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速路口開到影視城容易, 想輕輕松松進酒店大門, 有點難度。
因為影視城正常有各個劇組扎根,這邊的幾個大酒店也日常有粉絲蹲守,各組各藝人開工上班時間全不相同,說不準酒店門口的粉絲在蹲誰, 也說不準他們幾點開始蹲。
柏天衡出來的時候是凌晨,時間早,酒店門口尚未有粉絲,這會兒帶江湛回去, 車開了沒幾分鍾, 居家謝電話過來, 提醒他:“門口已經有粉絲了。”
居家謝已經徹底被老板的禽獸澆醒了,口吻裡睡意全無:“真的,你們運氣特別棒, 剛好遇到白寒大清早上工。”
柏天衡邊開車邊打電話,問:“人走了?”
居家謝:“剛剛幫你問過了, 他等會兒就下樓。”跟著建議:“你們把車停遠點, 車裡等, 白寒那群私生一般蹲完酒店還要跟著去劇組。等人都走了, 你們再進。”
冷靜地出謀劃策完畢,非常不冷靜地噴道:“我的工資條裡有負責幫老板偷雞摸狗這塊嗎!”
柏天衡淡定道:“以前沒有, 現在有了。”
居家謝:“…………”
居家謝痛心疾首,一邊痛一邊又開始為老板考慮:“你們兩輛車,是吧, 停好了坐車裡等,千萬別下車坐同一輛!千萬別!這裡全是粉絲和代拍黃牛,別自以為是不會被拍到,你根本不知道他們的鏡頭在哪裡!”
說完又歎:“這邊酒店就不能挖個地下停車場嗎。”
居大經紀簡直操碎了心。
操碎完自己家的心,還得操碎別人家的心,一直在微信裡問白寒那邊的工作人員,白寒有沒有下樓,有沒有上工。
白寒身邊的工作人員一直回:沒有,馬上,快了。
居家謝掛完柏天衡的電話,又問了兩遍後,得來了一個語音回復。
語音裡不是別人,是白寒本人。
白寒:“蟹老板!大清早,這才幾點,五點有嗎,你不管柏天衡你來管我?”
居家謝聽完語音,白寒那邊又是一條:“嘖,不對啊,你催我上工是想把門口的私生趕快引走吧?誰要來是不是?”
居家謝聽完第二條語音,眼皮子開始跳。
第三條語音跟著又來了。
白寒幾乎是對著手機喊出來的:“不會是江湛要來吧!?”
居家謝:“??????”
你特麽一個劇組扎根一月有余的男藝人,怎麽也這麽八卦?
居家謝淡定地回:“沒有的事,你別亂想。”
白寒拿了自己的手機微信,發過來一條語音,那口氣不再是一驚一乍,而是一種他什麽都明白的了悟。
不但了悟,還非常配合。
白寒:“我現在就下樓,爭取把粉絲和代拍都引走。”
白寒:“哎呀,我懂的,這種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幹了。”
白寒:“再說了,以前柏天衡不也幫我打過掩護麽,大家都這麽熟了,有什麽不好明說的。”
白寒:“不過真的是江湛嗎?不會是什麽女朋友吧?”
白寒:“其實是女朋友才對吧,我這幾年沒看出來柏天衡不直啊。”
白寒:“哈哈哈,反正不管男的女的,是不是江湛,回頭今天有空,一起吃個飯啊。”
白寒:“你要不幫我,我就自己找柏天衡。”
居家謝:“………”心累。
白寒和柏天衡也早認識,真論起來,兩人還是校友,是同一所影視學院畢業的師兄弟。
白寒沒柏天衡紅,但也是正兒八經科班出身且有流量基礎的一線男藝人。
本來《極限偶像》接觸的大導師一直是白寒,本來都要官宣了,可惜白寒這邊有戲,檔期衝突了,也調整不來,就沒談成。
知道極偶和柏天衡簽了的時候,白寒還給柏天衡發過微信,揶揄道:“幸虧我沒接,我接了,你回國還不知道猴年馬月。”
柏天衡不客氣地回:“你接了,也是我的。”
白寒那時候還奇怪,柏天衡對這個選秀綜藝這麽看中?
後來在劇組邊拍戲邊拿小號翻論壇帖子看八卦,才恍然:竟然如此?原來如此!?
但其實白寒也就看個熱鬧,沒覺得柏天衡和他的老同學江湛真的有什麽。
畢竟白寒眼裡,柏天衡真的太直太直太直了。
絕美怎麽可能是真的。
粉絲麽,都喜歡YY,不過江湛真的來了,還真要避一避鏡頭,畢竟影視城這邊私生和代拍黃牛太凶殘了,真被拍到,更說不清了。
白寒:我果然是個好人。
白好人去上工,坐電梯下樓,果真以抖擻的精神面貌引得一堆粉絲跟著跑。
沒一會兒,就把酒店門口一堆人全帶跑了。
清晨的酒店門口,恢復寂靜。
不多時,兩輛車一前一後緩緩開進酒店停車場。
又過了一會兒,兩道身影一起低調地走進酒店大堂。
江湛戴了帽子、戴了口罩,單手插兜,垂眸斂神。
他本來沒想做賊,還以為凌晨這個點不會有粉絲蹲守,來了才知道,影視城這邊追星不分白天晚上。
他這麽全副武裝,倒也不是覺得自己多紅,只是純粹了解私生和代拍黃牛。
幸好剛剛蹲點酒店門口的那批人全都走了。
江湛進大堂的時候,還低聲問柏天衡:“剛剛上工的是誰?”
柏天衡:“一個好人。”
江湛:“?”
柏天衡也戴著口罩,神情和聲音都斂在口罩下:“做好事沒留名,你就叫他雷鋒吧。”
江湛好笑:“你認識吧,熟人嗎?”
柏天衡:“嗯。”
兩人說著,進了電梯。
進電梯,就不用戴口罩了。
江湛把口罩摘了,帽子沒摘,他精神不錯,人有點懶,靠著電梯。
柏天衡站在一旁,沒顧上口罩,從梯門合上開始,他的目光就沒從江湛身上挪開過。
兩人又是如常的對話。
柏天衡:“四個小時?”
江湛:“那是你,我開沒有四個小時。”
柏天衡:“你學車的時候,教練沒教你不要超速?”
江湛好笑:“我又不是國內學的車,國外只要你自己練,去考了通過就行了。”
又懶懶道:“路上空,還不是隨便開。”
柏天衡提煉了這幾句話裡的重點:“你沒國內駕照?”
江湛倚著電梯,哼笑,側頭轉眸,目光從帽簷下探出:“有的,之前有次回國,有空就順便考了。”
又懶懶地問:“柏老師要檢查嗎?”
柏天衡反問:“你過來只是為了給我檢查駕照?”
相互的不動聲色,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只要他們願意,有條線,他們誰都可以不去試探,不去觸碰,不去越界。
但公演錄製結束後,無論再怎麽不動聲色,有些實質上的東西,早就變了。
那隻尾戒,如今都在江湛手上。
所以,此刻的不動聲色,全是克制。
柏天衡克制到連口罩都沒有摘。
江湛克制到,口罩摘是摘了,帽子沒有動,他怕眼神交流過多,又控制不住開始玩兒火。
沒人說話,電梯裡一下子靜了。
江湛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是沸騰的久違的鮮活。
四個小時又算什麽,十四個小時,他都可以開。
江湛突然又想,柏天衡開的那四個小時,是不是和他有一樣的心境。
一樣嗎?
如果他問,柏天衡一定會說,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
因為柏天衡不只有突然沸騰起來的情緒,三年加2516天,他的心境更複雜,融合了太多東西,某些時候,會比江湛更冷靜,某些時候,又會比江湛更不冷靜。
柏天衡,他能從心底調動的情緒太多了。
以至於他此刻,需要克制更多。
幸而樓層很快到了,他們不用再在封閉的環境和單獨的相處中,相互克制。
江湛走出電梯,四處看了看,好奇地問:“這是劇組安排的酒店?”
柏天衡:“嗯,這邊。”
江湛:“以你的咖位,住宿都是套間嗎?”
柏天衡:“差不多,看劇組安排,現在這些都會談到合同裡。”
江湛點點頭。
兩人穿過電梯間和長廊,沒一會兒,江湛跟著柏天衡在某間酒店房間門口停下。
柏天衡刷卡,示意身後的江湛,江湛跟著他進門。
兩人進去,柏天衡徑直往客廳走,茶幾上取了一瓶水,遞給江湛,口氣如常地問他:“要睡一會兒嗎?”
江湛接過水,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可以啊。”
說著四處看看,問:“你這套房幾張床。”
柏天衡:“兩張。”
江湛點點頭,擰上瓶蓋,理所當然道:“那我睡次臥。”
柏天衡又看到了江湛無名指上的尾戒。
每看一眼,每看一次,那隻尾戒都在灼燒著他的克制。
柏天衡其實能猜到,江湛為什麽戴無名指:因為戒圈大。
江湛天生骨架比他小,以前游泳比肩寬就比不過,可想而知骨架小多少,外加他現在太瘦了,套小拇指會松,戴無名指未必剛好,但至少能戴著。
柏天衡的理智從站在車外看到戒指的時候,一直在告訴他這其中的邏輯因果。
可江湛戴得太正大光明了,他除了進酒店大堂的時候把手插進兜裡,剩下的時候都沒掩飾,大大方方地露出來。
柏天衡的直覺同時告訴他:江湛是故意的。
就像那天錄製公演,他故意帶了尾戒上台一樣。
江湛的不動聲色,伴隨著的,全是膽大。
一如從前高中的時候。
不僅如此,江湛今天的四個小時,帶著太過明顯的進攻性。
柏天衡把他這份進攻性細細地品味了一番,品出一點和自己當時那四個小時,如出一轍的味道。
柏天衡很快意識到,江湛不是在感情裡被動的那種。
他會主動,有目的性,會進攻,甚至更大膽。
這樣的男人,這種gay,一般都是……
柏天衡:“…………”
柏影帝在短短幾秒間,被自己飛快中品味出的事實,醍醐灌頂。
他默默地看著江湛。
江湛喝完水,又四處看了看,看到柏天衡放在茶幾上的一集劇本。
他閑聊地口吻,好奇地問:“你這次主演,台詞多嗎?”
柏天衡不動聲色地斂神,把劇本拿起來,遞給他:“不多。”
江湛翻了幾頁,看到有些頁的台詞被標注了一點注釋,是柏天衡的字跡。
江湛還在閑聊:“背台詞難嗎?”
柏天衡:“不難。”
江湛:“拍戲難嗎?”
柏天衡:“不難。”
江湛翻了幾頁劇本,沒細看,翻完把劇本放回茶幾上:“那有什麽是難的?”
柏天衡:“都不難。”
江湛點點頭。
柏天衡有意不主動聊話題,江湛聊了幾句演戲相關,不再說了。
他轉移了話題,問:“次臥在哪兒?”
柏天衡示意他某個方向。
江湛走過去:“我去看看。”
柏天衡:“嗯。”
江湛轉身的時候,柏天衡從褲兜裡摸出手機,把音量調成靜音,調完扔在沙發上。
抬步跟著去次臥的時候,柏天衡的口罩依舊沒摘,神情始終斂著,目光沉得徹底,像掩下所有驚濤駭浪的水面,一點漣漪都沒有。
他走到臥門口,江湛剛好站在床邊,看到床上一灘新鮮的水漬。
江湛愣了愣,轉頭回眸,柏天衡進門,反手將背後的門合上了。
門鎖“哢噠”一聲。
江湛原本想問床上怎麽有水,被柏天衡關門的樣子和這聲“哢噠”,止住了聲音。
天還未亮透,次臥紗簾合著,遮光簾一半拉一半開,屋內原本就沒有開燈,房門關上,室內更暗了。
一半明,一半昏。
江湛在床邊,剛好站在亮的那半邊。
柏天衡站在門口,人在昏暗中。
他戴著口罩,江湛甚至看不見他有什麽神情,而那雙注視過來的目光,淡得沒有任何內容。
江湛再次主動開口,他好笑地指了指床:“這麽新鮮的水,剛潑的吧?”
柏天衡不緊不慢地走向他,沒否認,本來也不需要否認,江湛那智商情商,猜都能猜到。
柏天衡:“嗯。”
江湛:“你讓誰潑的?你經紀人?”
柏天衡:“嗯。”
江湛歎了口氣,爽朗道:“柏天衡,你還能再無聊一點?”
柏天衡走到了江湛面前,依舊在暗的那一邊,與光亮中的江湛對視。
他的聲音和眼神一樣淡,反問:“就算我不潑,你今天會老老實實睡次臥?”
沒有水,把他安頓在次臥,他就會乖乖休息?
開四個小時,是來睡酒店的?
江湛跟著反問:“不然呢?”
問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回視過去。
江湛和柏天衡,是能吵完直接翻臉的。論性格,柏天衡更差,但論脾氣和氣性,江湛一點不輸他。
更何況,江湛在自己的目標上,向來要強,不服輸。
以前柏天衡為了避免爭吵,都會故意讓他一些。
但今天,柏天衡不打算讓他。
畢竟居家謝那聲“畜生”,他不想白擔。
“不然?”柏天衡垂眸:“也可能是來還戒指的。”
江湛大大方方抬手,先手背,再掌心,露出無名指的尾戒:“不是說給我了嗎?”
柏天衡垂眸看戒指:“我說了給你,也說了,不要戴。”
江湛抬眸,目光清明:“是沒戴。”
柏天衡依舊斂著目光,垂眸看著那枚戒指:“帶和戴,沒有差別,帶哪裡,也沒差別。”
江湛抿唇,笑:“你是因為我帶上台,不高興了嗎?”
柏天衡:“倒也沒有。”
說這四個字的時候,柏天衡抬手,用拇指、食指的指尖,輕輕捏在戒圈上,轉了轉。
來回轉了兩下之後,指尖輕輕用力,以把戒指往外摘的方式,把戒圈輕輕地往外轉動著。
轉到無名指的指節處,再輕輕地推回去。
邊手上來回,邊慢條斯理地說道:“有點緊。”
戒圈內壁,輕輕地磨著無名指,柏天衡指尖不經意間的觸碰,帶著絲絲酸麻。
江湛原本還要說什麽,全給忘了。
他靜默地站在原地,攤開著掌心,垂眸看著柏天衡擺弄他無名指上的戒指。
柏天衡仿佛玩兒心大起,一直捏著戒圈,在江湛無名指上時來時回,偶爾的一次,戒指差不多都要摘下來了,又給從指尖套回指根處。
江湛斂目低頭看著柏天衡這麽玩兒了幾個來回,徹底克制不住,耳朵燒得緋紅。
他捏起掌心,躲開手,心道論起不要臉,果然還是柏天衡魔高一丈,剛剛那戒指真是玩兒得,簡直了。
而江湛耳朵一紅,跟著脖子和臉全都紅了。
他就算再有進攻性,也不可能紅著臉把控氣氛和節奏。
江湛飛快地撇開視線,繞過柏天衡,準備離開次臥:“我去喝水。”
柏天衡伸手拉他胳膊,江湛躲開,快步往外,到門口的時候,被身後的柏天衡先一步拉住門把手。
屋內靜得出奇。
江湛面朝門,被禁錮在門板和身後的柏天衡之間。
他能感覺到,柏天衡口罩後的氣息,在自己耳邊。
江湛燒得一臉滾燙,幸而昏暗替他掩飾了部分。
他沒有回頭,輕輕地倚著門,勻了口氣,柏天衡的氣息和氣場靠他太近,他整個人燒得更旺,耳朵紅得滴血,脖子上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感官突然跟著放大,盡數落在自己身後。
江湛很快感覺到,有什麽粗糙的東西,輕輕地摸索著他的後脖頸。
那應該是……
江湛很快猜到,那是柏天衡的口罩。
江湛心口加速,他又勻了口氣,準備轉身,卻被柏天衡從後面抱住,壓在門上。
柏天衡沒打算做人,但也沒打算真的做個畜生,他抱緊江湛後,手上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只是將人摟緊,隔著口罩,輕輕地吻江湛的耳根和耳後。
他能感覺到江湛又出汗了,有一點濕漉漉的燥熱,江湛比想象中還要克制,克制到有些輕微的顫抖。
柏天衡聲音很沉,也很輕,對他道:“去睡主臥,嗯?”
江湛沒動,也沒回。
柏天衡不是第一次發現自己對江湛有“破壞欲”,但他是第一次發現,江湛一動不動讓他可以為所欲為的時候,他會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他沉沉地吐氣,始終沒有摘口罩,帶著一點懲罰的意味,隔著口罩,在江湛脖子上輕輕咬了一下:“都說了,戒指給你,別戴。”
江湛呼吸變得緊促。
柏天衡:“去睡一會兒,嗯?”
江湛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有幾分切齒的意味:“那你也先放開我。”
柏天衡放開了江湛。
不但放開,還後退幾步,主動拉開距離。
兩人都有點喘。
江湛耳朵比剛剛還紅,紅得像瑪瑙的色澤。
他不但臊,還有點氣。
他開四個小時,是來當送上門的白菜的嗎?
說好的當豬呢?!
柏天衡很快發現他有點氣,拉了拉口罩,吐了口氣,好笑地問:“火什麽?”
江湛瞪著他,問:“當豬愉快嗎?”
柏天衡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頓了頓,才意識到他在指什麽,好笑地回:“這麽在意這個?”
江湛冷著臉看他:“你不在意?”
柏天衡理所當然地看著他:“我無論在不在意,我都不會是十字花科(白菜)。”
江湛:“…………”
江湛真的有被氣到,一直從次臥氣到主臥,再從主臥氣到衛生間。
洗澡的時候,他耳根還是紅的,也很莫名,怎麽就沒當成豬。
穿著浴衣出來的時候,柏天衡已經摘了口罩,合衣坐在床邊看劇本。
見他出來,抬眸瞄了一眼,示意身邊:“睡一會兒。”又道:“餓嗎,現在可以點餐了,吃完再睡。”
江湛洗了澡出來,困意上身,他頭髮上還滴著水,趴到床的另外一邊,臉埋在枕頭裡,吐了口氣:“不吃了,睡一會兒。”要不然再開四個小時回去,肯定撐不住。
柏天衡放下劇本,側頭看江湛頭髮沒吹,起身去拿了自己進組時帶的浴巾,回到床邊,給江湛擦頭。
那感覺就跟在給隻小狗擦腦袋一樣。
“小狗”很乖,一動不動,任由他隨便擦。
柏天衡起先還有心鬧他一下,擦了兩下,發現不對,拿起浴巾一看,江湛已經趴在枕頭上,睡著了。
柏天衡好笑地搖頭,把被子給江湛蓋上,關了主臥的燈,就亮了他那邊的一盞台燈。
窗外,清晨來臨。
江湛安靜地睡了。
柏天衡沒再看劇本,也沒再補會兒覺,就靠在床頭,看著身邊熟睡的身影。
江湛這一覺睡得沉,起來的時候,中午十一點多。
柏天衡叫餐到房間,一直在等他,見他醒了,示意他過來吃飯。
江湛坐下,轉了轉脖子,臉上還殘留著幾分困倦。
柏天衡問他:“吃完跟我去劇組嗎?”
江湛還在轉脖子:“我休假期間不能有商業活動,去了不知道違不違反合約。”
柏天衡:“不違反,可以去。”
江湛徹底醒了,想了想:“不能去吧,劇組那麽多人,被拍到就是腥風血雨。”
柏天衡看他,哼笑:“你還知道腥風血雨?知道還帶戒指上台?”
江湛睡了一覺,又是生龍活虎,精神充足。
他只要有精力,就不會甘心做個十字花科,他回視柏天衡,一臉正氣:“同學關系怕什麽?又不是要出櫃。”
柏天衡被他說得心服口服,一時都沒想到詞回他。
也意識到,江湛這是睡了一覺緩過來了,又能光明磊落和他懟了。
連“同學關系”四個字都出來了。
柏天衡品味“同學關系”這四個字,不得不承認,江湛光明磊落起來,有過之無不及。
柏天衡吃了口菜,慢慢的咀嚼,不知道是在咀嚼菜,還是在咀嚼那句“同學關系怕什麽”。
他問江湛:“既然不怕,沒什麽可怕的,劇組有什麽不能去。”
江湛挑了挑眉鋒:“也是。”
柏天衡:“去嗎。”
江湛:“去唄。”
這也就是居家謝不在,居大經紀人如果在,絕對會震驚於這二位氣場氣勢上的有來有往。
更震驚於兩人朋友、曖昧、相互試探間的各種自由切換。
甚至震驚於,江湛在兩人關系中的主動和掌控。
吃完飯,換回衣服,江湛神情平靜地問柏天衡借了他的左手,又神情如常地給柏天衡把尾戒重新戴上了。
柏天衡看看小拇指上的尾戒,再看看江湛。
江湛微笑:“我們十字花科(白菜)沒有手,不需要金屬圈環。”
柏天衡看著江湛,默了片刻,把戴上尾戒的手收回來:“也是,豬好歹有爪子,可以戴。”
又道:“而十字花科(白菜),無論戴不戴得上戒指,永遠是十字花科(白菜),不可能跨物種,變成豬。”
江湛點頭,繼續微笑:“那就祝哥哥您做一輩子帶尾戒的豬。” |