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天衡抱著江湛, 大樓前驚天動地的尖叫吵雜都被他擋在身後。
江湛或許是太疼了,一隻手抓著柏天衡的衣角, 骨節泛白。他沒哭, 被抱住後喉嚨哽咽了下, 低聲道:“都是人。”
“不管他們。”
這個擁抱,把柏天衡的心都攪爛了,他第一次後悔這麽多年沒有聯系過江湛, 沒有向別人打聽過江湛的事。
如果知道,哪怕知道一點點, 他也會把“走了”親口嚼爛, 吞回肚子裡。
柏天衡用掌心攏著江湛的後腦, 側過頭, 在他發間親了下——語言在此刻太過蒼白,只有親昵才顯得有些力量。
而江湛的脆弱仿佛只有一瞬, 他的視線穿過柏天衡的肩膀,看了眼大樓前的應援隊伍——太多人了。
江湛:“走吧。”
柏天衡還抱著他,指尖摩挲他腦後細軟的頭髮, 半真半假道:“算了,公開吧。”
江湛哭笑不得, 伸手推開他, 嗔道:“你不要演戲, 我還有比賽!”
柏天衡看看他,又抱過去,在直穿雲霄的尖叫聲中哄道:“我出個櫃給你玩兒?”
“……”江湛服了:“大哥, 走吧,你再這麽抱下去,就是我們兩個一起出個櫃給全國觀眾玩兒了。”
柏天衡又哄他:“再讓你聽點更大聲的?”
江湛:“我不……”
柏天衡改抱為摟,剛剛還在撫頭髮的手,瞬間挪到了江湛腰後。
身後的應援女孩們:“啊啊啊啊啊啊啊!!!”
“…………”
江湛殺人的心都有了,哪兒還有工夫傷感,他切齒地磨了磨牙,很想人前給這騷男人來一腳,柏天衡已經放開了他,伸手互在他背後,轉身向車,“走吧。”
江湛瞬間被迎面而來的尖叫浪潮拍了一臉。
在此起彼伏的粉絲喊叫聲中,上車前,江湛聽到一聲格外尖銳清晰的大喊:“要抱回去抱!你們瘋啦!”
江湛差點噴出來,幸虧戴了口罩。
上了車,坐在副駕往外看去,想到剛剛在大樓前和柏天衡當眾幹了什麽,江湛慘不忍睹地抬手扶額。
柏天衡打著方向盤,一臉淡定:“現在後悔晚了,今晚的熱搜我們兩個預定了。”
江湛放下手,懟他:“那麽多人,你沒事抱我幹什麽?”
柏天衡邊開車邊道:“那麽多人,我抱了你,你不也讓我抱了。”接著道:“往好了想,每天熱搜那麽多,今天也不一定是我們排第一。”
第一……
江湛誠懇道:“我謝謝你了。”
柏天衡:“不客氣。”
車子駛離四方大廈,柏天衡空出一隻手握住了江湛的手背,江湛沒說話,反手和他十指相扣。
什麽都不用說。
兩人去了柏天衡在學員寢室樓附近的酒店公寓。
房子不大,裝修家具都是酒店的,勝在租住的時間長,到處都是生活氣息,都是柏天衡的痕跡。
那搜航母模型在茶幾上擺了許久,終於等來了江湛。
江湛在茶幾旁的地毯上盤腿坐著,看說明書,看零件配件。
柏天衡打電話點餐,回來的時候見江湛已經開始拚了,便沒有打斷,坐到了江湛身後的沙發上。
從他的角度看去,剛好能看到江湛低頭擺弄零件時露出的一段後頸。燈光把那一截後頸照得柔白透亮,瓷似的潤澤。
而脖子是人類最脆弱也是最具誘惑力的地方,無論是低頭還是仰起,都仿佛在無聲的邀請。
柏天衡想起江湛的脆弱,是微紅的眼尾,隱忍在克制下的支離破碎的痛苦。
“柏天衡,我沒有家了。”
“我沒有家了。”
柏天衡抬手,在那瓷白的後頸上用指尖輕輕地撫了撫。
江湛頓了下,回過頭,柏天衡凝視那片脆弱,傾身吻了過來。
江湛有些疑惑,轉過身,柏天衡從他後勁上抬起視線,與他對視,將攪爛的心痛化作靜默的深情。
他抬手撫著江湛的臉頰,靜靜地凝視,要將人看進心底,將吻當做最親密的安撫。
如果可以,他想用舌尖掃平傷痛,用最炙熱的愛意慰藉心愛之人,甚至替他承受。
因此柏天衡吻得很輕,撫著江湛的臉頰淺淺地啜唇,從唇峰到唇角,從齒貝到舌尖。江湛扭著身體往後,安靜地回吻,手裡的模型零件丟在地毯上。
很奇怪,江湛想,他總不願意將那些痛苦示人,可在柏天衡面前,他卻能主動坦露。
沒有家了,很難過,柏天衡,抱抱我吧。
這一點點的示弱,隻留給心底最真切的愛意。
不再逞強,疲憊感隨之襲來,親吻帶來慰藉,也帶來更放松更沒有抵抗的心緒,江湛連坐都坐不住,什麽都不想去面對,隻想安靜地睡個覺,好好休息一下。
太累了。
臥室裡,窗簾細密地拉上,江湛蜷縮出一個最有安全感的姿勢,柏天衡在黑暗中摟著他,靜靜地陪著。
親密相貼的溫度中,在有柏天衡的氣息裡,江湛在夢裡又見到了母親。
曾經端正素雅的婦人,已經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在極致的求生欲中,她一遍遍用最惡毒的言語折磨自己,折磨最心愛的兒子,臨終前,她為人母的溫婉柔和才堪堪隨著回光返照一起回來了。
“小湛,媽媽走了,要好好過下去,好好生活。”
“找個喜歡的人吧,男生女生都可以,媽媽不會再管著你了。”
“做以前那個開心自由的男孩吧。”
江湛:“不可能。”
江母的面孔在病痛的蒼白和回憶的麻木中逐漸扭曲。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最後的溫柔交代的臨終遺言,卻得來這樣麻木乾癟的回應。
她從內心深處感受到了惡意,是唯一的血脈即便知道她快要不行了,也不願放過她,想要她帶著痛苦和悔意離開。
她掙扎著,睜大了眼睛,在逐漸稀薄的呼吸裡聽到了江湛沒有起伏的冰冷的聲音。
“我做不到。”
這是江湛在江母生前最後的對抗。
是江湛最後的恨意。
這些惡毒的恨意比那段人生低谷還要隱蔽,這麽久以來,江湛差點連自己都騙過了。
可在這段夢裡,母親的掙扎與猙獰那麽清晰真實,江湛不再麻木了,他看得十分痛苦,從心到身過電似的疼。
“我可以的,我會的。”他想改口了,可一切都太遲了。
他開始後悔,在冰冷的夢境中掙扎,突然有溫暖從背後貼過來,熟悉的氣息將他包裹,親吻他,撫慰他。
“來得及,都來得及。”那個聲音告訴他。
江湛不再掙扎,極寒冰河變成溫暖的雲海,他墜在其間,一點點沉下。
睡熟了。
柏天衡摟著江湛,感覺他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後背的冰冷逐漸回暖。
他將人放開些,讓江湛睡得舒服一點。
床頭的手機震了兩下,居家謝發來消息:江湛的事被曝出來了。
這個晚上,注定要令絕美女孩和狀元姐姐們撕心裂肺幾個來回。
先是應援前線拍到了柏天衡擁抱江湛,甚至疑似親吻。
當場嗑到的當場就瘋了,不在現場的看了照片、視頻嗑完也瘋了。
上次兩人同框還是第三次公演,這才過了多久,直接就抱上了?
這個抱也不對吧。
雖然應援的地方離四方大廈門口有點遠,角度又偏,還有車擋著,可照片視頻拍到的那點內容,絕對就是抱了沒錯。
抱一下松開就得了,之前運動會的時候也不是沒抱過,這尼瑪抱上之後一直抱著是怎麽回事?
親!你櫃門開了!!!
絕美家喜極而泣,這糖也太特麽硬了,硬得硌嘴,硬得能撬櫃門,堪比鐵棍。
絕美女孩們嚼著一口鐵似的糖,各種心驚肉跳:剛吃的時候大聲尖叫好甜好真好糖,吃完了立刻控場——不許去論壇刷!不去在廣場刷!關櫃門!立刻!現在!馬上!
可惜絕美當事人二位抱得實在太公開了,應援大樓前別家粉絲也拍得一清二楚,根本沒法控。
柏天衡抱江湛的照片、視頻一清二楚,有kpi要完成的各營銷號立刻聞風而上,各種轉發蹭熱度。
本來男人抱男人,木白家、狀元家、絕美家還能三家聯手,翻盤翻一個兄弟情、同學情。
結果傳出來的視頻裡,有一段是柏天衡把擁抱江湛後背的手挪到了江湛腰上,還有一段是柏天衡側過頭,疑似吻了江湛的頭髮……
木白家:“………”
狀元家:“………”
絕美家:“………”
用現場粉絲喊的話:你瘋了啦!!?
如山鐵證甩在臉上,木白家不吭聲了,絕美家不便吭聲,狀元家很想吭聲,奈何自家學長也是當事人之一。
三家整齊的方了。
這櫃門也不是這麽開的!
木白家內部:這尼瑪到底怎麽回事!好好拍戲的人一回節目組摟什麽摟、抱什麽抱!?你當你們小別勝新婚啊!
狀元家內部:學長你跳高能跳一九五,踹個男人你不會!?那姓柏的要抱你就讓抱?踹開啊!黑料不怕,大不了和木白家撕逼,櫃門開了這尼瑪怎麽關?怎麽關?
絕美家:我們家的糖硬起來我們家自己都怕,太特麽恐怖了,從來沒嗑過這麽心驚肉跳的cp。你們瘋啦!要抱回去抱啊!!
就在三家膽顫心驚,等著晚上砸錢撤熱搜的時候,極限偶像節目組開始錄製學員家人vcr的消息傳了出來,很快,江湛父母都不在了的消息跟著被曝光。
被人質疑真實性,甚至質疑以此給學員節目組炒作,爆料人辯解道:誰拿父母雙亡炒作?是因為要錄vcr,實在瞞不住了,江湛才自己親口承認的。現在節目組上上下下從工作人員到導師學員全都知道了。你們要不信,等著看節目正片裡的vc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