兒。
他心裡一凜,立刻抓著林歲辭的肩膀將人翻了過來。
青年的眼睛已經閉了起來,那張漂亮的小臉上毫無血色,只有眼睛是哭得紅腫的,臉頰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濃密纖長的眼睫被淚水打成一簇一簇的。
他渾身都軟綿綿的,原本抓著裴川襯衣的雙手也無力地垂了下來,連指尖都泛著白。
裴川的瞳孔微微放大,是真的被林歲辭這脆弱的模樣給嚇到了,他喊著林歲辭的名字,一貫平緩的語氣也急促了幾分。
林歲辭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但胸膛正有節奏地輕微起伏著,呼吸微弱。
裴川的一顆心不上不下地懸著。
或許只是……哭暈了?
為了不讓人滑倒,他摟著林歲辭的腰,將人靠在了自己懷裡,這才將面前的擋板升了上去,吩咐前面的司機:“去附近的醫院,開快點。”
司機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面的情況,眼睛瞬間瞪大了些,向來冷性冷情的裴爺居然如此親密地摟著一個模樣漂亮俊秀的男孩兒,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但好歹是跟在裴爺身邊見過大場面的人,司機努力保持淡定地應了一聲:“好的。”
這……這這種大場面他是真沒見過。
剛才裴爺將擋板升起來的那一瞬間,他就覺得裴爺不對勁兒了。
也不知道剛才都發生了什麽,他似乎還聽見哭聲了。
嗯……更不對勁兒了。
醫院——
“病人沒什麽大礙,只是因為低血糖才昏迷的,過會兒就能醒過來了。”
看著床上的青年面容消瘦的模樣,上了年紀的女醫生又忍不住嘮叨了兩句:“你們這些年輕人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能光顧著減肥不吃東西了。”
“這孩子,看看都瘦成什麽樣了,我看著都心疼。”
“以後可得囑咐他好好吃飯。”
裴川禮貌地點頭應了下來,醫生又囑咐了幾句,這才出去了。
不過他知道林歲辭只是沒食欲吃不下東西,剛才還把胃裡僅有的食物都吐出來了,並且大哭了一場,這才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林歲辭就瘦了一圈。
就連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看著都心疼,但那個和他有血緣關系的爸爸卻絲毫也不關心他的死活。
裴川的眼神逐漸沉了下去。
另一邊,江家別墅。
客廳裡的氣氛凝重,江樂垂著腦袋坐在沙發上,肩膀微微顫抖著,邊說話邊掉著眼淚。
“爸媽,還有大哥,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確實買通了綁匪,但只是想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沒想過真的傷害他的。”
他的聲音哽咽著,看著他父母和他哥嚴肅難看的臉色,眼圈頓時更紅了,說罷還抬手委屈地擦了擦眼淚。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江樂就算再想瞞著,也只能避重就輕地把真相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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